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小姐您辛苦了 番外——弟弟,請你指教

他的名字叫伶。和零同音。

從他懂事開始,外婆就不停的告訴他,那是他命薄的母親所取的,是對端木家最大的控訴,因為他一生下來就一無所有。

美麗的母親嫁給父親,原本應該幸福快樂,但母親卻生了病,身體虛弱,遲遲無法生下子嗣;于是,母親被迫接納父親和其它女人同衾共枕。

沒多久,女人懷孕了。然而,諷刺的是,母親也在三個月後有了孩子。

雖然醫生警告體弱的母親生產時會有極大的危險,勸母親拿掉,但母親並沒有采納建議,就像是在報復父親和那個女人,她忍著身體的不適,祈禱肚里的孩子平安長大,不去理會端木家長子已經出生的事實;隨後,她拼了命地生下自己的孩子。

在為孩子取名為伶之後的幾天,她原本就飄搖的生命也隨之逝去。

就這樣,只差三個月,二房生下的孩子是長子,原配生下的孩子卻是次子。

直到他十二歲,外婆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就要過世之前,都還不停地對他囑念著絕對不原諒端木家的所有人。

原本他和外婆住在另外一個地方。外婆說,在母親生下他之後,她就把他從端木家搶走,即使父親和一個阿姨常來看他,但總是被她怒罵到離開。

在外婆過世後,他搬到端木家——一間很大的房子,第一次見到了他的哥哥,和他的妹妹。

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牽著眼楮大大的小女孩。

「他是凜,她是麗。」阿姨和藹地告訴他他們的名字。

「這是伶……你們要好好相處。」女人這麼說著眼里似乎有著陰影。

如果照外婆所說,那麼這些人都是害死母親的人,自己要怎麼樣和他們「好好」相處?在心里冷淡的想著這種事,那個叫凜的男孩,則一直笑笑地望著他。

那是小學的最後一個暑假,之後,父親讓他在一所私立國中入學,並且巧合地和端木凜分在同一個班級。班上的人圍著他七嘴八舌,說他和端木凜一樣姓端木好奇怪,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因為這所學校是從幼兒園開始的完全中學,所以班上學生幾乎都是小學直升上來的,大多認識彼此,只有他顯得格格不入。

「說和我一樣姓端木,怎麼不是來問我呢?」

那時候,替他解圍的,是他名義上的哥哥。

在家里時,他幾乎沒和端木凜說過話,現在端木凜這麼做,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當然也不可能感謝端木凜。

同學們紛紛改去圍住端木凜,然而端木凜並未把他們的關系說出來,只是顧左右而言他,講著一些引人發嚎的笑話。後來他發覺端木凜在學校是個相當合群開朗的人,同學們似乎都很喜歡他,而他也總是一直笑著。

只是,那樣都和自己沒有關系。

就這樣過了幾個月。在家里,什麼都沒變;在學校,成績及其優異的他則成為上台領獎的常客。

那天,知道他又考第一名,阿姨說要煮大餐慶祝。阿姨對他很好,雖然眼底總是帶著一絲陰郁,但表面上她對他真的相當照顧,就好像他也是她的親生兒子那般。

他想,應該是那樣的,因為他的記憶力沒有母親,只有外婆對端木家的仇恨。

坐在花園的角落,他沉默地望著遠方。現在阿姨已經烤好了點心,正在找他,但他不想讓她找到。

「哈哈,你在這里。」

听到聲音,端木伶一頓,隨即警覺的回過頭,只見端木凜站在他身後,仍是一臉的笑。

雖然不知道端木凜是怎麼找到自己的,不過看來以後不能再躲在這里了。他微微皺眉,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沒想到端木凜卻跟在他後面。

「我媽烤了餅干和蛋糕,你不來吃嗎?」

他不回答,一徑的往前走。端木凜又道︰「真的很好吃的嚄,麗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但還是想等你。」

