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快死了。」
從老婆身上翻下來,柯爾虛弱而滿足的將老婆拉進懷里,以沙啞的聲音開著玩笑。
石緣輕輕地扯動唇瓣,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幾點了?從他們走進這個房間後到底過了幾個小時?
餅去一個星期她真的讓他累積了太多精力沒發泄,但是說真的,他也用不著急著一次全部發泄完吧?
他說他快死了,其實快死的人應該是她,她快被他累死,也快被他餓死了啦!
肚子好餓卻完全沒有力氣可以移動身體去覓食,不過還好開口說話不需要花費什麼力氣。
「柯大哥。」她低喃的出聲叫喚。
「嗯?」
「我餓了。」
他靜默了一秒鐘。「再給我十分鐘恢復雄風,待會兒我就可以滿足你了。」
石緣忍不住抬手無力的槌了他一下,「我說的是肚子啦,我肚子餓了。」
柯爾倏然輕笑一聲,忍不住吻了她一下。「我知道,我跟你開玩笑啦!你想吃什麼?」
「隨便,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可以了。」因為她是真的餓了。
「那我叫客房服務,請他們隨便送點吃的東西過來。」他又親了她一下,才跳下床去打電話。
打完電話後,他走回床邊看著被他累癱在床上,連動都沒力氣動一下的老婆,不由自主的露出男人自大與自滿的微笑。
「要我抱你進浴室幫你洗澡嗎?」他笑問她。
他竟然敢取笑她,也不想想是誰害的!石緣張眼瞪了他一記說︰「不用。」
「真的?你有力氣爬起來嗎?」
佛爭一柱香,人爭一口氣。為了爭那一口氣,她凝聚全身的氣力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挑釁的看了他一眼。
柯爾被她小孩子氣的舉動逗得笑出聲來,忍不住傾身用力的吻她,嚇得她以為他又想要她了。還好,只是虛驚一場,因為他接下來的動作是把她抱起來送進浴室里,然後溫柔地幫她與自己洗了一個足以恢復氣力的澡。
等他們洗好澡,穿好衣服,房里的門鈴正好響了起來。他們的食物到了!
看她一臉饑渴又期待的模樣,他笑著走到門前,伸手將房門打開。
門一打開,柯爾還來不及看清楚門外的人的長相,對方已猛然伸出長腿踹向他,讓他往後顛躓了三大步。
「小緣,進浴室把門鎖好!」他在她的尖叫聲中大聲叫道,同時迅速的出手防衛。
這些家伙怎麼可能找得到他們,又怎麼可能來得這麼快?柯爾一邊閃躲,一邊思考,他想不通自己究竟得罪了什麼人,會讓那人砸錢請黑道的人來教訓他?
手臂猛然傳來一陣灼熱的劇痛,讓他更加肯定這些人是黑道份子,否則的話一般人怎敢手持西瓜刀砍人?他唯一慶幸的是他們的對象是他,並沒有任何想抓石緣的意圖。
可惡!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何時曾經得罪過人,為什麼會有人想教訓他呢?
抓起床上的枕頭當盾牌,他在手無寸鐵之下左支右絀的閃躲,終于枕頭還是難敵西瓜刀,雙拳還是難敵六手,他又被砍了兩刀,一刀在腿上,一刀在上臂靠近肩膀的地方,兩處同樣血流如注。
這兩刀讓對方終于滿意的停下手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後丟下一句,「這只是一點教訓,下次你最好罩子放亮點。」說完,他們倏然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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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緣一直哭,一直哭,哭到醫院的急診室都快要淹水了。
「我沒事,只是一點小傷而已。」柯爾第一百零八次柔聲安撫她。
他的三處刀傷雖然都還滿長的,看起來好像很嚴重,但只有一處需要縫合,其他兩處只要上藥包扎即可,以凶器是西瓜刀、凶手有三個,而他當時又手無寸鐵的情況而言,他的傷的確只能算是小傷,連警察都這樣說了。
警察做完例行公事後就離開了,在他們離開之前有跟他說會盡快抓到凶手,如果有消息一定會通知他,不過他一點也不指望他們會多用心來辦這個案子,畢竟他既沒有死,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不是嗎?
