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原來你也會反擊,我還以為你一向都習慣逆來順受哩!」辦公室內,捂著剛被打了一巴掌的面頰,商顥禹臉上沒有絲毫怒氣,反而笑咧了嘴,像發現什麼新奇的事。
「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握緊發疼的手,咬著牙朝他低吼。
「我哪里欺負你了,只不過是親一下而已嘛!」他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
「親一下?」她握緊拳頭,咬牙進聲道︰「你憑什麼親我?憑什麼?」他真是太過分了!把她當成什麼?一個隨隨便便、來者不拒的女人嗎?
「我們是對戀人呀,接個吻……」
「那是假的!」不等他說完,安旖玲便怒不可遏的截斷他的話咆哮。
戀人?誰跟他是一對戀人?即使訂了十一年的婚,他們卻連一天的戀人都沒當過。
對了,外頭那位張千惠小姐是他的戀人,還有昨天的陳小姐,大前天的宋小姐,大大前天的林小姐,大大大前天的裴小姐和鄭小姐,以及這些日子以來每一個對她怒目相視,甚至惡言相向的每一個女人都是他的戀人!
而她,才沒有那種榮幸!「我知道是假的,但有句話說弄假成真,說不定……」
「沒有說不定!」她倏然打斷他,永遠都不會有弄假成真的一天,她絕對不會讓那件事發生的,她發誓。
像他這種人見人愛的白馬王子,她自認為配不上他,也不敢高攀!「怪了,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還這麼肯定的說沒有說不定?」商顥禹一臉曖昧,暗示的緊盯著她說︰「難道你也曾幻想過我們倆……」
「你住口!」安旖玲氣得渾身微微發抖。
「為什麼叫我住口?難道真被我猜對了,你愛上我了?」他頓時眉開眼笑,仿佛真有那麼一回事。
「誰愛上你了?」
「不就你嗎?別不好意思,我的魅力我自己知道,女人都很難抵擋得住的。」他輕撥了下頭發,滿臉自信。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安旖玲忍不住怒罵出聲。
「啊?難道說你沒愛上我?」他無法置信的模樣。
「你慢慢等吧!」
「為什麼?像我長得這麼帥,這麼有錢、有個性,還……」
「還自大、花心、不要臉,只會趁人之危,你有哪一點值得讓人動心去愛上?」她毫不客氣的將他批評得體無完膚。
「我哪里自大了?」商顥禹一本正經的問。向來他只听過別人叫他不要太謙虛,何曾听人說他自大子?關于這一點他非了解一下不可。還有,「我哪里花心、不要臉了?而且還是個趁人之危的小人?」這實在是天大的冤枉!「哪里自大?」安旖玲嘲諷的看著他,「有人會說自己長得帥、有錢、有個性,還……對了,還有什麼了不起的優點你沒說的?請繼續,剛剛很抱歉打斷你的自吹自擂。」
看著她臉上百年難得一見的刻薄神情,他強忍住笑意,硬是擺出一臉啞巴吃黃連卻又不想就此認輸的表情。
「我……我只不過是將事實說出來而已,哪里算得上自大。」
她的反應是冷哼一聲。
「好,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哪里花心,哪里不要臉,又在哪個時候趁人之危被你看到了,竟然說我是小人。」他滿心不服。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若不花心的話,哪來這麼多女人纏著你不放?」
「那只能說我長得太帥,條件又太好了。」
「哼,真不要臉!」她立即自鼻孔噴氣。
商顥禹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受。
「這就是你說我不要臉的地方?」
「當然不是!」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哪里不要臉了?」
這回她沒有馬上回答他。
「怎麼不說話?還是這項罪名根本是你胡亂扣到我頭上的?」
「才不是!」
「那我到底是哪里不要臉?」
「你……你……」
「我怎樣?別費心想了,你只要承認這個罪名是你胡亂扣………」
「你吻我!」她一控訴完,臉上便遏止不住的染上一抹紅。
商顥禹被她臉上動人的紅暈給勾了心魂,好半晌腦袋呈現一片空白。老天,她好美!「你看什麼!」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安旖玲忍不住斥聲道。
「你好美。」不自覺的,他月兌口而出。
「你不要臉!」臉上紅暈因怒氣而更加深,她怒沖沖的喊出。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怎又說我不要臉?更何況我可是在稱贊你耶。」他一臉無辜。
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花心大少!」
「喂喂喂,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毀謗我的名譽?」花心大少?他真是一頭霧水。
「毀謗?」她為他的控訴忍不住笑了起來。
商顥禹一點也不覺得好笑,她竟然說他是花心大少!若是別人冤枉他的話,他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問題是她可是他認定要追到手的老婆那,這要他怎麼咽得下這莫須有的欲加之罪?
