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午後出光讓人顯得慵懶,活力四射的陽光讓大地活躍了起來,也讓樹上的暗兒鳴鳴作響著。
翠綠、濃密的大王椰子樹下的古意涼亭里,正不時傳來歡樂的笑聲。
「黑月對你很好吧!」任羽韻輕啜著芬芳香甜的冰涼花茶,露出偵探的嘴臉。
自從上次郁彌因為黑月的傷害而離開,黑月那木頭把她找了回來後,似乎就對她特別的不一樣。倒是這郁彌還真是個好情人、好女人,竟然絕口不提黑月傷害她的那些事,還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與黑月過著如昔的日子;要換作是她的話,她早就和老公鬧得不可開交,怎麼可以像郁彌這樣大方又溫柔似水的不計較。
臂月郁彌點點頭,」雖然他不擅表達,但他的心意我知道。」一提及心上人黑月,觀月郁彌仿佛如沐春風,臉上淨是洋溢著幸福。
黑月是那種即使愛也不會說任何甜言蜜語、表現任何神情的男人,就像上次他到教堂找她,他也只是淡淡的說句」回去吧」而已;雖然只有這短短的三個字,卻教她破涕為笑的跟他回東堂來,只因她知道,她的黑月就是這樣的不擅言語、不擅表達。雖然黑月在事後沒有任何解釋,但她也不想去追究事情的始末,只要她知道黑月的心中有她就好了。
必于那個黑月心中女人的事,她也絕口不提半句。她相信黑月是因為太愛她才會無法忘記她,這也證明黑月不是真的那麼無情和冷漠不是嗎?她不問並不代表她不在乎,只是,她相信現在的黑月是愛她的,或許有一天,他會將那個她的事告訴她。總歸一句——因為愛他,所以她願意接受他的每一件事,包括以前的、現在的、還有未來的。
「黑月的確是那三個男人里最遲鈍、也是最不會說話的,比馥揚還木頭。」
「羽揚呢?怎麼今天沒跟著你?」
那個和魅影長得一模一樣的俊美小男孩讓她印象深刻;他們幸福的家庭生活讓她好生羨幕,讓她時常幻想有天她也能和黑月共組一個家庭,生一堆像黑月的小寶貝……
「他老爸帶他去騎馬了。」有體貼的老公幫她分擔帶孩子的責任讓她輕松不少,也才有時間到處閑嗑牙、聊八卦。
「馥揚真體貼。」不知道?倬以後會不會也這麼貼心?
「媽咪——」馥羽揚童稚的嗓音頓時落入兩人之間。
不遠處,任羽韻便看見馥揚肩上扛著兩人的寶貝兒子朝涼亭走來。
「騎完馬啦?」接過兒子,任羽韻又是親又是抱的舍不得放開兒子。
一旁的觀月郁彌望著這幸福的天倫書畫,讓她真是羨慕至極。
「我先回去了。」
「不急著回去啦!再喝口茶嘛!」任羽韻趕緊拉住臂月郁彌。
臂月郁彌綻開一朵令人無法抵擋的美麗笑靨。「我想回去做些點心,讓倬晚點回來時可以先填肚子。」
「喔!現在凡事都是以黑月為優先了嘛!」任羽韻的神情頗為曖昧。
臂月郁彌臉上頓時飄上朵朵紅雲,「不說了,下次有空再喝茶。」
向他們夫妻二人道別,觀月郁彌步上鋪碎石的小步道朝月屋走去。
「郁彌小姐,有你的信。」突然,一名守衛叫住她,並交給她一只精致的信封。
「我的信?」觀月郁彌訝異的接過守衛手上的信。
「是一個孩子送來的。」守衛回答。
「謝謝你。」
「應該的。」
在守衛離開後,觀月郁彌緩緩拆開信封,映入眼的是熟悉的家鄉方字。
「這……」觀月郁彌臉色凝重的看著信上的每一字。
突然,她轉向大門口的方向倉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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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賓士車緩緩駛入一處門禁森嚴的華麗鐵門,穿過松樹林來到一棟豪宅前。
「大小姐請下車。」守衛恭敬的打開車門,讓車上的觀月郁彌下車,接著便領著觀月郁彌進入屋內。
穿過華麗的大廳,繞上著紅色地毯的精致旋轉樓梯,守衛停在起居室門口說道「大小姐請進。」
臂月郁彌輕輕推開門,一顆心卻是忐忑不安的;只因,她即將知道誰是他的殺父凶手,而答應就在里頭……