他還是不理會。端木凜繼續道︰「你不要這樣嘛,來跟我們一起吃吧。」

他的手被拉住,所以腳步停了下來。他抓過身,立刻用力甩掉端木凜,將手收回來。

端木凜也不生氣,就只是笑笑地看著他。

「我看過你媽媽。」

听見他這麼說,端木伶愣住。他怎麼可能看過?母親在生下他沒幾天就過世了,他明明和自己一樣大,哪有可能看過……

「照片啦。」端木凜抬起兩手交迭抱住後腦勺。「我媽媽總是拿照片給我們看,要我們記得還有一個大姨在。以前你不住這里的時候,我媽媽也會說你的事給我們听,說你是我的弟弟,是麗麗的二哥。」

端木伶不發一語。于是,端木凜又道︰「也許你覺得我媽媽很偽善,或者你認為她只是想要減輕罪惡感……無論你怎麼想都好;只是,你不想談到你媽媽嗎?我覺得她很漂亮呢。」

為什麼這家伙一直提起母親?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他的神經,他只覺得一股怒氣涌上來,在忍不住幾乎要上前時,突然有個小蚌頭沖進草叢,差點撞到他。

「哥……二哥。」小女孩直直看著他,眼中充滿期待。

「二哥一起來吃點心。」她用稚女敕的嗓音對他說道。

同異母的哥哥,同父異母的妹妹,他和這兩個人有一半的血緣關系,他們是他的手足,但是……端木伶後退一步,轉身就走。

不料小女孩卻突然拉住他,他一怔,這次卻沒有甩掉。和小女孩摯真的目光對視著,他不禁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輕模她頭頂,但外婆憤恨的臉孔卻出現在腦海里,在觸到小女孩之前他收回手,隨即輕輕掙開她,低聲道︰「我不吃。」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不知道怎麼面對,因為,在他成長的過程中,除了對這些人的憎惡之外,什麼也沒有。

在找不到自己正在定位之下,他置身事外的在端木家度過三個寒暑。十五歲那年寒冷的冬天,阿姨離家出走了。

他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她臉上總是帶著無法抹去的陰暗。家里的僕人議論紛紛,說一定是他害的,因為他的存在,帶給二夫人極大的壓力;因為他長得越來越像母親,就快逼瘋二夫人。

鎊種耳語他都听過,那些擁護二夫人的女佣們,也由于知道他的冷淡而故意大聲說給他听。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都一點都不在意。

只是,他看見妹妹哭了。小小的身體蹲在草叢里,哭得非常的傷心。

雖然以前也想過,但他究竟為什麼要住進端木家?他根本沒辦法把這間屋子了的人當做家人看待,那為什麼又要留下來?那天上學之前,他拿出抽屜里所有的錢塞進書包。放學之後,他不等司機來載,就朝著反方向離開。

走到一半,發現不對勁,回過頭,望見端木凜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

自己媽媽不見了,這家伙居然還笑得出來。端木伶不理他,只是一直往前走,有馬路就過,遇岔路就隨便選一條,總之就是不停地走。

在冬季的低溫中,從白天到天黑,端木凜始終跟在他後面。端木伶皺著眉頭,望見停在路邊的長程公交車,他趁著端木凜離他還有段距離,快步地跑向公交車,然後坐了上去!

原本以為這樣就能甩掉他了,不料端木凜卻在車子即將看走之時,拍著車門大聲道︰「不好意思,擺月兌開一下門!我弟弟在上面,我跟他一起的。」

真不敢相信……他居然能厚臉皮到這種程度。端木伶錯愕地望著笑嘻嘻坐到他身邊的端木凜,直到有人來查票,端木凜還對他說︰「我沒帶錢,幫我墊一下吧,不然我要大叫弟弟對我好壞了。」

他笑的瞇起眼楮,笑得讓人討厭。結果端木伶只能掏出錢來,補了兩人的漂。途中端木凜還睡著,頭倒在他肩上,被他推回去好幾次。

到達終點站時,天已經全黑了。下車後,端木凜依然像個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跟在他後面。

