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師事務所--
楊麗玲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容光煥發的于郁瑛。
「郁瑛,妳戀愛了嗎?」于郁瑛被問得心里一驚,忙面露微笑找話掩飾︰「因為我已經想通了,人生不該只為愛情而活,除了情愛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事可做。」
楊麗玲朝她豎了豎大拇指,一臉贊許的笑容。「說得好,人生本就該為自己而活,老活在別人的期許中,不但自己累,也失去了自我。」
她的話又勾起了于郁瑛的回憶。以前她就是活在這種想做「自己」,但男友不許她做自己的世界里;男友總是要求她要完全配合他,兩人意見不合、發生小爭執時,他總是冷落她好一段日子作為懲罰,迫使她只能常常壓抑自己去迎合他的喜好。
此刻想來,當時的自己在男友眼中也許比一只狗還不如,盡避在人前她不曾將這份苦悶表現出來,但有誰知道她這份感情暗自流了多少眼淚。
如果說這段感情讓她還保留了什麼,那也只有身體了。雖然男友屢次對她說,如果她是愛他的,兩人就應該發生關系;但是,她顧慮到在沒有任何保障下,這麼做只會讓自己受到更大的傷害,也許他根本只是想得到她的身體而已。
突然,耳畔響起一個低沉的男音-「下午,把這個交給我。」曾彥城放下卷宗,邁開自信的腳步離開事務所外出洽公。
于郁瑛這才由冥思中回神,一時之間還來不及做任何反應。
楊麗玲拿過卷宗,心里犯嘀咕,究竟好友是犯了什麼錯,竟讓帥哥老板親自退回文件,待她打開卷宗看見里面的內容,雙目發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
于郁瑛見狀,擔心地問︰「怎麼了?錯得很離譜嗎?」楊麗玲左右瞄了一眼,才小心地將卷宗里的東西給她看。
只見小紙條上寫著--
于小姐︰
今晚可否邀妳共進晚餐?
曾彥城
于郁瑛看過之後連忙拾手掩口,以防自己驚叫出聲,引來同事的側目。
「看清楚了嗎?」于郁瑛點頭。
楊麗玲立刻將那張紙撕成小碎片,然後丟進桌下的垃圾桶里。
她的舉動看得于郁瑛又是一驚,只差沒開口詢問為什麼而已。
楊麗玲一雙美目在辦公室里梭巡一圈,小聲地說︰「不管妳的意思如何,這種東西都要盡快毀尸滅跡才行,留下它,對妳、對他都是有害無利。」于郁瑛此刻已能明白她此舉的意義,在這耳目眾多的工作場所里,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被「炒」成巨濤駭浪,好友的設想相當周到,當下心生感激地說︰
「麗玲,謝謝妳。」楊麗玲給她一個「小事一椿」的眼神,片刻又面露曖昧的笑容。「怎樣?被我猜中了吧,帥哥「叉叉」果然對妳有意思,請問「圈圈」小姐,妳的意下如何呢?」
于郁瑛听她將兩人用「0」與「X」代表,不覺輕笑出聲,搖頭。「我不妄想。」
楊麗玲點點頭,意有所指地說︰「妳戰斗力比較薄弱,理想的情人應該找個較專情的男人,理想的結婚對象是愛家的男人。」
于郁瑛聞言,腦中浮起古摯崴的身影,他有這兩種特質嗎?突然之間,她驚覺怎麼會想起他又想起這種事,這真是個超級大妄想。思及至此,雙頰不禁發燙了起來。
楊麗玲見她沒來由地突然臉紅,遂開口問︰「妳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臉紅?」
「沒--沒什麼啦。」于郁瑛被好友看出異樣,忙慌亂地低頭工作。楊麗玲睇了微顯羞怯的好友一眼,這欲蓋彌彰的神情代表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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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沒辦法開車去接妳出來。」古摯崴邊走邊向她道歉。
「沒關系,搭出租車也方便,也沒有停車位難找的麻煩。」于郁瑛諒解地說。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坐出租車到她家來接她,然後再原車直接到達約會地點,感覺倒也挺新鮮的。
