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堅強,獨立。
劭翎決定從小事做起,一個人睡,一個人吃飯,現在她一個人上街購物,不要人陪,不要薩米爾接送,也沒有告知姊姊們一聲,想給她們驚喜。
「我要買東西送給姊姊們。」到了二十二歲,才自己一個人外出逛街,想來實在很好笑,以前她總是要姊姊們陪著逛百貨公司,讓她們出主意的。
她看中了一款限量皮包,鮮艷的大紅色適合二姊,可惜這是最後一個,而且被人訂下了,就在她失望的要離開時,店員突然沖出來叫住她說對方取消了訂單——她的好運發揮了效果。
接著她在另一個專櫃看中一套飄逸的白緞睡衣,適合大姊。
「恭喜您,韋小姐,您是我們專櫃第十萬名顧客,因此今日消費完全免費。」
「嗄?謝謝!」看來她的好運並沒有消失嘛。
劭翎不禁想這些日子以來,她遇到倒楣事,好像都是谷烈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發生的,而且一次比一次慘。
「真不知道下回會遇到什麼……」她搖頭失笑,「最好他好好保護我。」明天自己見到他時,一定要這樣跟他說。
帶著大包小包,劭翎開開心心的坐著計程車,到「幸運草」去找大姊,可卻撲了空,店門深鎖,掛上了「外出中」的牌子。
她嚇到了,慌了。
「沒事,小翎,沒事,大姊去送花而已,馬上就回來,去找二姊……」她深呼吸數次,壓下心頭的慌亂,再提著要給姊姊們的禮物,攔計程車去找二姊。
「韋醫生身體不舒服,下午就回去了哦。」獸醫院的櫃台小姐親切的告知,「小翎?你還好嗎?」她關心地問,知道這女孩如果見不到姊姊會慌。
「我……我沒事。」劭翎努力擠出一抹笑,眨掉奪眶而出的淚水。
別慌,別怕,小翎不怕,姊姊們都在,只是有事臨時出去而已,回家就可以看到她們了。
對,回家。
她匆匆又攔了車子,直奔家門。
可家里沒有人,連總是在廚房里想著要做什麼菜給她們吃的薩米爾,也不見人影,整個家空蕩蕩、黑漆漆的,她頹然跌坐在玄關。
「我……被丟下了……」壓抑多時的慌亂、恐懼傾巢而出,逼得她不由自主的顫抖,「我又被丟下了,小翎是累贅,是累贅……」
腦中閃過一張恐怖扭曲的臉龐,不顧她的哭喊,不斷的打她,說她是累贅……
「我不是累贅,我不是……」她搖頭,臉上爬滿淚痕。
小朋友,你只要記住一件事情就夠了。你姊姊們都愛你,絕對不會丟下你,如果哪一天你找不到姊姊們,慌了,亂了,就來找我吧……
比烈說過的話突然閃進思緒紛亂的腦子,她跟踉蹌蹌的起身,丟下一地為姊姊們買的禮物,奪門而出。
比烈、谷烈、谷烈……她重要的人,她的情人,承諾會給她安全感,使她不致慌亂的男人。
他在哪里?她該去哪里找尋他?
平時你沒去看爺爺,就剩我跟他大眼瞪小眼,不到中午我就會被趕出去,沒事情做,我都會去忠孝東路的星巴克喝咖啡,帶著筆記型電腦坐在那里使用無線網路處理信件。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他說話時神采飛揚的神情,她都記得。
「司機先生,請你開快一點,我要找我男朋友……」她可憐兮兮的神情,讓計程車司機以為她受了什麼委屈正要去處理,于是一路超車,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到目的地。
快速付完車資,劭翎跳下計程車,站在星巴克門口,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見坐在里頭聚精會神盯著電腦的谷烈。
他真的在這里……自己沒有撲空,如果再讓她找不到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比烈敏銳的警覺到有人正注視著他。會是誰?
