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四點,將軍國小門口,小朋友們排隊放學回家,全校才六十多位師生,路上卻沒幾台車,隊伍走得很輕松,每個人都互相認識,也早有固定的回家路線。
送完了小朋友,徐靜穎轉向自己的租屋處,那是一棟兩層樓的透天詹,只要區區月租兩千元。
將軍島因有鄭成功部下李胤將軍駐守過而得名,在民國五、六十年代是最繁華時期,因采珊瑚收入豐富,蓋了許多樓房,有「小香港」之稱,當珊瑚禁采後,魚源也漸枯竭,現在大多人去樓空,房租非常便宜。
其實她老家在澎湖市中心馬公,為了這份教職,她決定到二級離島生活,就不信那男人還會追過來。
走過窄巷和一排老屋,她從皮包拿出鑰匙,眼角卻出現一個不該出現的身影。
「是你?」
「不然你以為是誰?」施紹揚身穿黑衣黑褲,雙手插在口袋,嘴邊叼著煙,活像討債的兄弟。「進屋里談,我不想嚇到別人。」
進屋就講屋,她還怕他不成?況且他說得有道理,小村莊風氣純樸,還是別大引人注目,尤其他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小孩看了可能得去收驚。
開了門,進了屋,施紹揚觀察一下環境,顯然她才剛搬進來,但是打理得還不錯,簡單潔爽。
徐靜穎放下皮包,客氣的送上一杯水,十幾天不見,獅子看來有點瘦了,眼楮滿是紅絲,當真有這麼火大?
「施先生,請問你找我什麼事?」
很好,她竟這麼對待他,故作客氣!他確實需要喝水,他除了口干舌燥還肝火旺盛!本嚕嚕喝完整杯水,他氣得只想捏碎杯子,但她拿的是鋼杯,于是他只好饒了它。
「你還敢問?一聲不響就給我搞失蹤,你好大的膽子!」
「我就是故意的又怎樣?」只要不是大遲鈍的女人,都會有一種小聰明,當男人追了上來,她就佔了上風,即使他殺氣騰騰、咄咄逼人,他仍是因她而來的,不是嗎?
「你……」他還以為她會有一絲心虛,結果她倒是理直氣壯,天理何在?
「我已經辭職了,不用再听你的命令,現在我的工作是老師,請你不要來打擾我。」
「你想當老師,我可以接受,但為什麼跑來這麼遠的地方?」
「因為這里剛好缺人。」她一回到老家,就听爸媽說將軍國小在征老師,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她順利得到這份工作,原因之一是馬上就要開學了,原因之二是沒有人跟她競爭。
「就算這樣你也不用逃走吧?從我家到全公司上下,誰不知道你就要做我老婆了?」他們施家的男人都愛面子,她帶給他天大的挫敗,怎能置身事外?
「我並沒有真正答應,是你誤解了。」就在他叨叨絮絮說著未來前景時,她己經給他打了不及格分數,這男人不是她想要的丈尖,他給的承諾更不會與她有關。
「我管你答不答應,你是我的女人,你今天就跟我走!」他上前握起她的手,她卻立刻掙月兌,還退後了兩步,仿佛他是個陌生人。
「我有我的工作,不能就這樣離開。」
「小事而已,我會解決。」大不了就是罰錢,找幾個重要人物美說,這種事他很擅長的。
她知道他有本事解決一切,但她不需要他來做她的主人,她不是小孩或寵物,而是個尋求獨立的女人。
「不行!我有責任也有義務,不能一走了之。」
「你真的要逼我?你以為我有什麼做不出來?」男人的耐性有限,這屋里只有他們倆,她就算叫破喉嚨也沒人救得了她。
「我……」她看出他眼中的狂亂,再次退後,直到背貼著牆。「我不想回到原本的生活,我必須找到我自己。
「你不就在這兒?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唉,她嘆了口氣,對牛彈琴果真無趣,對獅子說人話更是無用,他們無法溝通,那又何必多說?
