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四人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眼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女子,臉上滿是疑惑。
「我想應征秘書的工作。」溫柔又重復了一次。
他們依然看著她,也依然沒有反應。
約莫三秒後——
一陣笑聲響徹屋頂,他們笑得人仰馬翻,笑得沒有原因,只是覺得很好笑,只有司家晨一臉興味地盯著溫柔看。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有趣的女孩,雖然她應征的方式很奇怪。
他環顧火鍋店四周。確實很奇怪,她居然在別人的「地盤」上應征工作。
很奇怪嗎?溫柔不解地看著他們。
她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呀,可是他們到底在笑個什麼勁?找工作是很正常的呀!還是……她看向四周,發現有許多眼楮正盯著她看。
她不自在的拉回目光,頭垂得低低的。在火鍋店應征工作確實是很奇怪,不過這也沒辦法,難不成要等他們走了才四處探听他們是在哪家公司上班嗎?
司家晨攤開溫柔的履歷表,仔細的看了一遍。
她叫溫柔?真是特別的名字。
「溫小姐。」司家長抬頭看著她。「你是怎麼知道我要找秘書的?」
「因為……」溫柔不安地搓援手,「你剛才說話的聲音太大了,我是不小心听到的。」
司家晨恍然大悟揚起眉。原來是他自己散播的消息呀!
「你之前有過這方面的工作經驗嗎?」
「有。」不過經驗不多倒是真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索什麼似的。
因為季節的關系,最近的工作量有增加的趨勢,況且他也沒多少時間甄選秘書。好吧!就用她了不知為何他不想考慮太多,內心的直覺一直告訴他;就用她吧!
「明天早上九點,你直接到公司找我。」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她。「其他的細節我明天再跟你談。」
這一切實在來得太過突然,溫柔怔怔地接過名片看了好久,腦中一片空白。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火鍋店的,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付錢,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直到撞上了家門。
「哎喲,好痛!」她一手揉著發痛的額頭,一手像出氣般地捶打著門。可惡,這門沒事杵在這里干嘛!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停留在手上的名片,一股興奮與雀躍涌上心頭,讓她開心得想大喊出聲。
她找到工作了、找到工作了!
「太好了!」她興奮的喊著。這次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好好把握這份工作,絕不再讓自己失去工作。
外頭艷陽高照、萬里無雲。
第一天上班就讓溫柔遇到這麼好的天氣,看來這應該是個好預兆。
七點半溫柔便出門了。她拿著名片坐上公車到公司附近下車,又為了省下一筆計程車費,步行到公司。
好不容易到達公司門口,溫柔已經氣喘吁吁,早巳累得沒有力氣去欣賞公司的外觀了。
不過現在又有個問題了。
昨天那個人只有拿名片給她,並要她到公司找他,但她現在人是在公司了,卻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他?
而且名片上不但沒寫他的頭餃,也沒寫他的辦公室在幾樓,這教她上哪兒找?難不成還要她用猜的、踫踫運氣?
當溫柔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眼角的余光恰巧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是……對了,就是他!