他抬頭四下打量,四周的人各忙各的,沒人多看他一眼,他狐疑的皺眉,正要低頭繼續撰寫郵件,無意間看見外頭有個可憐兮兮、眼楮含著兩泡淚的女人。
「翎?!」他立刻沖出店門,走向泫然欲泣的劭翎,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擁進懷里。「我在這里,噓,我在這里。」溫柔輕哄的語氣,逼落了她的淚水。
她一頭埋進他懷里,崩潰大哭,抽抽噎噎的說著自己的委屈。
「如果再找不到你,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她好可憐的扁著嘴。
他好溫柔好溫柔的安慰,「你一定找得到我,我真高興,你找的人是我……」在她慌亂無措時,想找的人是自己,不是別人,是他谷烈,沒有任何一件事情,比這更令他開心。
「你自己說的啊……我慌、我怕的時候,來找你,你會帶我去一個不慌不怕的地方。」
「你已經到了。」谷烈笑著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的身邊,就是你心之所在,瞧,你還會怕?還會慌嗎?」
劭翎眨眼,沒想到她陷入得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深,她對他的依賴和愛戀,竟然超越了找不到姊姊的心慌。
「都是你,把我變成這樣……」她哀怨的嬌嗔。
比烈微笑。「這是我听過最美妙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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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窗外那株杜鵑,最後一朵花剛才凋謝了,色彩黯淡的花朵飄然落在地面。
比勝豐有預感就是這幾天了,他的生命之火燃到了盡頭。發病至今已經半年,他感激老天爺的仁慈,多給他半年時間看看這個世界,這已是他最好的福報了。
「回去吧,我累了。」他閉上眼楮,催促日日來探望他的小倆口快點離開,不忍他倆總把時間耗在自己這個老頭身上。
「那我明天再來看你哦,爺爺。」劭翎上前為老人家拉好薄被,低頭在他額頭親吻一下。
「嗯。」谷勝豐朝她微笑,以僅兩人能听見的聲音,輕聲道︰「小翎啊,真是對不起……」原諒他臨終前利用了她。
他有信心自己的孫子不會讓她受到半分委屈的,阿烈可是他最得意的孫子呢。
劭翎雖然不明其意,不過近來他常常冒出令人听不懂的話來,她已經很習慣了。「那我們走嘍。」
「嗯。」老人家閉上眼,夕陽將他蒼白的臉染上暈黃。「阿烈,好好對待小翎。」
「知道了。」谷烈痞笑回應,沒有發現爺爺的不對勁。
入夜後,谷勝豐的律師來了,他到時,病房正陷入一陣混亂,是由疼痛難忍的谷勝豐引起的,除了疼痛還有反胃嘔吐。
醫生加重了嗎啡的劑量,仍無法抑制他侵入骨髓的痛楚,只能稍微緩和,可臥病這段時間,他已經習慣了,這點病痛,他還能忍。
他冒著冷汗,虛弱的躺在床上,連罵人的氣力都沒了。
「谷總裁。」看見這樣的谷勝豐,律師心里也不好受。
「事情……都辦好了?」他虛弱的問,半年內消瘦四十公斤,他的體力大不如前,最近更是連說話都懶了。
「是,都辦好了。」
「很好,很好……我走後百日,再宣讀遺囑。」他總要給谷烈一點時間,不是嗎?
老邁的臉龐浮現算計的得意之色,他為自己寫的劇本沾沾自喜,只可惜自己看不到宣讀遺囑那一刻,谷烈臉上錯愕的神情。
「有誰找上你?」他追問,必要將事情辦得盡善盡美。
「燦少爺最為積極。」律師含蓄的回答。
「哦?那小子,倒是很熱中。」老人家露出頑皮的笑容,「陳律師,若有人再來探听遺囑內容,你就這麼告訴他們吧……」他面授機宜,教導老實的律師怎麼應付谷家那些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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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谷勝豐沒有太痛苦的病逝于夢中,享年八十。
比氏集團總裁谷勝豐的葬禮,莊嚴隆重,許多政商名流前來吊唁,媒體全場苞拍,可大家關注的焦點,卻是總資產高達八十億美金的谷氏集團,誰是接班人?
