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愛人向後跑 第五章

沐浴後,吹干秀發,公孫映文坐在床上捧著一本書看,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她咬著下唇,懊惱又沮喪的情緒席卷著她,她的人生可是從來沒有這麼感到無力的時候。

方昕在葡萄圍找到雷榮森和她,告訴他們,女乃女乃氣得血壓沖高,可能有中風的危險,送進醫院了。

她瞬間感到一大片烏雲罩頂,雷榮森奔了回去,一片混亂之中,眾人都跟去了位在鎮上的醫院,只有她這個罪人被留了下來。

晚餐是廚娘做的,看起來很美味,然而獨坐餐桌上的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姜是老的辣呀,隨便昏倒一下,就此過了她的唇槍舌劍,還害她內疚得半死,如果方老太太有個三長兩短,她就完了,到時她不但會馬上被趕出莊園,他們還會恨她一輩子!

還有,雷榮森居然表示跟她接吻只是玩玩而已,真是氣炸她了。

想到這個,她就想尖叫,約會經驗豐富的她居然會栽在他手中,她真的恨死自己了,還對他滿腦子綺思幻想,真是愚蠢極了。

這一晚,她在自怨自艾之中度過。

夜深了,肚子餓了,她模模糊糊的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人在敲她的門。

「哪位?」不知道是不是太餓,在夢里,她居然變成了烤肉串,真是好笑,

「是我。」

听到雷榮森沉穩的聲音,她的睡意飛走了,她飛奔下床去開門。

「女乃女乃怎麼樣?她沒事吧?」她連忙問他,心里是忐忑的。

方芃才剛走,如果她又闖了大禍……老天,她真的不敢想下去了。

雷榮森凝視著她擔憂的雙眸。「答應我不生氣,我就告訴妳。」

「生氣?」她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生氣?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吧!你不知道,我真的擔心得快咬舌自盡了。」

她夸張的形容詞令他笑了。「女乃女乃沒事,醫生說她血壓正常,血糖正常︰心跳正常,一切都正常,她的體脂肪甚至比年輕人還低。」

「可是她不是昏倒了嗎?」她不解的問。

她親眼看到眾人七手八腳的把老人家抬了出去,那不是假的吧?

「女乃女乃只是氣不過被妳頂撞,大家又沒跟她同仇敵愾的意思,好像還很認同妳,所以--」點到為止,他的眼底浮起一抹笑意。

鮑孫映文驀然瞪大眼楮。「她裝昏倒?」

雷榮森笑著點了點頭。

她還在女乃女乃裝暈的傻眼中,不知道怎麼搞的,忽然一陣腿軟,雷榮森連忙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斂起了笑意,眸中盡是不假掩飾的關切。

「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是……」天哪,好丟臉,怎麼會這樣?她公孫映文可是從來沒有這麼落魄過,她的臉都紅了。

雷榮森打量著她臉上可疑的紅暈。

「別再看我了啦,你一定不相信,我只是肚子餓罷了。」來到法國卻餓到腿軟,這麼淒慘落魄的遭遇,說出去沒人信吧?

「肚子餓?」難道廚子今天沒準備晚餐?

在他訝異的眸中,她沒好氣的說︰「你家的廚子沒有偷懶,是我的問題,女乃女乃被我氣得進醫院,我怎麼有心情吃東西?沒想到女乃女乃老奸巨猾,居然是裝的,連這麼精明的我,都被她給騙了。」

這次栽在女乃女乃手里,以後也別想翻身了,她可以不必再自詡是正義之神了,那些徹屁不通的封號比不上老人家一個干脆的昏例。

他又笑了,上下看了她的性感蕾絲睡衣一眼,不經意的說︰「去換件衣服,我們下樓去吃東西,我也還沒吃晚餐,正好一起吃。」

在他不經意的眼光中,她驚呼一聲,亡羊補牢的護住自己稍嫌太低的V領口。

這件絲質睡衣是她某一年在紐約買的,好穿又舒服,她每回出國都會帶著它,總能伴她有一夜好眠。

可是,就在剛剛,她居然就穿這樣和雷榮森講話?

繼騙到她一個吻之後,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個很隨便的女人?

