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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俗女 第五章

「那個要把女兒推入火坑的歐巴桑在哪里?」長發俊美的毛志玲一走出會議室,就大聲叫。

「你是要去找人講事情還是尋仇?」方世榮轉過身,用力的一把拍向他嗚嗚亂叫的嘴巴。

「嘿,我是在做好事耶!」做好事還被打。

「我看你等一下見到如花居士最好一聲屁都不要放,免得幫倒忙。」方世榮覺得根本不該讓他插手管這件事,他只會把問題越弄越糟。

「我听你在說,這件事絕對需要我的兩臂之力。」毛志玲弓起兩只手臂,做大力士舉重樣。「沒有我,你獨自一人對付得了那個風水命理的歐巴桑嗎?」

「你說的歐巴桑在這里。」忽然,從他們兩人身後傳來一個沉穩的女聲。

毛志玲跟方世榮猛一回頭,隨即看見一名穿著入時、濃妝艷抹的貴婦站在會客室門口。

小斑站一旁,慘兮兮的苦笑。「我把如花居士從大廳請進會客室了。」

這女人給人好大的壓迫感,被她眼線畫得濃濃的眼楮一掃,毛志玲覺得自己像被恐龍的尾巴甩到般,有點頭昏眼花的感覺。

毛志玲咽了口口水,挺起胸膛,擺出啥咪攏不驚的對決表情。

「如花居士你好。」方世榮向她點點頭的笑容有點苦。

「原來你就是如花居……」毛志玲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人用手壓著頭點頭。

「如花居士,他就是我的另外一位合伙人——毛志玲先生。」方世榮硬是按著好友的頭。

「干什麼啦!」毛志玲胡亂扭動著肩膀,一手拍掉他的手。

「原來你就是得了兩座奧斯卡獎的毛志玲先生,實在是……一點都不像……」說完,謝如花從鼻子噴出一口氣,當做是結尾,給人極度輕蔑的感覺。

「你說不像是什麼意思?」難道他那兩座小金人是偷來的嗎?他能欺騙全世界同步收看頒獎典禮的億萬雙眼楮嗎?

「年輕人,有句話你听過沒有?少年得志大不幸,你要小心,不要太目中無人。」謝如花開合著腥紅的血唇說道。

「你還不是一樣,看不出來你比我好到哪里去?」毛志玲皺著濃眉斜著俊眼,又上又下、冷而尖銳的瞄視她。

這女人說話神態、語氣,好像她有多麼了不起似的,讓人看了就想甩她幾個耳光,打得她不知天南地北。

「我已經是個有地位、有年紀的名人,不會跟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計較。」謝如花拉了拉身上的昂貴披巾,轉眼看向方世榮。「Simon,听如花居士的話,我看過你的命盤,你的事業宮不錯,絕對能獨當一面,不需跟別人合伙,也能在這行業佔有一席之地。」

方世榮一陣苦笑。「如花居士,我這朋友就是孩子心性,很沖但也很真,你別跟他計較。」

「我哪有孩子心性?」毛志玲不滿的大叫。

「算了,我很忙,這閑雜事我也不想管太多,Simon,我是來接我女兒走的,她人呢?」謝如花眉一挑,仰頭呈四十五度角。

「如花居士,我有件事想跟你談談,不介意我們進會客室坐著談吧?」方世榮俊臉堆笑的迎向她,一只手在身後揮了揮,把毛志玲排擠到他身後。

「我沒有多少時間……好吧,Simon,你是不錯又有禮貌的年輕人,」在說到有禮貌三個字時,謝如花還故意往後看了毛志玲一眼。「我就勉強抽個十五分鐘跟你談談吧!」于是她跟著方世榮走進會客室。

方世榮笑了笑,本來要關上門,想跟她單獨兩個人談,但是毛志玲一只腳已跨進門內,阻止他關門。

用堅決憤懣的眼神告訴方世榮,他非參予不可,因為這個歐巴桑著實把他惹毛了!

