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猛男的小媳婦 第一章

等候室里,站滿了形形色色的女人,有年輕的、火辣的、單純的、誘人的……像是任君挑選的美麗商品,等待著伯樂的賞識發掘。

有的人緊張得手足無措、有的自信大方,渾身散發著誘人的光彩,而她們都有共同的目標——角逐一個能讓她們一舉成名,踏入銀河的最佳機會。

習芙蓉也是其中的一員,不管其他人來這里的目的為何,但她很清楚,自己並不是真的想成名、也不是想要大紅大紫,她只是需要錢,急迫的需要錢才踏進這塊競技場,打算用她最原始的本錢,贏得這個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賺取最大的報酬。

「只要肯放手一搏,你一定能打敗眼前的庸脂俗粉,習芙蓉,你一定可以的!」她已經不止一次在心里這麼告訴自己,替自己加強心理建設。

看著每個從面試室里出來的女人,垂頭喪氣,一點笑容也沒有的模樣,習芙蓉便覺得成功離她愈來愈近,她絕對是穩操勝算的了!

「習芙蓉,請進。」

里面一名打扮穿著十分時髦的都會女子走了出來,手里拿著點名單。叫喚著她的名字。

芙蓉舉止優雅、姿態完美的經過眾人面前,走進了面試室里。

坐在她面前的一共有四個人,兩個男人、兩個女人,他們的神態看起來似乎挺疲累的,甚至當她走至中央時,他們連點頭招呼都顯得有些厭煩。

她輕淺的笑著,然後走到他們的面前,不等他們開口說話,她便解開胸前的排扣,卸上的衣服。

縴細的身材僅著貼身的粉色絲質內衣和底褲,毫不怯場的她,就這麼站在他們的面前,等待他們的評價。

芙蓉的舉動讓他們驚醒過來,原本極為公式化的面試過程,因為芙蓉的主動,顯得活絡了起來。

「習芙蓉小姐?」

「我就是。」

「你很自然,身材——」對方打量著她,「也無懈可擊。」

「不知道這樣的我足不足以讓貴公司放手在我身上投資?」

她的直言吸引了另一個留著落腮胡、極具藝術氣息的男人。

「嗯,是不錯——」那個男人認真的看了她一會兒,沉吟了一聲後,模了模下顎。

芙蓉這才想起他就是那位為許多影視紅星拍攝寫真的名攝影師,也將是這次企劃的掌鏡者。

如果這次讓他來為自己拍攝這本寫真集,她要不紅也難了!

「習小姐,請你在十秒內擺一個連續動作好嗎?」

接到對方的指令,芙蓉擺弄著印象中所見過的寫真女星的動作,每個連接點都掌握得很好,看起來十分專業,但她那張純稚的容貌卻又揉和著些許的羞澀和天真。

她的表現算是可圈可點,讓四位評審終于提振起精神。

二十分鐘的面談和體態測量都讓他們滿意極了,當習芙蓉走出面試室時,外面尚在等待的應征者,全都被工作人員要求回去等候通知。

芙蓉的笑意掩藏在純真的臉孔下,她知道自己打敗了那些女人,得到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

走在狹窄的小巷里,迎面而來的酸澀氣味撲鼻,讓習芙蓉忍不住擰著細致的柳眉。走進這條巷子,便顯示了她身分的卑微,更讓她佯裝出來的縴柔高雅全數化為烏有。

她實在不想回到這個家。

推開家門,罹患重病躺在床上的母親,睜著無助的雙眼望著她,還有兩個就讀國中的弟妹,穿著學校的制服,光是襯衫上泛黃的顏色便讓人看出他們的貧困。此外,還有一個幾乎不回家的繼父,每趟回來就只會找她要錢,這就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

她早就想擺月兌這里了,但——

看著母親脆弱的模樣,和弟妹純稚的笑容,心里一股沉重的力量就拉住了她,將萬般的責任加壓在她的身上,讓她走不開,只能和他們一同面對。十八歲讀完高職之後,她就加入了模特兒選拔活動,她的美貌成為她在這個圈子里最珍貴的資產。

進入模特兒圈之後,她開始參與一些平面雜志拍攝工作,但這個工作性質是兼差的,CASE接完了,她可能一、兩個月都沒有工作,賺來的微薄薪資,根本沒辦法讓她支付生活所需。