「咳--」她特意清了清喉嚨。「首先我要說明,我跟異性見面的時候,向來絕對是服裝儀容整齊的。」

他點頭。

她繼續說下去,「第二,我剛剛是在睡覺,所以穿著睡衣很正常,如果你給我充裕的時間,我會穿戴整齊再開門。」

他又點頭。

她俏頰嫣紅,但一本正經的說︰「由于急著詢問女乃女乃的情況,我完全沒發現自己穿著睡衣在跟你講話,這是第三點。」

「說完了?」他眸中笑意深濃。

「說完了。」她咬住嘴唇,悶悶的看著他。

她的聲明有那麼好笑嗎?為什麼他好像很難捉模?

不,應該說是她自以為聰明又精明,其實根本就不懂男人吧?

她的追求者眾,可是向來享受被眾星供月的她,根本沒花心思了解過男人腦袋里的想法,她單純認為自己的美貌就是魅惑男人的利器,所以根本不必多此一舉去了解男人,所以她被他要了也是活該,誰叫她平時不做功課,不知道男人的心意什麼時候是真的,什麼時候是假的。

想到這里,她就打不起任何精神來。

若不是肚子真的太餓,她一點也不想下去單獨面對雷榮森,他一定暗自在心里嘲笑她像只倩場上的菜鳥。

真是去他的!她以為自己在情場一定是無往不利的,也一定是手到擒來的,真是越想越郁悶。

因為抱持著感情被愚弄了的想法,所以公孫映文在下樓吃東西時,面孔冷到不行。

「東西不好吃嗎?」雷榮森打趣的問。

「很好吃啊。」可是她的表情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好吃的樣子,雖然明明美味到家的白女乃油醬拌烤鮮鮭魚完全的滿足了她的胃,她並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飽足感。

她用最快的速度填飽肚子,並且計劃著明天要打電話去航空公司訂機票。

她要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這樣他才不會以為她是那種一個吻就要他負責終身的女人……哼哼,他是這麼講的沒錯吧?

她可以了解女乃女乃為什麼不喜歡他了,她真不該為了他頂撞女乃女乃的,她真後悔自己太沖動行事了,這種事她以後絕絕對對不會再做了。

不過,如果在回台灣之前不把他給整回來,她還真不甘心,因為他真的給了她很大很大的挫折感,那一吻的灰頭土臉,她公孫映文是沒齒難忘的。

「你慢慢吃吧,我要休息,先失陪了。」

下了餐桌,正想瀟灑的離開餐廳,然而場面話才說完,一只天大的老鼠從她腳邊飛竄而過,她嚇得尖叫起來,整個人縮回到椅中。

「老鼠!是老鼠!」她驚恐的瞪著那只肥老鼠,這只該死的畜生為什麼獨鐘在她椅下竄來竄去?

還有更該死的!就是她怕極了老鼠,所以現在只好像個弱女子似的蹲在椅中等他解救。

「別怕,我來把牠趕出去。」

他才一說完,電燈驀地全熄滅了,恐懼老鼠會沿著椅腳爬上她身體的想法令她兩只手臂爬滿了雞皮疙瘩。

「老天……為什麼會這樣?」在這一刻,她絕對是脆弱的。

「只是停電而已。」他真實感覺到了她的無助,他起身,在黑暗中精準的走向她。

一股男性的氣息向她靠近,知道他來到她身邊,她毫不猶豫的抱住了他,管他三分鐘前才發誓要把他趕出腦海的,此刻的她需要他,需要極了!

清新的馨香撲進他鼻息之中,他知道老鼠早已逃掉了,但是一任她蹲在椅中攔抱住他的腰,如果這樣能降低她的歇斯底里,他樂意讓她抱著。

越是跟她相處,他就越發現她的多種風貌。

她一點也不像她的外表那樣明艷精明,相反的,她有些傻大姊的地方,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或者不肯承認。

不管如何,那些小小的缺點在他看來,相當可愛,或許就如同小芃說的吧,公孫映文是標準的天蠍座,擁有性感的天性,以及容易勾魂攝魄的氣息,可以柔媚得像水,也可以激烈得像火,

