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替身天使 第三章

白百合一覺醒來,已是夜闌人靜的午夜時刻。

她緩緩睜開眼楮,感覺自己彷佛沉睡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已經有好幾個星期不曾這麼舒服的好好睡過了。

她望著熟悉的天花板和家具,忽然想起昏睡前的情景。

隱約記得,是卜勁風把她抱上床的,之後她便沉沉睡去……

「女乃媽……」白百合撫撫額際,感覺腦子昏沉沉的。

房間依舊靜寂,沒有任何回應。

「女乃媽,我要去醫院看媽媽……」她的再次呼喚,在嗅聞到身後的菸味後驟然停止。

緩緩轉渦身,她這才發現房間沙發上,竟有一個黑影端坐在昏暗之中,定楮一看——

「你怎麼會在我房里?!」白百合驚愕不已的望著卜勁風。

「我有話問你。」卜勁風淡淡應了一句。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她再次撫著發疼的額際。一想起他今天忽然強吻她,就感到一肚子委屈和火氣。「請你立刻離開這里,不然我要叫人了。」

「叫人?!這屋里除了你和我,沒有其他人。」卜勁風不以為然的冶笑一聲,同時捻息手上的菸,起身來到她面前。

他這一靠近,當下令白百合不安起來。

「女乃媽呢?!」她下意識的往床後退去。

「女乃媽代你去醫院照顧白天人。」

卜勁風將雙手撐在床頭上,包圍住她,兩人之間的親密距離幾乎讓白百合不敢呼吸。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在心中力求冷靜,卻依舊忍不住全身顫抖。

「那天為何說謊騙我?」卜勁風冷望她的驚恐。

「說謊?」難道那天的謊言已經被發現了?

見她心虛的模樣,卜勁風眼神一沉,抓起她的雙手。

丙然,高中同班男友只是個可笑的謊言!

「放開我!」她掙扎著,卻抵不過他強而有力的臂膀。

卜勁風以單手箝制住她的雙手,另一手則扣起她的臉,欺近道︰「女子高中里,竟然會有同班男友?!」他冷酷的語氣中,有著不容欺騙的威嚴。

丙然……白百合心虛的直冒冶汗。

「誰叫你問了那麼莫名其妙的問題,我當然沒有老實回答的必要。」她不以為然的辯駁。「有誰會追問一個初見面的女孩子是不是處女?除了你這個失禮的家伙!」她咬唇瞪視他。

「很好,我喜歡你的勇氣。」卜勁風冷酷的眼底閃過一抹激賞。

「你到底想怎樣?」白百合法然望著他深沉的眼,深感自己處境惡劣。

如果,他無禮的想要侵犯她,她根本沒有反抗余地。

現在的自己就像是獅嘴下的可憐獵物,只要他一張嘴,她的一生將就此毀於一旦。

絕望的閉上眼楮,她任由淚水汩汩而下,根本無計可施。

她真不明白,這家伙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有個交易想和你談談。」見她駭然不已,卜勁風終於滿意地松開她的手,毫不留戀的離開她的身子。

她會害怕自己,這是他所樂見的。

替身新娘的存在必須如空氣般輕微,地位態度必須低下,以免一旦娶進門,成了自以為是的少夫人,反而對整個家族造成後患。

「交易?!」才剛剛松了口氣的白百合抓緊衣襟,再度離他遠遠的。

「沒錯,我要你嫁入卜家。」

「什麼?!」

「只要成為卜家媳婦,你父親的債務、喪葬費用以及母親的醫療費,卜家願意全額負擔。」他面無表情的開出條件,轉身坐回沙發上,自信滿滿的抽起菸。

白百合一定會答應的。就算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在這種遭逢父喪、母病、債主追討的危難下,也難保不會心動——

「我不會答應的,這種荒唐要求簡直是勒索!」白百合想也不想的一口拒絕。

什麼?!

卜勁風自負的眼神一沉,閃過一抹意外的陰霾。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請立刻離開,我們白家不歡迎你。」她冷冷下起逐客令。

自從父親去世、母親病倒後,白百合就一肩挑起家里的事務。不管公司還是家里,只要能力所及便死命去完成。這一陣子,她成長不少,尤其在嘗過人情冷暖的殘酷現實後,已然變得更為堅強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卜勁風很快的恢復貫有的冷然。

也難怪,白氏負債宛如天文數字,並非一般人所能負擔。她一定以為他在開玩笑,才會毫不考慮的拒絕。

「不知道。我也沒有興趣知道。」

此刻,她只求他盡快消失,因為她故意偽裝的堅強,已經快支撐不住。

「有意思,你遠比我想像的還要有意思。」卜勁風冷笑的站起身。「相信你嫁進來之後,我的婚姻生活應該不會太無聊才是。」他若有所思的望她一眼。

「我不會嫁的!光憑你的失禮和自以為是,就算有金山銀山我也不在乎!」她堅定的再次聲明。

「我會記住這句話。不過,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對自己今天所說的話感到後悔!」他冷看她堅決的小臉一眼,同時用力捻熄手上的香菸。

白百合愕然望著他的冷酷模樣,感覺有一股莫名怒氣從他指尖處傳遞到她心里。

這個男人全身上下散發著冷霸的危險氣息,仿佛只要稍一接近,便會玉石俱焚。一旦被他愛上了,恐怕連呼吸的自由也將一並被剝奪。

「爸,我該怎麼辦……」卜勁風一離開,白百合再也無法隱藏內心的害怕和悲傷,掩面哭了起來。

案親所留下的龐大債務和母親的醫藥費,究竟該向誰求助?!能求的人都已經求遞,不願被白家牽連的親友也早已斷絕來往,而今又出現個唯我獨尊的卜勁風……

面對這接二連三的麻煩,她究竟該如何是好?!

