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鞠璇迷情 第二章

二十歲生日,鞠璇收到一個令她畢生難忘的禮物——一間公寓。誰不喜歡住大房子、住別墅,為什麼她對擁有一間公寓會高興成這樣!她的朋友們不禁百思不解。

她笑了笑沒有告訴任何人原因。她一直想知道擁有左鄰右舍,以及排除金錢勢力後交朋友是什麼感覺,她想平民化,不想成為眾多人眼中的特異份子。

所以搬出來住,腳踏實地的去感受一般人的生活,便成了她的夢想。

她很高興爸媽能夠了解她,並幫助她達成這個夢想。

搬進新屋當天,不能免俗的要熱熱鬧鬧一番。

鞠璇開心的找來一群有點熟——認識已有好些日子,又不太熟——並不知道她顯赫家世的朋友,辦了個Party。

十幾個人在家里唱歌、跳舞、吃東西,後來不知道是誰提的主意而打起小牌、玩起麻將,熱鬧的氣氛絕不輸給過新年。

從中午持續玩到晚上,眼見朋友都走了,只剩下四方桌上欲罷不能的四人。鞠漩將凌亂的屋內整理好後,抬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

哇,都快要十一點了!難怪她覺得肚子有點餓。

「小莉、瑋心、阿凱、子祥,你們肚子餓不餓?」

她揚聲問道。

「餓。」四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芭比,有沒有什麼好吃的?」子祥問。因為鞠璇的長相像芭比女圭女圭,所以她這一票朋友便替她取了個芭比的昵稱。鞠璇看了一眼餐桌上晚餐殘留下來的火鍋鍋底,然後搖搖頭。

「你們想吃什麼,我去買好了。」她說。

「我要吃湯面。」

「我要蚵仔煎。」

「我要吃漢堡、薯條。」

「我要永和豆漿。」

四人齊聲叫道,然而每個人想吃的東西都不一樣。

鞠璇眨了眨眼,對眼前的情況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哎呀,芭比你隨便買好了,只要是熱的、咸的、可以吃的,我們都能接受啦。」子祥開口替她解圍,隨即丟了把鑰匙給她。「喏,我的機車就停在樓下,白色Dio。,車頭上貼了個小畢呆圖案。你會騎吧?」

「會。」鞠璇點頭,「那我去買嘍。」

「快去快回,可別讓我們等到餓昏了。」

她笑笑的點頭,便轉身出門去。

下樓後,她很快的在車堆中找到貼了張小畢呆在車頭上的白色Dio,她先從車箱內拿出安全帽戴上,然後才發動車子,騎車上路。

鞠璇雖不常騎車,但自從朋友第一次教她騎後,她便覺得那跟吃飯一樣簡單,只要雙手抓牢,控制好車頭,十指听從腦袋瓜指揮,適時的加油、煞車、轉彎,一切便萬無一失。

事實上也是如此,離她上回騎車大概有半年之久,這會兒臨時趕鴨子上架不也騎得穩穩當當,絲毫不像個騎車次數連十根手指都數不完的生手,她真是愈來愈佩服自己。正當鞠璇得意揚揚,自豪自己的騎車技術時,前方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突然打上方向燈,慢慢地從路邊彎進慢車道中。

她直覺地按下煞車,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這台機車竟然沒有煞車!

噢,老天,要撞上了——

「砰!」

車沒倒,人也沒事,這都要感謝她原本的車速就不快,但是對方的後車燈卻被她撞破了,這下子……

「他媽的。」

隨著一聲低咒,一名長相嚇人的彪形大漢也從駕駛座上下來,筆直地走向她。他先是側頭看了一眼被她撞破的後車燈,隨即以狠絕的目光瞪向她,並把雙手指關節弄得咋咋作響。鞠璇當場嚇白了臉,她坐在機車上,雙腳踩地的連人帶車倒著走,但才退不到五十公分,一只大手已壓在她的車頭上,嚇得她不敢再動一下。

「我……對不起,我會賠你的。」她抖著聲道。

「你沒長眼楮嗎?」

聞言,復又看到對方臉上不善的表情與怒瞪的眼,鞠璇便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艱難了。

「我會賠你錢的,真的,我發誓。」她迅速地跳下車,先將車架好,再打開車箱,從里頭拿出她的皮包,執行她惟一想得到的辦法——花錢消災。她將皮包內的錢全部掏出來,「啊!」怎麼只剩下五百元不到?