遺囑將在三個月後宣讀,據聞谷總裁將龐大的遺產,都給了一個他最疼愛的人,這消息使表面哀戚肅穆的谷家,面下更加暗潮洶涌……
就這樣走了……她照顧的最後一個病人……
其實谷爺爺已不能算是她的病人了,她一直把驕傲倔強的他當成自己的爺爺關心,將對長輩的孺慕之情,轉移到這好強的老人身上。
可他卻走了,這麼快,快得令她措手不及……
「爺爺……」在靈堂前,劭翎信手拈香,眼楮哭得紅腫。
哀痛不下于她的谷烈,將她摟進懷中,可他無法落淚,也哭不出來,也許內心深處仍不願接受,爺爺真的走了這個事實。
「保重。」桑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韋家姊妹也都來了,被主人勒令「看好」她們三人的薩米爾,也正裝出席。
「嗚嗚∼」高頭大馬的薩米爾拿出手巾按按眼角的淚水,「以後沒人指教我做菜,我該怎麼辦啊?谷老先生,嗚嗚——」
「薩米爾,你冷靜點。」他夸張的反應引起了注意,韋劭妏走到他身邊,要他低調。
薩米爾低頭看著他的大寶貝,委屈的扁著唇,難受的抖動著。
韋劭妏嘆了口氣,勾住他的手臂,頭枕在他夸張的二頭肌,拍拍他的背。
而得到消息立刻從美國飛回台灣的白希堯,站在谷烈身邊,靜靜看著告別式的進行。
「翎,他是希堯,我的朋友兼事業伙伴。希堯,這是我女友,她叫小翎。」谷烈特地引薦彼此。
白希堯很意外,谷烈居然會向自己介紹他的「女朋友」,不禁對這哭紅了眼的女孩感到好奇,可惜現在不是他發問的時候。
他們這一行人沒有多余的話語,每個人穿著素淨的黑衣,墨鏡後頭的雙眼,早已哭紅了。
在這一片政商雲集的場子里,他們這一群看不出來歷的男女,自然引起密切注意,特別是谷家人,對偎在谷烈身旁那名年輕女子產生了疑惑。
比燦早別人一步出手,走向他們,朝谷烈點了點頭,看向他身旁的劭翎。
「谷烈,這些人是?」態度有禮,不若平時那高高在上的谷家二少。
比烈心中警鈴大作。他這二哥,不會平白無故向陌生人示好,尤其是沒半分利用價值的人。
他會「紆尊降貴」放段來招呼人,其中必有隱情。
「我朋友。」他淡淡地回答,「這是我二堂哥谷燦。」
「你好。」沒有人有向谷燦自我介紹的意願,僅是淡淡的打招呼,原本站在谷烈身旁的白希堯,緩緩的隱身到最後頭。
「這位小姐呢?」谷燦銳利的眼,始終盯著在他身旁的劭翎,「請問貴姓?」
「你好,我叫韋劭翎。」她吸了吸鼻子,哭得眼楮和鼻子都紅通通的,十分可憐。
比燦雙眸精光一閃。「韋劭翎?」他找到了!「韋小姐,爺爺知道你來為他上香,也會感到欣慰的。」他欠了欠身,翩然離去。
有問題!比烈全身的細胞都在嘶吼吶喊,剛才谷燦看著劭翎的眼神,令他不舒服。
「希堯,去打听一下。」他轉頭低聲向好友交代。
白希堯頷首,出去打探消息。
「我要去一趟洗手間。」劭翎覺得自己該去洗把臉,她不想用這張哭花的臉,送谷勝豐最後一程。
「我帶你去。」谷烈警戒著,不願讓她落單,因為谷燦的態度太令人起疑了,而且不只是他,就連其他堂兄弟也都鬼鬼祟祟的。
他們正要離開時,一名中年男子突然擋在兩人面前。「這位……一定是韋小姐了,久仰大名,常听父親提起你。」
見鬼了,連他喪妻多年的小叔叔都出現,而且爺爺什麼時候向小叔叔提過小翎了?他們分明見了面就只會吵架。
提出分家提議的人,就屬小叔叔最積極,傳言他的財務狀況出了問題。
「咦?你怎麼認得我?」怎麼突然間她的人緣變得這麼好,大家都認識她啊?
