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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路上千萬里 第十章

她說,等他能給她滿意的答復,他就可以來找她。

他來了,查詢由巴黎飛往台灣最快出發的班次,買下機票,飛到有她的所在。

雖然長途飛行有些累,在機上他吃不多也睡不好,下機後就直接包計程車奔上山,但此時見到她盈盈立在眼前,率性的貼身水藍T恤,一件七分牛仔褲,她果著足,扎著馬尾的長發隨風輕揚,那張溫潤的心臉將他的疲憊一掃而空,胸中瞬間漲滿溫泉般的暖意。

「火、火火火……」余文靖的小嘴張張合合好幾回,瞪著越走越近的男人。

「分開十多天,妳連我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了?」火野剛走到離她只剩一步的距離,垂目凝視著,黑黝黝的眼瞳像是在笑,戲謔而愉悅。

余文靖心跳一百,有被狠狠電到的感覺。

「你、你……你怎麼跑來了?」他真的來了,但是,他來干麼?

峻臉毫不吝嗇地露出深酒渦。「余媽媽剛剛不是已經昭告天下了?」

嗄?!她怔了怔,努力回想幾分鐘前發生的事,圍在一旁看好戲的婆婆媽媽們已經受不了了,七嘴八舌、熱心無比地提供最新資訊——

「妳媽媽說妳家被人去提親啦!」

「素啦,剛剛阿滿就素這麼講的,大家都嘛听得清清楚楚!」

「這位先生生得高強又飄撇,漢車下錯,很好很好,可以嫁啦!」

因活動而顯得紅潤的臉一下子大爆紅,余文靖還在努力想著該說什麼,余陳月滿活力充沛的亮嗓已再次吸引眾人注意——

「阿剛、阿剛,你忘記你的花了,有花才爛(浪)漫!噢∼∼好像在演電影,我家阿靖是女主角耶!」

余陳月滿抱來放在機車前座下面的一大把玫瑰,擠過層層人群,把花束交到火野剛手里,又對著發怔的女兒擠眉弄眼,笑得真開心。

這實在是……實在是……余文靖依舊想不出話來形容目前的狀況。

男人的五官從來沒有這麼英俊餅,會發亮似的,她被他看得呼吸有夠不順暢,覺得這涼涼的天氣不知怎麼突然燥熱了起來。

暗暗做了好幾個月復式深呼吸,她潤著過于干燥的唇瓣,小聲道︰「有什麼事,我們到別的地方談好下好?」拜托∼∼

她聲音帶著明顯的乞求,那對漂亮的眸子也流露出一樣的意味,但火野剛把心一橫,這一次,他不要按著她的規則玩。

咧嘴笑露白牙,他聲朗朗道︰「不用那麼麻煩,在這里很好、很熱鬧,有很多鄉親幫忙做見證,比較有保障。」

忽然,他立正站好,很鄭重地把手里的花束遞向她。「花是我剛才搭計程車上來時,停在路上的花店買的,花店老板娘說,很多人求婚都愛用這款玫瑰,大大綻放的花朵代表熱烈的濃情。」

周圍的人在興奮尖叫,余文靖的頭在暈。

她下意識接過花,玫瑰很美,綻放得萬分嬌艷,心想,這是他第一次送她花,那軟軟的情緒被挑動了,傻呼呼的,她嘴角似有若無地勾揚。

突然間,面前高大的身影矮了大半截,圍觀的鄉親又是一陣叫好,余文靖兩眼疑惑地往下移動,嘴巴又嚇得開開的,張成不太文雅的小O。

他腳下那雙在義大利特別訂制的軟鱷皮鞋自踩進田里後,已被半濕不干的土裹得快要面目全非了,他非但不在意,還單膝直接往底下一跪,把那件考究的西裝褲一塊兒毀掉。

「乖,把手借我一下。」他單膝的跪姿帥極了,既挺又俊,微仰的臉龐笑意深邃,正低聲誘哄她。

余文靖完全沒辦法抵抗,她全身發燙,被催眠似地乖乖伸出乎,放進他等待的大手中。

他略粗糙的指輕扣著她細女敕的指尖,鄉親們屏氣凝神等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但他不說話,卻靜靜凝視著她,薄唇低沉地逸出旋律,他為她歌唱——

我可愛的仙蒂露亞——

噢!可愛的仙蒂露亞——

妳的唇像滿綻的玫瑰園中最美的那一朵,

幽幽的香氣吸引著我。

妳的眼楮是穹蒼中最亮的星子,

我無法不看妳,那是我永遠追尋的夢。

而妳的淚啊,是珍珠、是寶石、是我心口的跳動。

別離開我——噢!我可愛的仙蒂露亞——

回來吧,我的愛,我的仙蒂露亞——

回來吧,我的仙蒂露亞……那是她喜愛的法國小曲,是她硬擺在他巴黎住所的床頭櫃上、那座古董座鐘的旋律,而他竟然知道歌詞,用他獨有的、微沉的好听聲音,為她歌唱。

滿心顫動,她感動得想哭,眼眶溫熱,迅速集結水氣,而鼻腔發酸。可惡!他……他、他故意把她惹哭!都是他啦!