對了,為了今天搬新家請客,她早上從提款機里領了一萬元,在支付午餐和晚餐的費用後,就只剩這麼多了。

四百五十元的鈔票,買消夜是綽綽有余,但若想支付BMW的後車燈……

天啁!那男人的表情更嚇人了,好像恨不得將她拆吃人肚似的。

「我去領錢,我馬上去領錢。」她毫不猶豫的沖口叫道,將皮包放回車箱里,並迅速地坐上車,啟動引擎。

但下一秒,一只帶著傷疤的大手霍然拔去她的車鑰匙。

她愕然的抬頭看向他。

「你當我是白痴嗎?」男人殺氣騰騰的吼道。

鞠璇的心髒差點被嚇得跳出來,她害怕的直搖頭。「我沒有……」

「你敢說你沒有!」他向她逼近一步。

她頓時有如驚弓之鳥般由另外一頭跳下車想逃,但一想到子祥的機車,又猛然的停下腳步,渾身緊繃的看著那個像是恨不得殺了她的男人。

天啊,誰來救救她?

「發生什麼事?」

突然出現第三個聲音,這對鞠璇來說無異是天降神恩。

她甚至沒有花時間查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便一溜煙問到對方身後,雙手緊緊地攀住對方的衣角,斜斜地露出半顆頭、一雙眼楮,害怕地盯著那名彪形大漢。

「救命。」她說。

鮑擎天低頭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後的女孩,然後無言地詢問早該替他到KTV去處理鬧場狀況的阿虎。

接收到老大銳利的視線,阿虎立刻斂起臉上猙獰的表情,換上一臉臣服而恭敬的神情。他走向前去,想要解釋自己耽擱的原因。

「不要!」鞠璇縮頭大叫,以為他上前是要來抓她的。

鮑擎天忍不住皺起眉頭。

「你做了什麼?」他看著阿虎問。

「那女人撞壞了我們的車,竟然還想偷溜。」阿虎瞄了一眼再度從鮑擎天身後露出半個頭的鞠璇,忍不住低吼著回答。

「我沒有。」沒注意到他用了我們,鞠璇一听到他說偷溜兩個字,立即冤枉的叫道。「你還說沒有,若不是鑰匙被我拔走,現在的你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阿虎說得怒氣騰騰。

「我沒有。」

「你——」他憤怒地上前一步,嚇得鞠璇再度藏到鮑擎天身後。

「不要!」她驚叫著,但沒忘記為自己的清白辯護。「我才沒有想偷溜,我是要去領錢來賠償你被我撞壞的……」

「你當我是白痴嗎?」阿虎怒吼的打斷她的話。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好不好?」

「你說什麼?」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他媽的你……」「夠了!」

鮑擎天再也听不下去,威力十足的低喝,他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你去處理那件事,這里交給我。」

「是,老大。」阿虎恭敬的回答。他看了一眼停在路中間的BMW後,便攔下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他想,把車留下,這樣老大才會知道要那娘兒們賠多少,除了後車燈破掉之外,車身上還有幾道刮痕。

她想賴?門兒都沒有!

*****

老大?

鞠璇認為自己一定是听錯了,但是當那名彪形大漢毫不猶豫的照著她前方男人的命令離開後,她的雙腳便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往後退,直到那男人忽然轉過身面對她。

「呃,我真的沒有想偷溜。」她再次聲明,但此時說這句話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鮑擎天輕揚了下眉頭。先前看到她時,她是背對著他的,當她回過頭時,她又恍如鬼魅般迅速的溜到他身後,讓他來不及看清楚她,直到現在,他終于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

他微微眯著眼楮,定定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一頭長髻發,大大的雙眼,嬌女敕的紅唇,那模樣看起來令人恨不得想上前一口吃了她。

她伸出丁香小舌輕舌忝了一下唇瓣,鮑擎天見狀,整個人像是遭受電擊般渾身僵直,一股熱浪急速的從席卷而上。

「見鬼!」鮑擎天低頭輕咒了一聲。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在見識過這麼多各式各樣的女人之後,竟然還會對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產生從未有過的強烈。

「你說什麼?」鞠璇眨了眨眼楮問。

好奇怪喔,剛剛那個恐怖的男人怎會叫他老大呢?

他長得一點都不像剛剛那個男人——雖然身材都一樣高大,但是眼前這男人不論長相、氣質卻沒有一處是令人害怕的,而且也年輕許多,他們倆怎麼會是兄弟,而他還排行老大?

