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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時離婚 第1章(2)

她很吃驚吧?

辛至煥端詳那個名義上至今仍是他妻子的女人。自從專訪的記者小姐離去後,她一直維持同一副表情,不笑也不冷,就是那麼淡淡的,眉宇之間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但他知道,她不可能如表面這般冷靜。乍見他時,她原本盈盈的笑顏曾短暫錯亂,而他便是在那短短的瞬間感受到一絲滿足與得意。

齊菲菲,她覺得自己開了兩、三家餐廳,成為他人口中聰慧勤奮的女強人,便能夠在他面前端起自以為是的架子了嗎?在他眼里,她永遠是六年前那個迷亂悵惘、對未來毫無信心的女孩。

他記得她跟他說過,別看她平常裝得很倔強,其實她很自卑,因為自認出身寒微,學識品貌都及不上同年齡的女孩,當別的花樣少女們彈琴唱歌時,她卻是跟著母親奔走于陰濕骯髒的菜市場中討生活。

她連一張大學畢業證書都拿不到,這將成為她一生的遺憾。

可如今,她拿到了,不僅拿到了文憑,事業也很成功,甚至有雜志記者前來專訪,寫她的創業故事。

她成長了。

不再是他印象中那個羞怯文靜的女孩,現在的她,很美很自信,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優雅的氣質,並非來自于高貴的出身,而是曾歷經過貧困,也見識過奢華,是在日常生活中洗煉出來的氣韻。

她變美了,而辛至煥發現,自己對這一點感到莫名的氣惱。

「要喝茶嗎?還是你偏愛咖啡?」齊菲菲站在吧台後,親自為他調制飲品。

整間餐廳只剩下他們兩人,其它員工都被她打發出去了,他猜想,她是為了避免兩人即將爆發的口角引來太多注目。

一念及此,辛至煥譏誚地撇撇唇。「我寧願來點酒,你這里不是有賣嗎?」

「才下午四點,你現在就要喝酒嗎?」

「放松一下不好嗎?你不覺得現在氣氛很緊繃?」

「會嗎?」齊菲菲不以為然,卻不再與他爭論,從身後酒櫃取下一瓶伏特加。「我調一杯馬丁尼給你好嗎?」

「你會調酒?」他倒有些驚訝。

「小意思。」她微揚唇,打開搖酒器,利落地丟進冰塊,依序注入伏特加、隻果酒、橙酒,最後輕盈地搖蕩。

「這好像不是平常的馬丁尼?」辛至煥挑眉。「我記得基酒應該是琴酒吧?」

「這杯是我特調的隻果馬丁尼,嘗嘗看。」她將調制好的雞尾酒擱在他面前。

他端起酒杯,飲一口,醇厚的伏特加酒,隱蘊著清淡的隻果香,比之傳統馬丁尼,少了分辛辣,多了點香甜。

「這比較適合女人喝吧。」他評論。

「不喜歡嗎?」

他聳聳肩。倒也說不上不喜歡,其實滿好喝的,很順口,在懶洋洋的午後時分來上這麼一杯,挺不賴。

「你過得好嗎?」她也為自己調了同樣一杯,淺啜一口後,幽幽地問。

他差點嗆到。「什麼?」

「我問你,這六年來,過得好嗎?」她靜靜地凝睇他。

是他看錯了嗎?還是她幽蒙的水眸里果真氳漫著一抹迷離的哀愁?

這是對他示好的表現嗎?是在表達對他的關心嗎?若是如此,這關懷未免來得太遲。

他驀地放下酒杯,在桌面上敲出清脆聲響。「我可不是來跟你敘舊的,齊小姐……不對,我該叫你辛太太。」

辛太太!

這尖銳的稱謂似是刺了她一下,肩頭微微顫縮。

他敏銳地注意到了,相當滿意她的反應。很好,至少她對他、對這個婚姻不是全然無所謂。

幾秒後,她像是尋回了冷靜,揚起秀顏,朝他淺淺一笑。「你不必勉強自己這麼稱呼我,我們的婚姻關系很快就會結束了。」

是啊,很快,她認為會有多快呢?