靠人不如靠己,平白無故的挨了三刀總要還些謝禮回去,而且即使不為自己,他也要為石緣所掉的眼淚討回些公道。他眼底倏然閃過一抹陰冷的光芒。
「小緣,你有帶手機吧?借我。」
她抽噎著將包包里的手機拿給他,帶著哽咽的問︰「你要打電話給你哥嗎?」
柯爾輕搖了下頭,迅速的按下一組號碼。
「喂?老柯嗎?是我小柯。」
「是,我是有點欠扁,不過不用你動手,已經有人替你教訓過我了。」
「這正是我打電話給你的理由。」
「無事不登三寶殿?哈哈,我哪一次不是這樣呢,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呢。」
「幫我查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人出錢叫人來教訓我?」
「對,我確定是黑的。」
「沒有用槍,不過他們西瓜刀用得還挺順手的。」
「干麼,你要來看我啊?放心,只是小傷而己,還不用勞您大駕。」
「是,我會等你的好消息的,謝啦,老柯。」
「這支手機暫時借我用。」他將手機滑蓋闔上後,抬頭對石緣說。
她點點頭,忍不住好奇的問︰「他是誰?」
她從剛剛一直在听他說話,雖然只是單方的對話,但是她仍能感覺對方好像不是普通人,要不然他們的對話怎會提到槍呢?
「一個在混黑道的朋友。」柯爾老實的對她說,很高興她終于停止哭泣了。
「你連黑道的人都認識?」她驚得差點掉了下巴。
「不小心的。」
她愣愣地看著他,總覺得他認識的人好像士農工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都有。她搖了搖頭,算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習慣並了解不能以常理來評斷有關于他的任何一件事了。
「傷口會不會很痛?醫生說你需要住院觀察一天,傷口沒發炎才能回家。」她對他說,一看見他手臂上的繃帶,眼眶又忍不住紅了起來。
「別哭了,你之前不是說肚子餓嗎?醫院附近應該有賣吃的,你到外面去買點東西吃。」
石緣用力的搖頭。她不要離開他。
「我也餓了。」
她眨了眨眼,立刻起身點頭問︰「你想吃什麼,我去幫你買。」
「只要你想吃的,我都想吃。」
她知道他之所以會這樣說,全是為了她,他都已經傷成這樣了,竟然還在為她擔心,他真的是……
「我愛你,柯大哥。」情生意動,她忍不住月兌口深情的對他說。
柯爾咧嘴一笑,然後伸出食指對她勾了勾手。
石緣不解的靠上前去,他突然手一伸便勾住她後頸,熱情的吻了她一下。「我也愛你。」他貼著她的唇,笑意盎然的凝望著她說,然後松開她。
現場一片沉靜,不管是醫護人員或是來就醫的急診病人,每一個人都像是被時間定住般,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們。
轟的一下,她整張臉都燒紅起來。只見她抓緊背包,低著頭,快步的朝出口走去,連一秒鐘都沒臉再繼續待下去。天啊!他真的是有夠目中無人、為所欲為,但是她還是好愛他、好愛他。
罷遇見他時,她完全不懂什麼叫愛情,直到他告訴她,她已經愛上他了,她才隱約的窺視到愛情的面貌。然後他的欺瞞讓她生氣、傷心,而她羞愧的對他避不見面時的想念,這些都是愛情的面貌她知道,但卻不知道除了這些表面的情緒之外,愛情還有更深、更濃、更刻骨銘心的那一面。
因為就在她打開浴室的門,看見他渾身浴血的模樣時,心髒差點沒停止跳動,緊接著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如果失去他的話,她也不要活了。
她知道若把這個想法說出去的話,肯定會笑掉人的大牙,但是她是認真的,這輩子她就算是死,也要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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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待了一個晚上之後,因為傷口並沒有發炎的現象,醫生便放柯爾回家休養。
人都受了傷,當然就不可能出國了,于是他們只好回家去。而免不了的,就得面對柯爾的大哥柯恩了。
柯恩.杰.葛瑞格和弟弟柯爾除了那對銀眼瞳之外,可以說是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完全像是個外國人,身上找不出一絲東方血統的味道,倘若不是柯爾一再的點頭向她保證他就是他同父同母的哥哥,她大概死都不會相信。
