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縮在柴房的一個小角落,夜晚後的寒氣直向她撲來,簡陋的柴房根本無法阻擋外頭的寒風。
她自從被關進柴房之後,就沒有進食一粒米。她的身體不但饑餓,更是冰冷的不像話。
她只能盡量縮小自己的身體,抵抗寒冷的天氣。
突然她听到柴房外鎖頭開關的聲音,珩煜並不在府里,她不認為其他人有能力救她,所以她索性動也不動的瞧著開門的人。
「人在哪里?」
丙然是那難纏的馨蘭格格,梅香理都不理會的閉上眼。
「格格,她在那。」玉兒指著梅香縮緊在角落的身影。
馨蘭看到她了,但見到梅香閉著雙眼,有些懼怕的問著玉兒。「她該不會是死了吧!」
「不會的,我們才關她沒多久,她不會那麼容易就凍死。」玉兒搖搖梅香的身體,要她張開眼楮。
「呵!原來你真的沒死!」馨蘭諷刺的說道。現下她反倒是希望她死了。
「不說話,沒有關系,本宮也不是來找你談天的。」馨蘭看了看玉兒。「將東西拿上來。」
玉兒隨即將馨蘭要的東西拿了上來。
「是!這有一把鐵鍬、一張魚網和桶子。」玉兒將所有東西放到梅香面前。
梅香睜開眼看著她們,不了解她們要做什麼。
「哎呀!這就麻煩梅香妹子跑一趟了。」
馨蘭笑得好不得意,先前見她窩在珩煜王爺的懷里,她就告訴自己必須忍耐,有一天她要梅香落在她的手上,好好的折騰。
「你想做什麼?」梅香看著她一臉詭譎,開口問道。
「玉兒你同她說吧!太冷了我要回去休息、休息!」
馨蘭瞧了她一眼,離去前不忘警告。「你別妄想逃跑,小心我拿小喬或貝兒,也許是老福晉的命來抵。」
玉兒滿臉同情的看著她,說道︰「馨蘭格格想吃鮮魚,你也知道現下是嚴冬,大廚料理出來的都是腌漬物,格格不喜歡,所以只好請你到湖邊抓些魚回來,麻煩你了。」
「我又不知道哪里有湖泊,要我怎麼去抓魚?」梅香對于王府外的景致一點都不熟悉,她要怎麼去找湖泊?
「喔!你就從王府側門出去,走個二、三個時辰,就會看到一個大湖泊。」玉兒仔細的叮囑。「明個兒早上要回來喔!不然會來不及煮湯喝。」
「還有,如果你逃走了,老福晉和小喬、貝兒會遭殃喔!」
梅香瞪著玉兒離去的背影,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身子,認命的拿起地上的工具,走出柴房。為了老福晉她們著想,她必須要認命。
好不容易走到了側門,卻發現沒有人守在門邊,大概是太冷了吧!
沒有多想的梅香提著和手一樣冷的桶子,一步一步的走出王府,冷風不斷的侵蝕著她的溫度,但他仍堅強不認輸的往前走。
不知過了多久,一大片凍結的湖泊呈現在她眼前,梅香緩緩的吐了口氣,才慢慢的走到那滑溜的冰面。
直到離湖畔有些距離,她才停下腳步,拿起對她而言十分沉重的鐵鍬,開始在冰上敲打著。而寒冷的風讓她的力道十分薄弱,再怎麼使力也無法將鐵鍬高舉,更別說是要敲擊同一個點。
在經過一番的努力之後,梅香低下腰撫著湖面上的冰,堅硬的湖面只有一點細小的痕跡,顯然她剛才的努力並不夠。
她握著鐵鍬的手漸漸的泛白,臉色也越來越鐵青,她知道她的手已經失去了溫度,雙腳也逐漸的失去支撐的力氣。
失望的看著已經昏暗的天色,看來她要是死在這個地方,也不會有人發現,更不會有人來救她。
「唉……」
梅香無力的臥倒在這一片白茫茫中,也許她命該如此吧!
疲憊的雙眼漸漸合上,原來感覺到冰冷的雪地,竟然讓她感到溫暖,她安心的將自己投身在這一片冰雪之中。
在黑暗中她似乎看到了一雙白色的絨鞋,是她看錯吧!
