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天下無雙艷 第5章(1)

雷薩朗腦中刷刷刷地閃過好幾幕。

然後,最清楚的那一幕浮現,場景是在那一年的江南周府,他與假扮丫實的她交手,她跨坐在蘭琦兒肚月復上,俯身以面頰親昵地蹭著蘭琦兒的臉,兩姑娘發絲交纏,四片唇幾已貼在一塊兒,那形式詭異曖昧,見她干下「齷齪事」,驚得他當時一出手便下狠招。

這會子她故態復萌,他出招也狠。

有主爺來救命,陸丹華乘機七手八腳爬出泉池,顧不得全身濕透,掉頭便逃。

而池中女妖沒了玩樂對象,聳聳肩、攤攤手,也不怕春光耀人眼,直勾勾的媚眼鎖緊男人峻母,果身就這麼慢條斯理、一寸寸浮出水面,胸乳、蠻腰、肚臍眼兒、玉腿……野媚又坦然。

雷薩朗沒等她完全踏出冷泉池,鐵壁已撈起方才被拋在池畔邊的長巾子,跨步把她抓到面前,長巾裹裹裹,把她裹地像個蠶蛹,隨即往肩上一拋,扛著就走。

花奪美也不掙扎,她向來隨遇而安,有什麼玩什麼,沒得玩時再想些事來玩,男人肩寬力氣大,要扛就由著他抗。

她不反抗,笑音還清清脆脆,甚為愉悅。

雷薩朗一听她樂呵呵笑,氣不打一處來,手癢得欲要賞她幾下苦頭,哪知虎背一陣溫暖麻癢,一頓,而她正用唇齒香舌更努力地濡濕他,隔著薄衣料對他又舌忝又吮、又咬又吻。

他在紫相思林中一頓,把肩上的蠶蛹頂回前面,改作橫抱。

竄小火的眼鄙視她,後者狀若無辜地眨眨眸,唇綻笑花。

怎麼嚇都不怕,又舍不得打罵,他雷薩朗當真被她吃定嗎?

「為什麼欺負丹華?」擺凶臉。

「我哪兒欺負她了?丹華妹子秀秀氣氣、溫柔能干,又是阿女妹子暫借給咱們的人才,我疼她都來不及,怎舍得相欺?」被裹住的果身有他強壯胸懷偎靠,在這起了風的海島上倒也不感冷意。

「你疼她?」這……什麼疼法?睜眼說瞎話的本領她可愈來愈強!

「怎麼?」細眉輕挑,笑笑臉別具深意。「怕我把她給吃了,又來刨走大爺您心頭肉啊?」

雷薩朗雙目一眯,眉峰略攏,听她自憐自哀嘆道!

「我好冤、好可憐哪,你總防著我欺負誰。哪天我被誰給撕吞入月復、拆得連根骨頭也沒剩,全身上下都給欺負了去,瞧你悔不悔、心疼不心疼?」

竟給他扮可憐!以為唬弄幾句就能過去嗎?

「別胡說!」雷薩朗的臉繃得更臭。

「是啊,我是在胡說。」哼!

「大香——」喚出的語氣明顯帶著那種「乖一點,別胡鬧!」的意味,透出些些威迫,但懷里嬌容竟干脆合起睫,不理睬他。

雷薩朗的額角不禁又疼。

接連幾日,他忙著碼頭區總倉那批新貨的生意,亦撥空出大島去巡視鄰近小島上的幾處香料和香藥場子,還得應付呂宋國內官員與富商的茶會和飯局,這期間還與鳳善棠就南洋勢力部署之事密會過兩回……忙得不可開交的日子他早也過慣,無她的那些時日,他在忙亂的時間隙縫中想起她,一遍遍,無法斷念。

而今,她應允長伴身側,來到他身邊,今晚好不容易才將雜務盡數擺月兌,他原想兩人好好用頓晚膳、說說話、听听她出來大島的心底想法,哪里曉得事情會走亂至此?