「你終于來了。」和田航一捻掉手中的香煙,站起身走到觀月郁彌身旁。
「你說你知道誰是殺我父親的凶手?」她緊捏著手中那封信,為即將揭的答案而心跳加速。
和田航一嘴角漾著一抹微笑,「沒錯,而那個人你也認識。」
「是誰?」
和田航一輕撥她落在額際的發絲,「東堂的黑月。」
「黑月?」她輕呼。一陣錯愕直直的向觀月郁彌腦中襲去,身上的每一條神經、每一寸肌膚、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顯得無序和雜亂。
「對,冥獄界是黑道之首,它擁有決定黑白兩道的生殺大權,誰生誰死皆由它掌管,要人今夜死絕不留人至破曉,而冥獄界的十六死神更是人人皆畏、神鬼皆敬而無之的奪命殺手;經過我漏夜的調查,我才查出來父親的元月是被東堂的黑月給殺的。」和田航一緊皺著眉頭。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是倬……」不會是她的倬殺的,絕對不是他,這之中一定是哪里出錯了。
和田航一從桌上拿起一份資料給觀月郁彌。「這是父親被殺那天黑月出入境及當天在哪里出入的資料。試問,有哪一個人會在一天之內出入日本,還是在天門的範圍內出入?而且,又在父親死後迅速離開日本?種種跡象都在在顯示黑月的確是殺了父親的人。」
看著手中的資料,觀月郁彌頓時陷入無底的深淵中;這紙上的每一頁、每一行,每一字都清清楚楚的記載著黑月在父親殺那天的行蹤。
他真的殺了父親?他真的是航一口中的凶手?她不爭氣的身子顫抖起來。
「東堂對現在的你來說有著另一層的涵義,尤其是黑月;但你卻不得不明白一件事,他的的確確是你的殺父仇人,如果你選擇和他繼續交往而遺忘疼愛你的父親冤死的事實,那我和母親也只能祝福你。」和田航一臉上淨是失望的神情。
「航一。」捏緊手中的資料,觀月郁彌紛亂的心緒因和田航一的一番話而起了陣陣漣漪。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她最愛的?倬竟是殺死自己父親的幕後真凶?!而她卻已淪陷在他心中不可自拔。
「我知道黑月那男人對你很淡漠,而你卻還死心塌地的愛著他,但你愛一個殺自己父親的凶手一輩子嗎?更何況,他根本不愛你也不珍惜你,所以才一直隱瞞真相,讓你活生生的淪為他的禁臠;這男人簡是可惡至極的惡魔,如果你離開他,天門才能為父親報仇。」
「航一,黑月不可能殺了父親的;他雖然冷漠無情,但依我和他相處這些日子來的觀察,我相信他不是這種人。」她不相信?倬真的是殺她父親的凶手,可是,和田航一的話及這些資料卻都證明了黑月的罪證確鑿。
「你不相信我的話,也要相信你手上的資料,否則,依黑月那樣有名的情報販子怎麼有可能三個月都查不出殺了父親的凶手是誰,除非凶手就是他本人。郁彌,你太天真了,黑月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他就是看上你的天真和無知才會一再欺騙你,讓你一步一步走入他布下的網中,就像父親一樣死得不明不白。」和田航一輕撫著那顫抖不止的嬌軀,以更犀利的言詞毀滅觀月郁彌心中僅存的絲希望。
「黑月他不是那種人。」她撫著發疼的心。
然而和田航一的話卻深深的植入她的腦中,和她意圖反駁的話語糾纏不清。
「要不,你可以質問他調查的結果如何啊,我肯定他一定會說不出來,因為他就是殺了父親的凶手;除了冥獄所培養出來的殺手能在短短時間內取人命外,還有誰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要了父親的命?更何況凶手對天門四周環境竟了若指掌,除了東堂的黑月能收集這資料外,還有誰能比他更熟悉這一切、更適合取案親性命呢?再者,你可以去看看他的電腦里,是不是有父親的資料。」
「好了,別再說了,我想先回去。」觀月郁彌的思緒早已混亂無措。
「好!如果你有需要撥這個號碼給我,我會隨時過去接你。」和田航一交給她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小卡。
