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柔瓷娃娃 第四章

殷堊凜傲地坐在一座,然後指著面前的空位。「坐下。」

四人听話地坐下來。

殷堊冰冷的環視著四人。「你們都清楚這一次的任務吧?」

四人一致肯定地點頭,整齊劃一地回答︰「知道。」

殷堊先瞄向左邊。「獵人,我知道你對事情的敏感度向來最準,在你的感覺里,整件事是否有不妥的地方?」

獵人緊蹙著眉。「頭頭,我覺得事情有些怪異。」

他滿意地一笑。「不愧是獵人,我也覺得這件事有許多不能理解的地方。」「尼泊爾雖然是一個貧窮落後的國家,擄人勒贖的事情在此地並不足以為奇。只是對方仿佛不只知道黎家的實力,似乎也察覺了黎家的弱點。」獵人仔細分析。

殷堊的唇角愈揚愈高。「看來你是真的用心研究過這案子。」

「因為二十萬美金對尼泊爾人而言是一筆天文數字,對方居然還連續勒索五次,怎能不令人懷疑?」獵人一語中的。

殷堊同意獵人的看法,頻頻點頭。「你說的一點都沒錯。大達,你是當地的尼瓦人,你認為這事要從哪里著手?」

大達哼了一聲。「在頭頭來之前,我也覺得此事透著蹊蹺,所以事先查了一下出人境資料,確實有一位江洛雷在三個月之前抵達尼泊爾,一個月之前行蹤成謎;據飯店的服務生描述,他不像被挾持離開。」「這倒是一條很不錯的線索。」殷堊眼底閃過驚喜,看來事情和他揣測的幾近相同。「那飯店服務生是否有說曾經有過什麼樣的人進人江洛雷的房間?」

「有!還不只一個,曾經出現過一批人。」大達據實回答。

「一批人?!」殷堊倏然緊蹙眉峰,犀利的眼中綻出幾絲的興味。

「其中一人還穿著軍裝,我在揣測不知是否是廓爾喀軍人?」大達道出心中的質疑。

「布汶的人?」殷堊的臉色顯得凝重。

「頭頭,萬一真是布汶的手下,這事就有點麻煩。」海盜快快的道。「如果真是布漢的手下,這事還真的有點難辦。」殷堊臉色沉重地靜默半晌,「暫且不管是不是布汶的手下做的,或者是布汶本身也有參與,我們一定要將此事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個水落石出!」冷冽的語氣有如冰霜般寒冷。

「是!」獵人、海盜、催魂、大達同聲回應。

**********

紀柔慈無聊地坐在敞開的窗前,無力地癱在窗台上,頭抵在雙臂上俯視著外面的一切;不看還好,這一看,她的心不禁開始往下沉。「天啊!我到底來到什麼樣的國家?」

這里的女孩全身緊裹著布,像足了電影中的印度女人,尤其是額間那一顆紅點;身上披著大大、長長的圍巾,打著赤腳,留著一頭長長打結的頭發,惟一能稱得上時髦的就只有——鼻環、耳環。紀柔慈不禁開始擔心,躊躇地在房間里踱來踱去。「他該不會也要我打扮得和她們一樣吧?天啊,最好不要,要我全身包得緊緊的像蛹一樣,還不如殺了我。」

伊雅手捧著一疊衣服推門進來。「夫人。」

伊雅的喚聲驚住了正低頭愁思的紀柔慈,她驚愕地看著伊雅手中的一疊衣服。「這是什麼?」

「衣服,這是我們尼泊爾女人所穿的衣服。」

伊雅引以為豪的回答。

「什麼?」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紀柔慈疾步走到伊雅的面前,錯愕地翻著她手上所捧的衣服。「要我穿這個?」「是的,先生特地交代的;而且這每一件都是用高級布料做的,看得我羨慕不已。」伊雅羨慕得眼神正閃閃發光。