「老鼠到底走了沒?」她頭皮發麻地問。

雷榮森順勢輕撫著她的秀發。「我想應該走了吧。」

「為什麼不早說?」她埋怨著,吐出一口長氣。「我腳……麻了?」

低沉的笑聲從他喉口逸出,他一把抱起了身材窈窕的她,同樣準確的走向樓梯。

其實窗外的月光很明亮,她太緊張了,不然同樣可以看得到。

「喂,你可不要故意把我摔下去喔。」她攀住他的頸子威脅十足的警告,但不知道怎麼搞的,這樣賴在他懷里,她心中竟又升起了一股甜蜜。

「學著相信人,妳會得到更多。」

听著他胸腔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公孫映文不以為然的撇了撇紅唇,表示根本不想听他說的鬼話。

她就是太相信看到的他,才會被他騙走了一個吻,他還有什麼資格在這里對她說教?

到了她房間,他體貼的把她放上床,但卻坐在床沿,遲遲下走。

「謝謝你抱我上來,你可以走了。」她輕哼著,還孩子氣的拉起被子蓋住臉,表示不想看到他。

他微感失笑的拉下綴滿碎花的被單,朝她微微一笑,手指很自然的撫上她的秀頰。「我們好像還有話沒談完。」

她的心咚的一跳,明明心髒快跳出喉嚨了,卻強作鎮定,表情冷冷的問︰「什麼話?一定都是廢話。」

他不理她的刺,徑自溫柔說道︰「昨天在葡萄園里,我說妳是時代新女性,一定不是那種一個吻就要男人負責終身的女人。」

「沒錯,我已經牢牢記住了,不勞閣下重復。」

她的語氣比檸檬還酸,因為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已經被她列為今生最不想提起的十件事之一了。

「我還沒說完。」

她瞪視著他,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可講的。

「妳不是一個吻就要男人負責終身的女人,但我是一個吻就要對女人負責終身的男人。」

她好像在瞬間得了失語癥。

如果說他沒交過女朋友,她絕對不信。

這樣的間接情話太動人了,這樣的許諾告白也太震撼了……

她不是在作夢吧?心跳正高速的撞擊著她的每一個細胞。

驀然間听到這樣的告白,卻又覺得有點不甘心,不不,不是一點,而是很不甘心,因為她白白懊惱了好幾個小時。

這個人講話怎麼不講得清楚一點呢?還分成兩段式的!

「如果妳的個性不改一改,妳可能會錯失很多原本妳可以听得到的、領受得到的美好事物。」

他又在說教了,不過他溫熱的唇也同時落到了她的唇上,灼熱靈活的舌立即探入她口中,時而綿密輾轉,時而狂熱吸吮的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探索著她口中的香甜,她的芳唇很快的被他吻腫了。

她快無法呼吸了,沉醉在他的吻里,直到按捺不住激情的,她玉臂攀住了他的頸項,將他拉向自己,水眸勾魂般的瞅著他。

「今晚,你……你陪我。」畢竟不是說慣這種話的人啊,公孫映文說的有點結結巴巴,還害臊的臉紅了。

當誤會冰釋之後,她才願意承認自己有多渴望他。

「妳確定?」雷榮森的唇抵著她的耳邊問,小骯已然竄過一股熱流,黑眸跟著望進她眼底。

不等她明確的回答,他堅實健碩的身軀已經上了床,壓住她的嬌軀。

他啄吻著她,衣物灑落在原木地板上。

在這個停電的夜晚,升到了最高點,也沖破了藩籬。

「執行長,老太爺好像有意把總經理的職位給河岸先生。」

棒天一大早,彼岸的另一頭,忠心耿耿的秘書急急向公孫映文稟報。

「我知道了。」她的聲音冷靜也冷淡到不行。

奇怪,她覺得大和集團的核心斗爭怎麼好像已經離她很遠了?

就算爺爺現在直接任命公孫河岸為大和集團的總裁,她也不會覺得奇怪,反正自從公孫河岸回來之後,爺爺就一再傳遞這個訊息給家里的每個人,不是嗎?

