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來的第一道寒流,使得假日人潮理應熙來攘往的動物圈顯得格外冷清。
昨夜範振邦的話無疑地在駱雨秋心中掀起一陣漣漪,使她久久不能成眠,加上一早就被興奮不已的懷秋吵醒,屈指一算她的睡眠時間寥寥可數,一雙明眸下浮上明顯的黑眼圈。
說真的,今天若不是有範振邦幫忙照顧懷秋,面對精力旺盛的小表頭,駱雨秋還真有點吃不消。
想到此刻正黏在範振邦肩上大啖冰淇淋的兒子,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整個上午,那小家伙便一直撒嬌的賴在他身上,無論她好說歹說、威脅利誘,懷秋就是不肯乖乖下來,像是沾了膠似的,而他倒也不計較,一徑地替這小表說話,說到最後,反倒像是她這做娘的不對,在說不過兩張嘴的情況下,她也就只好由他倆去了。
接連幾個月疲于工作的她,是有好一陣子沒有如此放松自己了,趁著此次休假到戶外走走,的確能讓她暫時卸下重擔、放松一下心情。
平日的她因為工作上的需要,往往得略施薄妝,換上端莊素雅的套裝,加上她工作時所抱持的認真態度,常常讓外人誤以為她是個不苟言笑、講求效率的女強人。
像今日這般,穿上件淡紫色的高領毛衣搭襯酒紅色的短外套,配上一件湛藍色牛仔褲,將及肩的長發束成樣式簡單的馬尾,素雅著一張臉,如此隨性又簡單的裝扮,若是讓公司同仁看到,恐怕還不大能認得出她來吧!
「媽咪,我想上廁所。」懷秋好不容易解決掉手上的冰淇淋後,便開口喚住駱雨秋。
整個上午,他那雙好奇的大眼都只忙著東張西望著,也該是時候上個廁所。
「想上廁所?來,趕快下來,媽咪帶你去。」她伸手欲將懷秋抱下來,他卻死命的巴著範振邦的頸項不放。
「不要!我不要媽咪帶我去,媽咪每次都帶我去上女生廁所,我已經是大男生了,再去女生廁所會被別人笑羞羞臉的。」他昂起頭,嘟起小嘴堅決的說。
聞言,駱雨秋不禁與範振邦相視一笑。
「小表!既然是大人了還整日拚命賴在範叔叔身上?快下來!」她拍著懷秋的小腿催促著。
他噘起一張小嘴,「不要!人家要去男生上的廁所。」
直拗不下,駱雨秋頗感無奈及為難。
「這樣吧!不如由我帶他去,你就先到前面的休息區等我們。」握緊他的小手,範振邦仰起頭說︰「範叔叔帶你去,好不好啊?」
「嗯!」懷秋的頭如搗一一「地點著。
一大一小的身影就這麼有說有笑的走開。
看著兒子如此依賴著範振邦,駱雨秋心中頓時了然一切,懷秋之所以會一整日黏在範振邦身邊,是因為他看見其他小孩也如這般圍繞在父親身邊,他同樣也渴望偎進父親寬闊的胸膛、結實的臂膀中。
這年紀的小孩的確是渴望父愛,他希望能有父親陪他打棒球、陪他捉昆蟲、陪他玩機器人等,向同齡的小孩炫耀自己父親是如何的能干、如何的厲害,而這些,是她這做母親想替代也替代不來的。
無法給他一個父親,是駱雨秋此生唯一對兒子深感愧疚的。
離開那男人後,她總帶有一些防備,不能說是全然的排斥,但戒備的心讓她對有意接近她的男子產生警覺,對于情感,她曾遭受過創傷,也因為如此,才會令她至今對感情都為之卻步。或許也能說是自那次的教訓後,她已無心再去觸踫情愛,如今,她心中懸系的只有那愈發像那男人的懷秋。
有些可笑,有些無奈,她憎恨那男人,卻深愛猶如他翻版的兒子。
踩著不疾不徐的步伐,她漫步地走著,雖說今日天氣冷了些,但借此寒風冷卻她心中那顆紊亂的心倒也不錯。
不知是否過于陷入自己的思緒中,駱雨秋渾然未覺有一道目光直視著她。
在她尋找位子坐下時,才突然意識到,反射性的,她抬起頭迎向目光的來源處。
一對上那雙深沉的眸子,她倒抽了口氣——
是他?!
邵仲樞,一個令她午夜夢回輾轉難眠的人,一個她曾以為的最愛,如今卻也恨惡至極的人。
七年來,她將這名字埋藏于內心深處,舉凡有關他的一切,她竭盡所能的避開。會在這地方踫面,是她始料未及的,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還不僅止于此,那被他抱在懷中的稚兒,更是令她吃驚、震駭。
由那孩子一雙清澈的眼眸,即可辨認出是邵家的骨血,因為懷秋的雙眼就如同他一般,那雙眼楮、那種眼神,宛若邵家的象徵,毫無疑問。
看那孩子,年齡應與懷秋相差不遠。
多麼諷刺的一件事!當她偎在他懷中傾听吳儂軟語的情話時,另一個女孩也同樣沉浸在他編織的情網中,唯一不同的是兩個孩子的命運。
她是該感嘆懷秋沒有父親的疼愛,抑或是該慶幸自己及早了解一切,斷然地離去,以至于沒讓懷秋親眼目睹父親離棄的傷害?