他冷笑,倏地背轉過身,邁開步履,悠然自得地在店里打轉,觀察每個細部裝潢。

即便以一個最挑剔的企管顧問眼光來看,這間餐廳的外觀布置確實都具備了成功的要件,舒適的空間是吸引客人流連的第一步,而她顯然掌握得很好。

而據他所聞,餐點亦是一等一的美味,吃過的人回味無窮,夜晚駐店演奏的樂團也都頗具水平。

這家餐廳會受歡迎不是沒有道理,唯一最沒道理的,就是這莫名其妙的店名。

「NewYorkEx」。

他一直對這店名頗有意見,除去紐約,意思就是除去「他」吧!

她就這麼討厭他嗎?連開間餐廳都恨不得把這些年來遠走美國紐約的他排除在外?

好歹他也是她老公,不是嗎?即使已經分居六年了……

想著,胸臆倏地燃起一把怒火,辛至煥眯起眼,郁郁地瞪著佔據店里所有空間、琳瑯滿目的禮物盒。

這些都是那個該死的方家俊送來的吧?她打算擺在這里炫耀到什麼時候?

「你不覺得這些東西很佔空間嗎?」說著,他忍不住伸出一條長腿踢了踢其中一個禮物盒。

齊菲菲注視著他近乎幼稚的舉動,愣了愣。「這個——等下員工回來我會請他們替我搬上車。」

「搬上車?」他回身瞪她。「你的意思是你要把這些東西帶回去?」

「是啊。」不然難道擺在店里?

「你要收這些禮物?」

「嗯。」為何不收?

「你這——」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辛至煥簡直快抓狂,怒火熊熊,從胸口燒上眼底。「你不懂男人送這些禮物的意思嗎?不過是生日而已,他像是要把全世界都搜刮給你,你以為他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這還用問嗎?齊菲菲錯愕地眨眨眼。

辛至煥一窒,驀地驚覺自己這問題問得可笑。方家俊是何用意,她怎可能不懂?就因為明白得很,才會接連對他發出離婚通知。

不懂的人是他,像個丑角鬧笑話的人,是他!

辛至煥閉了閉眼,深深地、深深地從肺里呼吸一口長氣,壓下胸臆滿懷的不忿,只留下淡漠。

他來到她面前,隔著吧台,與她對峙。「你以為自己能稱心如意嗎?」一字一句由齒縫迸落。

她蹙眉。「什麼意思?」

他虛假地揚唇。「你認為我為什麼回來?」

「不就是為了跟我離婚嗎?」

「誰說的?」

齊菲菲一震,差點踫落吧台上的酒杯,她放下雙手,悄悄藏在他視線不能觸及的地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謹慎地低語,不讓聲調泄漏一絲情緒的起伏。「難道……你不想跟我離婚?」

「誰說我不想的?」他淡哼。「別把自己看得太搶手了,辛太太,這些年來我日日夜夜都巴不得能徹底擺月兌你。」

是嗎?

她心一沉,眸光轉瞬黯淡,但仍勉力持住平靜的表情,不讓他看出自己的動搖。

「既然如此,我們可以馬上就去辦清楚手續,明天就去戶政事務所吧,如果你有空的話。」

「很不巧,本人沒空。」他態度高傲。

她一怔。「那你什麼時候有空?」

「近期之內都沒空。」

她開始有點生氣了。他是故意玩弄她嗎?「你不是說很想擺月兌我?」

「我是很想,但不是現在。」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沒立刻回答,傾過身,用一雙放肆的眼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甚至不客氣地停留在她領口微敞的酥胸口。

她驀地感到一陣奇異的羞赧,心湖宛若有蜻蜓點水,漾開圈圈漣漪,不覺往後退。

「怕了嗎?」俊唇一扯,似笑非笑。「你是該怕的。齊菲菲,你以為自己發出通知,我就要配合你限時離婚嗎?記得嗎?當年我說要離婚,可是你不停哀求我別那麼做。」

不錯,當年的確是她極力懇求他多給她一點轉圜的時間,別那麼快離婚。

齊菲菲戒備地眯眸。「所以你想怎樣?」

想怎樣?

「所以,親愛的,現在你要我離婚,可以。」他冷冷一笑,大手擒住她小巧的下頷,輕薄地揉捏

「照我的游戲規則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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