白百合拿起床頭上的全家福相片,淚水已滴濕了相框表面。

「媽,你今天覺得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好一點?」白百合一如往常的來到病房探視,同時帶來了母親最愛的白色香水百合。

「我好多了,已經可以下床走路。」她笑說道。

白夫人雖然身體虛弱,依舊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雍容華貴的氣質談吐,更顯現她不凡的氣質。

「那就好。」白百合一听,總算放下心來。

「百合,听說昨天卜少爺來吊祭你爸爸?」

「是啊。」白百合漫應一聲,把剛換上的鮮花擺到床邊。

「你爸爸和卜氏並沒有生意上的往來,是不是你認識他?」白母小心翼翼的追問。

「算是……認識吧。」

自從父親去世後,母親天天以淚洗面,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母親臉上露出罕見的光采。

白百合神情復雜的喝著女乃媽端來的紅茶,心事重重。

「女乃媽還說,卜少爺吻了你,是不是真的?」

白夫人這話一出,差點讓白百合嗆得岔氣。

「媽,你干嘛問這個……」她沒好氣的瞪了女乃媽一眼。

女乃媽這時卻故意走遠了些,假裝忙著。

「百合,卜少爺是不是很喜歡你?」白夫人一臉期待的問道。

「我……」她想反駁,卻開不了口。

母親深信女人最大的幸福,並不是擁有高學歷或事業成功,而是嫁到一個可托付終生的好老公,所以母親此時眼中的光采神韻,她完全可以了解。可那狂妄自大的家伙,她是一點也不欣賞。

她心虛的咬了咬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百合,還是……你真的偷偷和卜少爺在交往?」白夫人又問了一次。

「我們還沒到達男女朋友的階段。他吻我……或許真是有點喜歡我吧。」白百合不忍讓母親失望,只好含糊應答。

白夫人一听,露出了欣慰笑容。

「百合,你爸爸已經走了,現在媽媽唯一牽掛的,就是你的終身幸福。如果你可以找到一個好歸宿,媽媽也才能夠安心的跟你爸爸一起去……」白夫人說著,難掩悲傷的流下淚來。

「媽,你別胡思亂想。這樣我會很擔心的。」白百合緊緊握起母親縴瘦的雙手。

案親去世後,母親虛弱的身子每況愈下,幾度甚至進了加護病房。

「百合,你已經快二十歲了,媽媽不會反對你交男朋友的,有空把他帶來醫院讓媽媽瞧瞧啊。」白夫人淺笑說著。

「嗯……」白百合一臉為難的點點頭。

方才前來病房的時候,醫院的櫃台小姐又向她催討住院和醫療費用,再加上父親的喪葬費用,這沉重的經濟壓力,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往後的日子。

「百合,你怎麼了?」見她臉色異常蒼白,白夫人急急問道。

「沒有,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她斂去沉重表情,笑笑的站起身。

「百合……」白夫人依舊憂心的望著她。

「媽,我真的沒事。我出去買些東西,很快就回來。」說話同時,她已迅速消失在門口。

「女乃媽,依你看,卜少爺是不是真的很喜歡我們家百合?」女兒一離開,白夫人便急急問向女乃媽。

「听說他的感情方面向來低調神秘,並不是花心風流的男人,會那麼做想必是很喜歡小姐。」

「真的?!那我就放心了。」白夫人總算松了口氣。

「听門房說,卜少爺直到三更半夜才離去。如果小倆口沒有一定的感情,怎麼會待到那麼晚呢?!說不定啊,兩人其實已經在偷偷交往,只是小姐刻意隱瞞,想在日後給夫人一個驚喜!」女乃媽不禁猜測起來。

在白家工作多年,她當然也希望白家能安然度過這場經濟風暴,如果能有卜家的幫忙,相信白家很快就會恢復以往的安定生活了。

白夫人聞言,開心的笑了,「只要百合幸福就好……」

另一方面,忘了帶錢包而折返的白百合,卻在病房門口清楚的听見了這段對話。

她感覺得出,母親對她和卜勁風的期盼,而此刻,內心對卜勁風的否定力量竟也開始動搖……

只要她答應卜勁風所提的交易條件,一切債務和經濟問題都可迎刀而解,母親也一定可以很快康復起來。

如果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嫁給不愛的男人,就足以解決白家一切危機,並換取母親的健康與笑顏,那也算不了什麼。

可是,如果讓母親知道了真相,必定會反對……但要是讓母親誤以為她和卜勁風真的已經在交往,那麼突來的婚事,也就不會顯得那麼突兀了……

白百合站在病房外反覆思量著,然而,內心深處的一抹影子,卻是令她遲遲無法下定決心的原因——

她到底該怎麼辦?

稻智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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