臂月郁彌愁雲滿面的踏出起居室,她身後的和田航一則是意味深長的噙著一抹勝利在望的笑容。天真的郁彌,離開我的這三個月你還是這麼天真無邪……你終于還是離不開我的手掌心啊!我最親愛的郁彌,我和田航一的妻子……
「黑月,你搶不走郁彌的,這一輩子,她的丈夫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和田航一,天門的最高首領。」高傲的笑聲在目送樓下的觀月郁彌上車後,不斷的從和田航一口逸出。
就算是死神,也阻擋不了他要觀月郁彌的決心,誰也阻擋不了他的計劃……
冥獄又如何?只要是阻擋他步向成功的礙眼石子,他照樣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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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月郁彌走進黑月一向禁止她進入的工作室,打開黑月的專用電腦,迅速進入工作檔案中,電腦正一幕幕的顯現出令觀月郁彌不可置信的畫面——
電腦上有天門四周詳細的地圖及天門內部的規劃;還有天門所有人的資料及背景資料,以及父親被殺的那個月父親所有去處的資料……
「這……」觀月郁彌半張著嘴,驚訝這所有的一切。
倬……真的殺了父親?!
黑月推開門,逡巡著漆黑的四周。他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平常觀月郁彌都會為他留一盞燈,像個等候丈夫回家的小妻子以迷人的笑容迎接他回家,今天卻出奇的安靜,恍如寂靜的死城般。
他無聲息的踏上二樓停在她的房門口,看著半掩的房門,黑月伸手推開進入。
殺手的職業本能讓他早達應黑夜帶來的暗色,他在床上逡巡到觀月郁彌的嬌小身影。「怎麼不開燈?」
「開了燈,也看不清楚一切。」她幽幽地說著,她一直看不清楚他不是嗎?
「什麼意思?」他不懂今天的她是怎麼了?
「倬……你愛我嗎?」趁著黑,她大膽的問著一直藏在心中的疑問。
他對她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但她卻從來沒他對她說過一句愛她;她不問他是因為她知道他不擅表達,即使關心她,他的臉上也絕不會讓她看到他關懷的任何神情。今天,她會問他是因為她想知道她究竟是被愛的,還是誠如所說的只是被當成他的禁臠玩弄。
黑月靜默不語,冷傲的盯著一直背向他的女人。
「為什麼不回答我?」即使背向著他,她也能感受麼他現在的冷漠。
「這問題毋需回答。」他冷淡的開口。
「為什麼?是因為不重要?還是因為沒這麼必要?」她強忍住在眸中打轉的淚水,希望听到他回答都不是。
「都是。」他還不夠愛她嗎?一句愛不愛她有那麼重要嗎?難道,她看不出來他的生活已經少不了她的存在?他對她的愛已遠過他的生命。
「是嗎?」她發覺她的心正在淌血。「關于殺我父親的凶手你找到了嗎?」她轉過身,凝視著那張自始至終都是玉貫冷漠不在乎的狂傲臉蛋。
黑月心頭一震,「還沒。」他眸中閃爍著些許不安。
「你答應我會幫我找到的,可是都三個月了,為什麼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你不是冥獄最厲害的情報販子嗎?為什麼花了三個月竟還一點消息也沒有?」為什麼你不說實話。她的心抽痛著發疼。
「我會幫你找到的,但不是現在。」冷淡的言語,就如同他無情的背影;他轉身踱出她的房間。
臂月郁彌站起身子看著黑幕同體的黑色背影,傷心欲絕的落下淚。「為什麼你要欺騙我……」
你真傻,到現在還愛著這個欺騙自己的男人;到現在你還渴望他能說些什麼話來讓你留下。為什麼你要這麼委屈自己?希望殺父仇人能愛你、疼你……