「因為我的事以前曾被裝過追蹤器,為怕再次被人動手腳,所以不敢開它來接妳,以免對妳造成困擾。」
于郁瑛明了他是不願意讓兩人交往的事被記者知道。「我能了解你的顧忌。」
兩人漫步在潭邊的堤防上,享受彼此同無聲勝有聲的那種感覺。
突然,不遠的前方圍著一群人,斜坡上也站了不少人,隱約可听見吵雜的人聲,不知在談論些什麼。
于郁瑛望了黑幽的潭面一眼,轉首問︰「是不是有人發生意外,不然怎麼圍了一堆人。」
迸摯崴推推臉上那副有點松的黑色方框大眼鏡,回答︰「大概在拍戲吧,今天有部單元劇在這里開鏡。」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後天我也要來這里參與演出。」古摯崴抬手撥亂額前假發,免得經過那里時被人認出來。
突然一個意念浮上于郁瑛的心頭。「那我可不可以來看你拍戲?」
迸摯崴呆了一呆,轉頭僵硬地一笑,「可不可以不要來?我……我那天要跳下水去救女主角。」
「這有什麼關系?」于郁瑛不解地問。
「我……我……」古摯崴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顧慮和心情。「我怕妳……你會討厭我。」話落,倏覺雙頰像火燒般發燙。
于郁瑛有一瞬間的愕然,隨即心口漫上一股甜蜜感。他似乎怕因演戲而引起她的誤會,這是否在暗示著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思索後,回答︰「那--我就不要來好了,反正等電視播出的時候,我就可以看到了。」
迸摯崴松了一口氣。「這次我只是客串演出而已,沒有幾集的戲分。」語畢,看了她一眼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于郁瑛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遂問︰「怎麼了?」
「那個…我…我這次的角色是反派,妳還是不要看比較好。」古摯崴實在無法明說這出戲的男主角就是高育杰,這也是他拿到劇本後才知道的。
「這有什麼關系,反派角色對你來說也許是個挑戰。」于郁瑛對他這莫名其妙的理由感到好笑。
迸摯崴只能笑笑。「也許吧。」
「沒想到竟會在這里遇見妳,好巧呀。」于郁瑛陡然間听到這個熟得不能再熟的嗓音,驚得全身一僵,立在當場,原本紅潤的臉色也變得有點蒼白。
斑育杰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那個土氣十足的男子,頭發亂得堪比鳥窩,黑方框眼鏡遮蓋了大半的臉龐,一件土灰色的大外套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讓人感覺既瘦又沒精神。
打量片刻,不禁輕蔑地睇了他-眼,冷笑問︰「妳的新歡呀,看起來好「聳」。」于郁瑛雙唇微動,卻說不出話來。
斑育杰自傲地一笑。「我現在已經是第一男主角了,妳應該很後悔離開我吧?」語畢冷冷一笑。「不過,就算妳想後悔,要求復合也不可能了。」接著以極輕蔑的眼神上下掃視她一眼,冷語冰人地說︰「像妳這麼放不開的女孩,大概是石器時代遺留下來的生物吧。」他的話才說完,四周立刻傳來竊竊私語聲。
于郁瑛羞怒交加,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用這種話來奚落她,難道分手的情人講話,都這麼絕情、傷人嗎?她極力忍住眼眶里打轉的淚水,不讓它溢出眼角。
「你不要胡說。」古摯崴見她受委屈,本能地舒臂用力將她擁到胸前。「她是個難得的好女孩。」
斑育杰一愣,隨即不屑地逐哼一聲。「好女孩?」接著冷冷一笑。「好女孩和土小子果然『速配』。」古摯崴本想回罵他兩句,可是正在導戲的譚玫里即突然轉過頭遇,為避免被她識破改裝,只好擁著于郁瑛快步離開。
譚玫里望了離去的兩人一眼。那個土小子的嗓音好熟悉,酷似古摯崴的聲音,但模樣可就差多了;轉而看了一眼目空一切的高育杰,也許他有成為一流演員的素質,但心高氣傲的態度卻無法讓人贊賞。