「要我穿這個?我不干!」紀柔慈氣沖沖地揚高分貝吼著。

伊雅頓時驚愕,隨即一臉驚慌地望著她。

「不行,你一定要穿,否則先生責怪下來,我擔待不起……」

「不要說了,我自己去問他,我為什麼一定要穿這個!」紀柔慈氣嘟嘟地伸手在伊雅的面前一揮,惱怒的奪門而出。

*****************

「喂!你在哪里?出來——」腳步聲夾著惱怒的聲音,在屋子里回蕩。

正在偏廳議事的殷堊不悅地緊擰眉頭,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如此無禮地叫他。

偏廳中的獵人、催魂、海盜、大達莫不錯愕地瞅著臉色丕變的殷堊,他冷峻的眼神剎那間如霜雪般寒冷,神情陰沉。

急促凌亂的跑步聲停在偏廳門口,全部人的目光莫不投向房門。

突地砰的一聲門被推開,門前杏眼圓睜的紀柔慈兩手扭腰,一副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樣子。

「我為什麼一定要變成‘蛹’。」

蛹?那四人莫不驚愕的面面相覷。「蛹?!」

殷堊則沉著臉瞪著不懂禮貌的紀柔慈,不過對于她說的蛹,也是一頭霧水。

「什麼蛹?」

「就是那一堆莫名其妙的衣服!」紀柔慈氣呼呼地說著。

殷堊終于領悟,原來她口中的蛹是指尼泊爾女人的衣服。對于她所用的形容詞他很想大笑,但是擬于在手下面前,他不得不壓下想大笑的沖動。

他故意冷著一張俊顏,猛然站直身子。「要你穿你就穿,哪來這麼多廢話!」

「你要我穿,我就得穿?哼!我偏不!」小妮子不知死活,當場頂撞他,輕蔑的撇開視線。

當下四人莫不錯愕,竟然有人敢這麼對殷堊說話,看來她將要大禍臨頭了。如果她是個男人,相信她絕不敢囂張地站在他的面前;但她是個女人……四人心里莫不開始揣測殷堊會怎麼處置她。

「給我滾出去!」殷堊勃然大怒,眼部四周的肌肉劇烈抽動。

紀柔慈竟不知收斂,眯起眼楮,柳月似的眉毛挑釁地弓起來。「我偏不!除非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殷堊燃著怒火的雙眸瞅著面前四人。「去辦你們的事!」交代完畢,他栗悍地離開坐位逼近紀柔慈。「穿一套衣服你也要合理的解釋?」

「嗯!」紀柔慈毫不畏懼地迎視著他。

「好!我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殷堊大手往她腰間一攬。

紀柔慈錯愕驚呼,企圖掙月兌他的鉗制。「放開我!」

「休想!今天我非要治一治你的脾氣。」他將紀柔慈半拖半抱的走出偏廳。

只听見紀柔慈又驚又慌的叫著︰「放開我,你這頭豬!」

獵人、海盜、催魂、大達四人莫不驚愕地看著殷堊和紀案慈之間上演的好戲,每個人臉上都有相同的愁容,莫不為不知大難臨頭的紀柔慈哀悼。

*****************

殷堊怒氣沖沖地將紀柔慈拖進房間里,用力地將房門甩上,將不把他放進眼里的紀柔慈往大床上一甩,不算縴細的她被他猛力一摔——

「哎喲,好痛。」她疼得哇哇叫,咽不下這口怒氣的她雙手用力一拍床鋪,站直身子。「可惡,你居然這樣對我——」

殷堊以足以凍結人心的冰冷眼神瞪著她。

「在男女平等的社會里,我都不容許女人在我面前驕縱撒野了,更甭說現在身處在父權社會,你最好收斂起你的蠻橫,不然休怪我動粗!」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你敢!我可不是一個任由男人主宰的女人!」

「你真當我不敢動手打女人?」殷堊緊擰著的雙眉,扭曲的俊顏有著暴風雨來臨的前兆,若是眼前這女人夠聰明的話,就應該適可而止。

可是紀柔慈也有夠執拗的,她仰起小臉迎視著殷堊。「有種你試試看!」

看來這小妮子真是活膩了!