火野剛的法國情歌婆婆媽媽們是有听沒有懂,但光是看他這麼有勇氣、浪漫到一整個不行,哪有不相挺的道理?他一確定唱完,四周的支持者又是一輪響亮亮的叫好聲。

「少年耶!講重點、講重點啦!跋快求婚,百面成功啦!不要怕,婆婆媽媽讓你靠!」

火野剛撥了個小空,朝熱情有勁的鄉親們頷首致意,聊表內心澎湃的感激。

因應觀眾要求,他扣著她指尖的手略略收緊,俊目流光爍動。

「文靖,妳說過,如果男人送妳玫瑰花和大鑽戒,跪在妳面前唱情歌,妳就願意嫁他。」說著,他從褲子口袋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打開那一剎那,里頭發出的光閃到很多人的眼楮,真是一顆大鑽戒啊!

他把打開的小盒子虔誠地遞向前去。

「文靖……妳願意嫁我嗎?」

這是最緊張的一刻,這是最讓人屏息的一刻,這是最光明的一刻……也有可能是最黑暗的一刻。

余文靖兩頰有淚,思緒仍嚴重紊亂中,她深吸口氣,勉強擠出聲音︰「我——哇啊!」

咚!

來不及啊!她想推開他,可是完全來不及!一顆碩大的金山甘薯突然從天而落,精準得不能再精準地砸中火野剛的腦門。

他悶叫了聲,又俊又挺的跪姿瞬間崩潰,「啪」地倒在甘薯田里。

「火野剛!」余文靖嚇得忙拋掉懷里的花束,撲到他身邊。

……這果然是最黑暗的一刻。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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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地睜開雙眼,眨了眨,再眨了眨,陰陰的天空中有好幾只麻雀飛來又飛去,有誰在幫他扇風。

「哎呀!醒了、醒了!阿靖,阿剛醒過來了!」

隨即,一張眼眶泛紅的小臉挨近,映入他還有些抓不準遠近距離的眼里。

「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很暈?有沒有想吐?」余文靖正打算打電話叫救護車,見他醒來,緊繃的心情稍稍松弛。

「我怎麼……」頭確實還有一點點暈眩,他皺起眉心,緩慢地撐坐起來,一手探向痛麻痛麻的腦頂,然後,他看見落在身邊那顆威力堪比手榴彈的金山甘薯,迷蒙的眼驀地瞠大。

不會吧∼∼

「你被砸中頭,昏了差不多兩分鐘。」邊解釋,余文靖邊跪在他身旁,拉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撥開他頭頂濃密的黑發仔細瞧著。「還好沒流血,可是已經腫出一個包包啊……」

「我沒事。」她挨著他,身子軟呼呼的,熟悉的馨香纏繞在鼻問,听見她語氣里自然流泄的焦急,他心窩更暖,又然後,他瞥到那把被無辜拋在田土上的玫瑰,猛地記起那顆該死的甘薯壞了他何等大事!

「是誰?誰砸的?我要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腎上腺素激增,把殘余的暈眩感瞬間沖光光,他虎虎生風地竄跳起來,口氣好凶,把婆婆媽媽們都嚇了一大跳。

這會兒換余文靖有被K中頭的感覺。

她拉住他的臂膀,不再讓他跳來竄去,略急地道︰「是孩子拿甘薯在玩,一個用力丟,一個沒接到,就直接砸過來,不是故意的。看見把你砸暈,孩子們嚇得全跑掉了。火野剛,你別跳來跳去行不行?你不暈嗎?」說到最後,語氣微硬。