所以,當她知道現今當紅的「仙華」娛樂經紀公司在征選新秀時,她便毫不猶豫的報名,就為了爭取那萬中選一的機會。

「仙華」娛樂是整個娛樂圈里首屈一指的經紀公司,旗下的藝人,不論在影、歌、藝三界,都是在娛樂圈里叫得出名字的大牌明星,「仙華」在選秀方面十分嚴格,只要能夠進入「仙華」,便等于擁有最完善的訓練和宣傳活動,只要他們肯栽培,就算不想紅都難。

「呃——啊啊——」

就在習芙蓉想得出神時,她的母親發出了低微的申吟,指著自己的唇,同芙蓉傳遞自己的意思。

「媽,你想喝水嗎?」

「呃——呃嗯——」躺在床上的母親困難的點了點頭,又指著桌邊的茶幾。

習芙蓉替母親倒了杯白開水,走近母親的身旁,體貼的扶起她,將水喂進她的口中。

母親急急的喝著水,像是渴了好久好久,芙蓉心疼地拍著她的背,對母親低噥著,「媽,你喝慢一點……喝太快會嗆到的……」

似乎是听見了她的話,母親喝水的速度放緩了下來,較澀的唇經過水的滋潤,也顯得不再那麼干澀。

「姐,我明天要交班費三百元。」小妹走到她的面前,抿著唇對芙蓉說。

「錢!你就曉得要錢!媽在這里躺了一整天,你有沒有喂她喝過一口水?姐在外面——」

「不給就算了,干嘛罵人!?」芙湘打斷芙蓉的話。

芙湘看著芙蓉涂著彩妝的美麗臉龐,覺得眼前的姐姐似乎已離他們愈來愈遙遠,她真的好怕芙蓉會就此離開他們。

「芙湘,姐在外面賺錢辛苦,我不是罵你,只是希望你能抽空照顧一下媽媽。」芙蓉無力的說著。

「照顧?姐,你一出門就三天沒回來,如果你真的關心我們的話,就不應該這樣!」

「我……」芙蓉咬著唇,她的時間全用在工作上,如何抽得出空來?

「還有,你上回留下來的兩千塊早就用光了,看你身上穿的都是名牌衣服,一點也不像沒錢的樣子。」芙湘打量芙蓉身上的衣著,又忍不住說道。

芙蓉低了低頭,這套衣服是她替服裝公司拍攝封面時,對方送給她的,包裹在服飾下真實的她,和這個家一樣的寒愴貧乏。

她打開皮包,里頭只剩下幾千塊,也許根本不夠她在台北的花用,但她還是拿出那些錢,交給芙湘。

「你要是舍不得那些錢,就別拿出來了!我已經找到打工的地方,不需要你再拿錢救濟我們——」

芙湘說完,轉身便想逃開,而芙蓉連忙向前捉住她的手,將芙湘拉回自己的面前。

芙湘卻已經淚流滿腮。

「芙湘……你……」

「你走好了!再也不要回來了!我討厭你,討厭你……你永遠都不要回來了……反正你根本不想要我們了,你覺得我們是你的負擔,對不對?」

嬌小的芙湘推開了芙蓉,向後退了一步。

「芙湘,你不要這樣!姐姐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姐姐很愛你們——真的很愛你們的——」芙蓉熱眼盈眶,面對自己的親人,她再也無法偽裝堅強。

「你騙人——你長大了,可以不管我們了——嗚——」她哭著,卻被芙蓉抱進懷里。

芙湘已許久沒有感受到被疼愛的滋味,她窩在芙蓉的懷抱中哭得涕淚滂沱,表面的倔強再也敵不過心底的脆弱。

「別哭了,姐姐不會走!說什麼也不會離開你們的。」

這樣的情況,讓芙蓉更堅定自己要賺大錢的決心,以改善家里困苦的環境,讓弟妹有良好的環境讀書。讓母親有更完善的醫療設備;他們一家人會搬進豪華的住宅里,擺月兌那個好賭、需索無度的繼父,過他們自己的生活!

