「再來一杯威士忌,也給她一杯。」
「不要!我不能喝酒。」
「你是來陪我喝酒的耶,可是到現在卻一滴都沒沾。」
「我是被你強迫抓來的,很晚了,我想回家睡覺了啦。」
「不準走,你得陪我。」安貝綺緊抓著丁芷芹的手不放。
「小姐,你行行好,咖啡店明天公休,你不必早起上班,但是我明天一早還要上班啦!你放人啦。」
「不放。」反正要上班的人又不是她。安貝綺取餅酒保遞上來的威士忌,豪邁不輸男人地一飲而盡。「誰叫你親愛的達也大哥要讓我受氣,所以活該你要頂替他讓我發泄怒氣。」
哇!真是好酒量。據說安貝綺的酒量是得自她家老爸的真傳,提到這點,丁芷芹只能自嘆弗如。
「我事先已經警告過你了,達也他的脾氣……不大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丁芷芹感到很冤枉,她看了看表,都已經凌晨一點了。她困得忍不住頻頻打呵欠,實在很想回去睡覺,可是安貝綺卻偏偏不放過她。
提到丁達也,安貝綺就生氣。
「那個又臭又硬、又冷又冰的大石頭,最好別被我遇上,不然我一定——」又一杯威士忌入喉,美顏已染上粉紅薄醺。
「我警告你,在你和那顆大石頭相遇之前,先放了我的女人,要不然你會比他先下地獄。」一道偉岸的身影站在兩個女人身後,冷聲威脅道。
「我的英雄,你終于趕過來了。」救兵來了,她得救了!
丁芷芹興奮地起身,藕臂攀上高其野寬闊的肩頭,而高其野修長的手臂則順勢摟上她的腰。
安貝綺聞聲,驚詫地抬頭看著來人。
「丁芷芹,你真不夠朋友。」竟然把她的「阿娜達」找來破壞氣氛。她美麗的眸子瞪視著躲在他懷中的丁芷芹。
「呃……我……」丁芷芹心虛地吐著小舌。
「我們先走一步,你慢用。」高其野替她接了話,他瞥了一眼安貝綺手上的酒杯,不耐地撇了撇嘴。「下次要喝酒找其他人去,別把主意動到我的女人身上。」說完,他拉著丁芷芹轉身就走。
「啐!小氣鬼,把你的女人借我一個晚上會少塊肉哦?」安貝綺努著嘴,瞪著高其野和丁芷芹親密遠去的身影。
算了,既然陪客溜了,她自己一個人留下來喝酒、自言自語也沒意思。
「買單。」安貝綺細白的柔荑朝一名服務生揮了揮,從皮包取出鈔票擺在桌面上說了句︰「不用找了。」接著她從椅子起身,緩緩地走出嘈雜的酒吧。
出了酒吧門口,微涼的晚風拂過她暈紅的雙頰,讓她有點渾沌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下,縴細的玉臂揚起,在夜色中攔了一輛計程車。
她坐在後座,閉目養神。忽然間,手機響了。她從皮包翻找出手機來,擱在耳畔,用粉肩夾住了手機。
「女兒啊……」是她的父親大人打來的,聲音听起來似乎不大高興,喔哦!就要打雷了。
「爹地,很晚了耶。」個性有如鐵血將軍,剛正不阿的父親大人找她,準沒好事。她立刻將手機拿離耳邊半公尺遠,免得被雷劈個正著。
「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待到這麼晚,成何體統?我看是我太縱容你了,你……」
「爹地,你三更半夜打電話來,為的就是要訓我喔?」安貝綺翻翻白眼,語氣有點無奈。
只听見手機彼端傳來一連串低咒聲。不過,安正群雖然生氣,但仍不忘把事情交代清楚。「明天中午有個飯局,就在家里舉行,你記得回來。」
「人家要上班,沒空——」
「別想騙我,你明天公休不是嗎?」老人家得意地截斷她的話。
「誰告訴你的?」安貝綺翹起了嘴角。
老人家沉沉笑了兩聲,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叮嚀著說︰「穿端莊點,別老是穿那些袒胸露背的……」
「我知道了。」她努努嘴,迅速收了線,以阻斷父親的嘮叨。
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又被爹地給設計了。這只老狐狸,竟然把她的休假日模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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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勞斯萊斯房車緩緩地駛進一棟氣派的花園別墅內。
在佔地寬廣,草木扶疏、綠意盎然的花園一角,擺設了一張鋪著白色蕾絲桌巾的長形餐桌。
丁達也下了車,在僕人的帶領下,緩步走向餐桌。
