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力游一言不發,故作冷靜的開著車子,暗地里掌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卻猛冒汗,心里沒來由地覺得有點緊張。
彼真真坐在車里,聞到一股異味飄蕩在車內,她按下車窗透透氣說︰「你的車子里怎麼有一股味道?」
「是我的狗。」
「你養狗啊!什麼樣的狗?」
「是只混血的牧羊犬,叫諾貝爾。」
「名字取得真好,誰取的?」她的心情低落,雖然覺得名字有些耳熟,但也沒多想,只隨意回應著。
「我大哥,他從小就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志向遠大,看他取的狗名就知道了。」
「你好像很少說你大哥的事情?」
「我和他沒什麼好說的,我們不住在一起。」自從母親過世後,他們兄弟兩人就分開,哥哥和外公住,展力游和父親住。
「可是你們畢竟還是手足兄弟,怎麼會說分開就分開?」
「我們家不像你們家那麼單純——」展力游說到家里的事情,情不自禁的抿起嘴角,滿心不快。
「是啊!越是有權力、有地位的家庭,就越是復雜。我們家是很單純,全家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就算吵吵鬧鬧的也是一種幸福。唉!真懷念爸媽在家的日子。」
吵吵鬧鬧的也是一種幸福,那麼冷冷清清的就是一種不幸了嗎?展力游不禁想起自己家里的那幢豪華大宅,一磚一瓦都是精雕細琢,貴氣逼人,可是他卻不喜歡回去。而顧真真的家里,只是座不起眼的小宅院,滿滿的住了三個吵吵鬧鬧的姊妹及和藹慈祥的父母,卻像是一塊強力的磁石,不斷吸引著他,那種感覺正是他心所向往的。
他們彼此又沉默了一會兒。
真真打起精神問︰「你想好要帶我去哪里了嗎?」她難得地穿上一件很有女人味的洋裝,嘴唇慎重的抹上粉紅色的口紅,她決心不躲在家里哭泣,今天要好好的擺月兌失戀的痛苦。
「去花城。」
她訝異的說︰「啊!那是北部最大的娛樂中心,里面好像有酒吧、舞廳,還有卡拉OK。你真的要帶我去那里啊?听說消費不低喔,這樣好了,不如就算在你的推拿費上好了!」
「不用花錢的。」
「哪有不花錢的地方?」
「反正就是不用花錢,你只管盡興就好!」
「……好吧!我正需要這樣,這種地方就是專門幫人忘記煩惱的。」
「你不過是失戀而已,有什麼好煩惱的?說得好像世界末日一樣。」展力游想不通為什麼有人會如此的為情所困。
車子里頓時岑寂了好一段時間,顧真真將頭轉開,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幽幽地傾吐抑郁的心情。「失戀而已嗎?如果你用盡了三年半的歲月,全心投注在這份感情上,真心的付出,只求對方能夠體會、也能真心回應。可是——事與願違,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雖然那份感情仍然存在,卻再也沒有方向走下去,也沒有辦法假裝從來沒有發生過,你痛苦得想要尖叫、想要做一切你可能會後悔的事情……如果你曾經體驗過這種痛苦,不會只說——那不過是失戀而已。」
展力游表面上專注的開著車子,心里不斷的回想顧真真的話。當一個女人對感情執著的時候,神色就顯得格外動人。雖然他並不完全懂,可是卻開始嫉妒起那一個她全心全意付出真心的男人。
他不經心的轉頭看著她,只見她恍恍惚惚的望著車窗外的景色,眼神虛虛幻幻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喜歡唱歌嗎?」
「什麼?」顧真真回過神來。
「我問你喜歡唱歌嗎?我可以帶你去‘花城’唱卡拉OK,你可以點所有失戀的歌曲,一次把它唱個夠,想哭就哭、想叫就叫,想發泄就盡情的發泄。我會找一間比較隱密的貴賓室給你。」
听見他的聲音里有著特別的溫柔,真真勉強地揚起嘴角,展力游這小子是沒有安慰人的天分,可是他的建議或許是治療失戀最有效的方法。
「好啊——」
二十分鐘後,展力游將車子開進了地下停車場,那里還有他專屬的停車位。
他帶領顧真真走進電梯里,按下了到五樓卡拉OK中心的數字鍵。
電梯的大門一開,兩個高頭大馬、衣冠楚楚的男人,耳里塞著對講機,一看到展力游走進,就急忙在耳機上低語傳訊。