殷堊臉色丕變,怒氣宛如狂風驟雨般襲來,大手一伸掐住了紀柔慈的脖頸,陰沉地瞪視著她。「最好別再激怒我!」

紀柔慈為之一怔,隨即冷靜的迎向被她燃起怒火的雙眸,像篤定他下不了手似的。「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你下不了手的。」「是嗎?」殷堊冷語嘲諷。

他的大手加重了勁道,頓時紀柔慈臉色漲紅、呼吸困難,張著一雙大眼更直地看他,心忖︰以他的勁道看來,她可是估計錯誤,而且還是大錯特錯。

「你一一放開我。」

「除非你肯認錯……」

不等他說完,她理直氣壯的駁斥︰「不!我沒錯。」一點也不肯妥協。

剎那間,只見狂怒的殷堊兩旁太陽穴上的青筋隱隱浮動。很久沒人讓他大動肝火了,怒火燃盡了他所有的理智,大手無情地甩向紀柔慈的臉頰。「可惡——」他宛如被激怒的狂獅般咆哮。

毫無防備的紀柔慈摔撞上牆壁,眼冒金星的趴在地上,耳朵也嗡嗡作響,臉頰更像火燒般疼痛,也摔得疼痛難捱。她驚駭地張大雙眼,他居然真敢出手打她!殷堊震驚地看著蜷伏在牆邊的紀柔慈,她的雙眸含著憤怒瞪著他;他的目光移回打她的大手,從不打女人的他,居然被怒氣逼得動手打她。他竟對一個女人動粗!

剎那間血色從他臉上退去,他愧疚地看了她一眼,但是那雙合恨的眼眸讓他裹足不前,他神情悵然地迅速離開房間。

雖說在沒人愛的世界里長大,紀柔慈受到許多歧視、鄙棄的眼光,但是都沒有這一次令她感到傷心屈辱,極少流淚的她竟然無聲地流下眼淚。

紀柔慈從地上爬起來,小手攜著被摑痛的臉頰,咬牙切齒地說︰「土可殺不可辱——」她抓起一件衣服,忿忿不平地奪門而出沖下樓。滿懷歉疚的殷堊愕視著沖出大門的紀柔慈。

「這女人要去哪兒?」初次來到尼泊爾的柔慈,根本不熟悉這里的環境,她會去哪兒?他不放心地連忙跟出去。

**************

紀柔慈沖出去之後才猛然記起,她現在是在尼泊爾而不是台灣,這里的人嘴里嘰哩叭啦說著的話,她是一句也听不懂;盡避如此,也總比在屋子里面對那可惡的男人強!

走沒幾步,她發現每一個與她擦身而過的人莫不回頭看她一眼;不僅如此,每個人的眼中還隱含著一抹驚愕。倏然,她記起一邊腫脹發熱的臉頰,仿佛意會出每一雙窺探眼楮的深意,她羞慚得連忙以手遮住半邊紅腫的臉頰。

毫無目的的走在加德滿都的大街上,不一樣的風情與民情,紀柔慈對這里充滿著好奇。她看到一張張微笑的圓臉從雕著圖案的窗戶里閃過,在木門後甚至還會不經意發現一雙雙偷窺的眼楮。

大街上除了熙來攘往的人群外,還有著雜耍的特技,許多人的嘴里不時地哼著歌。

紀柔慈經過一家藝品店的展示櫥窗前,驀然她被里面的一尊瓷器女圭女圭吸引住目光;她停住腳步,駐在櫥窗前,屏氣凝神地欣賞著那尊瓷女圭女圭,最後竟忍不住趴在透明的櫥窗前仔細瞧著。櫥窗里的瓷女圭女圭有著優雅輕盈的體型,嬌柔的笑容……

「好美……」她忍不住發出贊賞聲。

從小就必須自食其力的她,一直羨慕其他的女孩有著洋女圭女圭陪伴是大,長大後,她不再迷戀洋女圭女圭,卻喜歡上細膩的瓷女圭女圭;她一直很想擁有瓷女圭女圭,還夢想著有一天能收藏世界上各式各樣的瓷女圭女圭,甚至能自己動手去做,但是這畢竟只是她的夢想。

