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不敢置信。
「我為什麼要陪你?你快點放開我!」她掙扎的命令道,下意識的轉頭看向窗戶,看見光線從窗簾的另一方透了進來。
現在到底幾點了?她怎麼會讓自己在這里睡了一晚?而昨晚……她神情沮喪,完全不願再想昨晚的事。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再管,只想知道現在幾點了,因為她還要去上班。
「賀子躍,快點放開我啦,我還要去上班你知不知道?」
她使勁的想將他的手從她腰上拿開,卻听見他呢喃盼開口道︰「請假,別去。」
「請假別去?」她的怒氣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嘲諷的朝他低吼,「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才華洋溢、自由自在、不愁吃穿嗎?不去工作上班賺錢,我要喝西北風過活嗎?還是你要養我?」
他驀然睜開眼楮,仍帶著睡意的雙眼深深望著她,認真的點頭說︰「好,我養你。」
她愣愣地看著他,被嚇得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我養你。」他又認真的說了一次。「從今天起,我會負責你所有的開銷和花費,包括食衣住行育樂,所有的一切,都由我來負責。」
她呆了一陣,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感受,只是問︰「為什麼?憑什麼我要讓你負責?」語氣不屑加叛逆。
「因為你會是我的妻子,而老公養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
她听了不覺感動,只覺得可笑。
「誰是你的妻子?」
「你。」
「我恐怕沒那個福份。」她扯唇輕諷,皮笑肉不笑。
「你有,而且全世界只有你擁有那個福份。」他直視者她的雙眼,溫柔的對她說。
她沉默不語的看著他,不知該做何反應,感覺到他的圈抱似乎有些松月兌,她立即翻身到一旁,但還來不及躍下床,他便一個使力又將她圈回他臂彎里,用一只手一條腿阻斷了她逃月兌的念頭。
她扭動身子掙扎了下,發現掙月兌不了,不禁有些氣惱,「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麻煩你放尊重一點,讓我下床離開可以嗎?這樣以後也許我們還能做朋友。」她用最直接的方式挑明道。
「你沒有男朋友。」他凝視著她,緩慢地搖頭,語氣是斬釘截鐵的。
她遏制不住的呆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我當然有!」她強調的大聲道,「那天在你大哥和小憐的婚禮上,你不是也看見了嗎?那個穿著白襯衫和我坐在一起……」
「那是你弟弟,親弟弟。」他倏地打斷她說。
她頓時怔住,沒想到謊言會這樣突然被拆穿。怎麼會?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為什麼要騙我?」他凝目注視著她問道,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是想看我對你有男朋友這件事有何反應嗎?」
「才不是!」她迅速大聲否認,殊不知這反應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是。」賀子躍嘴角微揚的與她唱反調。「你想看我的反應對不對?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看見你攜伴而來時,我真的有種被雷打到的感覺,因為我壓根沒想過你會有男朋友,下意識拒絕接受這件事。」他眼神黯然的道。
她臉上有著不信的表情,卻又忍不住想問他,「為什麼?」
「之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直到最近我才想通這一切。」他看著她,緩慢地開口說。
她靜靜看著他,等待他想通後的答案。
「因為在我心底,我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和你分手過,你還是我的女朋友,那個眼中只看得見我、只會對我羞怯微笑、我隨便給個反應就會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唯一可以令我感到心動又懊惱、後悔的女朋友。」話落一頓,他深深地凝望著她,挖出心底最深層、連自己都不曉得的秘密,低聲又說︰「其實我一直都在等你。」
凌未央心口一震,被他眼底濃烈的深情給懾住了。
他不可能是認真的,他怎麼可能……會等她呢?
他是天之驕子,而她卻什麼都不是;他們明明已經分手了,也不曾給過對方任何承諾;還有,他們分開不是一、兩個月或一、兩年,而是整整過了十年的事了。
他一定是在跟她開玩笑,一定是在演戲。
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他這個謊言會不會太過份夸張?可如果要說謊,他應該可以想出更容易讓人相信的話吧,不是嗎?
他真的……一直都在等她嗎?