「老大,阿清說你去阿圖師那里了,怎麼樣?好一點了沒有?」理著平頭的男人就叫大樹,他迎上前問候展力游,卻對他身後的顧真真視若無睹,仿佛她只是圍繞在老大身邊的一個不重要花瓶,還是個很平淡的花瓶。
「沒事,大樹,你傳話叫人整理一間貴賓室給我。」展力游簡單的命令著。
「這……花城是你們家的……」顧真真滿臉訝異,她只知道永光伯是個有錢人,投資了許多娛樂事業,可是沒有想到事業的規模起如此宏大。
展力游沒有否認,他說︰「我說過不用錢的吧!你在這里唱歌,可以唱個過癮。」
「老大,五一六號廳里,有大老板的朋友吳董事在那里,您要不要過去看看?」大樹說的大老板就是展力游的父親,展力游的工作除了負責保安,就是代替父親應酬這些政商名人。
「我現在沒空。」展力游一口拒絕。
「可是……老大,大老板有交代,這些人來,都要特別去關照一下……」大樹不忘克盡職責。
「你他媽的不要說我來了不就好了!」展力游的火氣不由得提了上來。
「可是,老大……」
一群人就在櫃台的入口簇擁著展力游,想要勸他改變心意。
阿清得到了通知,氣喘吁吁的跑來。
「老大,你來了啊——啊!阿姨也來了!」阿清認出了站在展力游旁邊嬌小的顧真真,一時興奮的大叫。
「阿姨?」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將注意力轉到顧真真身上。
「是啊!她是阿圖師的大女兒,我們的人經常麻煩阿圖師,真是太感激了,只可惜阿圖師要退休了。阿圖師說這位大小姐的媽是老大的姨婆,所以,大小姐是咱們老大的阿姨呢!」阿清渾然沒有察覺展力游鐵青的臉色,逕自得意的介紹顧真真真。
「阿姨你好!」
「阿姨好——」大伙兒異口同聲的說。
被這麼多大男人孩子氣的叫阿姨,顧真真頓時笑開懷,滿心的陰霾一掃而空。經過阿清這樣一介紹,原本沒有人理會的狀況,完全一百八十度的扭轉了。
「閉嘴!全都是一群沒有骨氣的男人,什麼阿姨長阿姨短的,我們又沒有一點血緣關系!真是阿諛諂媚……」展力游氣呼呼地。
「什麼蚵魚餡……老大,你想點菜嗎?」阿清沒有听清楚,大聲的問。
「不想!我要帶她去唱歌了,全閃人!」展力游逕自拉住彼真真的手,從圍攏的手下群中沖出去。
阿清和大樹在展力游的身後追趕——
「老大!老大!不行啦!吳董事在廳里等你很久了,進去看一下嘛!一下就好!你要是不去,吳董事知道的話,一定把我們罵死!」阿清懇求著。
「是啊!老大,吳董事還帶了很多朋友,你不去會很不給他面子的。」大樹追上前補勸著。
阿清看著展力游緊握著顧真真的手續走,只好加快腳步,眼神懇求地望向顧真真。
「你就去看一下嘛!有什麼關系?我和你一起去。」雖然手臂被握得有點緊,但她卻一點也沒有不快,反而心中升起一股呵護的安全感,像一道暖流似地令她覺得舒坦。
像這樣五光十色的聲色場所,的確會讓人迷失、遺忘……她頭一次加入展力游身處的環境中,卻無法想像他是如何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成長的。
展力游停下腳步看了看她,仔細研究她臉上的表情,驚訝她不罵人的時候,竟還滿溫柔可人的。
「你說的喔,到時候別怪我沒有先警告過你。」他想要確定。
「警告我什麼?只不過和你去應酬、應酬一下而已嘛!」
「是要喝酒的喔!我會推說你不會喝,你就安靜的站在我後面就好,我陪吳董事喝一杯,然後我們就可以去唱歌了。」展力游不放心的又交代幾句。
「好啊!」顧真真回答得很干脆。
展力游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俊秀的臉龐揚起毫無心機又孩子氣的笑容;顧真真也回應他一個暖暖的笑容。
大樹和阿清看著他們曖昧的笑過來、笑過去的,沒什麼心情揣測他們之間的關系,兩人長吐了一口氣,忙不迭的走在展力游的身前帶路。
一行人來到了五一六號廳,顧真真馬上就被室內氣派的裝潢給震懾住。
這卡拉OK的包廂竟然就像一間偌大的會客廳,電影熒幕上正播放著田野風光的畫面,一個紅光滿面、身材肥碩的中年男人,左擁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右手拿著麥克風,正忘情的高唱著六十年代的老歌。
「吳董事,我們老大來看你了。」大樹上前招呼。
「吳董事,你好啊!」展力游說。