「姐,對不起——我剛才的話——」芙湘滿臉的歉意。

她只是積壓了太多不滿,借著這個機會宣泄而已,她知道姐姐在外工作的辛苦,她絕不是有意激怒她。

「就快了,我們就快要不必過這種貧困的日子了,姐姐一定會改變我們家的生活,一定會的——你要相信我——」

芙蓉堅定的說著,瞳眸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渴盼,看著眼前幽暗的小屋,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把握這次機會,讓自己成為銀河中最閃亮的一顆星。

☆☆☆

氣派的辦公室內,以黑色系為主調,白色為輔色,搭配成協調而富有藝術氣息的空間色彩,辦公桌旁是一大片的落地窗,就窗外望去可以鳥瞰底下的車水馬龍,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就像是掌握了全世界。

而魯毅陽就是掌握了這整個娛樂王國的王者,落拓瀟灑、狂妄不羈的他在娛樂圈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數不清的藝人在他的包裝下成為閃耀的巨星,並為他賺進大把鈔票,而他更是許多女明星競相爭逐的黃金單身漢。

「仙華」雖只是他所經營事業體底下的一小部分,卻是娛樂圈中資本額最大的一家經紀公司。在這個圈子里的人,若想要星途順遂,無不得看他的臉色,因此,他被稱為「星河之王」一點也不為過。

拿著人事部送來的名單,里面的新人資料總共有五名是初審通過的,他必須挑選其中的一位幸運兒進入「仙華」,再進行一連串的訓練和包裝,以進軍演藝圈。

「習芙蓉,十九歲,曾擔任XX雜志之平面模特兒。XX公司之服裝模特兒,XX化妝品之彩妝模特兒,拍過飲料、彩妝廣告……」

他低喃著習芙蓉的資料,唇瓣揚起一抹無奈的淡笑。

他要的是一張新面孔,而不是已經曝光過的新人;他要的是一個縴塵不染的女孩,能夠直接征服觀眾們的視覺,而不是一個已經上過任何平面、或熒幕的模特兒。

他本想將資料拿開,卻從資料袋中掉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眸中帶著淡淡的愁緒,但她純淨的容貌卻足以觸動人心。

魯毅陽望著照片中的女孩許久,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將芙蓉和另一名新人的資料放在一起,決定在第二次面試後,再作最後的定奪。

「習芙蓉,就給你一次機會吧!」

他低噥著,將兩份資料收好,但手里卻仍拿著芙蓉的照片,看著看著,魯毅陽的思緒仿佛飄向了遠方,腦海中卻映著芙蓉的臉孔。

☆☆☆

芙蓉站在攝影室外,臉上雖然帶著淡淡的笑容,但她的心卻是忐忑不安的,待會兒的試鏡,她將一絲不掛的在鏡頭下解放自己。

她原以為自己是穩操勝算了,沒想到初試過後,她竟然還有一個競爭者,今天她必須表現得比那個女孩更優異,才能爭取到這個名額,如果失敗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

上回初審時,她能那麼坦然的月兌上的外衣,是她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氣才完成的,今天更艱難的挑戰就在她眼前,除非她能夠克服,否則她習芙蓉將一輩子在原地踏步,永遠別想出頭。

她走到樓梯間,面向窗外,不想讓人看見她的緊張和沮喪,她懷疑自己根本沒辦法赤果果的站在鏡頭前,甚至更進一步的擺弄自己的肢體。

「別怕,把他們全當成石頭,就像上次一樣——沒人會傷害你,鼓起勇氣啊!習芙蓉,想想家里的情況,你沒有退縮的余地——」

她自言自語,對著窗上投映出來的自己說話,這算是一種自我催眠的方式,每當她這麼做時,她的心都能獲得平靜,然後依照心里堅定的聲音,去完成自己所下的指令。

當她合上眼,轉過身準備迎向挑戰時,她突地撞上一堵大牆——

「啊!」

她低呼一聲,一雙晶燦的眸子錯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的衣著打扮清爽又得體,一件條紋襯衫和剪裁合襯的長褲穿在他的身上,看起來頗有模特兒的架式。芙蓉睨了他一眼,並不想主動和他說話。

「嚇到你了?」

「沒事,」她搖搖頭,「我要上樓了,請你讓路!」

這個圈子是非多,她一向對人冷淡,並不想和圈內人扯上任何關系。

「我知道你是要上去拍攝毛片,仙華這次只會選一個新人進入經紀公司,二分之一的機會,不過,我看你的機會不是很高。」

魯毅陽看著眼前的芙蓉,一眼便認出她是照片中的那個女孩,真實的她似乎比照片上多了一分冷傲的氣質。

「你——」

「我憑什麼這麼說?」他揚起唇角,接下她的話。

「哼呵——」芙蓉輕哼了一聲,「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我的條件這麼好,仙華若不錄用我,將會是他們的遺憾!」