有謝如花在場,方世榮不便發作,也只好敞開會客室的大門,讓他大剌刺的走進來,一坐在主位的高級單人沙發椅上。

方世榮清咳幾聲,然後坐在一旁,盡量和顏悅色的笑著說︰「如花居士,天藍剛剛也稍微跟我提了一下辭職的事情,不過,我看得出她很喜歡現在在工作室里面的工作……」

謝如花打斷他的話,「你是指總機這個工作嗎?Simon,我女兒不會只是一塊當總機的料,當初我會讓她來這里工作,一是想她才剛大學畢業,什麼都不懂,個性又怕生,我才想讓她來這里學習人際關系。」

「豈止怕生,有一個這麼厲害又保護過度的媽媽在,她不變成自閉兒已經算是不錯了!」毛志玲蹺起二郎腿,不斷抖呀抖。

謝如花壓抑下怒氣,為了呼應自己先前說過不跟他計較的話,便把他的調侃當成空氣里的一個屁,臭過、聞過就算了。

方世榮捏了下鼻梁,放下手又道︰「孩子都是父母手心上的寶,如花居士疼女兒也沒什麼不對。」

「是沒什麼不對,但是洗天藍是她的女兒,可不是她的芭比女圭女圭。」毛志玲又再次憤慨的說。

「我要怎麼安排自己女兒的未來,還輪不到一些不相干的局外人來說話!」即使謝如花臉上的粉擦得很厚,卻還是可以看得出她現在被怒氣激紅的臉色。

「可是,如花居士,我看天藍並沒有很大的意願想去演戲。」方世榮嘗試婉轉的切入重點。

「天藍這孩子的個性本來就被動了一點,她需要我這個做媽媽的在背後推她一把……」

毛志玲插嘴,「推她跳火圈。」

只見他左手比了個半圓的C字型,右手則伸出一根食指從左手虎口處繞過去。

「Simon,請你把不斷嗡嗡叫、討人厭的蒼蠅趕出去,否則我不想再談了!」謝如花氣呼呼的站起身,聲音尖銳的表示不滿。

「毛志玲先生,請你出去。」方世榮扭起他的身子,把他推向門邊。

「洗天藍明明就不適合演藝圈,她偏要推自己的女兒跳火圈,這個老太婆根本就是變態媽媽!」毛志玲大呼小叫的喊著。

「你說什麼?!」謝如花尖叫。什麼老太婆?!什麼變態媽媽?!

「我說你是變態!想獨佔你女兒!想主宰你女兒!她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沒有生命、沒有意識的傀儡女圭女圭,如果你真的愛她、尊重她,最起碼也該問她一聲,天藍,你願不願意?」毛志玲完全不管她的尖聲尖叫,他就是指著她的鼻尖,破口大罵。

「天藍是我唯一的女兒,難道我會害她嗎?」謝如花發出有如魔音穿腦的尖銳聲詢問。

「可是,」方世榮雖然很不贊同毛志玲激烈的表達方式,但是他覺得好友說的話還真有道理。「如花居士,有句話叫︰愛之適足以害之。」

「方世榮,你也不想想當初我免費幫你看工作室的風水,才讓你這間工作室打響名號,你今天居然敢跟我說這種話?!」謝如花指著他兩人罵道,「要不是我看過天藍的命盤和氣場苞這里很合,在這里待一陣子對她的事業跟婚姻都有很大的幫助,不然全世界有多少間跟你們同性質的工作室,我何必把女兒安插在這里?你還以為你真是才華洋溢啊!」

「這老巫婆變臉變得可真快,她剛才不還說你的事業宮不錯,有本事獨當一面嗎?」毛志玲對著身旁的好友說道。

「老巫婆是誰?你再說一次,誰是老巫婆?」謝如花沖到他面前,氣急敗壞的尖叫。

「如花居士,這里沒有人是老巫婆。」方世榮多少還懂點人情世故,安撫她。

「會客室只有三個人,老巫婆、老巫婆,有個婆字的應該是個女的,你再看看這里誰最老……」毛志玲雙手環胸,低下頭來,對著抓狂的貴婦笑咪咪的說︰「你說誰是老巫婆啊?」

「好……你們兩個……給我等著,峰回路轉總會遇見!」謝如花怒氣沖沖的打開會客室的門,沒想到門外已經聚集了一堆工作人員,雖然每個人都假裝在忙或是剛好經過,但是天知地知無人不知他們是在偷听。

「天藍!天藍!」謝如花扯著嗓門大叫,已完全無她的貴婦形象可言。

「媽……」洗天藍低著頭,十指交握,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怯怯的朝她走過來。

「走,離開這個鬼地方,以後不要再來這里了!」謝如花捉住女兒的手腕,扯著她走。

「等一下!」毛志玲大跨步沖了出去,沒幾步就走到她們兩人中間,硬是用力分開她們母女倆的手。

「你干什麼?」謝如花難以置信的瞪著他。她要帶自己女兒走也不行嗎?

