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向可芸已經來到巴黎兩個月了。

二月的巴黎氣溫只有六、七度，天氣比之前更冷了。

今天是周五，向可芸從學校離開後，便搭上計程車前往一間中國餐館跟黎美恩會合。

黎美恩說這間中國餐館價廉味美，生意很好，因此她們好幾天前就先預約了今晚的席位，但途中向可芸卻接到了黎美恩的來電，她說她有個開刀病患臨時有緊急狀況，必須留在醫院里待命。

「美恩，給我餐館的電話，我打電話去取消預約好了，一個人吃飯好無聊。」向可芸正在前往餐館的路上，她心想天氣這麼冷，自己身體又微恙，不如就打道回府算了。

最近幾天氣溫很低，她在前兩天感冒了，有輕微的發燒，但不算太嚴重，白天作息依舊能維持正常，不過錄音室那邊暫時沒去，晚上就待在家里休息，若不是因為黎美恩早已訂了位，她會在放學後直接回家。

「那里的中國菜真的不是蓋的，你一定得去吃吃看，保證你贊不絕口。」黎美恩堅持她得去。

「那……好吧，反正我也快到了。」人都來了，那就留下來吃一餐吧。

「可芸，記得戴好帽子圍巾再下車，可別讓感冒加重了。」電話那端的黎美恩不忘叮嚀她。

「好。」計程車已經停在餐廳門口。「美恩，我要下車了，你快去忙吧。」跟黎美恩說拜拜之後，她收起手機，拿錢付車資後下了車，迎著冷冽的寒風朝餐廳走去。

才走到餐廳門口，手機驀地又響了。

「美恩，還有什麼事嗎？」她站在餐廳門口，迅速月兌掉手套接起手機，以為是黎美恩又打電話來。

「老師，我是華爾。」華爾站在冷冽的街頭打電話給向可芸。

「華爾？找我有什麼事嗎？」她跟華爾的互動越來越好，卸下心防後，其實華爾是個滿好相處的學生。

「老師，我想跟你報告一個好消息。」他的語氣十分興奮。

「什麼好消息？」她期待地問。「難道是……」

「我通過丹尼爾先生的考試了。」他開心地大聲宣布。

「天啊！太好了。」她開心地驚呼。「華爾，為了慶祝你通過丹尼爾的考試，我請你吃飯好嗎？你快過來ＸＸ路的金喜中國餐館跟我會合。」她開心地邀請他，剛好有人陪吃晚餐。

「好，我馬上過去，但今晚由我請客。」他不會讓女生付錢。

「好，都隨你，你快過來。」

「我二十分鐘左右到。」說完，華爾掛上電話，走到路邊揚手招了一輛計程車。

不到半小時，華爾抵達餐廳，他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餐廳里用餐的人很多，向可芸已經月兌下大衣和帽子圍巾，穿著優雅的連身洋裝，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

身材瘦高的華爾一走進來，她立即看見了。

「這里。」她開心地朝華爾揮揮手。

「老師好。」華爾走過去，雙眼發亮地看著漂亮的她，在他眼里她不只是老師，還是他暗戀的女人，即使她比自己大上好幾歲，但華爾一點也不在意。

「把大衣月兌掉，快坐下吧。」她目光驕傲地看著華爾。「你真厲害。」

「謝謝。」他坐下來，老師的贊美讓他微微臉紅起來。「老師餓了吧？我們快點餐。」

他揚手招來服務生，看著菜單，很快的點了兩道菜，向可芸也點了兩道菜和一道湯品，四菜一湯足夠兩人吃了。

這間中國餐館的料理做得很有家鄉味，讓向可芸吃得好滿足，華爾顯然也喜歡這里的菜，他們開心的享用著這頓晚餐，像朋友一樣度過愉快的夜晚。

席間華爾問了很多她的事情，大多是有關在全世界巡回演出的事，向可芸侃侃而談，把本身的一些經驗告訴他，她相信有朝一日華爾也能在舞台上佔有一席之地，成為亮眼的鋼琴家。

晚餐在九點半結束，兩人步出餐館，向可芸以為會面就此結束，但沒想到華爾卻堅持要送她回家，堅持陪她一起搭計程車。

半小時後，計程車來到她所住的公寓樓下，她戴好帽子並圍好圍巾，才開門下車。

「華爾，很晚了，你別下車，快回去吧。」

「我送你進門再走。」華爾要計程車司機稍候一下，隨後跟著向可芸一起下了車。

對他的堅持莫可奈何，向可芸只好讓他送。

越晚越冷了，她抓緊帽子圍巾，快步走上階梯，拿出鑰匙打開樓下的大門，迅速走進里頭。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老師……晚安。」原本直挺挺站在門口的他，突然上前一步，迅雷不及掩耳地低頭吻住她的唇。

向可芸驚詫得整個人凍住，站在門口不知該如何反應。

華爾在她反應過來前，快速轉身走下階梯，搭上計程車離去。

「你怎麼可以……」向可芸臉紅地回過神來，戴著手套的小手捂著剛剛被吻過的唇瓣，驚慌失措地瞪著已經駛離的計程車。

但更大的驚嚇還在後面——她看見辛子曜從對街走過來，他寒著一張鐵青的臉龐，來到她面前。

「他是誰？」興師問罪的語氣，眼神表情都十分憤怒。

「曜……你提早回國了？」怎會這麼巧？向可芸頓時心亂如麻！

華爾魯莽的舉動讓她慌亂失措，而辛子曜顯然也看見了，他會怎麼想？

「如果我沒提早回來，恐怕看不到這麼令人震撼的一幕！」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眼前，充滿嫉妒的火眸瞪視著她。「他看起來還是個孩子，難道他是……你的學生？」