「我們有事。」谷烈隨口拋下一句話,飛快拉她離開,將人帶進他房間使用衛浴設備。
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谷烈則在房間里來回跺步,不停的思考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正在他思索的同時,隨著一記敲門聲,他的房門被人打開了。
「阿烈,你在房間里做什麼?樓下這麼多客人,你還不出來招呼?」他的母親來得很不是時候,「你爸爸的朋友在樓下,說想見見你。」
「媽?!你什麼時候來的?」他母親並不住在谷家大宅,早在父親過世時,怕觸景傷情,就搬到了市區的公寓。「不行,我在等人,你不要拉我……」
「一下就好,你記不記得林叔叔?小時候你常常跟他女兒一起玩,就長得白白淨淨、綁著公主頭的女生,你記不記得?」
「媽……」谷烈仰天長嘆,「今天是爺爺的告別式,你能不能不要在今天幫我安排相親?還有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會負擔你下半輩子,絕不會讓你吃苦,但請你別插手我的人生——欸,我說不要拉我,媽,我在等人——」
「只是認識朋友,有什麼關系?你爸死得早,你跟你爺爺從小就親,你到現在還沒定下來,他老人家一定覺得很可惜,絕不會生你的氣,只要你快點娶個老婆進門。」谷夫人生平最大的樂趣,不是購物,不是打牌,更不是上美容院把自己弄得美美的,而是——做媒。
逮到機會,一定要把自己兒子推銷出去。
「媽……」他該不該告訴媽,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可一旦告訴媽,她老人家一定會立刻籌備婚禮……唔,听起來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就這麼一閃神,他被母親拖出房間,只好沿路解釋。
而谷烈萬萬沒想到,他不過前腳離開,後腳立刻有人踏進來。
比家人除了對接班沒興趣的谷烈之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報網和消息管道,循線而來的人,正是谷家長孫,谷炫。
他踏進堂弟的房間,輕蔑的打量著四周,坐在沙發上,靜待浴室里的人出來。在被谷烈和其他人發現前,他得速戰速決。
水聲停止了,不久浴室門被打開。
比炫看見一個有張女圭女圭臉的女孩走出浴室,女孩的可愛不在他預料之中。如果對象是她的話……他可以忍受。
「咦?你是誰?」劭翎走出洗手間沒看見谷烈,倒見到一個陌生人,不免有點不安。
若是以前,她會嚇得大哭,慌亂得像是世界末日要來了。
「谷烈呢?你在這里做什麼?」她緊張地問,防備地看著面前的人。
比炫朝她露出笑容,臉不紅氣不喘的道︰「我是谷炫,谷烈的大哥,他去見個長輩,要我來陪陪你,你是韋劭翎韋小姐,沒錯吧?」他故意安排,讓谷烈的母親去絆住他,那個愛做媒的女人一定會把握機會。
「我是。」原來是他的家人,那應該沒有什麼好怕的吧?
「听說你跟爺爺感情很好,老人家書房有些東西要整理給爺爺帶去,你想不想挑幾樣東西起來做紀念?」他撒下誘拐的網。
「可以嗎?」劭翎眼楮一亮,「我這樣會不會太冒昧了?」
她上勾了,很好騙,完全不用技巧。
「不會,跟我到書房吧。」到了書房,一定要她先簽下讓渡書,她如果不從的話,只好用非常手段逼她就範了。
比炫的眼神帶著下流的意味,他嘴角噙著笑,故作紳士風度的替她開門,領著她去谷勝豐的書房。
兩人來到一間房門前,正要開門就遇到從轉角走來,正在找廁所的桑。「小翎,你怎麼上個廁所上這麼久?」
他在谷家迷路了,繞了好幾圈,卻沒有人理會他,是因為他只穿黑色T恤和黑色牛仔褲,不像其他人穿西裝的原故吧?
這家人的待客之道還真是好啊!他就像無頭蒼蠅般轉了五分鐘,急得都想直接在後院的空地解決了,幸好救星出現。
「廁所在哪?快帶我去,我要忍不住了!」
「哦,在那邊,我帶你去。」劭翎轉身對谷炫抱歉的笑道︰「抱歉,谷先生,等爺爺告別式結束,我再請谷烈幫我找好了,謝謝你。」
「不客氣。」谷炫眼見到手的鴨子飛了,不禁扼腕,對破壞他好事的桑投以一記殺人眼光,拂袖離去。
桑急著解決生理需求,沒去管谷炫瞪他的含意,直到解決了「急事」,兩人偕同前往會場時,他才覺得怪。
「小翎,你剛才跟那男人去哪?谷烈呢?」
「不知道,谷烈突然不見了,剛那位谷先生是谷家老大,他說谷烈去見長輩,問我要不要去爺爺的書房,說要送我爺爺的遺物當紀念品。」劭翎一五一十的道來,不知自己陰錯陽差的逃過一劫。
「谷老爺的書房……」不對,他們剛要進去的房間,不是谷老爺生前使用的書房,那在反方向。
他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他長達五分鐘的迷路過程里,硬闖的其中一間房間就是谷老爺的書房。
如果當時自己沒有及時出現,這笨笨隨便相信人的小女生會怎樣呢?老天,他連想都不敢想!
桑把劭翎送到她姊姊們身邊,私下向韋劭虹提起這件事,然後再去找谷烈,告知他這件事。
「我大哥?」好不容易擺月兌母親的糾纏,一回來就听見桑告訴他,有個不明人士對他的女人伸出魔掌,谷烈眼楮危險的眯了起來。「你說那家伙體型跟我們差不多,用鼻孔看人?」是谷炫沒錯,他想干麼?