臂月郁彌忍著心中擴散的痛走向衣櫥,整理著自己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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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觀月郁彌推開門走進黑月房中,在他床沿坐下,她靜靜的瞧著他熟睡中的容顏,那是一張極度好看的俊俏臉龐;曾經,她為了這張一見鐘情的臉受傷;曾經,她為了這張讓她魂牽夢縈的臉,夜夜無法成眠的思念著;曾經,她為了能再度見到他,每日到寺廟求著神佛能讓她再見他一面。
可惜,她卻發現這張臉不會笑、不會哭、不會生氣,是一張沒有表情的冷漠臉龐;她多少的曾經與希望都毀在這張她日盼夜望的臉上,她曾經幸福的世界竟是被他一手毀滅的。
昨天以前,她渴望他的愛、希冀他的笑容、喜歡賴著他的每一天;但昨天以後,她徹底的明白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她的痴心妄想。她終于明白,他永遠不會愛上她,只因她不過是他手中操作的一只木偶,一切都照著他的意思走,而她卻某之如飴。
她想恨他,恨他殺了疼愛她的父親,但是卻因為太愛他而無法去恨。在一夜的折騰後,她決定離開這里、離開他回去日本,結束這段藏著無數欺騙、悔恨的愛。
昨夜,她一夜未合眼,她也知道,黑月在接近天亮時才上床休息。忙了一整天的他大概累垮,所以連她進來的都不知道。
她輕觸他熟睡中的俊俏臉龐,眼中透露著萬般的舍不得。這一切都將結束!
「你知不知道我好愛你,愛了你好久好久。我一直以為只要我肯努力,你一定能接受我的愛;可是,我錯了,錯得離譜、錯得可惡,這輩子,我們只能像兩條平行線交錯而達,什麼了悄留……希望,你能記住我曾經愛過你。」她收回眷戀的手,貪婪的看著她曾熟悉的男人,她生命中所愛也是唯一的男人。
「這次我回日本後,就再也不回來。我相信我一個人在日本會過得很好的,你知道嗎?我曾經傻得幻想著你會要我留下陪你過一輩子,我明知道這一切根本是不可能的,卻還是這麼可悲的活在自己僅存的希望之下。」她哽咽著。
「我以為我能和你廝守,可是這卻成了夢想,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這個夢早已碎得徹底。」和田航一的指證不斷的在她耳畔響起,不斷的提醒她,他是她的殺父仇人。
這一切,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低下頭,她在他耳畔輕輕說道︰「我愛你,倬。」
清晨的身風緩緩吹進房內,銀灰色的窗簾正隨著風吹微微飄動,初出的陽光也在這感傷的時刻灑滿遍地。觀月郁彌輕輕地在他額際落下一吻,伴隨著溫熱、苦澀的淚;這將是她最後一次吻他。
「再見。」她傷心的準許自己看他最後一眼。
突然床沿的重量不再,再度恢復成之前的平坦。
黑月睜開沉重的雙眼,追尋著方才床沿的重量,在房門口他看見觀月郁彌展著一雙白色羽翼、揚著帶淚的笑容幻化成七彩的繽紛消失在他眼前。
「郁彌?」黑月猛然起身,四處梭巡著觀月郁彌美麗的身影,這才發現她早已消失。
罷剛夢見觀月郁彌淌著淚和他道別,那夢好真實……
然而房間里卻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甜蜜花香味,那是他所熟悉的味道。
那是郁彌身上才有的味道……
臂月郁彌看著飛機窗外的白雲,眼中浮現著依戀與不舍。
「還想著黑月?他可是殺了父親的仇人。」和田航一輕啜著咖啡。
「當我決定回日本時,我就下定決心不再想他。」可是腦中卻不斷的浮現出他那張狂俊的臉孔。
「忘了他,我能給你幸福的。」和田航一輕柔地執起她的手。
「航一,對你我只有兄妹的感情,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可言。」她推開他的手。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不急于一時。」他輕柔說道。