「他是我的學生沒錯，但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曜，我跟你一樣也很意外。」誤會大了，向可芸急得都快要哭了。

「他是誰？」他要知道姓名。「你們今晚去哪里了？怎麼這麼晚了還在一起？」他逼問。

「他是華爾，很有音樂天分，所以我把他介紹給丹尼爾。」她希望她的解釋能讓辛子曜不再生氣，別誤會兩人的關系。「因為今晚他通過考試，為了慶祝，我們一起吃晚餐，用完餐後華爾堅持送我回家，華爾是顧及我的安全——」

「他是梅莉的兒子！」他嚴厲地打斷她，思緒快速運轉著，得到一個令人痛恨的結論。「你跟梅莉的兒子走這麼近，有什麼目的？想打探我跟梅莉的關系？打探我跟梅莉是否還有來往嗯？你這麼做有什麼好處？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對不對？你想主宰我什麼？你以為我愛上了你，就會隨你擺布嗎？該死的！你休想！」

他憤憤甩開她的手腕。

他最痛恨別人打探他的隱私，最痛恨別人質疑他，即使他愛著她，這樣的做法也令人厭惡。

「我、我沒有——」她臉色蒼白的搖頭，他冷峻嚴厲的神色讓她十分慌亂。「曜，你听我說，我純粹只是看中華爾的音樂天分，想要幫助他，我從沒想過要打探你跟梅莉的隱私——」

哼！斑大的身影轉身大步走開，黑色長大衣的衣擺隨著他疾步走動而傲然飛揚，他的背影冷傲孤絕，拒人于千里之外。

「曜∼∼」她追下階梯。

他不想听她的解釋，大步走到對街，坐上停在路邊的黑色房車，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向可芸站在冷冽的街頭，難過地看著遠走的車子，她冷得發抖，低頭咳嗽起來。

她很冷，她該進屋子里去，但她卻無法移動腳步，難過得蹲在人行道上，低聲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黎美恩疲憊地從醫院返家，在門口看見了她。

黎美恩驚訝的把她拉起來帶進屋內，這時她已經凍到手腳都僵硬了，發燒的狀況也更嚴重了。

黎美恩讓她泡了熱水澡後，趕她上床休息，整個晚上她都發著高燒。

罷從醫院返家的黎美恩，完全沒辦法休息，徹夜照顧著向可芸，這一晚黎美恩簡直快累斃了。

★★★

辛子曜一夜未眠。

斑大偉岸的身軀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客廳里沒半點燈光，他臉色森寒，手拿著酒杯，喝著濃烈的威士忌。

「好一個向可芸，想打探我的隱私，究竟存著什麼目的？」他譏誚地自言自語著，對于向可芸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不相信我跟梅莉，想透過華爾來打探？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好讓你穩穩坐上辛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嗎？」

他一向厭惡有心機、心懷貪婪的女人，更厭惡想藉著各種小動作試圖主宰他的人！那種作為就像他父母一樣，一心只為家族事業著想，從小就主宰他的命運。

他受夠了！早在他接手杰米羅國際集團的那一天，他就發誓再也不會被任何人給主宰或左右。

在今天之前，他以為向可芸跟社交圈那些女人不一樣，她們一心想接近他，一旦接近了就會企圖擄獲他，妄想著要霸佔辛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從此享受榮華富貴。

他對那些懷有心機的女人向來不屑一顧，即使有往來，也只是rou體關系，從不給予承諾。

梅莉也是其中之一，她從來不曾擁有過他什麼，只除了分手前，梅莉曾向他提出一個要求，希望他幫忙向學校的家長會施壓，找一位知名鋼琴家到校指導，讓她那有音樂天分的兒子能學習到更多。

他當初可以不理會梅莉的請求，但為了要將向可芸誘來巴黎，他破例地答應了梅莉的請求，出面安排。

想必這件事已經傳進了向可芸的耳里，她擔心梅莉與他還有往來，才會刻意親近華爾，試圖打探他們的事情。

「該死的！」想起向可芸解釋的那些謊言，想起華爾親吻她的那一幕，他憤怒地低咒，仰頭把威士忌喝光。

回頭走到吧台，寒著臉色拿起威士忌，給自己又倒滿一杯酒。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用酒精麻醉自己隱隱作痛的心。

他痛恨向可芸的心機深沉，她不該這麼笨的去打探他跟梅莉的事情，是她該死的親自毀了這一切，讓他好不容易敞開的心又封閉起來！

向來自制力強、從未如此失控過的他，頭一次喝得爛醉如泥，醉倒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把整瓶威士忌喝個精光，空瓶子掉在腳邊，玻璃杯殘留的一點酒液弄髒了昂貴的真皮沙發。

但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向可芸怎麼可以打探他的隱私？她的深沉心機讓他心痛了一整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