想不到會有這麼湊巧的事,幸好現在讓她遇上了他,不然她還不知道要上哪兒找人呢。
她趕緊加快步伐來到他身邊。
「先生。」她對著司家晨喚道。
司家晨反射性的回頭。「你是……」好像在哪兒見過?他思索了一會兒,才恍然大地道︰「你這麼早就來了?」,他低頭看了眼手表,現在才八點鐘。
「我怕遲到。」溫柔尷尬地搔搔頭。
「你跟我來吧!」司家晨走向私人電梯。「以後上班你就直接搭這部電梯到我的辦公室。」他將一張磁卡交給她。
溫柔莫名其妙地接過磁卡。「到辦公室都要有這張磁卡嗎?」這間公司未免也太先進了吧!像她之前的公司,不但沒有電梯,每天上班到辦公室都得走樓梯走得氣喘吁吁的。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覺得當初好像是存心虐待自己似的。
「是到我的辦公室才有。」司家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拿磁卡給她,之前他的秘書都是坐一般電梯到辦公室的,但是可能是為了縮短時間,提高工作效率吧!司家晨給了自己一個理由,不想探究自己的內心。
當電梯門打開,映人眼簾的是近百坪寬敞且兼俱人性與科技的,OA辦公室,沒有死板的隔間,看來明亮舒適。看似簡單的設計,卻異常的讓人感覺舒適。
溫柔第一眼便愛上了這里。因為光是站在這里便讓她感到全身的壓力全都消失,也格外的舒服。
此時,她的信心全來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勝任這份工作。
下午正是一天當中溫度最高的時候,辦公室里放著強勁的冷氣,里頭的人卻依得熱直冒汗。
溫柔早上才到公司報到,還來不及適應環境已手忙腳亂,忙得不可開交。她雙手打著電腦,嘴巴也不得閑地講著電話,肩膀和臉側則是負責夾住電話。
電話才則掛上,還來不及喘口氣,就又馬不停蹄地抱著剛列印出來的資料匆匆進入電梯。
見狀,司家晨打從心里感到慶幸,因為起碼他知道自己這次請的不是一個花瓶。或許……晚上可以請她幫個忙。
溫柔再回來時,手上又抱著另一疊資料,她將資料放到司家晨的桌上。「總裁,這些資料企劃部趕著要,他們要你盡快審核簽名。」
還來不及等司家晨點頭,她桌上的電話響起,只好飛快地回去接起電話。
「方經理,有什麼事嗎?」她的目光不自覺的叔向司家晨,赫然見他目光炯炯地直盯著她。
司家晨緊蹙眉頭,卻不知道自己為何感到不悅。
「晚上吃飯?」溫柔笑得十分勉強,目光仍盯著司家晨。
「這……我晚一點再答復你好嗎?」她敷衍地道。
「沒事,我、我現在很忙。」溫柔壓低身子,卻仍感覺到一道熾熱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她緊張得快喘不過氣,恨不得能立刻掛上電話。
「我沒有要加班,不過……」她又瞥了司家晨一眼。
突地,司家晨離開座位,接過溫柔手上的話筒。「方至烈!我警告你,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再打電話來騷擾我的秘書你就完了!」說完,他用力地摔上電話。
司家晨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臉色十分陰沉。
溫柔被他突來的怒火給嚇了一大跳。「對不起。」她怯怯地道歉著。
是她不對,她不應該利用上班時閑談公事以外的事的。
「跟你沒關系。」是他自己的問題,這把無明火連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
赫然發現自己的情緒不對勁,為了掩飾,司家晨索性面無表情的走回座位,繼續剛才未完的工作。
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下班時間早已過了三十分鐘,但是溫柔卻依然留在辦公室里,連動都不敢動。
她的皮包就放在膝蓋上,已經做好了下班的準備動作,眼楮在司家晨和時鐘間來回穿梭著,但司家晨卻仍然繼續埋首于工作中。
她想走,可是見他仍如此賣力工作,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斯他,所以「我先走了」這四個字就一直卡在喉頭不敢說出口。
這時候電梯門突然打開了,方至烈帶著他那足以媲美陽光的笑臉出現在總裁辦公室,手上還捧著一束鮮艷的玫瑰花。
方至烈緩緩走向溫柔,在她桌子旁停下,並將手上的玫瑰花遞到她面前。
溫柔錯愕不已,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上的玫瑰花,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花送你,就當是歡迎你成為我們公司的一份子。」表面上的理由成立,但實際上方至烈心中可不是這麼想。
司家晨抬起頭沒好氣地瞪著他,簡直快看不下去了。
方至烈在公司是出了名的「女性殺手」,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人,不管燕瘦環肥一律一網打盡,絕不輕易放過。司家晨雖然看不過去,但因為他是個不錯的人才,口才更是一流,總是能哄得人心里甜絲絲的,遂就調他到公關部。
因為公關部是個美女雲集之地,恰巧對了方至烈的胃口,在心情愉悅的情況下,他也幫公司接了許多Case。
他是很感謝方至烈幫公司賺了不少錢,但有時候他真的很希望他的動機能單純一點。
司家晨很快就打破了方至烈這份不懷好意的貼心。「如果你想邀她吃飯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已經先答應我晚上加班了。」
溫柔本想接過花的手就停在半空中,臉色從喜轉為尷尬。
聞言,方至烈的臉色一沉。「你晚上真的要加班?」
溫柔想搖頭但又不敢,在公司老板最大,得罪不起,而且她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要是沒給老板台階下,明天八成又要失業了。
「是、是呀!」為了工作,說一次謊應該不打緊吧!