先是谷燦,再來是小叔叔,現在連谷炫都出動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谷烈,事情下好了。」被派去打听消息的白希堯,臉色不好看的回來。
「怎麼了?」
「我打听到了,有人傳出谷老爺的遺囑內容,注明韋小姐與其丈夫,共同持有谷氏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比烈恍然大悟。難怪那些平時眼高于頂的家伙,全部都來拍小翎的馬屁。
「可信度有多高?」他一向實事求是,對謠言的可信度,暫時抱持著懷疑態度。
「很高,消息是從谷老爺委托的律師口中問出來的。」
聞言,谷烈皺起了眉頭,轉身回頭,看向靈堂前掛著的遺照。爺爺……在臨終前搞了這一招,簡直是給他找麻煩。
「可惡。看緊她們,別讓她們三個落單。」如今能做的,只有好好保護她,直到遺囑宣讀、真相揭曉的那一天。
在自己的保護下,諒他們也不敢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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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烈錯了,大錯特錯,他太低估谷家人對爭權奪利的熱忱。
儀式在暗潮洶涌下舉行,遺靈至火葬場後,他和劭翎互相扶持,握著彼此的手,目送爺爺的靈柩被烈火吞噬。
在等待遺體完全火化的時候,谷烈有事得去和禮儀公司的人溝通,于是把劭翎托付給她的姊姊們。
「好運的丫頭。」想到剛才在谷家大宅發生的意外插曲,韋劭妏搖頭苦笑,「這段時間少出門,想出門一定要有薩米爾貼身陪著,不許落單。」大姊下令,而且不許反抗。
「小寶貝!」薩米爾得令,立刻抱著劭翎,黏著她磨蹭。
「姊,我不要啦!」她驚叫著往谷烈在的方向跑去。
就在這時,一輛轎車橫沖直撞的闖入死者安眠之地,在她面前急煞,兩名壯碩的男人下車,筆直走向劭翎,問道︰「你是韋劭翎?」
「我是……啊,你們做什麼?」她一承認,便立刻被挾持帶走。
「我們老大有話跟你說,走!」
「放開她!」站得離劭翎最近的是韋劭虹,她反射神經了得的追上去,與其中一人過招。
比烈原以為讓她待在姊姊身邊很安全,那些人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可現在他們竟敢公然擄人,讓遠在另一頭處理事宜的他勃然大怒。
「住手!」他狂吼著跑過廣場。
「谷烈!」
劭翎的尖叫喊得他心都碎了,她慌了,亂了,哭了!
懊死,這些人——
他來不及攔住車子,只能拚了命的在車後狂奔企圖追上,劭翎則在車後座拍打著車窗,對著他哭喊。
「烈,快救我!」
他發誓,絕對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
就在他以為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劭翎被帶走時,一輛藍色轎車從他身後呼嘯而過,在下坡這種地方不踩煞門,反而緊急加速,在斜坡轉彎處撞上那輛車的側面,阻止他們離開。
藍色轎車的駕駛是高頭大馬的薩米爾,只見他健壯高大的身子擠出那窄小的駕駛座,一腳踹破對方的車窗玻璃,大掌一拉,扯出一個綁架犯,臉色陰沉的揮出兩拳,那人的牙齒和著血水噴出。
「不要讓我問第二次,是誰派你來的?」如地獄惡鬼的嗓音,讓人難以相信這就是剛才抱著劭翎裝可愛磨蹭的薩米爾。
綁架犯兩拳就被打怕了,立刻招供主嫌是誰,薩米爾哼了一聲,把他丟開,力大如牛的拔起後車門,丟掉,再小心翼翼的抱出嚇壞了的劭翎。
「薩米爾,嗚嗚,好可怕,哇——」劭翎嚇得大哭,她從來沒經歷過這麼可怕的事,驚魂未定的抱著他哭得好可憐。
「乖乖乖,沒事了噢……」他柔聲安慰,哪還有剛才可怕的氣勢。
「小翎!」谷烈肝膽俱裂的狂吼,奔向她,急欲抱抱她,看她是否安好,可他伸出的大手,卻被擋下。
「現在你最好別踫她。」薩米爾不知從哪模出個東西按下按鈕。發生了這種事,他可不能再瞞主人了,畢竟小寶貝的安危重于一切。
比烈被拒絕,一肚子火正要發作,就見數輛黑頭車從山下開上來,停在他們不遠處,其中一輛車子下來了數名外國人,神情嚴肅不下于薩米爾。
「NO。」劭翎一見他們就搖頭,「我不要。」
「小寶貝,對不起。」薩米爾抱歉地嘆息,將她交給那些人,「職責所在。」
劭翎似乎知道掙扎、辯解都沒用,只好乖乖的被帶走。
那些外國人的動作很快,一下子就撤退得不見人影,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有半點聲音。
比烈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為什麼?」連讓自己抱抱她都不被允許,就讓被她一群陌生人帶走,這算什麼?