秘書的如臨大敵並沒有讓她提早結束休假的想法,今天她想要展現自個女性柔軟的一面,給她的親密愛人一個驚喜。

沒錯!大和集團撇一邊去,她要為雷榮森洗手做羹湯!

她的廚藝勉強還算過得去,她得承認廚藝不是她的強項,所以費了好大的勁,幾乎快把廚房翻過來了,終于趕在中午之前做好了一個壽司便當,喜孜孜的叫司機送她到蕾夢度假城飯店去。

她認為打造蕾夢度假城的人是天才,當她走進飯店寬敞舒適的大廳,看著華麗的壁畫時,她相信沒有一個女人會不被這樣浪漫夢幻的華麗給迷惑。

難怪連續幾年,蕾夢度假城都勇奪歐洲地區最佳仕女度假天堂的美譽,營收當然也相信驚人,換句話說,雷榮森是個極有生意頭腦的領導者。

她傾心的男人有能力,有事業的干勁,這是一定要的,能夠與她匹配的男人不多呵。

大家都等著看她公孫映文會交到怎麼樣的一個男朋友,她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的,等她挽著雷榮森的手出現在社交界時,相信她會得到眾人贊賞的眼光。

她有過人的記憶力,即使只來過一次,還是熱門熟路的找到了那間別有洞天的辦公室。

這次她連敲門都省了,直接打開門。

意外的,辦公室里空無一人,上次她看到的那些人都不在。

很好,她的嘴角揚起了微笑,這簡直就是老天給她的機會嘛,可以跟她的意中人好好單獨相處。

叩、叩、叩!

她敲了三下門,雷榮森親自來開門,他拿著無線電話,一臉嚴肅凝重。

一看到他銳利的眼神,她有點嚇一跳,他的眉頭蹙緊著,像是在處理的事情很棘手。

開了門之後,他示意她先坐,高大挺拔的身子俐落的旋回橢圓辦公桌後方,沒有坐下,繼續他的談話。

「滕先生,科技園區勢必污染這個純樸的小鎮……不,我絕對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利,這是我自小生長的地方,它的美,我很清楚,這里同時也是我女乃女乃要頤養天年的地方,任何一個人都不想在度假天堂看工業煙囪。」

鮑孫映文把保鮮盒放在桌上,隨即打量起他雅潔的辦公室,耳朵本能的听著他談話的內容。

真是的,又是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那麼排斥他,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那麼顧及女乃女乃。

就讓不講道理的老女乃女乃在人生最後的這幾年都生活在烏煙瘴氣之中好了,反正她的心肝一定是黑的。

「既然如此,我認為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再見。」

雷榮森嚴峻的掛上了電話,走向她。

「有人想在小鎮蓋科技園區?」公孫映文忍不住必切起他的公事來,或者說干涉也可以啦,總之她想知道。

才來幾天而已,可是她已經愛上這個地方了,對這里的一切,她也莫名的產生了休戚與共的感覺。

他坐了下來,臉色沉銳。

「一個來自新加坡的大財團,他們想要買下度假城附近全部的土地,初步的構想是和德國合作,蓋電子廠房,不過他們也想和美國迪士尼合作,在這里興建蕾夢迪士尼。」

「這不是好事吧?」她揚了揚眉毛,直覺地說︰「迪士尼會涌進多少人潮,我們都相當清楚,到時這里就不會是人人向往的度假天堂了,會變成雜亂無章的難民營。」

想象一下,推開飯店的露台窗戶,原本該看見山景或湖景的,可是卻看到一堆大人帶著吵鬧不休的孩童在大排長龍,等著入園,那一定很殺風景。

包可怕的是,小鎮的觀光資源過度開發,可能會變成到處看得到垃圾,外國游客玩完了,拍拍就走,留下的殘局誰來買單呢?

「我會用一切的力量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她所想的,他當然也想過了。「對方已經和幾名大地主談妥了,他們用高價收購土地,幾乎沒有人會拒絕,我必須加快腳步才行。」

听到這里,她忽然有了個想法,而且渾身充滿戰斗力,興奮莫名。

如果她能幫到他,向他展現她的實力,他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一定會的,到時他就會知道,她是一個可以配得上他的女人,而他們又是多麼相配的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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