他身穿駝色的亞曼尼夏裝,身形挺拔出眾,在陽光下顯得英姿勃發,完美的身材讓人看了著迷不已。
坐在長桌前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主人安正群,他的頭發花白,身材高大魁梧,很容易辨認。另一位是個女人,一頭如瀑的黑亮發絲在微風中飄揚,她微仰著螓首,視線似乎落在他身上。
一閃而過的微妙感受,讓丁達也眯起了眼,想看清楚那女人的長相,但她背對著陽光,過于刺眼的光線讓人看不清她的臉孔。
「達也,你可來了。」主人安正群熱絡地起身迎上前去。他魁梧的身形正好擋住了女子的身影。
「安老,別來無恙。」丁達也和安正群打了聲招呼。
一陣細微的抽氣聲此時從安正群的身後傳來,丁達也微訝地挑起眉,身子微微一側,直盯著安正群背後。
是她?!他竟然又和她見面了。
他冷調的眸子對上安貝綺那雙寫滿驚詫、然後迅速轉成惱怒戒慎的美麗星瞳。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那雙眼眸里正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怎麼了?」安正群來回梭巡著丁達也和女兒的臉。
丁達也不著痕跡地收回視線,冰冷的俊容讓人捉模不清他的情緒變化。
「還有別的客人?」他的語氣淡然,一如他的表情。
只是,話一問出口,他就後悔了。從來沒在女人身上多花心思的他,竟然破天荒地揣測起她的身份。
「噢,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女兒綺綺。」安正群熱絡地介紹。
「爹地——」安貝綺嬌滴滴的聲音听起來相當悅耳動听,形象和昨天那個在丁達也面前大發脾氣的女人完全不同。
「哈哈!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叫你的小名。唉呀,我都叫了二十幾年,一時改不過來嘛。乖綺綺,別跟爹地計較啊。」安正群豪邁的笑聲有撼動山河之勢。「我這個女兒啊,外貌美、氣質佳,任誰看了都想疼愛,綺綺這個名字很適合她,對不對啊?」老人家開始自吹自擂起來。
外貌美、氣質佳?!說的比唱的還好听。安貝綺一張粉顏瞬間顯現難色。
他老人家如果對別的男人贊美她,她可以無愧地層現笑靨,但他對這個見識過她「盛氣凌人」一面的冰山男,吹噓自己的「氣質佳」,簡直是讓她難堪。
安貝綺的臉頰浮上尷尬的紅浪,她噘著嘴,不滿地瞪著安正群——這只老狐狸分明是故意的,打從她八歲起,這個小名就不見蹤影了,直到今天才又突然冒出來。
丁達也在她對面入了座,將她窘迫又不滿的表情烙進眼里,嘴角揚起嘲諷的笑容。
「安老,我以為今天純屬我們兩人的聚會——」他抬眸看向安正群,言下之意是,安貝綺的出現讓他感到不滿。
其實不用多費心思揣測也知道,這老狐狸心里所打的如意算盤,他想湊合他們兩人。
「呃……綺綺難得休假,我特別叫她回家來陪我。」安正群輕咳兩聲,潤潤喉說道。
「我回家陪我爹地吃頓飯,難道不行?丁先生有什麼意見嗎?」安貝綺毫不客氣地回嘴,又冒火了。
「安老,今天約好了來談合約的細節,我不希望有人打擾。」丁達也根本不搭理安貝綺,視線落在安正群方正的臉上。
「綺綺,她不會……」安正群對安貝綺使了個眼色,要她別出聲。
「如果安老執意如此,我只好失陪了。」他舉手打斷安正群的話。
他這一走,意味著他們的合作關系可能就此停擺,這對亟欲與他合作的安正群而言,將是很大的損失。
「不,如果你真的堅持的話,我可以請——」安正群嚇得站起身來,他為難地看著寶貝女兒。
這年輕人真冷酷,他在商場上打滾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無法掌控的對手。
「爸,你趕我走?!」安貝綺也起身立正站好。父女倆像斗雞般隔桌對恃著。
丁達也瞄了她一眼,今天她穿了一襲貼身剪裁的淺藍色絲質洋裝,將她玲瓏有致的完美身材展露無遺。
「呃……達也,對不起,我先失陪一下。」女兒的脾氣,他這個做父親的很清楚,惟恐女兒「氣質佳」的假象被人識破,連忙拉著她走到一旁。
安貝綺不甘心地被他拉著走,還不時回眸瞪著丁達也。
「綺綺,幫爹地一個小忙,今天你就先回去吧!」安正群和女兒打起商量來。
「爹地,你竟然為了一個討厭的外人趕我走?」她氣得跺腳,腳踝還扭了一下。哪有這樣的事,這是她的家,丁達也憑什麼反客為主地趕人?