「哈。」一個痴肥的男人面帶著笑容從店里走出來。

紀柔慈嚇了一跳,連忙從玻璃櫥窗邊跳開,仰頭望著跟她打招呼的肥男人;只見那肥男人手舞足蹈並說了一大堆她听不懂的話,她一臉茫然的搖頭。

肥男人剎那間臉色語調驟變,雙手揮動著,仿佛要她離開他的櫥窗。她無奈又不舍地多瞄了瓷女圭女圭一眼,神情黯然的離開。

尾隨其後的殷堊也來到這家藝品店的櫥窗前,他瞥見櫥窗內的瓷女圭女圭,目光也緊緊地被它吸引;細看之下,眼前的瓷女圭女圭和她的容貌有著幾分相似,只是瓷女圭女圭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嬌柔優雅,而她呢?

她像長滿刺的刺蝟,不但蠻橫、跋扈,且充滿攻擊性。

****************

看著她漫無目的的像游魂一樣在街上游蕩,已經要走出大街,殷堊擔心她身上沒錢又不懂當地的語言,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再也沒耐性悄悄地陪著她像游魂似的在街上游蕩,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她,出其不意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行了,跟我回去!」紀柔慈突地一驚,睜眼瞅著突地出現的殷堊。「是你?」

「當然是我,不然你還希望是誰?」殷堊冷冷的說。

本來一直煩惱著找不到回家的路、惴惴不安的她因驚見他的出現而十分驚喜,他那如閻王般的冷漠,卻澆熄了她所有的喜悅。

「我寧願遇上所有不該遇上的男人,也不希望遇見你!」還是不改尖銳語氣,紀柔慈頭一甩繼續往前走。

殷堊早已散去的怒氣再度被她迅速燃起,他根根地低聲咒罵︰「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他大步沖上去,一把權住她。「跟我回去!」「不!我偏不!」紀柔慈繼續與他對峙。

殷堊氣極敗壞的舉起手——

「你又想打我?」她怒不可遏地叫道︰「好!我讓你打,你打呀!」

殷堊沒想到自己長了這麼大,居然會踫上一個不懂得軟言相求的女人,還處處刻意激怒他;殷堊緩緩地放下手,冷冷的一笑,全身卻隱隱泛著危險的訊號。

「放心,我再沒風度,也不會在大街上教訓女人。」

「你——」紀柔慈的心頭突地竄過一陣寒意,他臉上冰冷的笑容令她膽寒。

「我只是想……」殷堊一把將她抱起,她根本來不及反應,他的唇已出其不意地印上她的唇。

紀柔慈震懾地杏眼圓睜,他怎麼可以……放肆地在大街上吻她!她想掙月兌他的鉗制,但是他雙臂像鋼條般將她緊緊環在他的懷中,從未接觸過的溫柔像股熱流在她每一根神經末梢流竄,竟然讓她忘了剛才的不悅,忘情地沉入另一種感官世界;仿佛長久以來深藏在心底的泉水,剎那間似波濤般迸發出來,她逐漸地被他的溫柔軟化,非但沒有抗拒,還熱烈的回吻。

在一陣莫名其妙的天旋地轉之後,兩人四日緊緊交纏——

紀柔慈震驚地曦著他,她不是一直憎恨著他嗎?為什麼單憑一個吻就能融化她,而且還勾起她如此強烈的反應?他的吻令她悸動,讓她全身燥熱,不能自制,她到底是怎麼了?

殷堊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邪。前一刻他還怒氣沖天,只想當街羞辱她,但是她卻莫名地引起他心中的渴望。明知道他倆是水火不容,但是當她緊貼在自己懷中時,他能感受到兩人間摩擦出的火花是如此的燦爛,他們之間神秘的反應是一種自然現象。

周遭竊竊私語的嘈雜聲宛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紀柔慈驚叫一聲,連忙掙月兌殷堊的懷抱,努力讓自己站直身子。

殷堊一個跨步站在她的面前,瞪著周圍看熱鬧的人。「還不滾!」

圍觀的人迅速做鳥獸散,她站在殷堊的背後,明顯地感覺到他全身肌肉的緊繃,剎那間他仿佛變成一個偉大的神守護著她。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