迸摯崴擁著她一直走到人少的地方才停下來。于郁瑛埋首于他胸前,高育杰的絕情讓她覺得好痛心,而古摯崴的維護卻令人感到窩心。古摯崴輕順著她黑柔的長發,輕語著︰「我和他的看法不同,妳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好女孩。」
于郁瑛抬頭仰視他,透遇那薄薄的鏡片,望進那黑眸中,看見那發自內心的真誠。「謝謝。」
迸摯崴輕輕地拭去她眼角晶瑩淚珠,柔聲安慰︰「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妳來這里的。」
于郁瑛搖頭。「這不是你的錯,我真的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迸摯崴尋思片刻,才遲疑地問︰「是妳先提出分手的要求?」
于郁瑛點點頭。「因為我覺得和他在這條感情路上再走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不如就放了他,也放過我自己吧,」她舍不得離開他溫暖的懷抱;被人如此保護的感覺,是她多年以來的渴望和奢想,因為高育杰向來只讓她感受到心傷。
「我-我覺得不該對曾經愛過的女孩言詞刻薄,縱使緣分已盡也不應該。」伏首于他胸前的于郁瑛,感覺到他心跳突然加速了不少,雖然他的言語稍嫌詞不達意了點,但她已能逐漸了解他的心意,抬頭面露微笑。
「我知道你是個好男人。」古摯崴看見她那清新可人的笑容,差點兒不知身處何方,只是痴痴垂眸凝視那
誘人的櫻唇,片刻,情不自禁低下頭去。
于郁瑛看著他逐漸靠近的臉龐,芳心怦怦跳動,輕輕垂下眼廉,竟不自覺地涌起期待的心情。
良久,四片膠合的唇才分開。
于郁瑛羞紅了一張俏臉,離開他胸前,抬手輕撥耳邊頭發,低語︰「我們到那邊坐一下吧。」古摯崴點頭。
于郁瑛望著漆黑的潭面,沉默了好一會才說︰「之前的那段感情除了剛開始讓我覺得有甜蜜感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苦多于樂。他很有女人緣,而且風頭很健,大學的時候就當起廣告明星,所以我一直都不是他的唯一。」
「我也差不多。」古摯崴想起自己的初戀,總不由自主有種悲哀的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覺得……」話落,思忖片刻才繼續「就像和她去舞廳跳舞,她一到舞廳就丟下我,然後和舞池里的男士們都熱舞一段,直到打烊了她才想起我的存在。」于郁瑛只是看著他。原來他遇去的那一段戀情,並非初識時對她所講的那般輕描淡寫。
「還有她的消息嗎?」古摯崴搖頭。「已經一年多沒有她的消息了,听說好像在酒廊上班,這消息是否屬實也無法證實。」突然間,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于郁瑛的心底發酵著,不覺就打破砂鍋問到底。「她曾經回頭找你嗎?」
迸摯崴點頭。「可是…我對她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何況謝大哥就像強效殺蟲劑削般。」語畢,思索片刻才又說︰「很多事情他都私下處理掉,我是偶爾听他和小邱談起才知道的,小邱就是我的助理,是男的。」
強效殺蟲劑?私下處理掉?多麼令人心驚呀。于郁瑛心底突然冒起一股寒意,腦中浮起她化身成一只蝴蝶,當她看見一朵美麗的花,想過去吸食花蜜時,突然由葉叢中噴出一股毒氣,她被噴個正著一命嗚呼,臨死前才發現地上已死了一堆伙伴,而枝頭的花卻依然美艷無比,吸引著下一個犧牲者。
思及此,她不禁打個寒顫,輕喃自語︰「我會不會被私下處理掉?!」
迸摯崴見她突露驚懼之色,關心地問︰「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那……那個--」于郁瑛深吸一口氣],小聲地問︰「那個謝大哥知道我們的事嗎?」
迸摯崴不假思索地點頭。「知道,我向他說過了。他只是要我自己小心點,別讓這件事浮上台面。」