「你幾歲?有到可以騎車的年齡嗎?」鮑擎天皺著眉頭問。

「我已經二十歲了。」鞠璇不自覺的提高嗓音。

二十歲?鮑擎天心中一喜,但臉上表情卻絲毫未變。

「有什麼可以證明的?駕照借我看。」他命令道。

「啊!」她表情一呆,心里開始直呼完了完了。

「怎麼,難道你是騙我的?」鮑擎天微眯起雙眼。

「沒有,我真的二十歲了,上個月才剛滿。」

「那就把證件拿出來給我看。」

「可是……」

「可是什麼?」

「我……」鞠璇欲言又止的猛盯著地上看,半晌沒吭聲。

「難道你沒有帶?」

她眼楮倏然—亮,以過份熱切的表情點頭道︰「對!」

鮑擎天眼神銳利的緊盯著她,輕聲地問︰「你無照駕駛?」

听到他的話,她的身子輕抖了一下,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後,隨即懺悔地低下頭。

「你竟然無照駕駛,不要命了嗎?」原本與她有段距離的鮑擎天瞬間走到她面前,他憤怒的咆哮,那聲音可以讓四周空氣都凝窒的停止流動。

她縮了一下肩膀,吶吶的說︰「我會騎車。」

「會騎還會撞到?」他回吼道,她不禁又縮了一下肩膀。

「那……那是因為車子沒有煞車。」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是引發鮑擎天體內幾近沸騰的怒氣,只見他扣住她的雙肩,用力的搖晃她。

‘役有煞車的車你還敢騎,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嗎?」他狠狠地斥責。

「可是我先前不知道……」

「你騎車之前都不試試車況嗎?」他憤怒的問。

「我……忘了。」她可憐兮兮的說,同時想起朋友教她騎車的時候曾說過,在騎車之前一定要先看油表,知道油剩多少,夠不夠騎到你所要去的地方,還有最重要的便是測試煞車,以及輪胎的狀況,但她剛剛騎車前卻全忘了。

鮑擎天怒不可遏的瞪著她,早巳被她氣得說不出話,心想,如果這場車禍嚴重些,現在的她可能早受了傷而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等候救護車了。

「對不起,我發誓一定會付你修車的費用,你別這麼生氣好嗎?」半晌後,鞠漩怯怯的對他說。

「你以為我在氣什麼?」他氣憤的瞪著她。

「不是氣我撞壞你們的車嗎?」她看了一眼停在路中間,只剩前方方向燈不斷在閃爍的BMW。

鮑擎天用力的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

「你半夜不睡覺,一個人在街上溜達做什麼?」他眼神嚴厲的望著她問。

「啊!」鞠璇突然驚叫一聲,「他們還在等我的消夜,,我必須走了。」

她急匆匆地欲向她的Dio跑去,一雙鋼鐵般的手臂忽然由她身後將她環住,然後順手一拉,讓她跌入一個寬闊的胸膛上。

「啊!」她再次驚叫了一聲。

「你想干麼?」渾厚的嗓音從她頭頂上傳來。

「去買消夜呀。」從未與人如此接近過,鞠璇不禁呆愣了幾秒,才回答他的問題,旋即又霍然想到她口口聲聲允諾賠償,卻沒實際的行動,這會兒他一定是誤會她要逃跑,所以才會突然攔住她。

「你別誤會,我不是想乘機溜走,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先帶你去領錢,然後再去買消夜。」隨後她又喃喃地加了兩句,「反正他們都等這麼久了,應該不介意多等幾分鐘。」

鮑擎天沒有應聲,一雙黑眸始終緊盯著眼前那部礙眼的機車。

靶覺他毫無反應,鞠璇微微地掙扎了一下後,小心翼翼的開口,「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我保證不偷溜,真的。」

鮑擎天依然動也不動。

「如果你還信不過我的話,我可以先把身份證交給你,等我領錢給你的時候,你再把它還給我,這樣好不好?」她無奈的又道,這回終于感覺到緊環在她腰上的壓力慢慢地消失。

他一放開她,她便迅速地跑到機車旁,想從車箱里拿出皮包,打算實現她的承諾,可是她突然發現自己找不到車鑰匙。

口袋里沒有,車頭上沒有,開車箱的鑰匙孔上也沒有,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

「我的鑰匙不見了。」

鮑擎天回頭幫她在地上找了一下,但找半天都沒看見一串鑰匙。

「怎麼辦,這車不是我的。」鞠璇翻找著身上所有的口袋,一臉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他不忍的走上前,蹲幫她在機車底下找著︰此時,他的行動電話響了起來,他站起身來接電話。