吳董事放開了身邊妖嬈的年輕女人,站起身對在場的人說︰「哈!力游啊!我和我的朋友在這里等你很久了,來!來!來!我跟你介紹一下,他們是太聯集團的主管,我最近和他們在談一筆大生意。這是展力游,花城的少東主,來頭不小吧!他的老爸永光兄是我的好朋友,這花城我也有一點股份。」
「吳董事,我敬你一杯,我老爸時常對我說,吳董事一直很關照自家的生意——」展力游拿起大樹斟好的一小杯紅酒,一飲而盡。
「哪里——好,我也干一杯!力游啊!哪天叫你老爸出來,好好的和我喝兩杯。」
「沒問題!這幾天他到南部去了,我會告訴他的。」
「你老爸真是老當益壯,永遠都閑不下來。沒關系,兒子代替老子,來!力游,你再敬幾杯,我們可是等了你一個下午,你要好好的向大伙兒陪罪。」吳董事酒興正濃。
「這……」展力游面帶難色,回頭看了看顧真真。她一直如他交代的一樣,站在後面,安靜的不發一語。
阿清率先挺身而出。「吳董事,我們老大不會喝酒的,您忘了啊!罷剛那一杯下去,就是極限了。我來替我們老大喝——」
「阿清,你算老幾啊?力游才只有一杯的酒量,我怎麼會相信,做這一行不會喝酒會笑死人的!力游,你老爸可是千杯不醉,你怎麼一點都不像你老爸……」吳董事醉言醉語,執意的說。
「我也來替我們老大喝……」大樹也給自己斟了九分滿的紅酒。
「你們這幾個阿貓阿狗的分量都不夠,不算!力游,來——再多喝幾杯,至少每一個人都要干一杯才可以放你走——」吳董事固執的又說。
「好——」展力游看著周遭十幾個人,無可奈何的端起酒杯開始從最右邊的人一一回敬。
彼真真看著展力游一杯又一杯的一飲而盡,直喝到第四杯的時候,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好了!力游,不會喝就不要勉強。」顧真真一把將展力游手中的酒杯拿了下來。
「喂!你……」展力游喝下四杯,已經開始覺得頭重腳輕了。
「吳董事,我是力游的阿姨,這個輩分夠資格向大家敬酒了吧!」顧真真一個姿勢,示意大樹把手里的酒杯倒滿。
她架勢十足的舉起酒杯,一干而盡。
「阿姨?」吳董事和其他人一樣,懷疑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子。
「不相信你問阿清他們,看他們是怎麼叫我的。來!下一個……」她冷靜的看著四周所有的人。
一個多小時後,五一六號廳的人全都對顧真真甘拜下風。
大樹和阿清架著腳步虛浮、醉醺醺的展力游走出「花城」。
「阿姨,想不到你的酒量這麼好。」阿清對顧真真佩服得五體投地。
「是啁!你看,吳董事他們那一票人全都東倒西歪的躺下了,你還是面不改色,你的酒量真是太好了!」大樹也接著說。
「是遺傳吧!我們家的人酒量都不錯。可是你們不知道,我已經跑三次廁所了,酒這樣喝,不醉死也要撐死了。」顧真真從展力游身上抓出車子的鑰匙,替展力游打開了右車座的車門。
「我們老大最沒有酒量了,他只要一多喝,就一定醉倒,醒來後就更不得了了——」
「是啊!我記得上一次,還把大老板新座車的皮椅吐得到處都是,酒醒來不舒服,心里就不爽,脾氣也大,看到誰不高興就打。」大樹補充說。
「對對……上一次好幾個人被揍,都是一些不識相的人來錯時候說錯話,還好我閃得快!」阿清慶幸的說。
阿清和大樹合力將展力游送進車里,還替他系好安全帶。
「顧阿姨,我先送你回去,然後我再帶老大回家。」阿清對顧真真說。
「這樣……他家里有人照顧他嗎?」顧真真不放心的問。
「晚上只有一個住在家里的老管家在應門,現在可能睡了。我們大老板時常出差,所以……」
「所以他時常都是一個人?」顧真真又問,內心漸漸對他產生了同情。
「是啊!老大在家里是一個人,還有他的狗‘諾貝爾’陪他。可是出來就有我們啊!」阿清與有榮焉的解釋。
彼真真抿著嘴,看著完全失去防衛能力的展力游,醉呼呼地依附在兩個大男人的手臂中,額頭上的亂發蓋住了挺直的鼻梁,安靜的嘴唇顯得如此孤單。就像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等待她伸出援手。
身為家中老大的她,天性中就有喜歡照顧人的本能,她打定了主意說︰「阿清,不如你帶展力游回我家,我來照顧他。」
「這樣啊……」阿清臉上故作猶豫狀,心里暗想這最好不過了。
「我們家里有醒酒藥,我可以讓他醒來的時候喝,就不會太難過。」顧真真說。