于郁瑛松了一口氣,原來殺蟲劑專殺某一種蝴蝶。突然間,心底深處有股無形的力量涌現,她想勇敢地和他談一場戀愛,雖然必須偷偷模模,即使這段感情最後是曲終人散,但她一定、絕對不會後悔的,也許這將會是她一生中最美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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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片現埸--
迸摯崴和蕭雁妮對完戲之後,回到謝廷翔旁邊的椅子坐下,邱宏一立刻送來一杯茶水。
迸摯崴喝了半杯水,思忖片刻小聲地問︰「後天我想和郁瑛去看廟會,可以嗎?」
謝廷翔睨了他一眼,暗嘆一口氣,拿出記事本翻動幾頁。「你為什麼要現在談戀愛?我很頭大,你知不知道?」
「我也覺得很困擾啊。」古摯崴雙眉一皺,語帶抱怨︰「要是以前,我就可以天天和她見面了,你不能幫我少接點工作嗎?」
「我已經替你推掉好幾個工作了,就連那部單元劇也要求客串演出而已。別不知足了,若讓老大知道你談戀愛,而我和小邱又知情不報,咱們肯定會換來一頓狠刮。」
迸摯崴一想到要和高育杰一起工作,心里就老大不爽。「那部戲可不可以推掉?我不想拍了。」
謝廷翔心想,戀愛中的男人通常都會得到一種「工作怠惰癥」,將愛人擺中同,工作放兩邊。
「別得寸進尺了,那部戲沒多少戲分,推掉賠違約金劃不來,我會要求他們將你的戲分集中拍攝,這樣可以幫你騰出一天的時間……」
「好啊!」古摯崴听說有一天的時間,立刻高興得眉開眼笑。
「別高興得太早。」謝廷翔潑他冷水。「我可不保證空閑的那天會是禮拜天。」
「沒關系。」古摯崴的興奮之情依然不減。「我可以去探望伯母他們。」謝廷翔只能嘆氣搖頭。雖然和唱片公司的合約還有半年左右,老板的意思是要他盡量說服他續約,唱片界也密切注意他的動向,甚至已有高價挖角的消息傳聞來。可是,就他所知,古摯崴似乎已有全面引退的打算。
一旁的蕭雁妮躊躇好一會仍不敢上前,她一直想找機會向古摯崴道歉,可是謝廷翔的冷面無情是圈內聞名的,多少想找機會接近古摯崴的女明星都被他一一撲殺,使得女人都不敢輕易地動他的腦筋。
可是,再不把握機會,今天這部戲就要殺青了,以後再見面的機會可能很少了。于是,她鼓足勇氣上前幾步,輕喚一聲︰「古摯崴。」
迸摯崴轉頭看她,心想應該還沒輪到兩人對戲吧。
他的注視讓蕭雁妮一顆心跳動得更是快速,羞紅了一張俏臉吶吶地問︰「上……上一次的事,我很抱歉,我想請你吃頓飯,算是…」
「道歉只要有誠意就可以。」謝廷翔冷冷地說︰「我們大牌向來是不讓女孩子破費的。」
他的拒絕讓蕭雁妮覺得好委屈,她是真心誠意想要道歉,絕沒什麼不良居心,霎時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卻極力忍住不讓它溢出。
「對…對不起。」語畢轉身快步走開。古摯崴見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不覺地一陣心軟,張口想叫住她。
「不要隨便心軟,有時候一個同情的心軟,會讓你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謝廷翔冷冷地望了蕭雁妮一眼,他對于這種復雜、幾乎人人都戴著一張面具的圈子是再清楚也不過了。「在不清楚她們的可憐是真、是假之前,最好是敬而遠之。」
「可是……」古摯崴雖然也懂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但-唉!「她從很久以前就是我的忠實歌迷了,這麼對待她好像…」
謝廷翔輕嘆一口氣。還好他進的是歌壇,並非復雜度更高的戲劇圈。「據我所知,她是因為想接近你才進演藝圈,這不算別有居心嗎?你有其它的女歌迷用這種方法接近你嗎?」古摯崴搖頭。
「有侗笑話說-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有一個女人;失敗男人的背後,可能是有太多的女人。這雖然是個笑話,但未嘗不是事實。」謝廷翔像個疼愛弟弟的兄長,拍拍他肩頭。「你沒本事應付太多的女人,所以只要專心、用心守著你的理想「好老婆」就行了。」