她不知道,這一刻,她的思緒是渾沌、難以厘清的,她甚至不知道是該視若無睹的坐下,抑或者該迅速逃離他的目光。
相形之下,邵仲樞臉上的神色倒是鎮定許多。
唉自軍中退役,他便接管整個邵氏財團,從一個茫然不知商場險惡的少年蛻變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老手。
幾年來在商場上打滾,造就他遇事不形于色,冷然的臉上噙著抹冰冷的笑意,令周遭的敵手模不清他心中確切的想法,更猜不透他下一步棋欲如何走;雙眸猶似深潭,直射出銳利攝人心魂的目光,像是頭高貴又不容人侵犯的獅子,伺機掠取周遭的獵物。
如今的邵仲樞已不是當年那個漫不經心的毛躁小伙子,雖然他仍游戲人間,比大學時代更流連于花叢,但他從不以真心相待。
從駱雨秋悄然離去的那一刻起,他便遺亡了該如何去愛一個人。
幾經思量,駱雨秋選擇若無其事的從他身旁走過。既然他已看見她,那她又何需悄悄逃離。她不願在他的面前表現出一副倉皇失措的模樣,更不願落荒而逃。
哀平那顆激蕩不已的心,她不斷告訴自己從容地自他的面前走過,毋需任何的噓寒問暖,畢竟他們的關系早在七年前就宣告終了,若故作巧遇昔日友人上前打招呼,只屬多余與虛假。
在兩人身影交錯的瞬間,邵仲樞結實的臂膀拉住與他擦身而過的駱雨秋。
錯愕下,她有如驚弓之鳥,迅速抽離身子退了幾步。
她恍然明白,這些年來若說從未想他是騙人的,對他,是仍有愛或是全然替換成恨,她也難以分辨,只能說這一切都已不重要,因為他倆已是不相交的平行線。
「需要這麼害伯嗎?難道你忘了我們曾有更親密的接觸?就我印象所知,你是喜歡的。」邵仲樞嘲諷地睨著她瞧。他的話無疑如桶冷水狠狠的將她淋醒,讓她確實認清年少的她曾犯下愚不可及的錯誤——愛上他。
理應他是該感到快意涌上心頭的,然而,在他找尋她這麼多年後,會用這麼傷人的話作為開場白,並非他的原意,只是在看到她如此厭惡自己的觸踫後,心中惱怒之意就不斷涌上。
「小哲,你先到前面去找媽咪。」放下懷中的稚子,邵仲樞示意他走向前方一名美婦。
小男孩先是好奇的盯著駱雨秋,然後露出個大大的笑容,「Let'smeetagain。」
那樣甜美的笑容令駱雨秋無法拒絕,她回以一抹溫柔的微笑,伸手向他道再見,繼而轉身欲離去。
邵仲樞上前再次拉住她。「怎麼,還沒向老朋友問聲好,就急著走?」
「別踫我!」她過往柔情似水的眼眸此時則露出憤怒的目光。「我們之間還需客套嗎?邵先生!」
邵先生?!多麼生疏的稱謂啊!這使得他心中頗為不悅,他們曾是那麼親密、熟悉彼此的一切,如今卻變得生份。「是啊,以我們曾有過的親密,是不該也不需再‘客套’的。」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駱雨秋的美目斜睇他一眼,咳道︰「無恥!」
對她的怒罵不以為意,在他听來那話似有幾分嬌喔。令他不解的是,為何她的眼神中帶有恨意,該有恨的不應是他嗎?
當年她沒留下只字片語就離他而去,使得正在服兵役的他像是發了狂似的,逃離兵營四處找尋她的蹤影,而她卻像突然從地面消失般,任他尋遍他們曾踏過足跡的地方,都徒然無功而返。
他不知這些年她是如何過的,過得好嗎?他雖然不能原諒她悄然離去,卻免不住地關心她。她的臉龐似乎比以往消瘦些,腰肢如同印象中的縴細,但胸部和臀部似又豐滿不少。從前他總笑她瘦弱得連風吹起都能將她刮走,所以常借此理由將她鎖進他懷中,不讓她有機會離開他的懷抱。
現在是否也有個男人如他用這種理由將她偎進胸膛?想到這個可能,他不禁蹙眉。她只能屬于他,從前是,現在和以後也該是,無論以何種身份,她這一生只能屬于他邵仲樞的女人。
駱雨秋受不了他侵佔性的目光,那雙熾熱的目光所到之處仿佛也燃燒起她的感官,她不應該有感覺的,她應該對這目光早已有免疫力及厭惡的,可是她的理智卻不听使喚,幾乎要融化在他的注視下。
他執起她細長的雙手,迅速檢視著,而後滿意地點頭。沒有婚戒,象徵她還不屬于某個男人。
「我說了,別踫我!」駱雨秋憤然地甩開他緊握不放的手。
「好!我不踫你。」他雙手插進鐵灰色的西裝褲袋中。「但在我沒听到個滿意的解釋前,你哪兒都不能去。」他語氣中透露不容置駁的意味。
想不到這些年他變得更加跋扈張狂了。他憑什麼要她解釋,難道要她說出她親耳听到他只是一時興起玩弄她的情感?告訴他,她因他不經意的玩弄而生出個兒子?