「我只是你和朋友們打賭的對象而已,你根本就不喜歡我。」她說。
「一開始是這樣,但後來就不是了。」
「後來指的是什麼時候?」她無法不問。
「在KTV吻你之前。」
「之前?」她頓時覺得一陣失落,原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真的只是謊言。「我親耳听見你跟他們說吻我很惡心。」她冷冷的對他說,眼神無言的請他到此為止。
「親耳听見?」他一愣。
「對,親耳听見。除此之外,我還听見你們打算再起一個賭局,賭你有沒有辦法上我的床,你的回答是——我令你難以下咽,叫他們以後不要再拿這麼惡心的事來說。」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想讓他徹底死心,別再白費力氣編造謊言。
賀子躍震愕得膛大雙眼,終于將那塊始終邏尋不著的拼圖給拼上了。
原來她當年會突然和他分手,是因為听見了他們那番不堪入耳的對話。
年少時期的他們只是乳臭未干的小表,卻自以為已長大成人,總愛做一些叛逆或離經叛道的蠢事來突顯自己的成熟。尤其他又是眾人崇拜的對象,是大家的統率,自然不能示弱,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受到慫恿而做出錯事。
她說的那件事,他記得很清楚,因為它是個轉折點,讓他開始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是對是錯,又有何意義。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對她的人生和對他們的關系而言,這件事同樣也是一個轉折點。
原來她听見了……
他的怔忡與呆滯,讓凌未央輕而易舉的就將他推開,她翻身下床,準備離開。
這一次,終于可以徹底結束了吧?她苦澀的想。
「我承認我說過那些話,但那只是為了阻止他們再拿你當消遣。」他的聲音突然從床上傳來。
她轉頭看他,想看他還能編出什麼荒唐的謊言。
她的面無表情,說明了她並不相信他的話,賀子躍只能努力再想其他方式來說服她。
「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問她。「那時候我們已經發生過關系了,我為什麼還要喝阻那個早定輸贏的賭局?我只要簡單的說一句——我已經和你做過了,不是更威風嗎?」
她怔愣了一下,猶豫地說︰「因為你連吻我都覺得惡心了,當然不能讓他們知道你的……饑不擇食。」
「饑不擇食?」他微眯雙眼。「你認為我像是一個會饑不擇食的人嗎?」
凌未央聞言,只能傻傻的看著他。
不像。
怎麼會像呢?因為他的優秀,讓他一向自視甚高,所以饑不擇食這種事,基本上根本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但是她不知道,如果不這樣想,她還能做何解釋呢?難道真如他所說的,他是為了她才那麼說?
如果他說後來喜歡上她是實話,那麼,他會阻止那群朋友再拿她當消遣的說法,也就順理成章了。
可是……如果他說的都是實話,為什麼在她說要分手時,他二話不說就點頭了?
他昨天跟她說過的,是因為震驚和過強的自尊心,所以才沒有開口挽留她,或要她回到他身邊……也是真的嗎?
他說,他一直在等她。
他說,她會是他的妻子,他說只有她擁有那個福份。
他更在上回,在他們分開十年後重逢的第二次踫面,就對她說出了要她再當他女朋友的話……
他是真心的嗎?這一切的一切,真的都是他真心的嗎?
「我知道你對我仍有感覺,未央。」她的沉默不語,讓他忍不住嘆息的開口道。
她抿緊唇瓣,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溫柔地凝望著她,繼續說;「你愛不愛我是其次,因為我有信心一定能讓你再愛上我,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也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她依舊保持安靜。
他則再接再厲的繼續說服她。
「現在的我,比十年前成熟,比十年前有魅力,也比十年前更有錢、有能力了,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包括幸福。」他真心誠意的凝視著她說,「我有信心可以帶給你快樂,所以,請再給我一次機會,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好嗎?」
頓了下,他輕聲再道︰「求你。」
凌未央眼眶忍不住微濕,她無法不動容,因為他竟然開口說了求她?
像他這麼高傲又目空一切的男人,不該開口求人的,他總是我行我素、恃才傲物,只有別人求他,他是絕對不會、也從來不曾開口去求別人的。
可他現在卻對她說了「求你」?
不應該的,但是——
「好。」她听見自己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