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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極愛情來∼路人甲 第7章(2)

「為什麼突然要我搬去你家住?」

「我們是男女朋友不是嗎?」

「沒有人規定男女朋友就要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可以培養感情,增加相處的時間。」

「每天在公司相處十幾小時就夠了,犯不著二十四小時都綁在一起。」

「在公司時各忙各的要上班,沒時間談情說愛。」

「之前交往時不就是這樣?」

「所以你才會要和我分手,又和前男友約會喝酒談心?」

賈菲菲頓時無言以對。她真不明白他怎會一夕之間變了個人,昨天之前原本還對她不聞不問,結果現在卻變得死纏爛打,硬要她搬到他家去與他同居,甚至連「談情說愛」這匪夷所思的四個字都搬出來用。

談情,要有情才能談;說愛,也要有愛才能說。而他對她,真的有情愛可言嗎?

本來她還想等自己一個人時,好好靜一靜想想兩人的事的,結果現在這種情況,到底要她怎麼想啊?

「安辰鋒,拜托你回家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賈菲菲看著以要搞清楚她到底住幾號幾樓為由硬是跟她上樓、最後賴在她家客廳沙發上不走的男人,開始覺得頭痛。

「不好。」他直接拒絕。

「你要我拿掃把趕你,你才肯走嗎?」

「你敢拿掃把對著我,小心工作不保。」他淡淡的威脅道。

「你到底想怎樣?」她眉頭緊蹙,逐漸有了怒氣。

「我想要你打包跟我回家。因為你家實在太小了,放不下我的東西,只好由你搬過來。」

「我不要勉強來的關系。」她再也受不了的朝他直言道。

「我一點都不勉強。」

「安辰鋒!」

「你可以把安去掉,直接叫我辰鋒。」

賈菲菲咬緊牙關,握緊拳頭的瞪視他,有種被他逼到快要抓狂的感覺。

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忽冷忽熱、反反復覆的?這樣玩弄她的感情,他覺得很有趣嗎?

她緊抿唇瓣生氣的瞪著他,在無計可施又益發怒不可遏的情況下,終于將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感觸爆發出來。

「我父母,」她突然大聲說,好像不這麼大聲就傳不進他耳里似的。「他們當初就是奉子成婚的,因為有了我才結婚,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們就爭吵不休,而且最後的矛頭總會指向我,說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因為有了我,他們也不會結這個婚、受這種罪。」說著,她的聲音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地低緩,臉上表情也逐漸變得木然。

「我七歲那年,」她平鋪直敘,面無表情的繼續往下說︰「他們終于決定要離婚,卻因為沒有人要我而延宕。八歲那年,他們擁有各自的愛人,為了與愛人共組新家庭,離婚成了誓在必行的事。他們叫我自己選擇要跟誰,然後全都以威脅瞪視的目光警告我,不準我選擇他們。

「有七年的時間,我像顆皮球被他們踢來踢去,這邊住兩個月,那邊就住兩個月;這邊住三個月,那邊就住三個月,一天也不能多或少。

「他們勉強負起養育我的責任,勉強繼續和我維持父女、母女的關系,而我雖能分別和他們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卻始終像個格格不入的外人,永遠被排除在家庭的溫暖、歡笑與幸福之外。

「因此十五歲後,我便一個人生活,他們只需提供金錢援助,這樣三方都輕松。只是每逢佳節倍思親,想要擁有家人與家庭的渴望從沒有遠離我。

「十九歲那年。我認識了許東華,他的噓寒問暖讓我體驗到從未有過的溫暖,也讓我一頭栽進愛情里。我原以為他能給我一個家,因為他信誓旦旦的說他一定會負責,所以我毫無保留的付出一切,結果他卻以劈腿來回報我。

「一次又一次,我努力討好那些原以為會愛我的人,結果都是白費力氣。因為一個巴掌拍不響,因為愛是勉強不來的,因為他們不愛我,和你一樣。」她看向他,最後幽幽的說︰「所以算我拜托你,不要把你的快樂建築在我的痛苦上好嗎?算我求你。」

她的聲音中帶著蒼涼與疲憊,讓安辰鋒感到一陣難忍的心疼。

答案揭曉,原來她之所以堅持孩子要在有愛的環境下長大身心才會健全,是因為那也是她的親身體驗。而和他不同的是,他獲得了愛,她卻沒有。

他從沒想過她會是在嚴重缺乏愛的環境下長大,因為她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樂觀而開朗,有著向陽的個性,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令人憤怒心疼。

她說她十五歲後就一個人生活……難道自那以後,她就一直孤單至今嗎?