「時間不早了。」她閃避他的視線,走到桌邊,從抽屜拿出兩張名片。「這是島上唯一的民宿,是通鋪雅房,我著你會睡不慣,另外這是私人渡船的電話,你可以到對面的望安島,那里比較多選擇。」
將軍島是標準的漁村,交通不算頻繁,觀光客也不多,大多是來浮潛、釣魚、賞珊瑚,很少留下過夜。
施紹揚盯著那兩張名片卻不想接手,這女人嘴巴硬,心仍是軟的,還會關心他的處境。她不該暴露出弱點,她太女敕了,既然他發現了就不會錯過。
「就算做不成男女朋友,我也是你以前的老板,難道你連招待我一晚都做不到?當初我給你工作機會,好歹也算你的伯樂,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恩人?」
這幾句話把她堵得啞口無言,他確實對她有恩,撇開男女之情,他這個老板做得不錯,薪水給得大方,也讓她開了眼界,學會應酬之道。
「讓你住一晚是沒問題,但你要保證,不能對我亂來。」
「如果你怕的話,我還是不要勉強。」這下換他擺高姿態,哼哼。
「我沒什麼好怕,就怕你自己意志不堅。」
「不知會是誰意患不堅?每次一起睡覺,你都主動靠進我懷里,還一臉等著我親吻的樣子。」想到那畫面,他渾身發熱,真不懂她為何浪費彼此時間,早就該做的還不做,暴殆天物
「夠了」她怕他越說越霖骨,硬是轉移話題。「你還沒吃晚餐吧?想吃什麼?」
「氣得都飽了。」這麼久不見,沒給他熱情擁吻就罷了,還伶牙俐齒的跟他對罵,叫他怎麼有胃口?
「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沒得選擇。」
「這就是對待恩人的態度啊……」他故意嘆氣連連。
會堅持下去,女人的承諾真不值錢,都怪我識人不清!
「面試的時候你還說過,除非我認為你不適任,否則你一定,遇人不淑……」
「閉嘴」他再說下去,她糗得要去撞牆了。
瞧她失去冷靜,他笑了,多日來第一次感到滿足,就不信她對他毫無感覺,她要搞矛盾沒關系,他願意陪她耗下去,他看中了獵物就不可能錯放。
小別重逢,當晚的菜色有炸花枝、金瓜米粉、紫菜魚丸湯,甜點則是黑搪糕,每一樣都非常可口。
美食當前,兩人卻不說話,只有海浪聲作伴,他靜靜端詳著她,仍是文雅端莊的氣質,但眉目間自有一份堅定,不像過去那樣溫順,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難道他對她認知不夠,原以為她是只乖巧小羊兒,結果卻是凶巴巴的母老虎?
用過沉默的晚餐,徐靜穎走進主臥房,幫前老板整理好床鋪,也準備了新毛巾和牙刷。「你就睡這兒,浴室在旁邊。」
「你呢?」
「我去二樓睡。」他睡了她的臥房,她就到二樓的客房,至于為何把舒適的主臥房讓給他,就當是報答他過去的恩情吧!
他哼了一聲。「膽小表。
膽小表當然不會應答,轉身走向二樓,展開這無眠的夜,海浪不斷撲打岸邊,就像愛情撲向戀人們,永遠不會有平靜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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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徐靜穎從二樓走下來,看到客廳真上有張紙條,剛硬的字跡寫著—「多謝招待,我會再來。」
這男人……早知他不會輕易放棄,她卻不想大早妥協,就像一場賭局,賭他對她的感情,如果他真的愛她,應該尊重她的想法和感受,而不是把她當成他的所有物。
但是,一頭獅子能理解這麼復雜的東西嗎?她實在沒什麼信心。
放下紙條,她照常準備出門上課,她班上只有七個小朋友,每個都可愛得讓人想親一口,都市的孩子和村莊的孩子相差甚多,這般單純的笑臉太可貴,雖然學習上有點落差,她仍是滿心喜歡他們。
很快來到午休時間,孩子們一邊談笑一邊吃營養午餐,徐靜穎跟著一起吃飯,心思卻放在工作日志上,這是她上份工作留下的習慣,記錄每件大小事,提醒自己注意,也是個回憶和紀念。
棒壁班的導師兼教務組長忽然出現,神色有點緊張的說︰「徐老師,校長找你」
「謝謝。」徐靜穎向組長點個頭,轉向班長說︰「班長,你幫我看好大家,老師有事要忙。
「是」班長是個小女生,表情羞澀,很有責任感,讓徐靜穎想到小時候的自己。
穿過走廊來到校長室前,徐靜穎先敲了門,听到應答聲才推開門。「請問校長找我有什麼事?」
「徐老師,你來了」校長含笑招呼,心情極佳的樣子。
徐靜穎愣了一下,站在校長身旁的女士有點眼熟,仔細一瞧,原來是將軍村的村長,然而最眼熟的還是站在窗邊那男人一施紹揚!他果真有一套,迅速找到她的新上司,想給她施加壓力是吧?