和柯爾比起來,柯恩明顯是個大人,沉穩、嚴肅、拘謹,卻又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害怕或討厭。而且很明顯也是個愛護弟弟的大哥,因為當他看見柯爾身上的傷,整個人在一瞬間從紳士變成撒旦,嗜血的模樣讓她每想到一次就心驚一回。
柯爾在私下偷偷告訴她,小的時候他因為長得弱小又像外國人的關系,所以常常被人取笑和欺負。有一次他被欺負的時候,剛好被路過的柯恩看到,他二話不說就沖上去跟欺負他的人狠狠地打了一架,結果是得在家里躺三天才下得了床,因為他當時是以一敵五。
大概是愛屋及烏的關系吧,在听見柯爾介紹她是他老婆之後,柯恩立刻給了她一個大熊般的擁抱,並親吻她表示他的歡迎之意,之後還在這個非常時期——主謀者還沒抓到——自願當她的司機,每天接送她上下課,害她不好意思到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謝謝你來接我,大哥,這樣每天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坐上等在校門口的車,她對柯恩說。
「別說這個了,與其說這個,不如告訴我你和柯爾是怎麼認識的?」柯恩微笑的搖搖頭,一邊將車子駛上路,一邊與她聊天,「我還以為那喜歡流浪、冒險成性的家伙沒到三十五、四十歲是絕對安定不下來的。你是怎麼辦到,讓他顧意為你浪子回頭?」
他語氣中的佩服讓她有點小小的不好意思。
「我什麼都沒做呀!」她小聲的說。
「所以是那家伙自己對你死纏爛打、狂追猛追的嘍?」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好奇與笑意。
她立刻用力的搖頭,他這說法讓她有種好像在自抬身價的感覺,事實並不是這樣。
「其實我和柯大哥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他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他這十幾年來、不間斷的一直在背後默默資助我的話,也不會有今天的我了。」她坦白告訴他。
「什麼意思?什麼恩人,什麼資——」柯恩張著嘴巴看她,突然間明白了。「你是當年那家伙曾帶回家住了一個月的小女孩?!」
石緣點點頭。
「我的天啊!」他忍不住低呼出聲。
當年他在外地讀書,所以與她無緣見面,不過回家之後,卻听母親在他耳邊念了一個月,說她有多喜歡那小女孩,多想收她做女兒之類的話,听到他耳朵都差點沒長繭。
沒想到時光飛逝,歲月如梭,當年那個差點成為他妹妹的小女孩竟然成了他的弟媳婦,這還真的是——等一下,她剛剛說什麼?恩人?
「石緣,你之所以會嫁給柯爾,不會是為了要報恩吧?」何恩看了她一眼,態度嚴肅。
「什麼?」石緣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說你之所以會嫁給柯爾,不會是為了要報恩吧?」他又再說了一次。
「不是,我不是!不是的。」她的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連眼眶中委屈的淚水都被搖出來了。她不是為了報恩才和柯大哥在一起的,她不是。
一看見她眼中的淚水,他渾身一僵,差點忍不住就要申吟出聲。完蛋了,他說錯話了。
「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沒別的意思,真的。」他迅速的朝她道歉,語氣中充滿了懊悔與歉意。
「對不起。」她擦去臉上的淚水,為自己的失態感到不好意思。
「不是你的錯,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對不起!」他再度向她道歉。「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將你弄哭的事告訴那家伙,否則的話,他肯定會狠狠地揍我一頓。」
「我不會說的。」
「謝謝。」柯恩感激的說,話聲未落,他口袋里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他接起手機講電話。
石緣看著車窗外移動的景物,不由自主的想著剛剛柯恩所說的話,該不會連柯大哥都有這種想法,以為她之所以會嫁給他是為了要報恩吧?她覺得好不安,如果他真有這種想法的話,她要怎麼說服他相信她是真的愛他呢?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真有這種想法的話,他每次面對她說喜歡他、愛他的時候,不是都會覺得很痛苦,覺得她在說謊嗎?