毛志玲不理會鬼吼鬼叫的謝如花,低下頭,凝視洗天藍盈盈的雙眼。「我們這兩個不相干的外人為了爭取你的權益都在為你說話,你是不是也該為自己的權益說點什麼?」

「天藍,有話回家再說!」謝如花伸長手想要再抓住洗天藍,卻被擋在中間的毛志玲一手拍開。

「難道你真的甘心永遠當你媽媽的芭比女圭女圭?永遠在我媽媽說、我媽媽說?」毛志玲神情凝重的緊緊盯著她。

「我……」她害怕極了,她從來沒有反駁過媽媽,甚至是違背她的意思啊!

仿佛知道她內心的恐懼,毛志玲走到她身後,兩手放在她的雙肩上,發出溫和能安定人心的聲音。「如果你想要長大、想要自主,第一步就是要懂得跟你媽媽說不。」

「你在教壞我的女兒!」謝如花花容失色的尖叫。

洗天藍垂著頭,感覺他的話像鐘,在她心里不斷回響;媽媽的尖叫像鼓,在她心里不停地敲……

「媽,我……我已經二十二歲了,你這次……這次就依我好不好?我……我真的不想當演員……」洗天藍緩緩抬起頭,眼眶里充滿淚,她怯弱的說。

「什……麼?你……你說什麼……天吶……天啊——」然後咚地一聲,謝如花像倒栽蔥似的往後一倒,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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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工作室的人全都手忙腳亂之際,毛志玲卻還在說風涼話。

「我以為這個工作室里只有我會昏倒,沒想到還會有別人啊!」他兩手環胸,站在休息室里的沙發床旁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一動也不動的歐巴桑。

方世榮送走特約的家庭醫生後,剛走進休息室,便听到毛志玲的風涼話,瞪了他一眼。

洗天藍蹲在沙發床邊,腳邊還有一盆清水,不斷扭著毛巾擦拭母親的臉龐,一臉擔心。

毛志玲低頭看她,覺得她像極了古代的小媳婦。

「放心,這個頑固的老太婆沒事,」她一臉的提心吊膽,搞得他也怪怪的,心髒好像也吊了七、八個水桶似的。「你剛才不是也听到醫生說了嗎?她再休息個十分鐘就會醒來。」

「都是我害媽媽昏到的……」洗天藍吸著鼻子,自責的說,「如果我不要頂撞她的話,她也不會氣得昏倒……」

「听你的言下之意,好像是要向你媽媽妥協?」這下子,毛志玲的心情又開始不爽了。

「我媽媽說她是為我好……我媽媽說她不會害我……」洗天藍哽咽的說。

毛志玲眼一翻,咬牙切齒。「你媽媽是什麼東西!」去她的我媽媽說!

「我……我相信我媽媽,我不該忤逆她的……」她知道他很挺她,但是現在如果要她在媽媽跟外人之間選擇其一的話,她當然是選她媽媽。

「這不是忤逆,你是在爭取自己的權益!就算她是生你、養你的媽媽,她也不能把你當做棋子,她高興你走這邊就走這邊、高興你走那邊就走那邊,這是你的人生,是要你自己高興,不是她高興就好,听到了沒有?」毛志玲手叉腰,放聲大吼。厚!女兒跟媽媽一個樣,都是食古不化!

「可……可是我媽媽現在昏倒了啊!」她要是把媽媽氣死了怎麼辦?那她就沒媽媽了耶!

「昏倒有什麼了不起?我還不是常被你氣得嘔吐昏倒?」毛志玲改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在她面前用力的跺來跺去,長長的鬈發像海浪一樣不停地翻動。「要不要我現在也昏給你看?」

「不要。」他是嫌情況還不夠混亂嗎?

方世榮坐在一旁不發一語,他不曉得該站在誰那邊,因為他覺得他們兩個都很有道理。

「洗天藍,長大一點,你已經是個二十二歲的成年人了,你要吸你媽的女乃吸一輩子啊?」毛志玲這人說話向來口無遮攔,但這並不代表他說得不對。「而且要是有一天你媽死掉了,那你怎麼過活?陪葬嗎?」

「你不要詛咒我媽媽啦!」洗天藍又急又氣的說。她媽媽現在都已經躺在沙發床上了,他的嘴怎麼還是不饒她?