「施董說要捐錢修廟、修路、提供免費健檢……」村長笑得合不攏嘴。
「還要贊助營養午餐、校外教學、畢業旅行……」校長笑得臉頰都有點疼了。
世上豈有白吃的午餐,小學生也懂得這道理,徐靜穎冷冷問︰「條件是什麼?」
「條件是你要答應他的求婚」校長立刻做出回答。
「所以徐老師……你們快把喜事辦一辦,我們都很想喝這杯喜酒呢!」村長馬上做出結論。
「什麼?」她居然被校長和村長給賣了?該說她身價太高,還是人情太薄?
施紹揚原本在一旁靜觀情勢,這時終于開了口。「靜穎,你放假放夠了,該回到正常生活了。
瞪著那位頑固又高傲的獅子少爺,徐靜穎忍不住情緒爆發。「施紹揚,你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他有錢有勢是他家的事,她只不過想展開新生活,他使出這一招也太絕了。
「我為什麼要放?你本來就是我的人!」
「你欺負我!」
「是你折磨我!」
眼看男女主角開罵,頗有一發不可收抬之勢,村長和校長心想此地不宜久留,于是靜靜離開,把校長室留給他們發揮。
既然清場了,施紹揚也就不客氣,走上前握住徐靜穎的肩膀,惡狠狠的問︰「你到底有什麼不滿?我丟下工作跑來找你,浪費多少時間你知不知道?」
「你的行為由你自己負責,請不要推卸到我身上。」他來勢洶洶,她也正面交戰。「我是一個人,有思想、有感受,不是你的玩偶。」
「我對你不是玩玩而已,我要娶你為妻!」該死的,她怎可誤解他的真心?
「你只想找個適合的女人結婚,你根本不愛我!」
「愛?」他忽然沒了聲音,要談判做生意很容易,要談情說愛卻很難,仔細想想,他從沒對任何女人說過愛,那種感覺……亂惡心的。
「沒錯,我們沒談過戀愛,直接就結婚很奇怪!而且你沒說過喜歡我,你只覺得我跟你很適合,這種理由我無法接受!」她覺得自己好委屈,遇到這種頑固如石的男人,還要把流程說明給他听,一般人哪會像他這麼難搞?