她不在乎被他誤會,卻在意他因為誤會她而反噬他的痛苦,她希望自己帶給他的是快樂而不是痛苦,她希望他快樂。
突然之間,她有了歸心似箭的感覺。
她希望柯恩大哥開車能再快一點,希望能夠早點回去告訴柯大哥她絕對沒有抱著任何一絲報恩的心情嫁給他,她之所以會嫁給他,完全是因為真心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而現在則是因為她愛他,很愛很愛他。
結果柯恩一路講電話講到家門口,那通電話都還沒講完。
迫不及待想快點回去見老公的石緣,只好以肢體動作告訴柯恩她先下車了。他點頭,她揮揮手,立刻推開車門下車,然後一路跑上樓去。
她家的大門沒關,這是最近常常發生的事,因為自從鄰居們知道柯爾受傷後,三不五時就會有人帶著一堆吃的來探病,有的還會照三餐出現,所以為了方便大家進出,柯爾白天的時候幾乎都是不鎖大門的,而這就是他受人歡迎的原因之一了,完全信賴朋友。
因為已經知道家里有客人,她只好按捺下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站在門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才以平時端莊的模樣走進家門。
「我回來——」
她的聲音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因為她竟然看到當初拿著刀子沖進飯店套房里砍殺柯爾的人!
血色在下一秒褪下她的臉頰,她尖叫的怒吼一聲,想也不想的便拿著手上的背包往那個人沖過去,然後一陣亂打。
她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的行為是以卵擊石,以她一個縴縴弱女子,要如何打得過一個體重超過七十,身高超過一七O的男人,更別提如果對方手上還持有刀械的話,她這舉動無疑是在自取滅亡。
然而此時此刻她哪想得到那麼多,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絕對不許他們再傷害柯大哥,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她絕對會與他們同歸于盡的。
「小緣,住手!小緣!」
柯爾高聲大叫的聲音突然傳進她耳里,讓她懷疑的轉過頭去,只見她的老公好端端的坐在客廳椅子上,連頭發都沒亂。
她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眼花了。
「來。」他溫柔的對她招手道。
她立刻跑向他,嚶嚀一聲的抱住他。「你沒事,你沒事……」她顫抖的哭聲道。
「我沒事。」他輕拍著她,給予柔聲安撫。
「我看到他們,以為他們又追到這里了,以為你……嗚……」石緣想起剛剛的驚嚇,心有余悸的哭了起來。
「對不起,嚇到你了。」柯爾心疼的親吻她。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她提高警覺的止住哭泣。她懷疑的抬起頭來,只見一位年約五十開外,很有江湖味的陌生男人正坐在客廳中唯一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對著她歉然的微笑。
「小緣,我替你介紹。」柯爾趁機開口,「這位是柯聯幫老大,柯震先生。老柯,這是我老婆,她叫石緣,石頭的石,綠份的緣。」
「你這小子艷福不淺。」柯震瞄了他一眼說。「小妹,剛才讓你受到驚嚇,老大哥在這里跟你說聲對不起了。」
「不,柯先生你別這樣說,我擔當不起啊!」她一呆,不知所措的搖搖頭。一個黑道老大跟她道歉?拜托,她是不是不小心掉進異次元了呀?
「沒什麼擔當不起的。」何震哈哈大笑。「好了,我要走了。謝謝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對那幾個混蛋家伙不追究。」他對柯爾說。
柯爾一副不在意地開玩笑道︰「沒辦法,誰叫我們都姓柯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柯震再次哈哈大笑出聲。
「好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保重了。」他說完起身離去,屋里其他人則立刻跟進,一瞬間全走得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