「我……這也是不得已的呀!」被女兒這麼一凶,擁有大熊身材的安正群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般,手足無措地低著頭。
「不管,我絕對不走。要滾他自己滾!」沒什麼好商量的,她今天就是決定賴著不走了。
「女兒啊……」這下可怎麼辦?!
安貝綺雙手叉在腰上,快步走回餐桌。
「你自己看著辦吧,要走就快走,哼!」她拿起桌前的酒杯,率性地喝了起來——哼!她就是不走,怎樣?
丁達也一道俊眉挑起,表情一樣酷酷的,盯著她仰頭喝酒的動作,那弧度優美的雪白細頸微微起伏,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酒液滑入她喉嚨的溫潤感覺。
他莫名地心一悸,眸色瞬間轉濃,心口感到有點兒悶熱。他到底著了什麼魔了?!他的俊容閃過一絲驚慌,倏然起身的動作讓椅子往後傾倒,發出一聲不小的聲響。
「怎麼回事?」安正群沖過來,擔心地想,他不會真的要走吧?
安貝綺微側過臉,得意地看著他,以眼神告訴他︰滾吧!
丁達也用力甩開胸中那抹怪異的情緒,轉身闊步離開。
「達也,你別走呀,我們可以進屋里慢慢談。如果你對我們家綺綺沒好感,我也不勉強,讓你看不上眼,實在見笑了。」安正群追上他,在這尷尬時刻,他選擇暫時棄女兒于不顧。
「噗一」安貝綺氣得連嘴里的酒都吐出來了。「爹地……」她以為這一回她可以贏的,可是卻被他老人家給毀了。哪有人這樣誹謗自己女兒的?把她說得一文不值,實在太不應該了。
丁達也在車門前把腳步停了下來,緩慢轉過身,就在轉身之際,已掩飾住方才月兌序的情緒,俊容換上狂妄的神采,說道︰「我只有半小時的時間。」
「請進。」生怕安貝綺又過來搗蛋,安正群快速地帶著他走進屋子,只留下安貝綺一個人被晾在花園里。
「真是氣死我了啦!」她把腳一跺,氣得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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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當丁達也的勞斯萊斯緩慢駛出別墅時,安貝綺所駕駛的敞篷跑車也尾隨其後。兩輛車一前一後,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直到丁達也回到飯店。
安貝綺跳下車,把車鑰匙丟給代客泊車的服務員,跟著丁達也進入飯店。
見他踏進了電梯,在電梯服務人員準備把電梯門關上時,她踩著高跟鞋,「叩叩叩」地沖了進去。
「請問前往幾樓?」電梯服務員禮貌地問她。
丁達也雙手抱胸,側過頭看著她,酷酷的臉依舊沒啥表情變化,似乎早已料到她會出現。
其實,從別墅離開時,他就發現她尾隨在後,之所以不拆穿她,是為了等著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和他一樣。」她揚揚眉,努起小嘴回道,刻意回避丁達也的注視。
兩分鐘後,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電梯,丁達也走在前面,她則哼著歌掩飾緊張的心情,緊跟在後。
走到房門前,他停下了腳步,手上拿著磁卡把玩著,瀟灑地轉身。開口問道︰「有事?」
她站離他大約兩公尺遠。「嗯。」不但有事,還是「很大條」的事。
他冷冷地看著彼此的距離。「我可以給你三分鐘的時間。」這三分鐘是看在芷芹的面子上。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她悻悻然地回了句。
「你不滿意?那真是抱歉了,請回吧。」他下了逐客令,轉身刷卡開啟房門,眼看就要進入房里。
「你——站住。」安貝綺氣得握拳跺腳。「我到底是哪里招惹你了?我來只是要求一個答案。」
