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非絮臉上的掌印在休息兩天之後雖已褪去紅腫,但青紅色的瘀青指印反而更明顯,她若不想頂著一張化了大濃妝的臉去上班,然後面對大家同情與關心的眼神,就只能听從賀子極的建議,請假在家多休息一天或兩天。
她選擇請假,一來這是他的希望,二來則是她自己也懶洋洋的不太想上班。
不知是什麼原因,可能是因為她過去幾年太操勞了,一旦放松下來,累積多年的倦怠便整個出現。讓她近來一直有種莫名其妙的疲憊感。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她自我催眠的借口啦!因為被他寵壞了、懶慣了,才會有一整個不想上班的Fu,想一直待在家里打混,所以才會以身體不適當借口。
應非絮呀應非絮。難道這才是你的本性嗎?知道自己即將嫁入豪門了就原形畢露,開始想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女乃女乃了?你真是太可恥了。
搖了搖頭,不能這樣,要知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同樣的,由勤入懶易,由懶入勤難呀。她絕對不能讓自己變成一頭懶豬。
找點事來做、找點事來做……
她從癱坐在床上看電視的懶姿態起身下床,走到客廳去轉了一圈,再到廚房,再轉回主臥室,發現他的生活習慣真好,家里整整齊齊的,讓她想來個大掃除都找不到地方可以打掃。
當然,這一點她也有功勞啦,畢竟兩個人住在一起,其中如果有一個人生活習慣差的話,家里大概也不會這麼整齊干淨了。
只是這樣的話,她哪里有事做呀?
東看西看,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佔據一整面牆壁的衣櫥上。
來整理衣服好了,反正再過不久就要換季。她忖度的想,立刻決定就這麼做。
找到事做突然讓她精神百倍,她卷起袖子、束起馬尾,走到衣櫥前把櫥門打開,把放在最下層的整理盒一一拉出來,但在拉最後一個時,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下來,砸到她的腳。
低頭去看,只見一個黃色的信封袋掉在地上。
她彎腰把那信封袋拿起來,沒有多想的打開它,把裝在里頭的東西倒出來看。
哇!她嚇了一跳,竟然是一整本的空白支票本耶!她還真是第一次看到,果然是有錢人。
她翻了翻那疊支票,雖然是空白的,只有支票號碼和帳號在上頭,但不知為何卻是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這輩子至今為止,她只模過一次支票而已,那張支票和這本一樣都是台灣銀行的支——
思緒突然間中斷,她將才裝進信封袋里的支票本再倒出來,然後迅速地翻開封頁,睜大雙眼看著支票上頭的帳號。
眼前那串數字很熟悉,熟悉到她幾乎要懷疑自己記錯,又或者是眼花看錯,否則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呢?
腦袋轟隆隆的,她遏制不住的拿著那本支票往客廳沖去。
她的皮包在哪兒?在玄關的櫃子里嗎?沙發上?電腦桌上?
都沒有。
在哪兒?臥室里嗎?
她又沖回臥房,終于在床頭邊的地板上找到她的皮包。
她急忙將里頭的皮夾拿出來,再從皮夾的夾層里翻出那張影印留底的支票,小心的將這年代已久、又因常翻閱而顯得有些破爛的紙張攤開來看……
將上頭的帳號與支票本上的帳號核對著,她一看再看、三看四看,看了N遍。
最後,她只能癱坐在床上,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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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子極才走出電梯,還沒打開家門,便能聞到從屋里傳出來的飯菜香,他忍不住深呼吸,聞香辨菜色的猜想著她今晚煮了些什麼。
焢肉肯定是有的,因為盈滿他鼻間的香味正是那味道。
不想垂涎三尺的站在門外將時間浪費在猜想上,他立刻開門進屋,但才關上大門、換上室內拖鞋,便听見一陣嘔吐的聲響從浴室方向傳來。
「嘔~嘔~」
他呆了一下,神情一斂,將公事包往沙發上丟,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向半掩門的浴室。
一推開門,只見他心愛的未婚妻正一臉慘白的坐在馬桶邊的地板上。
「非絮?」他蹲到她身邊,伸手踫踫她的臉,再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一臉擔憂的緊盯著竟然還有心情朝他微笑的她,問︰「怎麼回事?你哪里不舒服?」
「你回來啦。」她答非所問的對他虛弱一笑。
「你哪里不舒服?」他再次問她,眉頭皺得死緊,語氣相當凝重。
應非絮雖然真的覺得不太舒服,但還是被他臉上過分嚴肅的神情給逗出一絲笑意。
「我沒事。」她對他說。
「臉色白得跟紙一樣,還吐了,還敢說你沒事……」他既著急又氣惱的瞪著她,忽地想起過去她扭到腳竟還跑去餐廳上班的事,看樣子問她根本就沒用,因為她壓根不會老實說。
嘴巴一抿,他直接伸出雙手。一只從她腋下穿過,一只則伸向她雙腳膝蓋後方——
「等一下!你想干什麼?」她驚聲問道。下一秒,整個人已被他打橫抱起。嚇得她驚叫連連。「快點放我下來!會掉下來、會掉下來啦……」
賀子極著急難看的臉上頓時又多了幾條黑線。
「我不會讓你掉下來。」他咬牙切齒的沉聲向她保證。
「你先放我下來。」她隱忍著依然有點想吐的,開口求道。
「放你下來,你會乖乖跟我去醫院嗎?」他低頭問她。
「你這樣讓我又想吐了。」她對他說,感覺他頓時渾身一僵,腳步立刻停了下來。「先放我下來。」她再次對他說。
他為難的看了她一下,終于彎下腰,小心翼翼地讓她雙腳落地,再扶她站好。
「還好嗎?」他問她。
她點頭,不想讓他太自責。
「去趟醫院好不好?」他柔聲求道。
她搖頭。
「非絮——」
「我下午已經去過了。」
他怔住,眉頭瞬間皺得更緊。「你下午就不舒服了?」