「我哪有詛咒她?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也有可能明天就出車禍掛掉啊!你媽是千年女妖能活好幾千年嗎?」

方世榮一手貼住自己的臉。他真是服了毛志玲,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這到底是優點還是缺點?

「你不要再說了啦!」當她听到他說自己會出車禍死掉的話,洗天藍的心忽然絞得好疼,她不想他死掉,她想每天都看到他……哎,一個說話這麼毒的人,她為什麼還想要天天看到他呢?

「你要堅持一點、有原則一點,軟趴趴的看了就討厭!」毛志玲皺緊眉頭。

她就像條毛毛蟲,在他心上爬呀爬,搞得他也不好受,她為什麼就不能從毛毛蟲變蝴蝶呢?不管三七二十一,想飛就飛,拍著翅膀就往藍天、往繽紛的花園飛去啊!

「難道每個人都要跟你一樣像刺蝟?」方世榮白了好友一眼,而後對著沮喪的洗天藍說。「天藍,你要拿定主意,你要老是依賴你媽媽當個沒主見的人,還是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全由你決定。」

洗天藍低著頭,沉默不語,內心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戰。

「嗚……」謝如花輾轉醒來,眼皮下的眼珠子在轉動,喉嚨發出哽咽的聲音。

「媽……」洗天藍心焦的守在沙發床旁邊,十指又是不安又像是祈禱的交握。

謝如花慢慢張開眼皮,眨了眨,看看自己的女兒,發出有氣無力的聲音,像蚊子找不到血在空中無力旋轉。

「天藍,你怎麼會這麼不听話?」謝如花說話有氣沒力,兩道細細黑黑的眉毛皺得可以變成一字眉。

真會演戲。毛志玲眯著眼仔細盯著謝如花的一舉一動,她的眼楮利得很並且炯炯有神,這哪是一個喪氣傷心的人該有的眼神?

看多了好萊塢愛演戲作做的明星,毛志玲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力不差,這只老妖怪應該是在扮苦肉計給她女兒看。

「媽……」洗天藍不敢看媽媽的眼楮,她覺得有些東西哽在胸口,讓她快喘不過氣,逼得她不吐不快。「媽,我真的不想演戲,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什麼?」她現在已經躺在床上,女兒還說這種話,她那個一向乖巧溫順听話的女兒,怎麼會突然反叛呢?

「太好了!洗天藍,你這次夠硬,我欣賞你,我一定挺你到底!」毛志玲伸手用力拍拍她的肩膀。

其實她的肩膀已經開始在發抖,但是毛志玲溫暖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肩頭,支撐她、鼓勵著她,好像在告訴她︰別怕,我在你身後。

洗天藍覺得從肩膀不斷有股力量源源注入心坎,這是一道前所未有的熱力,她第一次感受,覺得自己充滿了勇氣,仿佛月兌胎換骨。

「媽,我長大了,可以自己決定一些事情了——」

毛志玲打斷她的話,「不是一些,是全部!」

同時間有兩個人在瞪他,就是方世榮跟謝如花。

「媽,我知道你很愛我,我也還是很愛你,但是我不想永遠當長不大的小孩,我不想永遠跟在媽媽的後面做事……」

這次是謝如花激動的打斷她,「跟在媽媽後面做事有什麼不好?」

「當然不好,要是你,你喜歡人家老是對你下達命令嗎?你喜歡人家叫你走一步才走一步嗎?」毛志玲听不下去,又忍不住插嘴。

「就是你!就是你!」原本說話氣若游絲的謝如花,一听到他的話,立刻怒氣勃勃的從沙發床上跳起來,指著他大罵,「一定就是你迷惑我的女兒,帶壞她!」

「我迷惑你的女兒?!」他什麼時候迷惑她的女兒?毛志玲揚起眉毛,細想。

迷惑?!听到媽媽說的話,洗天藍滿滿的勇氣又消了去,就像顆泄氣的輪胎。

她臉紅,紅透耳根子,媽媽說的迷惑那兩個字令她心虛……她的確常常因為毛志玲感到迷惑啊!