「喂!姑娘,你這是在臥冰求鯉嗎?」那人將已經半昏迷的人兒拉起,他只是好奇才過來這瞧瞧,沒有想到卻真讓他遇上了。
「喂!」他拍拍她的臉頰,企圖使她清醒。「你可別鯉魚沒吃到,反而被鯉魚給吃了。」
梅香困難的睜開雙眼,模糊的看著眼前的身影。
「你還要繼續求鯉嗎?」他張著無害的笑容看著她。「臥冰求鯉只是神話,你可別呆呆的以為這樣就有鯉魚跳出來。」
男子模著身上的藥瓶,取出三個紅色的藥丸,強硬的喂入她的口中。
「真……真逸君……」梅香迷惑的看了他之後,即又昏睡過去。
「噫……你認識那臭小子?你知道他和珩煜那家伙住在哪里嗎?我迷路……喂……怎麼沒說完就昏倒了咧!」那人搖晃著顯然已經昏厥的人兒,只好認命的將她背起,往有燈火的地方走去。
※※※※※
「喂!小二,給我兩間上房。」紫泉背著昏迷不醒的女子來到客棧內,並向店小二要了兩間房。
卻看到店小二有些為難的看著他。
「有什麼不對嗎?」紫泉看著發愣的店小二,他沒有發現他背得很重嗎?動作也不快點。
「這……你背上的人是生、是死?」店小二看著沒有一絲血色的女子,遲疑的詢問。
「她是活的啦!不信你測測她的呼吸。」
店小二測了測她的鼻息,發現還有一絲的氣息後,才領他們到上房去。
紫泉隨即拿了一錠銀子給他。
收了錢的店小二,顯然服務的更加貼切。「客倌有什麼吩咐說一聲,我隨時為你服務。」
「你去幫我找個女人來。」紫泉向店小二說道。
「嗄……女人?」店小二驚訝的看著他一臉認真。「客倌你……」
「你在想些什麼,這名姑娘的衣服都濕了,難不成你要幫她換啊!」紫泉擰著不高興的眉。「對了!還記得帶件女裝過來。」
怎麼他才一陣子沒下山,遇到的人都比他還要笨。
餅了一會兒,店小二帶著一名少女進來。
「客倌我給你帶人來了。」
「好,你先幫她把衣物換上,我們在外面等著,好了叫我們一聲。」紫泉輕聲的交代著那名少女,見少女點了點頭,才抓著店小二離開。
等到紫泉再進入房里後,床榻上的人也已經換了一套干爽的衣服了。
「真是撿了個麻煩。」他緩緩的踱回床沿,拿出他少得可憐的醫德,認命的為她把脈。
在看完脈象之後,紫泉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
「怪怪!她的身體還真不是普通的復雜。」他真不曉得她跟真逸君那小子是什麼關系。
她……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該不會正是那小子的吧?臭小子要是讓我知道你對人家始亂終棄,還讓他救到的話,就不要怪為師的整你。
「店小二!」
在看著他賞金大方的份上,店小二快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客倌你有什麼事啊?」
「你幫我到藥房抓這些藥,然後再幫我買這些東西回來,還有順便煮兩碗姜湯來。」他將兩張不同的紙條交給店小二。
「客倌,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外頭下著雪,又昏天暗地的,藥材行早就關起來了。」店小二苦著一張臉。
「你就說這是緊急救人用的。」紫泉隨後又提出了條件。「你要是抓得回來,重重有賞!」
一听到錢,店小二馬上點頭,快速的出門辦事。
「真是的!錢乃身外之物,怎麼每個人都那麼喜歡它!」紫泉不可思議的看著店小二飛奔似的背影,無奈的搖頭。
※※※※※
清晨一早,珩煜即快馬加鞭的趕回豫親王府。
一走進入大廳,即看到一臉心虛的小喬和坐在上位的老福晉。
「珩煜,你就別怪小喬,是我要她通知你回來的。」
「到底是為了什麼事,非要用那信號不可?」
「珩兒,你就別再怪小喬了,救人要緊。」老福晉緊張的看著珩煜。
「救人?救誰?」珩煜心里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梅香人呢?」他都進來那麼久了,怎麼沒有看到梅香。
「小姐,她不見了!」小喬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昨天格格強將梅香小姐押到柴房去,今天早上我們去找她的時候,她說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
「你說什麼!」他冷峻的看著小喬和老福晉,見後者微微的點了頭之後,他一直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
「派人請馨蘭格格過來。」他在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之後,才冷冽的說。
不一會,馨蘭則帶著玉兒走入大廳,見到其他人正用著同情的眼光看著她,她還是不在意的走著。
「怎麼了?豫親王府一早是有個宴會嗎?怎麼會所有人都到齊了。」馨蘭並不意外的看著老福晉和小喬。
珩煜一個箭步上前,扼緊馨蘭的頸項,玉兒想要上前阻止他,卻被真逸君給制伏。「你乖乖的別動!」
「你……呃……你想做什麼?」馨蘭瞪大雙眼,身體整個被提離了地面,沒有支撐的身體只能無助的掙扎著。
「說!梅香人呢?」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自制力使他不至于失手直接殺了她。
「我……我不知道……」馨蘭的臉色變得蒼白,呼吸也越來越急促。「你放了我,我乃是大清皇朝的格格,你敢這般無禮的待我。」
「格格……」他冷哼了一聲。
珩煜再加重手頭的力氣,不理會她的掙扎,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你……你不能殺我……呃……」她抓著他鐵鉗般的手,恐懼的望著他噬血般的眼眸。
「珩兒,你放下她,她不能呼吸了……」老福晉在一旁著急的拉著他的手,她不能讓他做傻事,殺害皇家的人罪狀不輕啊!