「不錯,的確是毀謗,因為我根本就不曾花心過。」
「當然,你不花心,只是風流而已。」她嗤聲道。」花心、風流我都沒有,相反的,我這個人很專情,一旦認定了某個人之後,不管是在眼里或心里,都將永遠只有她一人,你相不相信?」他緊盯著她,緩緩地說。
她絲毫不給他面子的嗤笑一聲。
「沒關系,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相信我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他胸有成竹說。「現在,該輪到‘趁人之危的小人’這句話了,你有何解釋?」
「利用我沒錢給你這一點,威脅我答應你那一堆莫名其妙,而且無理的要求,這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徑?」她雙手抱胸,一副難道我說錯了的表情。
「你錯了。」沒想到他大言不慚的回答她。
「哪里錯了?」她杏眼圓膛,不信他還有借口。
「第一,我沒有威脅你,因為我給了你兩種選擇,是你自願選擇扮我女朋友五個月的,我沒說錯吧?」
安旖玲輕咬了下唇瓣,無話可說。
見她不語,商顥禹滿意的在唇邊勾勒出一抹笑。
「第二,所謂一堆莫名其妙和無理的要求,你指的不會是要你搬來跟我住、陪我吃早餐、每天讓我接送你上下課,還規定下課後不準打工,只準你待在我身邊吧?」
「沒錯!」她這回可抬高下巴了。
他真的很過分,當初她答應要扮他五個月女朋友以償還所欠的五十萬時,他可沒說這五個月里除了上課和睡覺之外,她其他的時間都要屬于他,連想在假日出外打個工的自由都沒有!沒有工作就沒有錢,即使五個月的期限一過,她幸運的順利擺月兌回安家的夢魘,那身五分文的她到時要如何過活?他真的是太過分了,即使是外勞也有休假日,而他不僅沒給她休假日,甚至還對她管東管西,不準她這個,不準她那個的,實在欺人太甚!「說話就說話,有必要將下巴抬得這麼高嗎?」商顥禹伸手輕觸了一下她高仰的下巴。
安旖玲嚇了一跳,迅速後退一步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將他的話稍稍修改後丟還給他。
「說話就說話,有必要這樣動手動腳的嗎?」
他真的很高興,她臉上的表情是愈來愈生動了,與之前的她比較起來,雖還不能用天壤之別來形容,但他很滿意了。
也許,他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忖度著,他的計劃可以稍稍的修改一下,將原本預定化暗為明的追求行動的時間提前。
「你不覺得我那些無理的要求對你而言,仔細思考下來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嗎?」他嘻皮笑臉的瞅著她。
即使真是如此,安旖玲也不願承認。
「謝謝你徹底敗壞了我的名聲與行情,嚇走那些企圖追求我的人,讓我不再有不堪其擾的困擾,真是謝謝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嘲諷他。
銳眼危險的眯起,像只剛盯上獵物的豹,商顥禹輕松的語氣與臉上危險的表情完全不符,「有很多人在追你?」
安旖嶺一愣,聳了聳肩,她從來就不曾注意過這類事,只是有些同學不時會在她耳邊說某某某對她有興趣,或者是誰又想約她出去之類的話。
「拒絕他們。」他倏然命令道。
突然接到命令,她睜大了眼,難道他連這種純屬她個人的私事也要管?「憑什麼?」忍不住的,她出口挑釁。
「就憑你是我的——」商顥禹及時停了嘴,差那麼一點點就要說出她是他未婚妻的話來了,真的好險!不過究竟有多少人在覬覦他的未婚妻呢?而她對那些人又是否有那麼一點點的動心?該死的!他只顧著想辦法要讓她愛上他,卻完全忘了可能會有情敵存在。
「你的什麼?」她等待他接續的話。
「我熱戀中的女朋友。」他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是假的,只是一場再幾個月就會落幕的戲,你沒忘記吧?」
「就是沒忘記,所以才會要你拒絕他們。」
瞧他說得一臉義正辭嚴的樣子,安旖玲懷疑他腦袋有問題,他難道不知道自己說的話相互矛盾嗎?