唉,他沒想凶她。

「大香……」再喚,喚聲若嘆息,凶相整個兒馳癱,當真莫可奈何。

花奪美芳心一抽,不由自主掀歐俏睫。

當盈盈眸光對上男人深黝雙目,她暗暗咬唇,心底不禁隨著他那聲低喚幽幽嘆氣了。對這男人,她確實不爭氣,盡避玩他、鬧他、逗弄再逗弄,卻沒法太狠心。

她不夠狠心,有失樓主浪蕩春江的「風骨」,卻又覺得男人要是肯一世以赤誠之心相待,失卻那樣的「風骨」倒也不蝕本。不蝕本呀……

朱唇輕掀,花奪美正要言語,橫摟著她的雷薩朗突然間身形一閃,抱她避進較密的紫林子深處。

她不明究理地轉了轉眼珠,下一刻,耳中已捕捉到聲響——

紫相思林里除他倆以外,尚有另一雙男女,且正朝這方移挪。

女的腳步踩得略急,像是受夠似的陡然頓住,轉回身瞪著尾隨在後的男人。

「巴洛大爺,你還跟著我干什麼?」似惱得不輕,又極力要持靜,語氣不太穩「我都按你意思先在紫林邊的石屋換下濕衣濕裙,也系了披風和兜帽,閣下還要如何?」

女子一發話,避在林子內的花奪美眸底湛亮,認出那微惱女嗓的主人竟是兩顆鐘前才遭她「欺負」的溫婉姑娘——陸丹華。

至于那個名叫「巴洛」的冷肅漢子,身形頓長精勁,黝黑褐發,亦是當初追隨雷薩朗闖天下的西漠男兒其中之一。

丹華妹子跟巴洛……花奪美的小腦袋瓜動來動去的,努力從林問尋找縫隙,想把那對男女看得清楚些。

巨掌按住她妄動的臻首,另一臂將她摟得更緊。

花奪美揚眉瞪人,制住她的男人也沒給她什麼好臉色,細眯著雙目要她安分。

她麗眸也隨即細眯,不及回擊,巴羅低沉的嗓音已傳出——

「我送你上去。」

「不用。那段石梯小徑我爬得很習慣,用不著誰送。」

「我送你。」

語氣沉靜堅持。感覺說這話時,他老兄臉上該是面無表情。

結果姑娘斗他不過,惱得拂袖而去,冷峻寡言的男人亦再次拾步,不發一語繼續跟上去。

紫相思林里恢復了幽靜,林中望出去的霞紅皆染淡紫,滿天奇麗。

翠鈴般笑音忽而在林間逸開。

雷薩朗放松摟抱的力道,垂首看向懷里人,女人笑得雙頰嫣麗,像是與他一笑抿恩仇,不跟他繼續賭氣了。

他搖頭嘆氣,親親她眉心,橫抱她舉步要走。

「別。等會兒再過去,讓他們先走。」花奪美笑著制止,頰貼熨著他左胸,如貓兒撒嬌般蹭啊蹭。

雷薩朗聞言略頓,眉尾淡挑,步伐卻隨即調往另一方向,一會兒已來到紫林邊的石屋。

這石屋雖小,五髒俱全,桌椅床榻什麼都有,木櫃里還備著好幾套干淨衣物,男女皆有,連鞋襪都擺了好幾雙,是陸丹華讓人打理的,專給主爺或夫人泡完冷泉後,有需要的話可就近在此整理衣裝。

看樣子,那姑娘該是疾奔入林後遇到巴洛,不知巴洛使什麼強硬手段押她進石屋換衣,然後姑娘雖屈服了,卻惱得欲罵罵不出,最後恨恨走開,他又厚臉皮跟隨,才有方才林中那一幕啊!

被放落在床榻,瞥見石地上有水印,她唇角翹起。

「原來巴洛那家伙看上丹華妹子了,嗯,好得很。」連連頷首。「好得很!」

「你想做什麼?」不太妙!雷薩朗從櫃中抽出淨布擦拭她的濕發,瞥見那張笑意盈盈的臉,又瞥見她閃爍的瞳底,虎背瞬間一撥,頸後莫名泛麻。

「看你半點也不訝異,該老早就曉得巴洛喜歡那姑娘,是吧?」不答反問。

雷薩朗撇撇嘴。「嗯。」

「那麼……丹華傾心于你,你也是明白的?」她問地平平淡淡,音嗓無明顯起伏。

他為她拭發的動作一頓,拿開巾布,黑黝黝的眼俯視她,瞳底有異芒。

她笑了,蠶蛹身子難得溫順的靜蜷著,毫不避開他迫人的凝注。

「女兒家的心事很容易瞧出來的。」

「可惜你瞧錯這一回。」圈住她潤顎,峻臉再逼近,灼息烘暖過來。

「是嗎?」猶然含笑。

「丹華內心真正喜愛的,她自己還沒看清。」

「真是這樣嗎?」

她問得好故意,心里其實早同意男人所說的。

所以,此時的她才會感到欣悅,暗自松了口氣。

懊她的,她誰也不讓,除非她的男人心已不屬于她。說實話,她喜歡丹華那個姑娘,但是,倘若丹華對雷薩朗執迷不悟,她下手也不會太留情,那溫婉姑娘總歸要傷心。如今倒多出巴洛這家伙,讓她重瞧清形勢。很好,有趣有趣,愈來愈能放手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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