「王爺……」
他直到馨蘭的掙扎越來越薄弱之後,才放下她,而真逸君也放了玉兒。
「格格、格格……」玉兒不斷的為馨蘭順氣,擔心的看著她。
「咳咳……咳咳……」在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馨蘭,拼命的用力呼吸著鮮美的空氣。
「現在你肯說梅香在什麼地方了吧?」他冷眼旁觀的看著一臉鐵青的馨蘭,絲毫不同情她。
「她……她到外面鏟冰抓魚去了。」玉兒深怕珩煜再次對馨蘭不利,所以老實的回答。
「你說什麼?」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們主僕兩人,沒想到她們居然這樣對待一個弱女子。
「咳……沒錯……呃……她從昨天晚上就出去抓魚了,現在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呵呵……」馨蘭報復性的回答。
她萬萬沒有想到珩煜會對她那麼狠心,要不是她命大,現在說不定已經在閻王殿內了。
「可惡!來人啊!將她們軟禁起來,明日再請皇上處置。」珩煜在下完命令之後,即快速的消失在眾人面前。
「珩煜王爺,你敢這般對我……」沒有再讓馨蘭發言的機會,家丁已經將她們押了下去。
「現下最重要的是先找人吧!」真逸君轉頭向小喬說道。
「我馬上派家丁出去找。」
其他人點點頭之後,也趕緊出門找人。
當紫泉好不容易走到豫親王府大門時,卻看到珩煜急忙的往外跑。
「等……等會!」紫泉一手擋下珩煜的腳步,生氣的看著他。
「師叔有什麼事待會再說,我必須找人。」珩煜看著真逸君的師父,臉色十分難看。
「噫……師父,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真逸君沒想到他那麼快就跑來,他還以為紫泉會迷路到事情都結束了,才會出現。
「我有嘴巴,我會問路,現在我有很重要的問題,非問你們不可。」
紫泉想來想去,想了一夜,終于認定是他的徒兒,對姑娘家始亂終棄,而有負他所托的珩煜一定跑不掉。
「師父,我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非出去不可。」真逸君翻了翻白眼。
他這師父怎麼不干脆迷路就回不來算了,好不容易找到路回來,卻找錯時間,難不成他就沒有看到珩煜那張鐵青的臉嗎?
「除非我問清楚,不然你們一個也別想走。」紫泉眯著眼警告的看著他們。
「好好好!那你快說、快說!」
真逸君頭痛的看著古怪的紫泉,他一怪起來沒有人阻止得了,但是要等到珩煜爆發了,事情就更難處理了。
「你這臭小子是不是對姑娘家始亂終棄!」他一臉嚴肅的看著真逸君。
此言一出,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一群人紛紛好奇的看著真逸君。
「什……什麼……」真逸君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他這古怪的師父到底在想些什麼?
「沒有錯!一定是你對吧!」紫泉指著他的鼻尖。
真是師門不幸!他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徒兒。
「我沒有,你在胡說些什麼?」
完了!完了!珩煜的臉色已經完全變黑了!真逸君簡直就不敢直視。
「不然怎麼會有個姑娘在臨……臨病之際,還不忘叫著你的名字?」紫泉不悅的指證。
突然紫泉的衣領被珩煜給提起。「你說的那名姑娘在哪里?有什麼特征?」
紫泉雖然嚇了一跳,卻仍鎮靜地看著珩煜。「我把她安排在客棧里,她又中毒又虛弱又寒冷,最重要的是她還有身孕。」
「你在哪里找到她的?」珩煜抱著一絲的希望,希望那名姑娘就是梅香。
雖然紫泉平時為人古怪,他的醫術卻是一流的,如果梅香被他所教,就沒什麼好擔心了。
「我在湖邊看到她的,當時她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可能是要挖冰抓魚吧!」他老老實實的回答了珩煜的問題。
「她在哪間客棧?」
「來悅客棧。」紫泉在說完之後,雙腳也同時落了地,他整理了衣襟一番,才若有所思的道︰「原來始亂終棄的是珩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