他不知道算麼凜想做什麼,只想無視他的存在。在路邊看到一間旅館,他走進去,原本櫃台看他未成年,不打算租房給他,不過在他拿出更多張鈔票之後,櫃台就給了他鑰匙。

「啊啊!小小年紀不要亂搞啊!」

似乎因為看到他身後跟著端木凜,所以櫃台嚷嚷了一句。端木伶忍著氣,開了房門之後,端木凜果然也想跟進去,他關上門拒絕,結果端木凜又在外面道︰「你讓我睡走廊的話我要叫警察喔!未成年在外頭混不回家,到時候我們就坐警車回去。」

端木伶從來沒這麼想打爆一個人的頭過。不情願的開門讓端木凜進入後,就見端木凜丟下書包,往大床撲趴上去。

「好累!」他抱著枕頭翻滾一圈,又道︰「只有一張床。」

本來就沒算他的份,當然只有一張床。端木伶再度無視他走進浴室;等他洗好澡後出來,端木凜已經在床鋪上呼呼大睡了。

這個人,居然可以骯髒外還不要臉到這種地步!他咬牙上前,雙手抓住端木凜卷著的棉被,然後用力將他連人帶被的給掃下床。

「好痛!」

不管他發出痛呼的申吟,端木伶從他身下抽出棉被,然後躺上床睡下。才閉上眼楮沒多久,就感覺床鋪一沉,在他還來不及翻過身之際,就被端木凜從背後緊緊抱住了。

「你……你做什麼?」他惱怒道,卻因為力氣沒端木凜打,無法掙月兌開來。

「我很早就這樣覺得了,你太瘦了吧。」他雙手不放,道︰「不抱住你的話,沒辦法一起睡啊,你一定會想剛才那樣把我踢下床。」

「干……干嘛要一起睡!」端木伶氣得往後踢他的腳。

「因為只有一張床啊,兩個人都不想隨地板的話,只好一起睡床。不要再踢了,很痛。」他無奈道。

痛死你最好!但因折騰了一整天,端木伶也真的是累了,反抗無用後,他地喘著停住動作,只能氣憤又無力的道︰「放開我……」

身後的人沒有響應,就在他以為端木凜該不會又睡著了的時候,端木凜說話了。

「睡一覺起來,明天就回家吧。」他低沉的嗓音就貼在他耳後。

端木伶身體一顫。他想,端木凜一定也感覺到了。

「我不回去。」他望著牆壁說道。

「為什麼?」背後的人很順的接著問。

端木伶緊緊一握拳,怒道︰「還問為什麼!我害你媽媽失蹤不見了,你還要管我做什麼?你應該很恨我吧!把你媽給逼走,讓你沒了媽媽!」

這是外婆所希望的嗎?這是母親所希望的嗎?他不知道,但是他做到了,她們會高興嗎?身後的人又沉默了。就在端木凜受不了想要起身時,卻整個人被強力翻轉過去。

他和端木凜面對面,近距離的四目交接,然後,端木凜直視著他道︰「我媽不是因為你才離開的,她很早就想走了,早在知道大姨生下你而過世的時候,但那時候因為我還小,所以她沒辦法就丟下我就走;她努力過,所以才又生下麗麗,但終究還是忍受不了,所以這次等麗麗長大,她就離開了。要走的前一晚,她跟我說,她留下麗麗,兄妹一起作伴,我們才不會寂寞。」

端木伶看著他,他臉上完全沒有平時那種輕浮的笑容,就只是平靜而沉穩地對他說。

他一定是知道,如果再讓阿姨呆在端木家,阿姨遲早會因為愧疚而崩潰,所以才會一句挽留的話都沒說,就這樣讓她走的吧。

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去听阿姨的道別?明知道母親即將拋下自己,他卻完全沒有阻止,只是承擔著那個責任,為了保護自己的母親。

「我的名字叫做凜,是我媽媽娶的。別人都說因為我媽認為我處在很冷冽的環境,但其實我媽只是希望我能夠成為一個正氣凜然的人;妹妹叫麗,那是因為我媽盼望她能有美麗的人生。而你……我知道其它人怎麼講的,但是我想,大姨一定是想要你可以成為伶俐一點的人。」