阿清和大樹互換了個眼神,不約而同的想,老大已經很久沒有女人照顧了,阿圖師的家里就有三個姊妹,顧真真又是少見堅強獨立的新女性。更何況從顧真真潑辣凶悍的一面就知道,只有她制伏得了老大。
「太好了!」他們倆高興得幾乎要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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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阿圖師家中,大樹和阿清將展力游安置在阿圖師的床上以後,就急忙借故要離開,深怕顧真真改變了主意。
「顧阿姨,我們老大要拜托你了。」阿清回頭鞠躬哈腰的對顧真真說。
「我們老大酒醒後脾氣特別大,你可要小心喔!還有他沒吃晚餐,醒來肚子一定會很餓,他最喜歡吃面,什麼面都好,就是不要餐廳的,通常我們都會替他到夜市買一份……牛肉面最好,肉絲面也可以,炒米粉他也愛……他不喜歡吃洋蔥……」大樹像個保母一樣不停的交代。
「我們老大還有很多怪毛病,他早上起來要洗澡,不然的話醒不來的……」阿清也忙著補充。
「好了!好了!你們在托孤啊?一個大男人毛病這麼多,都是被你們寵壞的,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教他的,你們回去了啦!」看他們明明急著想走,腳步沒有停過,卻還不停回頭嗦交代,她索性直接下逐客令。
送走了兩個大男人後,她回到客廳,就見到兩個女人安坐在沙發上等待一個合理的答案。
「你們怎麼都還不睡?」顧真真看著二妹善善和小妹美美。
「大姊,老爸和老媽不在,你怎麼就帶男人回家過夜了,我都還不敢這樣呢!」顧善善故意小題大作。
「他是展力游,又不是別人,你忘了,我們還都是他的阿姨,當然有責任要照顧他,你們都去睡啦!」顧真真不理會她們,逕自走到父親的臥房里。
善善和美美小碎步的緊跟在後。
彼真真細心的將棉被蓋到展力游的下顎,又低身四下整了整床被。
「想不到我才十五歲,就當阿姨了。大姊,你看大流氓的睡相好美哦——」顧美美走上前,仔細打量著沉睡的展力游,欣賞著他閉上眼楮時兩排又濃又長的睫毛,一頭狂亂的頭發安分地披散在頸後,完美得活像神話里的水仙之神納西斯,連睡覺的樣子都是一副狂妄自大的神氣。
「是啊,好像寫真集里的偶像,你們看,那嘴唇這麼紅潤,皮膚這麼好,真令人嫉妒!」顧善善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臉頰。
「二姊,不要捏他的臉啦!等一下他要是醒來怎麼辦?你看他不說話睡覺的樣子,真的是非常帥,可惜啊,醒來後就不是這樣了——」顧美美一臉惋惜,正值作夢年齡的她,夢想中的情人應該是完美無缺的,像展力游這種壞男人,根本和她心目中完美的形象還有一段很遠的距離。
「什麼可惜?帥就是帥,說不說話都是一樣的。他這叫做有個性,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這小表頭,一點都不懂!」顧善善想要糾正妹妹的想法,視線還是移不開展力游俊美的臉。
「好啦!你們兩個都給我回房睡覺,不要在這里吃男人的豆腐、研究男人。」顧真真忍著氣低吼著。
「研究一下有什麼不好?在學校都沒有這種機會呢!」美美斜著頭纏續觀賞。「唉!這麼美的男人,個性怎麼這麼壞啊?」
「我無所謂的——」顧善善陶醉的說。
彼真真睨了二妹一個白眼。「善善,後天學校不是有服裝展示會,明天還要預演,早睡才不會有黑眼圈。」顧善善就讀大學服裝設計科,時常要穿著自己設計的服飾展示給老師同學們看,再加上最近正在修一門美容課,學習自己上妝,所以最愛美、最在乎保養皮膚。
彼善善根本就把姊姊的話當作耳邊風。「老姊,你不是失戀嗎?我還以為展力游帶你出去是為了讓你開開心,怎麼會變成這樣?」
「還不是他不會喝酒,還硬要逞強,幾杯下肚就掛了。阿清說他們家里沒有人照顧他,所以我就叫他們送他來這里。」顧真真解釋著。
「喔——這樣啊!那我從窗戶看到的那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就是他的保鏢嘍!原來這展力游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顧善善有感而發。