方至烈好生失望,頭頓時垂了下來。不過就是這麼剛好,他看見溫柔放在大腿上的皮包。「你不是要加班嗎?那你的皮包怎麼不放好?」他的聲音中帶著強烈的質疑。
溫柔順手將皮包放到背後,虛偽的笑道︰「我只是剛好想拿個東西,你誤會了。」
「听到她要加班了,你還不趕快走。」司家晨白了方至烈一眼,下逐客令。
方至烈搔搔頭,臉上帶著懷疑,又有點不舍地看了溫柔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等到電梯門關上,司家晨才又開口道︰「他是公司出了名的‘殺手’,你要小心他。」
「殺手?」溫柔可以確定方至烈絕不是那種專取人性命的殺手,而是專「殺」女人的殺手。「這名字滿適合他的。」
「你也知道他的事?」司家晨有些驚訝。
「今天我下樓送文件時,企劃部的人告訴我的。」溫柔想到他們對她說話時的態度就忍不住想笑。「他們很緊張的告訴我,如果要送資料到公關部只要把資料丟在門口,然後敲門就趕快跑。」
「這話怎麼說?」司家晨也覺得很好奇。據他所知,雖然方至烈喜好,但應該不至于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女人毛手毛腳。
「我也不清楚。他們就告訴我這些,還說什麼……里頭有一只專挑女人吃的野獸。」那只野獸大概就是指方至烈吧!
司家晨聞言大笑出聲,還頗為贊同地點著頭。
他將筆放回筆筒,拿了件外套就打算要走。「我們走吧。」
「要去哪里?」剛才不是說要加班的嗎?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算是加班。」
溫柔仍是一臉疑惑,但還是跟著他走了出去。
溫柔雙手緊緊拿著皮包,目光在祈月、司家晨和一名帶著明顯敵意的女子間穿梭著,顯得局促不安。
她不知道司家晨為何要帶她來這里,雖然她很想問個清楚,但是只要一接觸到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話又不自覺地吞了回去。
祈月也不停地打量著溫柔,眼神里有一抹不易察的贊賞。
她對溫柔似乎頗為滿意,起碼比她身旁那位「千金小姐」要來得喜歡多了。
「兒子,怎麼不介紹一下你身旁這位小姐呢?」祈月催促地問著,似乎急著想知道她的名字。至于她身旁的那位千金小姐,早在溫柔出現的那一剎那,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
「她叫溫柔,是我的女朋友。」司家晨摟著溫柔的肩,臉上盡是寵溺。
女朋友?溫柔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但臉上卻只能露出不知所措的尷尬笑容。
現在是什麼情況?上班第一天她就變成了總裁的女朋友!要找人「充數」也不是這樣的吧!