「不然她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不听話?一定是你教她的,一定是你,不然她不會這樣跟我說話!」謝如花氣得恨不得把長長的十根手指甲,插進他脖子。

「這樣總算可以知道她壓抑多久了,你控制了她二十二年,現在該放她自由了吧!」毛志玲說話也是越來越大聲。

「你不說成是壓抑,她哪里知道是壓抑?」

「難道我要看你騙她一輩子?把她放在井里養,讓她以為井里就是全世界?」

「你在胡說什麼?什麼井里?我不會把她關在井里,而且,」謝如花自信滿滿的大聲道,「我不只會給她一口井,我還會給她全世界!」

「你能給她全世界?她總有一天會嫁人!」毛志玲冷笑一聲,「我看洗天藍想要獲得自由,就得趕快嫁人,讓那個男人快點把她帶離變態媽媽的魔掌!」

「我知道了!你就是在打天藍的主意,你想娶我女兒,這輩子休想!」謝如花恍然大悟的瞪大眼楮。

下輩子要是洗天藍還是她的女兒的話,他也別想!總之有她在,毛志玲就別想娶她女兒!

「叫我娶一個媽媽的跟屁蟲當老婆,我才不要!」毛志玲手叉著腰,低著頭,對著謝如花扭曲的臉大叫。

媽媽的跟屁蟲……他不喜歡太依賴父母的人?洗天藍的心髒像被砍了一刀,汩汩流著血,痛得要命。

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方世榮走到他們中間,拉開兩人彼此之間的火線距離。

「好了!大家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說話大聲只會把場面弄得更僵。」方世榮道,「我們都是為了天藍好……」

「我為天藍好是理所當然,我是她的媽媽,而你們是什麼身份?」謝如花變得有些歇斯底理,她覺得自己的女兒就快要被搶走了。

謝如花跟先生就這麼一個獨生愛女,從天藍生下來就像是一顆明珠在手心里呵護,她照顧女兒無微不至,這樣有什麼錯?世界上正常的父母不都是這麼疼愛自己的子女嗎?

「他們是我的朋友!」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洗天藍,總算提起勇氣大聲喊出自己的聲音。

「天藍?!」謝如花訝異的把目光轉向女兒,她真不敢相信剛剛那充滿力量與情緒的聲音,是從一向柔巧乖順的女兒嘴巴里發出來的。

毛志玲跟方世榮同樣也嚇了一跳,洗天藍居然會發出這麼高分貝的聲音。

「媽,我拜托你,讓我做我自己,我真的不想當演員,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去演戲呢?」洗天藍閉著眼楮,一鼓作氣把想說的話全都說出來。「不要再說你是為我好了,如果你真是為我好,是不是最起碼先問我想不想要?」

「天藍……」謝如花驚愕的抽搐著嘴角。

毛志玲看著洗天藍的眼光丕變,一瞬間,他覺得她整個人都在發光發熱,她好美,像晶瑩剔透、華麗炫目的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繽紛的光華,他的眼楮離不開她……離不開她……

「我在這里工作得很快樂,方大哥、毛先生都很照顧我,同事也對我很好,我不想離開這里!」雖然她閉著的眼瞼已沁出幾顆水珠,但是洗天藍僅容它們閃耀,不容它們掉落下來。

又叫他毛先生……毛志玲的眉心再度糾了起來。

「在這里工作怎麼會比得上當演員日進斗金、萬金?」謝如花覺得這里只會埋沒女兒這顆未待琢磨的寶石。

「我不想賺那麼多錢,錢夠用就好了,為什麼一定要日進斗金還是萬金的?」洗天藍睜開了水亮亮的雙眼,不解的質問母親。

氣死人了!這女兒是她生的,為什麼個性一點都不像她?偏像她那只會領死薪水、啃死書的教授老公?說好听是淡薄名利,說難听就是有錢不會賺的笨蛋白痴。

「媽,我決定了,我不當演員,我要在這里繼續工作,我相信在這里還有很多東西要學,我知道爸也會支持我的!」現在爸在大陸的復旦大學做學術交流,不然他多少也會幫她講講話。

「你就像你那食古不化的頑固老爸!」謝如花氣得跺腳,可是當她看到女兒第一次用這麼堅毅有力的目光盯視她,一時之間,她覺得女兒真的長大了,不再是她牽著上幼稚園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娃。

她從此就越來越不需要媽媽了吧……謝如花原本張牙舞爪的表情挫敗下來,有幾分強裝掩飾的沮喪在她臉上。

「隨便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謝如花拿起皮包,拉開門準備走人。

「媽……」

「方世榮,」謝如花的手放在門把上,轉頭銳利的瞪向毛志玲。「還有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講話難听的臭小子,天藍在這里工作,你們要是敢欺負她的話,我一定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媽……」洗天藍听到媽媽臨走之前所說的話,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