「有什麼不簡單,喝幾杯酒就醉倒了,真沒用!這樣還混什麼黑社會老大啊?老姊,你有沒有秀一下你的酒量啊?」顧美美問姊姊。
「那當然了,我是他的阿姨嘛!當然要義氣相助了。」
三個姊妹一面欣賞著展力游的睡姿,一面三姑六婆地評頭論足一番。
「他媽的!我不要喝了——」展力游躺在床上突然發出幾聲咒罵,一個大翻轉,調整好一個比較舒服的姿態,又呼呼的睡去。
彼家姊妹嚇得全閉了嘴,屏住氣息,倒退了幾步,確定了美女和野獸的安全距離後,小心翼翼地看著展力游在床上翻來覆去。
「好了!讓他睡吧,我們不要在這里吵他。」
彼真真一手拉著一個妹妹,將她們全拖出了臥室,她掩上門,也打斷了妹妹們依依不舍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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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展力游被一陣頭痛給喚醒,他哀嚎了幾聲,又低聲罵了幾句以後,才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仔細研究一下,才恍然察覺這臥房是阿圖師的房間。
他起身,揉揉雙眼,抓了抓滿頭的亂發,低頭看見襯衫又縐又扁的掛在身上,還放心的想,起碼沒有人趁他睡覺的時候對他性騷擾。
床邊整整齊齊的擺著他換洗的衣服,他狐疑的用手挑了挑確定是自己的衣服,心里猜想,有可能是阿清昨天晚上拿來的。
昨晚恍恍惚惚中,他還有記憶自己被送到顧真真家,至于以後的事情,他就想不起來了。
他拿起干淨的衣服,走進房間里的浴室淋浴,將一身的酒氣和煙味都清洗干淨。
可是洗完澡身體是干淨了,頭還是痛得像要爆開來。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踱到客廳,馬上聞到一股鹵牛肉的香味,環顧四周,卻看不到一個人,肚子里不安分的咕嚕嚕慘叫,心情也跟著全搞壞了。
「喂!有人嗎?全死到哪里去了?喂喂喂!」他大叫大嚷。
「你鬼叫什麼?叫這麼大聲,死人也被你叫醒了!」顧真真從廚房里沖出來,又是一件過大的白色T恤隨意罩在身上,手里還拿著一個大湯杓。
「我怎麼會在這里?阿清和大樹怎麼會把我丟在這里?他媽的——」展力游不解的問,最後又開始低聲咒罵,臉上的表情因為頭痛的關系,顯得像凶神惡煞般。
「怎麼?在這里不好啊!你怕我會佔你便宜嗎?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對你染指的,過來!坐下!」顧真真拿著大湯杓指著廚房的飯桌,大聲的命令。
他的腳像是會自動听命似的,自個兒就往椅子上靠近。
「干什麼啦!我的頭好痛,沒心情和你吵架——」展力游坐下來,按著太陽穴,一臉頹喪的樣子。
「我也懶得和你吵!」
不久,顧真真端來一杯黑糊糊的茶,又端來了一碗熱呼呼的牛肉面。
「啊!有面——」他最喜歡吃面了,只要看到細細長長的面食,食指就忍不住大動。
彼真真搶上前,眼明手快的按住他動筷子的手,眯著眼挑釁的瞧著他。
「把醒酒藥喝了,才可以吃面。」顧真真用眼神示意他喝下面前的藥茶。
「我不要!我現在就要吃面!」說完就調整好坐姿,準備大快朵頤一番,可是握著筷子的手卻還被顧真真按得死緊,動彈不得。
「把醒酒藥喝了!」顧真真的耐性就快用完了。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嘴巴是長在我的臉上。」他還是一副不妥協的表情。
彼真真大發雌威的大吼︰「展力游,面是我做的,你就要听我的!不然的話,我就算把面倒掉喂流浪狗,也不讓你這只豬吃!」
「他媽……」
他的話還沒說完,顧真真手里的大湯杓用力地往桌上一打!
「你再說髒話,我就馬上把你掃地出門!喝下去!」她大喝一聲,打斷了他最後的一個字。
展力游猛吞了一口口水,不自覺地被顧真真的氣勢給震喝住。
他二話不說,左手端起茶杯,咕嚕嚕的一口氣就將濃稠的藥茶喝光,「砰」地一聲將茶杯大力擺在桌上作為無聲的抗議。心中想要叫出來的咒罵,全都被喉嚨里的藥水給淹沒了。
彼真真滿意的放開他緊握筷子的右手,逕自走開,臉上掛著他看不到的滿意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