「我我……我要求婚!」他峻臉瞬息萬變,上一秒怒到姥姥家,下一秒委屈得要命。

「你、你……」她心一悸,見他沒什麼大礙,拉住他的大手拖著便走,還不忘拾起那束無奈被拋棄了好幾分鐘的玫瑰花。

婆婆媽媽們仍在他們身後交頭接耳得很高興,余文靖甚至還听見有人問起母親酒席要請幾桌?喜餅要中式還是西式?唉∼∼看來拜身旁這男人所賜,她近來在金山鄉會很出名。

兩人沿著田邊道路走了一小段,來到一處利用天然樹蔭搭蓋的小小亭子,她走進去,火野剛跟著她一塊兒坐在石板椅上。

「這個拿去啦!」她把裝著大鑽戒的小盒子遞給他。剛才他突然失去意識,她只好先幫他把戒指收起來。

「為什麼?!」火野剛抵死不拿,「妳已經收下了,一旦送出概不退回!妳不能這樣!」頭痛心也痛,她怎麼可以不要他的戒指?「妳收了我的花,讓我跪過,又听了我的情歌,我要求婚,我不管,我要妳嫁我!」

他急嚷,又單膝跪在她面前,炯亮的目光直勾勾地鎖定她的容顏,以一種不容拒絕又矛盾地揉進乞求意味的語氣道︰「文靖,嫁給我。」

她怎可能不心動呵……余文靖輕輕嘆息,溫軟掌心撫上他的峻頰,指尖游走著他深邃的輪廓。

「只是任性地不肯放手,要我繼續留在你身邊,跟著你流浪,所以才求婚的嗎?我說過,我的青春不需要你負責的。」

他抓住她的小手,用臉頰去摩挲著她的細膩,沉靜道︰「我是任性,我不放手,我要妳留在身邊,就算我真去流浪,也一定要拖著妳,我要對妳的青春絕對負責到底。文靖……我找到答案了,這個答案讓我不得不這麼做。」

柔情悄悄滋長,將兩顆心悄悄纏繞,誰也離不開誰,真要斷絕,會痛上一輩子。

余文靖眨眨眼,兩顆淚珠突然滾落。她在緊張,心跳得又促又響,啞聲問︰「什麼答案……」吸吸鼻子。「……讓你非得這麼堅持?」

他粗指揩掉她的淚,心頭火熱,覺得自己真的很笨,明明答案如此簡單、如此明顯,竟然遲遲不曾發現。

不!不對!他想,他的心在許久、許久前已然體會,體會到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唯她一個,無誰能夠取代。

「文靖,我愛妳。」

她輕顫,淚又涌出。

他嘆著氣,再也克制不住地傾身擁緊她。

「文靖,非妳不可的,不是誰都能是我的余秘書,因為除了妳,我誰也不愛,妳是我的仙蒂露亞。」

「你你……你……你剛才唱歌有好幾個音不標準啦!嗚∼∼」害羞又喜悅地哭出來,她反手抱緊他,像是擁住了期盼已久的幸福。

火野剛笑嘆,親著她濕潤的頰,低語︰「我找老亞朗學的,我唱不標準,那換妳慢慢教我,等教好了,我再唱給妳听。」

「嗯……」她輕應,臉紅心熱,他的唇與她的相印在一塊兒,她全身又刷過顫栗,再難抗拒。

「妳愛我嗎?文靖……」他的氣息烘暖她的小臉。

余文靖在他的唇下微笑,呢喃如歌。「我愛你。除了你,我誰也不愛。」

他找到她要的答案了,她想,他們可以在一塊兒很久,一輩子那麼久。

涼爽的風拂了來,全是甘甜的氣味,沒有甘薯再來搞破壞,火野剛終于讓他的仙蒂露亞回到他的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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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了呢……抬起左手,那顆閃亮亮的大鑽戒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她近看、遠看、左看、右看,思……會不會太招搖了?她傻氣地眨眨眼,隨即粉唇一勾。管它的,這個戒指意義非凡,就算太閃亮了些,她在蜜月假期也都要天天戴著!

身旁的男人還在睡,靜瞅著他時,她眸光不自覺地滲進溫柔,嘴角總壓抑不住地往上揚。

習慣性地撥撥他的亂發,在他唇上啄了一個香吻後,她果著身下床,穿上睡衫,又多套了一件及膝的厚睡袍。屋內雖開著暖氣,但十二月的巴黎下著雪,還是穿多些保險。

走至廚房倒了杯溫開水喝著,門鈴在此時響起。

她放下杯子來到客廳,透過貓眼查看後,微笑地打開門。

門外是老亞朗,顴骨紅撲撲的,胖臉可親地笑著。

「日安,余小姐。」

「日安。」她接過他手里的大紙袋,脆聲道︰「謝謝你。」那一大袋食材都是她跟熟悉的店家訂的,陸續送至一樓大廳處,由老亞朗幫忙簽收。

「為美女服務一向是老亞朗的榮幸。」他灰藍色的眼瞳仍俏皮地眨了眨,右手捂著胸口,上身微傾,又做出標準的紳士站姿。

「能讓老亞朗服務也是我的榮幸。」余文靖也俏皮地眨眼。

老亞朗朝她神秘一笑,從燙得筆挺的制服外套里拿出一朵用塑膠套保護著的紅玫瑰,遞給她。

余文靖受寵若驚,把大紙袋擱在一邊,開心地接過玫瑰花。

包教她驚喜的還在後頭,老亞朗突然單膝跪下,一手輕執她的手尖,溫潤且優雅的嗓音對著她唱起情歌!