「你以為我腦袋有問題?」他看著她臉上懷疑的表情挑眉道。
「你沒有嗎?」她回以反問。
「如果你還記得我們演的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請問一下,既然我們倆在‘熱戀’,你又有什麼理由去接受別的男人的追求?」他直接問她。
「你都已經說了我們是在演戲,既然和你的熱戀只是在演戲,為什麼我不能去追尋一場真正的熱戀呢?」
「因為你正在演戲,我們還沒下戲。而你,該不會連最基本的敬業精神都沒有吧?」他微笑著,但笑意絲毫未傳達到他眼中。
安旖嶺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他在生氣,他臉上正帶著微笑不是嗎?可是……
輕甩了下頭,不想浪費時間在幾個月後就與她再無任何瓜葛的人身上,她不置可否的點頭,「我知道了,接下來的幾個月內我會敬業的扮好我的角色,絕不會誤了你的大事。」
「意思就是說,你會拒絕那些人?」
「我不會理他們。」
「不拒絕?」他並不滿意她的回答。
「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並不是她會做的事,反正只要不理他們,久而久之他們自然會知難而退。
「為何不要?難道說那些追求者中,你心儀的對象剛好在里頭,不拒絕他們是為了替自己留後路,等我們扮熱戀情侶的期限一過,你就準備答應與他交往?」商顥禹忍不住妒意橫生的問。
安旖玲頓了一下,接得煞是順口,「對呀,你猜得真準。」
他雙眼眨也不眨的直盯著她,像是想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她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下一秒,他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人,「砰」的一聲巨響,甩上門時整個辦公室似乎都在震動。
只見他迅速鑽進一輛待修的賓士車底下,工作去。
安旖玲在一陣呆愕之後,眨了眨眼,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之後,她徑自從背包內拿出教授新替她從博士班一些在職學生那收集來的手寫論文,打開他辦公室里的個人電腦,開始工作。
不一會兒,她便將剛剛所有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淨。
但商顥禹呢?可憐那台賓士,只得飽受無妄之災了!777777777777777腦袋雖然清楚地記得今天一整個早上都沒課,但安旖玲在醒來睜開眼瞄向床邊的鬧鐘後,便迅速地跳起來,筆直沖進浴室內,開始刷牙洗臉,然後再換下睡衣,穿上外出服。
此時鬧鐘上的時間,正是七點半整。
她一切準備就緒的坐在床上,靜靜的等著那無禮之人推門闖入她房間。
一分鐘過去了,眼前的房門沒有任何動靜。
她秀眉微挑,臉上出現一抹不可思議的神情,沒想到他竟然也會有遲到的一天,真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自從與他同住一個屋檐下之後,他沒有一天不押著她陪他去吃早餐,而且是風雨無阻。
星期一到星期五,由于他要上班而她也有課,大部分時間是沒問題的,但遇上星期三,也就是今天,她因為早上沒課,所以根本不想搭理他,偏偏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只要時間一到她還沒出現,便進房來逮人,也不管她當時是在睡覺,或者正在換衣服。
這種事發生不只一次,事實上她懷疑他根本就是以整她為樂,時間算得準準準的,而且只要見她失控發火,他就很樂。所以這一個月下來,她已被訓練得絕不賴床,特別是在星期三這天。
至于平常的休假日,雖說他不會一大早就突然沖進她房間逮人,但最晚十點,他還是會強迫性的要她陪他去吃早餐,然後拉著她東逛西逛的就這麼度過一天,實在是——有夠浪費時間的!可憐她抗議不得,因為「熱戀」中的情侶是不可能會浪費大好的休息假日不約會,他說的,所以……
而她也只有在每次約會時,利用他帶她到這輩子可能再不會踏進第二次的高級餐廳吃飯的機會,努力大啖各式精致又昂貴的美食,以泄心頭之恨了。
瞄了一眼床邊的鬧鐘,不知不覺時間竟又過了十分鐘。
奇怪了,他到底在干什麼,怎麼到現在都還沒來逮人?她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走到房門前,將耳朵貼在門上,偷听外面的動靜。
咦?有電視播報新聞的聲音呀,這就表示他已經起床了。