端木伶眼也不眨的凝視著他。雖然外婆恨著端木家的人,但他總是會想,母親拚死也要生下他,是因為她深深愛著父親,想要為父親留下屬于她的一部分,讓父親不會忘記她。

這麼笨拙的母親,期盼孩子跟她不一樣,能做個更伶俐的人,所以才取名叫做伶。他會這麼想,是因為他不願去相信母親幫他娶的名字里只有恨意。

母親一定是愛著父親,也愛著他;所以即使會死,也要把他生下來。

「你不要怪自己,我也不會怪你。因為,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端木凜溫和卻又堅定地對他說。

好像全被看穿了。[群聊制作]端木伶垂下頭,不想被發現,只有微微顫抖的眼睫說明他心里那長久以來的復雜掙扎。

「不過,你可以怪我沒關系……還有,明天一定要回家,不然麗麗發現會哭的。」

端木伶好像听到他又恢復嬉皮笑臉得這麼說了。不知道是放下了還是疲倦,或許是因為天氣寒冷讓人容易依戀體溫,他就這麼睡著了。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端木凜的手臂還當了他的枕頭。

「我的手麻掉了。」不知醒來多久的端木凜看這個他,可憐的說道。

他只是睜大眼,推開端木凜坐起身,然後立刻離開那張大床。端木凜卻道︰「那個,我說你啊……臉長得太漂亮了,你讓我有點擔心啊……」

「閉嘴!」走進廁所用力關上門,端木伶氣憤到不行。

那天早上,他們兩個人,一個不言不語,一個死皮賴臉,一前一後踏上回家的路。當踏進家門,妹妹一見到他,立刻抱住他,扁嘴忍著眼淚喊他「二哥」。

端木伶的離家出走,只維持了一個晚上。

而後,認為是自己造成一切一切的父親,也跟著丟下一切移居國外。

長大以後,他們三兄妹都相當明白,父親不會去找離家出走的妻子,因為父親愛著她,不想讓她痛苦,也同時愛著死去的原配而難以面對。這個家。永遠不可能恢復原狀。

于是,只住了三個孩子的大房子漸漸變得冷清。端木凜始終很愛招惹他,但他漸漸長大以後,已不再輕易動怒了。

他們的感情一直都不算好,他甚至覺得,個性輕浮的端木只是像找到了玩具一樣,喜歡要耍弄正經的他,看他激烈的反應。

斑中讀完要出國的那年,端木凜纏著他到機場送行,還笑呵呵地胡言亂語。

「會不會想我啊?我會很想你。」

神經病。端木伶根本不想理他,只是拉著行李往前走。

「伶。」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端木伶停住腳步,回過頭。

那一瞬間,端木凜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拉到身邊,然後出其不意地在他唇上親吻了一下。

「哈哈!再見了!」端木凜揮揮手,吻完就不負責任的走掉了。

只留下滿臉錯愕的端木伶,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的背影。

這是什麼跟什麼!讓他動怒的新招數?因為自己每次都不理他,所以他最後才來這一招?不管怎樣,端木凜居然為了招惹他而做到著地步,根本是頭腦有問題!