「過來這里。」他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對她說。

她沉默的看著他,一動也不動。

他沒再開口,直接起身離開座位走向她,厚實溫暖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縴細的手,將她牽至沙發旁,拉她一起坐進沙發里。

坐下後,他的手依然緊握著她沒有抽離,掌心的溫暖一點一滴的傳給她。

「你和他們上回見面是在多久以前?五年?十年?或是更久……十五年?」他問她。

「你為什麼想知道這個?」她看了他一會,不答反問。

「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訴你為什麼。」

「二十歲成年時。」她面無表情的回答。

「為了什麼事?」他再問。

「遷戶口。」

「從他們的戶籍里遷出來?」

悲哀的神情從眼中一閃而過,她無言的點頭。

「之後就形同陌路,不曾再聯絡?」

她輕扯唇瓣,想擠出一個瀟灑不在乎的微笑,卻反倒更突顯了無奈。

「他們有和你聯絡的方式嗎?」

她無言的點頭。

「卻從沒和你聯絡過?」

她垂下眼,雖沒有應答,答案卻早已昭然若揭。

安辰鋒吐出一口氣,拚命克制想將她擁進懷里的沖動,就怕她誤會他是在同情她。他知道這不是同情,而是心疼,他的心為她疼到連呼吸都會痛,得小心翼翼的掩飾。

「我媽媽是在我入伍當兵那年過世的,那時我已二十二歲,但一個人住,偶爾還是會覺得寂寞,就像你說的每逢佳節倍思親,這是人之常情。」他忽然開口對她說。

賈菲菲怔了一下。她並不是很想念那對從未愛她、在乎過她的父母,只是在見過他們其實也能愛自己的孩子、能和另一半和平相處,共組一個和諧而非動不動就大打出手的家庭後,不禁有點怨懟,還有太多揮之不去卻永遠成真不了的希望。

她討厭自己都已經年過三十了,卻還像個三歲稚子般,有著希望父親或母親能夠伸手抱她一下的卑微希望,真的很討厭。

「我媽是個非常堅強的女人,」安辰鋒忽又繼續道︰「雖然丈夫為了別的女人拋棄她,她卻還是將月復中流有那個男人血液的我生出來,然後一個人吃苦耐勞的獨自將我撫養長大,還給了我全部的關心與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母親。你給我的感覺,和我媽媽很像。」

聞言賈菲菲愕然的抬頭看他,從未想過會听見這麼一句話。和他媽媽很像?

「你們都同樣擁有堅強又柔軟的心,對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平,既不怨天尤人也沒有太多的怨懟,仍面向陽光努力地生活。即使考驗一再出現、生活環境再困苦艱難,也從未選擇自甘墮落,真的很棒。」他柔聲說道,伸手輕撫她的臉。

她霎時有些僵直與尷尬,不習慣他突如其來的稱贊,更不習慣他眼神動作中透露出來的溫柔及疼借,那會讓她好不容易厘清的認知又紊亂成一團。

「老板……」她才開口,嘴巴便被他用手指輕輕的按住。

「我說喜歡你是認真的,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所熟悉的性格,知道你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好妻子、好母親。在等待你是否懷孕的這期間,我甚至不只一次想象與你組成的家庭會是什麼模樣?肯定充滿幸福與溫暖。」他嘴角微揚的告訴她。

賈菲菲的呼吸微窒了一下,心里有種小鹿亂撞的感覺。

他曾想象過與她共組家庭的模樣,而且還是充滿幸福與溫暖……

她從未擁有過幸福溫暖的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未來是否有能力或信心創造出那種家庭,但他……卻因她而有了那樣的想象與期待嗎?

「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想知道你和他們上回見面是多久前的事嗎?」他溫柔的看著她,然後答復她說︰「因為我在想,我們的婚禮是否需要邀請他們?不過看情形,我們可以省去這個麻煩了,你說是不是?」

她驚訝瞪著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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