「這輩子,我不打算再談感情。」她的心早給了倬,已無法再愛其他人。
「看來,你忘不了那男人……也打算將父親遺留下來的天門置之不理??」和田航一眸中有著熊熊怒火,這女人竟還忘不了那男人。
「我並沒有將天門置之不理。」
「你知道鬼門一直處心積慮的想並吞天門成為日本第一大組織,而你又是柔弱的一介女流,如何能掌管天門、又如何能抵擋鬼門的野心?最糟的是,你的心一直懸在殺父凶手身上;看來,父親的仇非但無法報,天門也即將淪為鬼門的一部分。」和田航一輕嘆。
「我……我不會讓天門成為鬼門的一部分。」
「是嗎?那你要怎麼做?你從小到大都未曾插手組織內的事,對組織的運作也一無所知,你能安定組織里的人心,讓組織不淪為鬼門的囊中物嗎?」和田航一直敲觀月郁彌的弱點。
「我……」她無言以對的望著和田航一。
和田航一的話一點也沒錯,她從未觸及組織內的事、個性又柔軟,一點也不適合接掌天門,若接掌了天門只怕會讓鬼門有機可乘,一舉並吞天門;但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天門被鬼門並吞而無計可施。
「郁彌,名義上我是你的未婚夫,若我們結了婚,我可以正式的帶領天門,鬼門便無法侵並天門;而你,也可以慢慢的忘了那男人。」和田航一執起她脂粉未施的美麗臉龐,深情款款的凝視著那張教他第一眼就動心至今的臉。
「和你結婚?」她驚訝的呼道。
「我說過我會給你幸福的。」
「可是,航一,我對你……」
「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組織毀在你手里?讓死去的父親你?」和田航一再次搬出死去的觀月源來抑制觀月郁彌那強烈的反抗意識。
「我……」觀月郁彌將臉轉回窗前,一顆心飄向身下早已看不見的台灣。
案親,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日本
天門總部里正為了即將接任首領觀月郁彌及未婚夫和田航一的結婚典禮而忙碌著,一個禮拜後觀月郁彌即將與和田航一完成婚禮並接任天門首領一職。天門里里外外都布置得華麗典雅,準備迎接結婚典禮的到來。
臂月郁彌穿著一襲白百合色的和服漫步在花園里,神色黠淡的賞著盛開的滿園花色。
「大小姐心事重重是為結婚一事?」川瑞之翔定定的瞧著她臉上的變化。
保護大小姐這些年來,他甚少看見大小姐臉上有過哀愁,除了老爺去逝那一陣大小姐終日以淚洗面外。但自大小姐逃婚,又從台灣被航一少爺帶回來日本後,他自始至終看到的都是大小姐哀傷至極的美麗臉龐,笑容似乎自動消失在她美麗動人臉上。
她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川瑞,你多想了。」那笑容是勉強、帶點惆悵的。
抬頭望著逐漸轉紅的楓葉林,是入秋的季節了吧!也難怪,她心中更添一種無形的愁……是因為……他嗎?
「在台灣大小姐遇上了什麼事嗎?」小姐昔日那雙靈活的大眼楮,在此刻卻顯得毫無生氣可言;在台灣的這三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可以讓大小姐心如死灰、如無靈魂的軀殼般活著。
「你相信命運嗎?」
「命運?」他不懂。
她輕輕點頭,「你相信命運會使兩個原本沒有任何交集的人牽引在一起嗎?」
她想起在台灣的他——想念他的狂妄、他的淡漠、他那好看至極的傲俊臉龐和他修長的身影……
他的身影無時無刻不在她腦中浮現,她想飛回他身邊,可是,他卻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仇人——她尋找多時的殺父仇人。
「大小姐在台灣遇到了心上人?」那又為何答應嫁給航一少爺。」我和他這輩子注定無法廝守。」一提及他,她的臉更顯得無措和哀傷。
「是因為航一少爺的關系?」難道,對方畏懼航一少爺擁有天門權傾一方的力量?