這確實點到他的死穴,他只能僵硬回答︰「你喜歡甜言蜜語?我這人是實際派的,你別要求一大堆。」
「你覺得麻煩就不要理我,反正我已經下定決心,我不會讓你牽著鼻子走!」
「我們明明就是天生一對,你要是放棄了一定會後悔!我是不想讓你以後難過,你懂不懂?」好吧,他承認,他也是不想讓自己後悔,總之,她就不要讓兩人都難過。
「多謝你為我著想,但這是我的人生,我要自己決定……」
話說到一半,她仰起頭眨了眨眼,想把淚眨回眼眶,卻不怎麼成功,反而潛然落下。
老天,叫他如何容忍這種畫面?男女之間永遠不公平,光是她的一、兩滴沮水,就抵得過他滿腔怒火,于是他將她輕擁入懷,嘆口氣說︰「哭什麼?我對你有這麼壞嗎?」
「你不要管我……」
她想閃躲他的擁抱,但他太強勢,而她太虛弱。
他低下頭,吻去她紛落的淚珠,感覺她的柔女敕和她的顫抖,他只想就這樣直到兩人白頭。
「靜穎,拜托你為我想一想,就算我犯了滔天大罪,也要給我一點時間調整,我們原本就是一對,你突然跑了,我能怎麼辦?當然是氣沖沖的追過來,結果你一點都不在乎,我比你還想哭,如果我哭得出來的話,但我實在沒這習慣……」
「你別以為我是愛哭鬼,我是受不了才哭的!我……」
「我跟你無法溝通,你完全听不懂我的話」她對他不是沒感情,此刻也為他心動著,但他只會依照狩獵者的本能行事,若非他對她還有些許柔情,她可能會被他氣到心髒病發。
她還有力氣吼他,讓他稍微放心。「你是老師,對我這麼沒耐心?教育可是百年大計。」
「朽木不可雕也。」獅子難以變成人,她在心底加了這一句。
「不要輕言放棄我,徐老師。」這已是他所能說出最惡心的台詞,也是他最真的心情。
他的眼神大深邃,充滿熱情和渴求,再這麼凝視下去,她怕自己胡里胡涂就融化了,但問題還是存在,沖突仍會發生,只是惡性循環罷了。
于是她深吸口氣,推開他的懷抱。「我要去上課了,恕不奉陪!」
看她轉身離開,他沒料到這一招會失效,看來天羅地網還不夠,他必須攻心為上,每個人都有弱點,而他的女人就是心太軟,他不會放過這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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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徐靜穎搭船從將軍村回到馬公市,她是家中老大,弟弟在台南求學,妹妹在台中工作,現在只有父親和母親還住在祖詹。
這幾天施紹揚消失了,應該是放棄了吧?一想到此,她確實有後悔的感覺,但如果照著他規劃的藍圖去走,她可能會後悔一輩子。他要的是百依百順的賢妻良母,她卻不認為自己是這塊料,也沒打算朝這目標前進,外表溫和的她其實自有主張。
走進家門前,她對自己說,別把低落的情緒帶回來,今晚是屬于家人的,她必須打起精神。
「爸、媽,我回來了。」進了門,徐靜穎以最完美的笑容招呼。
徐媽剛好從廚房走出來。「去洗個手,可以吃飯了。」
徐爸坐在泡茶的檜術真前。「晚點來喝茶,我剛買了新茶。」
這些家常畫面相當正常,但有一件事非常不正常,就是客廳里正襟危坐的那頭獅子!他很難得的穿上正式西裝,一副正式拜訪的架勢,表情卻像討債的兄弟……
「你怎麼會在這里?」徐靜穎不敢相信,爸媽是受了什麼惡勢力脅迫,居然放這種危險野獸進門?
「我是你男朋友,拜訪你家很正常。」施紹揚帶來一堆禮盒,擺滿了整張真子,表達他最大誠意,對于徐靜穎,他是勢在必得,不管她一哭二鬧三上吊,他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我跟你是不可能的!」
「世事難料,別說不可能。」
兩人針鋒相對,徐爸出面打圓場說︰「吃飯皇帝大,有什麼事慢慢說,不要弄壞了胃口。」
在女兒回家前,徐爸和徐媽听了施紹揚一番話,得知他們交往的過程,雖然不大懂女兒為何要逃,總之人家都這麼有誠意從台灣追到澎湖來了,怎能讓他吃閉門羹?來者是客,澎湖人就是熱情啊!
說到他們這個長女,優點說不完,溫柔貼心,認真可靠,只是有時會想大多,愛鑽牛角尖,若能跟這個有魄力的男人結婚,說不定是天賜良緣。
「好了,快坐下來吧!」徐媽做了一真好菜,為了女兒要回家,也為了這個追著女兒來的年輕人。
「看起來好好吃,我真的餓了!」施紹揚驚嘆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徐媽的手藝一定也很贊。
氣氛如此和樂,徐靜穎不想做個破壞者,洗個手就坐到餐桌旁,施紹揚不客氣的坐到她身旁,間接表明自己身分,這位子絕不讓人。
徐爸和徐媽對于施紹揚相當好奇,把他的家庭、工作、經歷都問了個仔細,沒想到女兒能找到這麼優秀的對象除了氣質有點像大哥,簡直十全十美。
施紹揚有問必答,態度有禮,徐靜穎在旁默默聆听,如果不了解他的人,還以為他是個紳士呢!