我可愛的仙蒂露亞——

噢!可愛的仙蒂露亞——

妳的唇像滿綻的玫瑰園中最美的那一朵,

幽幽的香氣吸引著我。

妳的眼楮是穹蒼中最亮的星子,

我無法不看妳,那是我永遠追尋的夢。

而妳的淚啊,是珍珠、是寶石、是我心口的跳動。

別離開我——噢!我可愛的仙蒂露亞——

回來吧,我的愛,我的仙蒂露亞——

一曲既終,好听得讓人落淚。

老亞朗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大到超夸張的紅寶石鑽戒,送到余文靖面前,用法文優雅又多情地問︰「美麗的小妞,老亞朗買大鑽戒和玫瑰花來了,今天的雪下得很美,妳願意嫁給我嗎?」

那顆跟雞蛋差不多大的紅寶石是用漿糖做成的,巴黎許多專賣糖果的店里都找得到,但余文靖仍是感動得一塌糊涂,開心地笑出來。

苞著,她夸張地嘆氣,苦惱地晃著小腦袋瓜。「我很願意嫁你,但是,我已經先嫁給別人了。」她把左手的無名指給他看。

老亞朗站起身,笑咪咪的,還是把那顆可愛的漿糖大鑽戒套進她的右手無名指中。

「唉∼∼好吧,既然如此,那老亞朗只有誠心地祝福妳了。」

「謝謝你。」余文靖主動傾身過去,親吻著他的頰。

老亞朗扶著她的腰,也吻了吻她的臉蛋,最後離去時,又對她拋了好幾個飛吻。

好感動、好開心,快樂得不得了啊!因為她真的感受到人家給她的祝福。

戴著那顆漿糖鑽戒,她傻呵呵地笑著,一雙強健臂膀驀地從後面突襲過來,緊緊捆著她的腰,男人的臉直接擱在她肩上。

「我都看見啦!」火野剛沒好氣地說,重重吻她的頰,特別是剛才被另一個男人親過的地方,更是加強消毒。

余文靖對他的壞脾氣根本不以為意,獻寶似地舉高小手,讓那顆漿糖大寶石晃來晃去。「你看,好漂亮呀!」

「老婆,這顆才叫作漂亮好不好?」他抓高她的左手,也讓那顆真正的鑽石閃來閃去。

「這不一樣啦!噢∼∼我要把它好好地保存起來,當作傳家寶!」她說的是漿糖鑽戒。

「喂∼∼」火野剛心里開始很不平衡,雙眼細瞇,忽然,他改而扣住她戴著漿糖鑽戒的右手,拉過來直接往嘴里送——

「喀」的一聲,順遂他意地咬下一塊漿糖。

「哇啊啊∼∼火野剛!」吼吼吼∼∼她的傳家寶啊!

火野剛將發火的新婚老婆攔腰抱起,低柔安撫道︰「乖,別生氣,我會買一百顆賠給妳,各種口味都有,好不好?」

「哼!」小臉撇向一邊。

「老婆……」他「盧功」第一,無辜的臉猛往她頸窩亂蹭。

「哼!」把他的頭巴開。

「誰教人家……人家就愛妳一個嘛!」他的必殺絕技使將出來,萬難都克服。

余文靖軟軟地嘆氣,真是徹底敗給他了。

「你你、你可惡!」

「但是妳愛我!」他咧嘴笑開,性格得不得了。

是啦是啦,被他拖在身邊這麼久,越看越對眼,可惡也變可愛了,而且除了他,她還能跑去愛誰啊?

瞪著他笑出來,她藕臂主動勾住男人的頸,給了他一個愛的吻……

全書完

編注︰

 關于余家老二余文麗的愛情故事,請密切注意花蝶系列溫泉鄉之詩二《幸福來呀幸福來》。

 關于余家老大余文音的愛情故事,請密切注意花蝶系列溫泉鄉之詩三《一生只和你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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