他站在門口,微微露出一抹嘲諷的笑痕。「我可以明白告訴你,我對你沒興趣,你大可不必浪費心思在我身上。」姿態狂妄自負。
可是……自己真的對她沒有感覺嗎?!前幾次因她而產生的異樣情緒卻讓他感到有些慌亂。
安貝綺俏臉刷上一陣青白。被男人這樣當面徹底拒絕還是生平頭一遭。
「我也得清楚地告訴你,你多心了,我就算把心思浪費在小貓、小狽身上,都比浪費在你這個冰塊身上來得有趣、來得值得。」驕傲的自尊告訴她,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他。「我想我必須鄭重地向你聲明,我討厭你那種自以為是的嘴臉。」她犀利的反駁替她扳回了一點氣勢。
丁達也的身體僵了一下,他輕挑起眉,緩緩轉身,黑幽深邃的眼眸重新迎上她的——而她回應了他一記得意、充滿挑釁意味的笑容。
那挑釁的笑容讓他英俊的眉心打了個折。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在他面前擺出這種高姿態。她們被他拒絕後,通常都是哭著跑掉,僅有她——安貝綺,膽敢用如此驕傲的姿態挑釁他。
那種悶熱、微窒的感覺又浮上胸口。、他再次想抗拒,卻怎麼也抵抗不了。既然無從抗拒,只好在她身上尋找答案,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他的態度太過專注,審視的眼神太過危險,似乎想從她身上探究些什麼。
「我……」哪里不對勁了?她被看得不自在,原本得意的笑容逐漸斂去,換上了嚴密的防備。
她低頭迅速瞥了一眼自己的儀容,並沒有異狀呀!
當她再度抬起頭,他的眸色已漸轉濃,如火炬般炙熱。
安貝綺心一驚,向後退了一小步,緊張地用粉色舌尖潤了潤唇。
「一個女人主動要求進入男人的房里,你可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眼楮一眯,他捕捉住她潤唇的誘惑動作。聰明的他,很快地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該否決掉自己先前所說的話,他對她是挺有興趣的,然這純粹只是基于。或許,只要邀請她上他的床,一切的異樣感受將會消失。
喔……听听他說了什麼?他的話引來安貝綺一陣驚愕。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細白的小手捂著胸口,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話應該不必說得太明白,你應該懂的。」丁達也深深地看她一眼,微顯不耐地堵住了她的話。他對于自己對她的渴望竟然在瞬間轉為猛烈感到煩躁。
「我不——」她當然懂得他的暗示。
「進來。」他不想听見她的拒絕。
「不、不要……」安貝綺的拒絕聲逐漸轉弱。
「你怕了?原來你這麼懦弱。既然害怕,就別老是跟著我,你現在才拒絕,不嫌太矯揉造作了嗎?!」他的話嘲諷意味十足,充滿了挑釁。
「我才不是害怕。」明明大腦下達轉身逃跑的指令,但她的雙腳卻不听使喚,釘在原地。她竟然想留下?天啊!她該不會對這個男人有感覺吧?安貝綺內心升起了一陣惶恐。
「既然不是害怕,就用你的行動來證明吧。」語畢,便不由分說地邁人套房內。
安貝綺被他傲然且強悍的氣勢給迷惑了。哦!她對他其實是有感覺的。這一刻,她加速狂跳的心和她迷戀的視線就足以證實一切。
她在走廊外愣了幾秒。
「我正等著你的證明。」他使出了激將法。「給你三秒的時間。」正當他的手扣上門把,準備將門關上時——
「誰怕誰。」她高傲地抬起螓首,挺直腰身,迎上他。
砰!門在下一秒被關上。
她的心驚跳一下,抬眼看他。
他深邃的眼眸中燃燒著令人心悸的火焰。
怎麼辦?她好像掉人一個想逃卻逃不掉的陷阱里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