吃過飯,徐靜穎主動收抬碗筷,既然是母親做飯,她就該負責洗碗,施紹揚見狀也來幫忙,小兩口擠在廚房里徐爸徐媽當然不去湊熱鬧。
「你到底想做什麼?」徐靜穎壓低音量問。
「之前我不是說過,下次要跟你一起回家,今天就是實現承諾的時候。」
她還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當真放在心上,但現在情況己經不同。「我爸媽都是很單純的人,你不要給他們錯覺。」
「我是認真想跟你結婚,我沒騙他們。」她怎可如此懷疑他?他伸手敲一下她的額頭,希望能敲醒她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君子動口不動手,他果然是壞人!她瞪他一眼,咬牙道︰「我們不適合。」
她沒本事教育一頭獅子,她只是小學老師,教師手上可沒說怎麼馴獸。
「我覺得適合,你覺得不適合,你猜誰的眼光比較準?」
「你哪來的過度自信?」在這方面,她不得不佩服他。「我真是怕了你。」
「會怕就好。」他低頭吻過她的臉,動作快得讓她閃躲不及,雙頰因此染上紅暈,想要裝凶卻不大成功。「你不準再這麼做!」
「抱歉,一時沖動。」他笑得毫無撇意,這只是一個小小補償,這段時間以來的思念和苦惱,全都因她而起,怎能不乘機討回?
她總是拿他沒辦法,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會如此嗎?想到自己再次被他降服的景象,她忽然覺得前途黯淡,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什麼人不踫,偏偏踫到一頭獅子!
洗碗洗了好久,兩人總算回到客廳,只見徐爸已經泡好茶,而徐媽已經擺好麻將真。
是的,她爸媽的娛樂就是打牌,不賭錢,純過癮,他們家每個孩子的牌技就是這麼被訓練出來。
「看人就要看牌品,來,我們模幾圈就知道。」徐媽自有一套識人理論。
既然長輩邀請,晚輩當然配合,四人坐下展開方城之戰,施紹揚先是技驚四座,大贏數場,可惜後續無力,一再慘輸。
徐爸喝口茶,對施紹揚笑說︰「阿揚,你今天運氣不太好喔。」
「阿叔、阿嬸,你們太強了,我甘拜下風。」施紹揚雙手握拳,甘拜下風。
他在工地禁煙、禁酒、禁賭,是為了工程安全,其實他對三者都有研究,畢竟在商場上多少有需要,但他懂得收放自如,不讓人探出實力。
「你的牌品不錯,有風度。」徐媽對這個年輕人越看越順眼,出身豪門卻毫無架子,感覺相當平實。
听爸媽一片好評,徐靜穎明知施紹揚可能詐賭,卻不方便舉發,正所謂吃虧就是佔便宜,他怎會不明白?
看看時鐘,己經快十點了,徐爸打個呵欠說︰「靜穎啊,阿揚說他住在附近飯店,不如你送他回去,順便散散步,不用太早回來。」
徐靜穎猶豫了一下,徐媽說︰「順便幫我買包糖回來,快去吧!」
誰不知道這是借口?徐靜穎暗自嘆口氣,認命的拿起皮包和鑰匙,誰叫她是個乖女兒呢?
情勢一片看好,施紹揚站起來告辭。「阿叔、阿嬸,謝謝你們的招待,下次我可以再來嗎?」
「當然歡迎,只要你來澎湖,就把這兒當自己家。」徐爸喜歡皮膚健康的年輕人,因為他自己也是曬得一身黑,這才有活力感。
「謝謝!真的很謝謝你們!」施紹揚深深鞠躬,他總算過了這一關,謝天謝地。
徐靜穎不習慣他這麼彬彬有禮的一面,催很道︰「還不快走?」
「靜穎等不及要跟我約會了,阿叔、阿,再見。」施紹揚仍是好心情,含笑道別。
「有空多來走走。」徐爸和徐媽對他們揮揮手,看兩個年輕人站在一起多登對,雖然男方是粗獷了點,女方是秀氣了點,但誰說南北兩極不會相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