「伯母。」祈月身旁的女子開口喚道,提醒祈月還有她的存在。「家晨什麼時候交女朋友的?」她的語氣中有怪罪的意味。
「珊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祈月打從心里感到不悅。
珊珊自知理虧,連忙改口道︰「伯母,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只是好奇家晨怎麼突然交了女朋友,之前都沒听說嘛!」她撒嬌似的請求祈月原諒。
她的話也引起了祈月的懷疑,她眼帶質疑地盯著溫柔。
溫柔被盯得有些尷尬。這個珊珊還真是說中了,她確實是臨時被他捉來充數的,她大概是破壞了她的美夢了吧!她轉頭看向司家晨,發現他眼中有得意,也有些幸災樂禍。
她實在想不透他為何要這麼做。男大當婚,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她真的不懂司家晨為何要逃避。
「總……」
「叫我晨晨沒關系,她們不會介意的。」司家晨迅速打斷溫柔的話,並暗示性地對她眨眨眼。
晨晨?一定要叫得這麼肉麻嗎?
溫柔溫順地笑著,但甜蜜的笑容下卻有殺人的。
原來他要她來這里的目的是陪他演一場戡!不行,她得先把事情弄清楚才行,否則心里會很不安的。
「晨晨,我想去洗手間,你可以陪我去嗎?」她光是喊他的名字,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
「好。」司家晨點了點頭,對著祈月道︰「媽,我先離開一下。」話落,他站起身牽著溫柔的手往洗手間走去。
祈月看著他們兩人,心里總覺得怪怪的,卻說不出哪里不對勁。所以為了一探究竟,她也跟了過去。
雖然他們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但兩人卻十分有默契地在中途轉進逃生門。
「你要我幫你騙人怎麼不早說?」溫柔一個轉身便怒氣沖沖地和他對上。
「對不起,我本來想事先跟你商量,但又怕你不答應轉身就走人,所以只好先斬後奏。」司家晨裝出一張極為無辜的臉。
「可是你這麼突然,要是我不小心穿幫怎麼辦?」雖然他說的有道理,但溫柔依然有些埋怨。
「這麼說你願意幫我噦!」司家晨喜出望外地看著她。
「當然,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我不幫你誰幫你,不過……」
「不過什麼?」司家晨急著問道。
「不過下次你再這樣先斬後奏,我一定馬上揭穿你的假面具。」溫柔沒好氣的輕捶著他的肩。
此時,溫柔的目光瞥見祈月站在逃生門後,像是在找尋他們的蹤跡,她便迅速地躲進他懷里。
「你……」司家晨對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
「你媽人在門口。」她小聲地在他耳邊道。
司家晨恍然大悟的點頭。「怎麼突然撒嬌呀?」他順勢抱著溫柔的腰,寵溺的在她耳邊說著。
「沒有呀!我只是覺得好緊張。」溫柔依偎著他,十足的小女人模樣。
「有什麼好緊張的?我媽又不會吃人。」司家晨不得不佩服溫柔,她演得實在是太完美了,讓他差點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是這個問題呼!我只是覺得不習慣,我們雖然交往很久了,但是第一次見到你媽,我還是覺得好緊張喔!」她說得跟真的似的。
「不用緊張啦!如果我媽欺負你的話,我一定會幫你報仇的。」
他信誓旦旦地說著,心中卻蕩漾不已。對于溫柔,他突然有股想將她捧在手心上呵護的沖動。
「可是你媽好像不喜歡我。」她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看向逃生門口,發現祈月仍在原處觀察著他們。
「不會啦!我喜歡你就好啦!」司家晨不自覺地流露真情。
「可是為什麼……」溫柔見祈月走了出來,立即收回欲出口的話,改口道︰「伯母,你怎麼出來了?」
見祈月走了出來,溫柔心里松了口氣,起碼不必再說那些肉麻兮兮的話了。但不知為何卻又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司家晨也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媽。」
「你們小倆口在這里說什麼?這麼恩愛,是存心要讓我嫉妒嗎?」見他們如此親密,祈月一掃之前的懷疑,「有什麼話到里面說吧!」說完,她拉起溫柔的手往餐廳走去。
司家晨跟在她們身後,心中百感交集。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仍感覺得到溫柔手上的溫度。他想不透自己的心緒為何如此紛亂,他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為了隱瞞、欺騙而做出來的假象。
他真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