薩米爾狠狠瞪他。「我倒想問你呢,谷先生,為何谷氏集團家產爭奪,會牽連到我家小寶貝?」
他啞口無言,無法反駁。的確是他拖累了小翎,而他也很清楚一切,都是爺爺的計謀……可惡!
「你最好盡快把事情解決,如果連保護小寶貝的能力都沒有,你休想從主人手中搶走她。」他還算喜歡這個小伙子啦,所以提點了他一下。
「她現在……安全嗎?」谷烈啞著嗓音問,語氣難掩擔憂。
「安全。」安全兩個字還不足以形容主人對寶貝們的保護手段吧?「我以性命擔保。」
薩米爾說得對,既然她在安全的地方,那麼他就可以不用擔心了。
而那些害他心跳差點停止的人,害他見不到小翎的人,全部都得付出代價!
回到火葬場,所有人都在討論剛才的突發狀況,可卻沒有人報警。
比烈臉色沉了下來,卸下吊兒郎當的假面具,首次以精明的真面目示人,他陰狠的眼神掃過在場所有姓谷的人。
「出手的人是老四。」白希堯打听到是誰下的手,上前向抓狂的好友兼上司報告,「但出主意的人是谷燦,很高的一記借刀殺人。」
苞谷烈共事多年,從來沒見他露出這種欲殺人的恐怖眼神,他不禁為那些惹怒谷烈的人感到同情。
只看見好友與薩米爾回來,白希堯關心的問︰「劭翎人呢?她沒事吧?」剛才的事情可讓他們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剛才在路上听薩米爾支支吾吾的解釋,那種似乎是個將公主鎖起來的城堡。
比烈走向一臉雲淡風輕的谷燦,沖著他露出一抹惡魔般的微笑,輕聲道︰「爺爺尸骨未寒,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爭家產?如果只是沖著我來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對一個無辜的女孩下手,谷燦,你還真是心狠手辣呢!」
這個谷烈怎麼和平常不太一樣?谷燦心中打了個突,眉頭輕皺。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這樣陌生的谷烈,讓他心生一股恐懼。
「爭權奪利是好漢,說到這門功夫,你恐怕還差我一截。」谷烈獰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撂話,「我會讓你們見識,什麼叫做真正的不擇手段,你們想要的,我‘全部’都會搶過來!」
「你憑什麼?」谷燦不想輸給他一向看不起的人,即使害怕,仍虛張聲勢地叫囂。
「就憑我看中的,就一定要得到。」谷烈自負地笑,「也一定會得到。」
一直以來覺得谷烈似曾相識的桑,這回看他抓狂露出真面目,那股熟悉感更強烈了。
他見過,他一定見過這麼深沉的男人,這種自負的口氣、如鷹隼般的視線、危險的氣勢,就像看準了獵物的獵人——
腦中電光石火的閃過一幕幕畫面,他想起來了!
「Hunter?!」那個Hunter?!老天,他怎麼會在這里?
Hunter,是谷烈的英文名字,他這個隱瞞多年的身份,有回不小心讓谷勝豐發現了,老人家才從原本的對他放棄,到最後的緊追不舍。
而同樣覺得桑眼熟的谷烈,也因此想起在哪見過桑了。老天,差太多了,怎麼可能是他?
如今不同的打扮和不同的地點,今兩人都沒聯想到他們曾經相談甚歡!
「桑……」谷烈甚受刺激到只能喊他的名,無法把他的名字說完全。想到他們之前正式見面時他表現出來的氣度,和在台灣這段時間跟桑相處的情形……他無言。
見這兩人異常的反應,谷燦疑惑。「Hunter?」這個如雷貫耳的大名,誰不知?
難道Hunter和谷烈是同一人?!
如果是……那麼他們現在才有防備動作,恐怕已經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