她點頭。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他惱怒又心疼的問她。
「我不是生病。」她看著他說,略顯蒼白的臉上忽然揚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但是他並沒注意到,只在意著她一臉的病容。
「不是生病的話,你的臉色為什麼會這麼蒼白?剛才為什麼會吐?」他控制不住氣惱的質問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到現在還想睜眼說瞎話。
「我只是懷孕了而已。」她低聲告訴他。
腦袋在突然間變得一片空白,賀子極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嘴巴張了又張,才吐出結結巴巴的兩個字。「什、什麼?」
「我只是懷孕了而已。」她微笑的凝視著他,再說一次。
他的表情還是一樣呆呆的,張口結舌的模樣真的很好笑。然後慢慢地,笑意從他的眼楮和嘴巴漸漸浮現、蔓延,直到整張臉上。
現在他已經整個眉開眼笑、喜不自勝,但樣子看起來還是有些傻傻的,很好笑。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他終于回神,緊盯著她連番問道,總算有了比較正常的反應。
「真的。」她笑容滿面的對他點了點頭。
他用力的深呼吸兩次,而後雙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哇哈哈……」
他突如其來的夸張反應讓她有些傻眼,也有些哭笑不得。
「你干什麼?」她間他。
「我好高興、好開心喔。孩子的娘。」他將她圈進懷里,興奮的說道。
「孩子的娘?」她莞爾一笑。他的用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老是這麼搞笑。
「我的壓寨夫人替我懷了孩子,以後就是我孩子的娘了。」他還笑眯眯的對她解釋,讓她一整個無言。
看著眼前滿臉笑容的他,應非絮的一顆心因為被他所愛、以及能愛上他的那種幸福與幸運感漲得幾乎都快要炸開來了。
她一直在想,她上輩子一定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這輩子才能夠遇見他。
「怎麼了?」她的專注凝視令他挑眉問道。
她輕輕地搖頭,忍不住吻了他一下,才對他說︰「你先吃飯,吃完後有件事我想問你。」
她難得的主動讓他有些驚喜,「什麼事?」
「你先吃飯。」
「不能先說嗎?」
她微笑的搖搖頭。
「好吧,那我們先吃飯,因為我剛好也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換她好奇的問。
「先吃飯。」他微笑,拿她剛才對他說的話回她,讓她有些氣結。
「我還有點反胃,不想吃。你先吃吧。」她對他說。
他聞言,立刻又皺緊了眉頭。「很難受嗎?醫生有沒有說這種情況要怎麼改善?多久才會好?」一頓,他轉身道︰「我去打電話問我大哥、二哥和子躍,他們一定知道這種情況要怎麼改善。」
「等一下,你別開玩笑了!」她大驚失色的趕緊拉住他。
「我沒在開玩笑。他們三個都經歷過老婆懷孕的階段,再加上他們疼老婆的程度完全是比凶的,所以這種事情問他們,他們肯定知道很多。」頓了下,他露出有些歉然又帶點不好意思的表情,似假還真的對她開玩笑道。「唉,夫人,你好像比較倒楣耶,竟然落到我這個最不懂浪漫溫柔、疼惜寵愛為何物的老三手上,好可憐。」
「才不是這樣!」她大聲的反駁,突然有些激動起來。「對我而言,你是天底下最好、最棒、最了不起的人,即使拿全世界跟我換,我也不換。」
賀子極呆了一呆,懷疑的看著她。「敢問夫人,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好事?」
「你先吃飯。」她欲言又止的看著他說。
「我先打電話。」
「不要啦。」她趕忙又拉住他,臉上表情有些尷尬與難為情。
「怎麼了?」他總覺得她的表情有點令他費解。懷孕是喜事不是嗎?怎麼她好像不想讓人知道似的。
「我們連婚都還沒結,我就……就先懷孕,這種事……這種事……」
賀子極忍不住的笑了。
「欸欸欸,我的壓寨夫人怎麼會笨得這麼可愛呀?」他將她擁進懷里,笑容滿面的嘆息道,情不自禁對她吻了又吻。
「喂。」她抗議的打了他一下,搞不懂他是褒是貶。
「這種事是喜事,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我的夫人。」他笑著說,「還有,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不管是我大嫂、二嫂還是我弟媳。她們三個人在穿白紗禮服結婚的時候,每一個人肚子里都有寶寶了。」
這下換她呆住了。
「所以,」他繼續咧嘴道,「這可以說是我們家的傳統,因為就連我老媽當年也是帶球嫁。」
說完,他又哈哈大笑,而她則是更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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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拖西拖的,等賀子極哄著他「孩子的娘」跟他一起吃完晚餐、他再把碗盤洗好、兩人分別洗好澡後,都已經快到就寢時間了。
十點,今晚時間過得還真快,不知道這是不是就叫做「快樂的時間總是特別短暫」呢?
他帶著滿臉的笑意爬上床,伸手將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坐在床上發呆的愛人擁進懷里。
「在想什麼?」他柔聲問道。
「想一件我一直想不通的事。」她看了他一眼說。
「什麼事讓你想不通?和你想問我的那件事有關嗎?」他問她。
她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OK,解惑時間到,你想問我什麼事?」他好奇的挑眉,一點也不擔心她會出什麼難題給他,因為她的神情雖然有些嚴肅,卻毫無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