迸摯崴听完,腦海立刻浮現于郁瑛那縴柔的倩影,心中不覺涌上一股甜蜜感,雙頰輕泛淡酡,點頭低語︰「嗯,我知道。」
謝廷翔見他突然微現羞赧,不禁有點替他擔心,他向來拙于用言詞表達內心的情感,那個女孩真的可以感受、明白他的情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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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郁瑛撕開一包隨身包咖啡,將三合一的咖啡粉末倒進杯中,注入熱開水後香氣四溢,她淺啜一口,想到今晚要和古摯崴去看廟會,唇邊不覺漾開一抹微笑。
突然,耳邊響起一個陰沉的聲音︰「小姐,妳這杯咖啡好像特別香濃,可以我喝一口嗎?」
于郁瑛嚇了一大跳,差點打翻手中的咖啡,轉頭便看見楊麗玲猶如日本靈異卡通里的「背後靈」般冒了出來。
于郁瑛忙拍心口壓驚,輕聲抱怨︰「妳想嚇死人呀!」
楊麗玲過去撕開一個茶包放入杯中,注入熱開水,一股茶葉的清香立刻飄散在空氣中。「妳最近戀愛了是不是?」
于郁瑛綻開一抹羞怯的微笑。「有那麼一點點感覺。」
「一點點感覺?」楊麗玲取出茶包丟進垃圾桶,淺啜一口清香的茉莉綠茶。好友向來含蓄,如果不是很有感覺,她是死不承認的。「是帥哥叉叉嗎?」
于郁瑛螓首微搖,開玩笑地回答︰「是丑男圈圈。」
她的尾音才落,背後有個尖細的聲音響起︰「哦-丑男圈圈啊,是道上的哪一號人物呀!快從實招來。」
于郁瑛再度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原來是朱淑樺。
朱淑樺倒了杯白開水,擺個閑散的姿勢。「戀愛中的女人都有個通病,誰也不敢說自己的他是個大帥哥,唯恐被別人覬覦,所以還是把他說成丑男圈圈,這樣比較保險。」
于郁瑛俏臉微染紅霞,睨了兩人一眼,輕罵︰「妳們就是愛損人,這樣也算是好朋友嗎?」
朱淑樺回睨了她一眼,嗲里嗲氣地說︰「哎呀,這才叫最佳損友啊。」
于郁瑛踫上這兩個人,只有搖頭嘆氣的份。
這時,楊麗玲想起一件事,遂問︰「今晚有個廟會很熟鬧,妳們要不要去逛逛?」
朱淑樺搖頭,她對人擠人的地方最不感興趣。「與其要去那邊和人較量擠功,那還不如躺在床上夢周公較好。」
楊麗玲見邀不動她,只好轉而詢問于郁瑛︰「郁瑛,妳呢?」
「我……」于郁瑛的雙頰又飛上兩朵紅雲,細聲地回答︰「我已經和別人約好了。」
朱淑樺和楊麗玲對視一眼,交換個眼神,心里都明白「別人」的真正含意。
楊麗玲揮揮手。「反正妳今天就是要去和帥哥圈圈約會就是了。算了,我只好再去找別人,畢竟破壞人家的美好約會是不道德的事啊。」
此時,正要去洗手間的曾彥城,經過茶水同時恰巧听見楊麗玲的話。于郁瑛今晚想和某位帥哥去約會,她口中的「帥哥圈圈」是指自己嗎?
看來,他終于打動佳人芳心了,也許她會像往常一樣等人較少時再走,到時候就可以對她提出邀約了。
面向門口的楊麗玲,抬眸正巧看見帥哥老板在門外佇足片刻才走過去,遂面露曖昧的笑容瞅了于郁瑛一眼,刻意壓低聲音︰「帥哥叉叉剛剛經過耶。」
于郁瑛和朱淑樺不約而同地轉頭瞧向門外,看見外頭無人,三人互視一眼,全靜悄悄地離開茶水間回到工作崗位。
下班前十分鐘,曾彥城故意將門開個細縫,以便看見于郁瑛的一舉一動,接著打電話推掉今晚的飯局,然後在腦中計劃著今晚的活動內容。
沒多久,下班鈴聲響起,只見于郁瑛以最快的速度收好東西,幾乎是第一個沖出辦公室的人。
這情形看得曾彥城一陣愕然。她不是要等他開口邀請嗎?怎麼匆匆忙忙就走了,難道……她想約會的對象不是自己?所謂的「帥哥圈圈」是另有其人?這……
曾彥城思緒霎時一片紊亂,直到桌上電話鈴聲大作才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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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林秀枝和于健名坐在客廳看電視,眼角余光瞥見女兒一身輕便裝扮由房里出來,身上還斜背個小包包,遂問︰「要和阿哲出去嗎?」