「好啦!不要哭了,今天晚上媽媽要上電視,沒空來接你,不過我會叫司機來接你下班。」謝如花軟下說話的語調,總歸是自己的女兒……任何人都會有罩門,而她最愛的就是那頑固老公跟這死心眼的女兒,所以即便再強勢她也不得不服輸。

在謝如花走出門後,毛志玲馬上就跳起來大叫,也不管還沒有走遠的謝如花會不會听見。

「太好了!那個老巫婆總算屈服了!」哼哼,有他毛大師出馬,一定馬到成功。

「小聲一點!」方世榮打了他的後背一下,然後走向洗天藍,拍拍她顫抖的小肩。「天藍,你今天很勇敢,真的,連方大哥都對你另眼相看了!」

另眼相看?!怎麼方世榮今天用的這句成語讓他很不爽?毛志玲張揚的眉毛馬上又塌了下來,大笑的嘴巴馬上合了起來。

「謝謝方大哥。」洗天藍抹抹眼淚,其實她也被自己激烈抗爭的表現嚇到了,但是在震撼之余瞥看著毛志玲的側臉,她一點都不後悔,因為……她不想做他討厭的媽媽的跟屁蟲。

「那我呢?」毛志玲瞪她,咬著牙齒。「為什麼只謝他不謝我?」

方世榮听了直覺想昏倒,虧他剛才還認為毛志玲說的那些話很有道理、相當義正辭嚴,他都想拍拍手,現在一听到他又再耍幼稚,想想還是算了!

「謝謝毛先生。」洗天藍怯弱的望著他,他干嘛無緣無故又生氣?

「媽的,我不是說過幫你辦妥這件事以後,要叫我毛大哥的嗎?」毛志玲扯著喉嚨對著她大叫。

「哦……」她忘記了嘛!「毛大哥……謝謝毛大哥。」

「哼……也不能怪那個老巫婆要為你安排東、安排西,不然你能活到現在嗎?恐怕早就被這個社會淘汰了吧!」毛志玲心里有股怒火,表面像是在對她生氣,其實他是在對自己生氣……他……他真是他媽的在意她那麼多做什麼啊!

「你就不能說點好听話來鼓勵天藍嗎?她剛剛表現得真的很好啊!」方世榮真是看不慣他幼稚又愛亂發脾氣的個性。

他還敢說話?毛志玲揚著一道眉瞄他,然後用著命令式的口吻對洗天藍說話。「還在這里干嘛?既然不辭職了,就別想給我模魚,趕快給我出去工作!」他有一筆賬要跟方世榮算。

洗天藍有點失望的垂下小臉,走出休息室。她這麼勇敢,毛志玲也不稱贊她一下嗎?

見洗天藍走了出去以後,毛志玲走過去把門關起來,轉過頭就用凶惡的眼楮瞪視好友。

「你剛剛說另眼相看是什麼意思?」他看不到自己臉上出現了明顯嫉妒的表情。「你不用左眼右眼看她,還要用哪一只眼看她?嗎?」

「你真的很幼稚。」方世榮搖搖頭。「吃醋吃到好朋友身上來了?從以前我們倆喜歡的女人類型就不同,我喜歡冶艷火辣型,你偏愛清純干淨型,這你會不知道嗎?真不曉得你在吃什麼醋……好吧!我給你保證,放心,我對洗天藍沒有半點男女之情。」

「你、你、你在說什——哎呦!」毛志玲太緊張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

「小心。」方世榮好笑的說。

痛死了!毛志玲吃痛的撫著下顎。

「既然拼了死命把人家留下來了,就好好對人家,」方世榮伸長手臂勾著他的肩。「天藍是個好女孩,不要讓人家傷心。」

「我……听……你……在……放……屁……」每張口說一個字就牽動疼痛的舌頭一下,毛志玲痛得連眼角都有淚。

「別死鴨子嘴硬了,說真的,那天幫你和天藍拍照,我就覺得你們兩個很相配,」方世榮不斷拍著他的肩膀。「好好交往,早日請我喝喜酒啊!」

「你……可……以……去……喝……尿……」毛志玲一手扶著嘴巴,一手甩開他。

「好……吧……既……然……你……對……天……藍……沒……興……趣……那……我……就……可……以……去……上……她……了……」方世榮也學他扶著下巴,假裝嚴重口結。

「媽……的!」毛志玲撲了過去,一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頭夾在腋下,做摔角選手制伏對方的標準動作。

「啊——吒!」方世榮跟他在休息里又打又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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