「這跟航一沒有關系。」
「既然大小姐喜歡那男人,何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相信老爺在天之靈也會希望大小姐得到幸福的。」
幸福?觀月郁彌嘴角揚起一抹慘淡、自嘲的笑容。
只怕自己貪圖的這份幸福會讓死去的父親死不瞑目吧!所以,她才選擇答應嫁給對他只有兄妹之情的和田航一,想藉此來遺忘那個曾竄入她生命、改變她一生的男人。
「大小姐,事情應該還有轉圜的余地。」他拾起一片掉落的半紅楓葉說。
「川瑞,很多事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單純,自從父親死後,我才明白這之中的險惡;雖然我自小生長在黑社會的家庭里,可是我卻從未涉足這個組織一步,我無法將父親一手打下的江山一肩扛下;選擇嫁給航一,是因為航一他能保有天門不被鬼門並吞,能讓父親留給我的組織繼續延續而不滅。而另外一方面,是……」可以逐漸讓她忘記那個曾奪她心、索她愛的男人。
「可以忘了那男人?」
「川瑞,我別無選擇。」只要一想起他,她的心就有如刀割。
她依然記得那日清晨與他道別時的哀傷以及眾多的不舍,她明知道她的消失對他來說將是一件過往雲煙、無關緊要的事,可是那刻她卻還是希望他能睜開眼留住她,別讓她離開他;但他終究還是沒睜開那雙冷漠的黑眸、沒說出她想听的話。
「郁彌。」和田美枝尖銳的聲音在兩人身後揚起。
「母親。」
「夫人。」
「還有一個禮拜你就要嫁給航一了,我希望你可別像上次那樣又鬧出新娘失蹤記,把航一的臉都給丟光了。」和田美枝的言詞之中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
「我知道。」觀月郁彌溫馴的答道。
「川瑞,大小姐這次若又失蹤我可不會放過你。」和田美枝語帶威脅的警告著。
「屬下知道。」
「這次的婚禮我可不想再出什麼差錯;嫁給航一之後,你就專心做你的少女乃女乃,好好的侍奉航一,當個好妻子。往後天門的事,你也別擔心,一切自有航一處理。」和田美枝一想到自己的獨生子即將繼任天門這個日本龐大的黑色組織首領,她就高興不已。
「母親,原來你在這兒。」和田航一走到觀月郁彌身旁,輕執起那雙令他留戀的白皙玉手撫著。
「航一。」觀月郁彌輕輕掙月兌他霸道的手,她不習慣航一眼中的深情。
「我是擔心郁彌又不見了。」和田美枝不耐的揚聲說道。
不看緊這女人,她擔心這樁婚事又幻化為一灘水。
和田航一摟緊著她的縴細腰身,貪婪的嗅著觀月郁彌身上的芬芳,他寓意深長的凝視著觀月郁彌,「母親,郁彌既然答應和我結婚,那她就不會再度開我了,你就別擔心早點回去休息吧!川瑞,送夫人回去休息。」
目送和田美枝離去後,和田航一這才又回過頭來看著不發一語的觀月郁彌「你在想什麼?」他看透她那如玻璃般的心。
「沒有。」她搖搖頭。
她忘不掉倬,想念他的狂野、他的冷漠、他的身影……
「想黑月……」他壓抑下心頭一觸即發的怒火,這女人還是忘不掉那該死的男人。
「沒有。」他逃避他懷疑的質問眼神,害怕被他看到好盡謊的眼。
「別忘了他可是你的殺父仇人,更是一手毀了你幸福家園的人,這血海深仇是要由你為報的。更何況你即將是我的妻子,當妻子的人不該背著丈夫想著別的男人。」
「我知道。」她幽幽說道。
是啊!她怎麼可以對殺父仇人念念不忘,她應該恨他才對;是?倬親手毀掉她原本幸福的家,讓她父親死得冤屈的,一切都是?倬造成的……而她,是唯一能替父親報仇的血脈了。
「郁彌,現在你只要快快樂樂的準備當我的新娘,成為我的妻子就好,其他的事就交給我。」和田航一輕輕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是的,再過幾天,觀月郁彌就是他的妻子,他和田航一的女人,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沉浸在自己步近成功喜悅的和田航一,完全沒注意到觀月郁彌心事重重的模樣。
面對和田航一每次的提醒,她的心就沒來由的一陣刺痛。當黑夜來臨,她想起倬時,心底總是有一個聲音不斷的提醒她他是她的殺父仇人,那個聲音總是隨著思念?倬的記憶而出現。
有時,她甚至埋怨上天為什麼給了她這樣一個命運,讓她和倬注定無法廝守終生、讓她無法選擇所愛、讓她的心屈服在她不得不低頭的世界。
倬……她在心中默默的反復念著這個讓她傷心的名字。
這名字將會隨著她的記憶埋進她的心里。
這一切……都將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