用力抹著唇,端木伶拉著行李走向航空公司櫃台。

在國外留學期間,他過得相當充實。又過了幾年,他從國外移居的父親那里得知,端木凜完全放棄繼承,所以,他正式成為接班人。

外人一直想看的這出——原配次子和庶出長子的精彩奪位之爭戲碼,就在長子單方面棄權下,毫無爭議的平和落幕。

仔細想起來,端木凜不出國念書,在校成績總是不好也不壞,始終對公司的事情毫無想法、踫都不踫、然後放棄繼承,一定是很久以前就計劃好的事。

這算什麼?他這麼做,自己根本不會高興。

好不容易學成歸國,想要當面質問端木凜,結果他卻跑掉了。

只留下一封信,信里只寫了一句話,說他要去雲游四海。

他將那封信扔進垃圾桶,然後,憑著一己之力將端木家的公司從谷底帶上來;每次感到勞累不堪的時候,他就會憤怒的想起端木凜那張臉,那樣的憤怒,支撐他繼續下去。

……下班回到自己的高級寓所,端木凜洗去一身疲憊,換上干淨衣服出來時,門鈴正好響起。

不用猜他也知道那是誰。只有一個人會在超過晚上十二點還來按他家的門鈴。

將門打了開來,一個背著行李又滿臉胡須的邋遢男人一臉笑意地站在門口。

「不好意思,又來麻煩你了。」他不請自入,直接月兌鞋踏進玄關。

端木伶原想這回一定要趕他出去的,不料對方卻動作迅速地進了浴室。他閉了閉眼,拿出啤酒,坐在客廳里喝了起來。

不到二十分鐘,一個面貌端正的男人穿著棉質長褲、果著上半身開心的走出來。大胡子全部剃掉後,那個邋遢的家伙變成了端木凜。

「在喝啤酒?我也要喝。」

端木伶只喝了幾口就放在桌上的啤酒被他拿起來仰頭一飲而盡。端木凜一坐上沙發,端木伶就站起身走到落地窗旁。

從進來到現在,他還沒開口和端木凜說過一個字。

在公司狀況穩定之後,不知行蹤的端木凜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就像這次一樣,第一次也是隨便就闖進來,讓他以為是那里來的流浪漢,正想叫警衛時,那個像野人的家伙才說因為他用身份證表明和他是兄弟,所以人家才放他進來的。

身份證當然是壓在樓下了。端木凜在他家吃飯、洗澡,自顧自地說著他現在是攝影師,在世界各地拍照,然後任性的拿出睡袋鋪在客廳地板,在他家借宿。

棒天,他要上班時,端木凜也走了。

端木伶以為他晚上還要回來,結果這一離開居然好幾個月,這令那天稍微等了一會的端木伶覺得自己真像個白痴。

就在他將忘記這個人的存在時,他又出現了。同樣借浴室、借地方睡覺,然後走人。

時間長的時候會待個三四天,短的話睡個午覺就走了。端木伶知道自己可以直接把他趕出去,但是……就是不想理他。

「……麗麗回來住到老家去了,我沒跟麗麗說房子已經是別人的了。畢竟讓她一個人住外頭我也不放心,那小子應該會好好照顧她。」

端木凜離開沙發,跟在端木伶身後,又道︰「我想你應該也覺得差不多了,她自己說要回來也好,怎麼可能把她獨自放在國外這麼久。另外……听說你目前還是代理執行長?雖然你讓公司賺大錢,董事不會太刁難你,不過你想這樣到什麼時候?還是快點正式接下執行長的位置,不要再鬧別扭了。」

執行長的位置本來是留給他這個長子的,但他一聲不吭地跑得不見人影,現在居然在這邊跟他說什麼鬧別扭。端木伶睇視著窗面上的倒影,他身後的端木凜正用深沉的灼熱目光注視著他。

那樣的視線,好像會燒傷人。

「你剛洗澡了,身上真香。」

明明他剛剛也使用了相同的沐浴露洗過澡,他不認為自己身上的味道會有什麼不一樣。端木伶依舊沉默不語。

「有個長得這麼美的弟弟,擔心弟弟太美的人,心情真的好復雜啊……如果是擔心妹妹還比較正常,擔心弟弟太美的人,說不定全世界只有我一個。」端木凜用開玩笑的口氣笑說著一點都不正經的無聊話。

端木伶當他不存在,完全不予理會,只是在窗面上看見身後的端木凜抬起手,緩緩地伸向他時,他終于啟唇道︰「不要踫我。」

聞言,端木凜一笑,大手摟住他白皙的頸項,將他的臉轉過來,然後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晚安。」他道,還是笑得那麼令人厭惡。

端木凜總算從他背後走開。端木伶只是低垂著眼眸,然後伸手擦去唇上的觸感。口中嘗到的啤酒味,不曉得是他自己的,還是他異母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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