又偷听了一會兒,她終于忍不住將房門悄悄地打開一條縫,試圖從縫中偷看他到底在做什麼。
喝鮮女乃?吃土司?不會吧?他竟然一個人在那邊吃早餐,也不叫她一聲,害她一個人在房里痴痴的等,可惡!不經大腦的,安旖玲房門一拉開,氣沖沖的朝他走了過去。
「你這算什麼?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里吃早餐,卻連叫我一聲都沒有?」她來到他面前,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商顥禹毫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從容不迫的將嘴巴里的土司嚼咽下肚之後,這才淡然的開口道︰「你今天早上沒課,我以為你會想睡晚一點。」
安旖嶺明顯地怔愣了一下,然後訥訥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可是……」
桌上剩下的半片土司被他兩口解決完,連同剩下的半杯鮮女乃也被喝掉了。他像是沒發現她的愕然與不自在,徑自起身將杯子與盤子拿到水槽沖洗干淨後,關掉電視,轉身走向大門口。
「我走了。」
她沒有應聲,只听大門處傳來「砰」的一聲之後,屋內頓時只剩下一片靜寂。
餅了半晌,她怒聲叫道︰「搞什麼鬼,一大清早就怪里怪氣的,神經病!」
她看向桌面上昨晚睡前沒見到,今早卻突然冒出來的土司,心知那一定是他早上出門買的,而且不必去開冰箱看,她也知道那兒絕對會有一瓶鮮女乃。
毫不猶豫的,她一手拉開座椅,一手伸出去拿土司,準備吃早餐,但那伸出去的手卻驀然懸在半空中。
她瞪著眼前的土司半晌,再轉頭看向他剛剛坐的位子,牙一咬的縮回手,憤然轉身朝房間走去。
哼!希罕呀!以為沒有他的早餐她就會餓死嗎?一大早莫名其妙的生氣,又假好心的替她準備了早餐,天知道他會不會在里面下了毒?不吃了啦!用力的甩上房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脾氣,只是覺得很生氣就對了。
使勁的掀開已整理好的棉被,她和衣跳回被窩中,雙手一拉便將整個人罩入棉被下。她告訴自己這樣正好,可以如願的睡到中午再起床,但為什麼她有種滿月復怒火的感覺呢?
777777777777777777777商顥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醋勁竟然會如此的大。
餅去十幾年來,他並不是沒有交過女朋友,而且不管當時的女朋友另有多少追求者,或者另外接受追求者的邀約,出去吃個飯、聊個天,他都不會在意,反倒認為這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畢竟大家都是男未婚、女未嫁,本應該有自由選擇終身伴侶的權利。
但是在面對安旖玲時,他為什麼整個人都變了?
她現在不只是住在他的屋檐下,除了上課的時間外,幾乎無時不刻都在他的視線之內,可是即使如此,听說她有別的追求者,他整個人都慌了,甚至還出言命令她拒絕他們。
最不可思議的是,在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後,他竟像個小孩子般對她生起悶氣來。
天呀,他真是商顥禹嗎?那個在朋友眼中對愛情不伎不求,還可以說是寡情的商顥禹嗎?搖搖頭,他忍不住發出自嘲笑聲,他真的是栽了,栽在安旖玲的石榴裙下。
想起她今天早上因他的冷漠而出現的呆愕神情,他的唇不自覺的揚勾而起,看來她對他並非真的如此不在意與被動,至少她今早是主動出現,而非被他押著一起吃早餐不是嗎?只不過她這第一次的主動,他卻孩子氣的不予理會。
嘖,他真是愈想愈覺得自己是個大笨蛋!說不定經過今天早上的事之後,她心里那道好不容易才被他擊坍了一小角的城牆,又被築實起來,高度、厚度還加了好幾倍……
這回還真應驗了「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老話!商顥禹愈想愈擔憂,他迅速地抬手看了一眼表,十一點十五分,正好夠時間讓他回家接她去吃午餐再送她到學校。
他立即站起身,辦公桌上的電話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他眉頭一皺,伸手接起電話。
「喂?」
「總經理,您父親找您。」秘書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
爸?他怎麼會突然打電話到這里來找他?難道出了什麼事嗎?「接進來。」他重新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