「喂,嗯……嗯……什麼?」他忽然用怪異的眼神看了正蹲在地上尋找鑰匙的她一眼,然後又應了幾聲後,才掛上電話。

「鑰匙找到了。」他淡淡地說。

「在哪里?」鞠璇猛然的抬起頭問。

「在阿虎那里。」

「阿虎?」她臉上一片茫然。

「之前在這里的那個人,」

「啊,我想起來了!」鞠璇隨即大叫,那個以為她想偷溜而把她的鑰匙抽走的彪形大漢,他將鑰匙拿走之後就沒還給她了。

鮑擎天忍不住搖搖頭,沒想到十分鐘前才發生的事,她竟然可以這麼快就把它忘得一干二淨,真是個天才。

「嗚……」

「怎麼了?」突然听到抽噎聲,他愕然的看著她哭泣的小臉。

「我的皮包還在車箱里面。」

鮑擎天眨了眨眼。

「沒有鑰匙就沒有錢,沒有錢我要怎麼買消夜?」

一瞬間,鮑擎天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又在隱隱作痛了。

她沒為撞到別人的車,以及阿虎的凶惡樣而擠出一滴害怕的眼淚,卻為了沒錢可買消夜而淚流不止,她腦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好了,別哭了,你要去買什麼消夜,我載你去。」他說,旋即又補充道︰「錢我先借你。」

鞠璇眨了眨沾滿淚水的眼楮,感激的望著他,但才稍停一秒鐘的淚水竟又嘩啦啦的流下來。

「又怎麼了?」鮑擎天皺緊眉頭,懷疑自己怎會這麼有耐心繼續站在這里安撫她,依往常的他,早吼著叫她滾了。

他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了!

「那子祥的車怎麼辦?」她抬起淚眼看著他。

「什麼怎麼辦?」

「我不能把它丟在這里,如果被偷了……」

「沒有人會偷這種爛車的。」他毫不留情的說.不敢相信她竟然也能為這種事情哭。

「你不要這樣說,如果子祥听到了會很傷心的,他每次都說這是他的愛車。」

鮑擎天忍不住又揉了揉太陽穴。

忽然,一種警覺閃過他心頭。

「子祥是你的男朋友?」他皺眉問。

「不,他是瑋心的男朋友。」她迅速地搖頭道。

「那你的男朋友呢?他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男朋友。」

心情在她的回答不莫名的好了起來,連太陽穴都不再痛了。

鮑擎天輕松的將機車的腳架踢起,像是大人在推女圭女圭車般的將機車推到路邊的騎樓下放妥。

「走吧。」他往回走,自然的環住她的縴腰,將她帶往被撞破後車燈的BMW。

「去哪兒?」鞠璇有些茫然。

「你不是要去買消夜?」

「可是車子……」

「沒人敢在我的地方偷車。」他狂傲的說,伸手拉開車門後霸道的將她推進車里,然後再繞到駕駛座坐了進來。

「可是我必須把車騎回去還給子祥。」

「待會兒我會叫人騎去還。」

「但是……」

「你要買什麼?路怎麼走?」他打斷她的話,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則忍不住伸向她的長發。「你的頭發是自然鬈嗎?」

「啊?」

腦袋瓜里還想著剛才講的話,對于他突然冒出的疑問,鞠璇只能睜著一雙困惑的大眼,愣愣地看著他。

「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洋女圭女圭?」鮑擎天又問了她一個問題。

她眨了眨眼,「有,所以我有一個外號叫芭比。」

她笞道。

「是嗎?」他的唇邊噙起一抹揶揄的笑意,「那你有沒有另一個外號叫小迷糊?」

鞠璇被他這麼一說頓時紅了臉,她知道自己一向很迷糊,認識的朋友久了之後也會發現到她這個缺點,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發現到她迷糊的本性。「我又鬧了什麼笑話嗎?」她小聲的問。

鮑擎天聞言笑咧了嘴,原本把玩她長發的手慢慢地往上移,然後停在她頭頂上方敲了兩下。

「叩、叩。」兩聲突兀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啊——」鞠璇頓時失聲驚叫,她竟然忘了把安全帽給拿下來。坐汽車戴安全帽?天啊,難怪他會笑成那個樣子。

手忙腳亂的把安全帽拿下來後,她低垂著熱燙的臉,喃喃地怪罪道︰「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催我上車,我一定會記得把帽子月兌掉的。」

鮑擎天不禁大笑出聲。她真的好可愛,可愛到讓他忍不住開始想象,若擁有她在身邊,那將會是多麼美好而愉快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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