「呵!你還滿有自信的嘛!不過據我所知,另一位應試者的條件更好。」他伸手勾起她的下顎,審視著她的臉龐。

「拿開你的手!」她一揮手,隔開了他無禮的右手,轉身想離去。

她的冷漠挑起了魯毅陽的興趣,他的心里漾過一抹奇特的感受。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直接進入‘仙華娛樂’,你要不要考慮看看?」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芙蓉輕哼了一聲,「對不起,我沒空再跟你閑扯!」

話說完,她轉身想走,但下一刻卻被他強硬的攬入懷中,而那雙深邃的眼眸就這麼逼近她眼前,令她心悸。

魯毅陽瞅著她,而後開口說出了一個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的提議。

「陪我一夜,你就能,一步登天……」他輕撫著她的唇瓣,「這可是一個機會,錯過了,就沒有第二次。」

習芙蓉擰著眉,看著他自恃狂傲的表情,她深吸了口氣,揚起手狠狠的就給了他一巴掌,響亮的巴掌聲在樓梯間回蕩,芙蓉擺月兌了他的懷抱,輕喘了口氣,怒視著他。

「無恥!你算什麼東西!我就算要陪,也只陪仙華的老板上床!」芙蓉朝他怒咆著,然後推開他,轉身便逃離他的面前。

「習芙蓉,記住你自己所說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耳後傳來他的聲音,芙蓉的心又輕顫了下,早知道她就不要躲到樓梯間了,本想讓心情稍為放松,誰知道竟遇上那個邪肆狂妄的男人。

看著她毅然離去的背影,魯毅陽的臉色難看極了。他這輩子從沒讓女人打過巴掌,沒想到這個習芙蓉居然開了先例!

她說,她只陪仙華的老板上床?

哼呵!那可好了!等會兒他會站在她的面前,讓她嘗一嘗口出狂言的惡果。

☆☆☆

芙蓉走進攝影棚內,看見另一個女孩已經一件件的穿上衣服。她長得很美,攝影師頗為滿意的直說好,而女孩則是冷漠的撇了她一眼,仿佛並不將她這個對手放在眼里。

芙蓉想起樓梯間那個男人所說的話,自己的條件比不上那個女孩,是真的嗎?

她向來極有自信,但面對眼前的勁敵,她還是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向她襲來,即使她多麼想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大方一些,可卻不是那麼的容易。

「俊隻,你的部份已經拍完了,過兩天我們看完毛片會再跟你聯絡。」

「仙華」的員工和那個女孩有說有笑的走出了攝影棚,而芙蓉听見了那個女孩的名字,也看出「仙華」的人對她十分禮遇。

「習芙蓉,換你了!」執鏡的攝影師叫喚她。

她走進攝影棚里,心不在焉的對著鏡頭擺姿勢,腦子里還想著樓梯間那個男人說的話,愈想愈沒自信,表現自然也失去了該有的水準。

「習小姐,你有點放不開喔!設計師,帶她下去換另一套衣服。」攝影師拍完芙蓉的生活照之後,便朝里面下達命令。

當芙蓉換上設計師拿給她的單薄的衣服,一件貼身的小可愛和幾乎露出臀線的迷你短褲,再度走出攝影棚時,她在心中自我激勵,一定要拿出平時的水準。

她知道這兩組照片都只是要讓她適應環境、放松心情的前菜而已,待會兒的她得月兌得一絲不掛,全果入鏡,如果她再不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她一定會輸給她的對手。不!她絕不能失掉這個機會……

「很好,笑容——對——再一張——」

她的自然讓攝影師似乎也捉住了節奏,兩人的合作愈來愈愉快,誰知——

「啊!他——」竟是剛才那個男人!芙蓉突然看見走進攝影棚的男人。

拍攝寫真時,棚內應當清場的,誰知道居然有人能夠進來?

他帶著一抹輕蔑的淺笑,似乎在嘲弄芙蓉的愚蠢,讓芙蓉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情又亂了起來。

她的目光一直離不開那個男人,動作比剛才更加生硬,不管攝影師叫她擺什麼姿勢,她都像是個被綁上繃帶的木乃伊,十分僵硬且不自然。

直到最後,芙蓉終于忍不住站直身體,瞪著那個男人,大聲的說道︰

「對不起,我要求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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