于郁瑛笑著點頭。「對呀,我們要去看廟會。」
林秀枝點頭,叮嚀著︰「妳要小心點,別給阿哲惹出麻煩。我今天听廣播,竟然听到有歌迷恐嚇所崇拜歌手的女朋友的事。如果人家知道妳是阿哲的女朋友,說不定會到我們家來丟雞蛋抗議呢。」
于郁瑛正想開口要母親放心,不可能有道麼夸張的事發生。
站在廚房門口的于雅菁,邊吃著蓮霧邊說︰「媽,妳不用擔心,古大哥改扮成那副土里土氣的模樣,沒有人認得出來啦。」
林秀枝想想也覺得小女兒的話滿有道理的,記起他第一次坐出租車來接女兒時,兩人就在門口對站了好一會,直到他開口叫伯母,她才由嗓音認出他來,思忖片刻吩咐︰「你不要讓阿哲說太多話,否則別人還是可以從他的聲音認出是他。」
于郁瑛雖然覺得要在那麼熱鬧、人聲鼎沸的環境里,由說話聲就可認出某某人,可說相當不簡單;況且古摯崴說話時的嗓音較低沉,歌聲卻較為高亢且富磁性,他只要不當眾表演歌藝,相信沒有人認得出是他。
但是,母親的叮嚀也不是沒道理,遂點頭。「我知道。」
于雅菁听了有點不太認同。「媽,妳要古大哥不講話,那該如何對大姊說些甜言蜜語呢?」
林秀枝睇了小女兒一眼。「妳們就是不懂,愈是嘴甜的男人愈花心,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于雅菁雙肩微聳,她是不怎麼相信這種說法啦。
此時,外頭傳來開車門的聲響,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應該是他才對。
于郁瑛開口︰「可能是他到了,爸、媽,我走了。」
「小心點,別給阿哲添麻煩。」
「好。」
片刻,門外傳來一陣細語,然後是開車門及車子駛離的聲音。
于雅菁這才來到客廳坐在父母親的對面。「看姊姊這次戀愛談得這麼認真,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氣魄,我實在有點替她擔心。古大哥雖然沒有目空一切的傲氣,可是他的知名度、身價都不是高育杰所能比擬的,萬一和姊姊分手的話,姊姊會不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這個……」林秀枝掛上老花眼鏡,拿起手縫針開始穿線。「我倒不怎麼擔心,一個人的性情究竟怎麼樣,其實是可以從小地方看出來的。」
林秀枝穿好線,拿過老伴的襯衫開始縫掉了的扣子。「阿哲在這里的那幾天,不是去大樓那邊當清潔工嗎?本來以他大明星的身分根本用不著去做那種眾人眼中卑微的工作;可是,他不但去做了,而且還被妳孟伯伯稱贊勤勞,由此可見他是一個深明「做什麼要像什麼」的人,這樣子的男人相當難得。」
做什麼像什麼?母親的話猶如在打底片廣告一樣,于雅菁想了又想,還是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于是問︰「我不太懂。」林秀枝縫上扣子打個結,用剪刀剪斷縫線,笑著回答︰「這個意思就是︰如果他的身分是董事長,他就會有董事長的氣勢;如果他是個丈夫,那他就會像丈夫;如果是父親,那他就一定盡到做父親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話落,收起針線,拿下老花眼鏡。
「為什麼現在的婚姻無法美滿、長久,那都是因為有太多人丈夫不像丈夫,無法忠于妻子而在外頭亂搞外遇,制造家庭問題;父親不像父親,自己不以身作則,卻責怪孩子這個不好那里不好,自己不好好教導孩子,而一味將責任推到妻子或老師身上。這樣妳懂嗎?」
經過母親的一番解說,于雅菁雖還不能完全領會,但也有所理解。「媽,這麼說來,妳相當看好他們嘍?」
「這個…」林秀枝忖度片刻,順口套上一句較俏皮的用詞。「只要他們郎有情、妹有意,我自然是看好了;只是阿哲名氣實在太大了,我擔心…」
「噢!」于雅菁雙手托腮,黑眸上吊,語氣里滿是同情。「我幾乎可以看見姊姊被古大哥的女歌迷瘋狂追打的模樣。唉∼可憐的姊姊呀。」她的話惹得一直靜默的于健名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