她憤然地道︰「我不認為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
「沒必要?」邵仲樞蹙緊眉頭,眼光異常鋒利,是駱雨秋不曾見過的。「你不聲不響的離開,一通電話、一封信都沒有,你不覺得你欠我個解釋?」
「每個被你玩弄過的女人都必須向你解釋嗎?你指望什麼?難道你要我謝謝你讓我認清男人不完全可靠,感謝你切切實實地給我上了一課?」她環緊拳頭,過分的激動引發身子顫動不已。
邵仲樞被她的話給弄胡涂了,「玩弄?我不了解你話里的意思。」
「是啊!你不明白!」她別過頭嗤鼻道。
「該死的!你說話一定得用這種語氣嗎?」他不明白她說話為何要這般冷嘲熱諷?
駱雨秋知道得盡快結束這段談話,懷秋就在附近,範振邦隨時都有可能帶著他過來找她,要是讓邵仲樞見著懷秋,她不敢想像將有什麼事會發生,他很可能毫不在乎的一笑置之,但萬一他心血來潮的要認他,甚至爭取他呢?
雖然這個可能微乎其微,但她還是不能冒險,她不能讓邵仲樞見到懷秋。
「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現在的我只想平平順順的過日子,再追問又有何意義?你不也已建立了個家?與其浪費時間追究從前,不如多花點心力照顧妻兒,別再讓一個女人為你傷心了。」話到末了,駱雨秋近乎懇求的說。
瞬間,邵仲樞像是了然一切,他眼楮眯成條細縫,迸射出冰寒的光芒,眉際的青筋不斷抽搐,堅毅的嘴角抿得死緊。
其他的話他全沒听進去,唯有那句「也已建立了個家」字字清晰的刺進他的心頭。
「你結婚了?」他慍怒低沉的嗓音听來格外駭人。
結婚?!她還有那樣的勇氣嗎?在她被愛情開了個玩笑,弄得遍體鱗傷後,她還有勇氣面對婚姻,接受另一個男人?
「為什麼不說話?我說對了?」眼見駱雨秋默不作聲,他更確定自己的想法,這不禁令他感到憤怒,他無法接受別的男人擁有她,只要一想到她偎進其他男人的胸膛,他就克制不住想將那人碎尸萬段的念頭。
他暴怒的眸子一度讓駱雨秋誤以為是嫉妒,不過,很快的這念頭被她給推翻,他純粹只是不甘心罷了,他不甘心女人不說一句話便離他而去,甚至投入他人的懷抱,只有被他拋棄的女人,沒有女人能以此之道,還施彼身。
如果這是結束他倆這段談話的唯一辦法,就讓他這麼以為吧!
「你是說對了。我可以走了嗎?」駱雨秋覺得好累,她厭倦這種對談,也無法保證這冰冷的偽裝能持續多久。
她淡然的口語令邵仲樞的怒氣更為熾烈。
「他就是你當初離開我的理由?」
「沒錯。」
她的直言無諱無疑地再次激怒了他。
倘若她沒如此坦承,又或是能一口否決,哪怕只是欺騙他也好,他心里或許都會好過些。
他稱不上溫柔的緊扣住她的手腕,嗓音低沉得可怕,「戒子呢?他連個像樣的婚戒都沒能買給你嗎?」
「這和你沒有關系!」強忍著痛楚,她怒目相對。她未曾見過這般模樣的邵仲樞,他看起來就像……就像頭發了狂的獅子,眼神透露出危險,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驚人的狂性。
沒關系?多冷酷無情的一句話,這樣簡單的話就輕描淡寫過他們曾有過的美好,也將他倆畫分得如此清楚。
「他知道我和你的關系?他不在意撿我邵仲樞的女人?」他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腕,臉上的神情盡是輕蔑。「撿我的舊鞋穿,他也稱得上是倍感榮幸了。」
一記清脆的巴掌聲回蕩整個園內。
駱雨秋白皙的手停留在他黝黑的臉頰上,形成色調上的對比。
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這刻薄的話竟會出自她曾愛過的人口中,從前的她是被愛情沖昏了頭,以至于才會愛上這蛇蠍如他的男人?
「記住,永遠別再做出這樣的舉動,永遠別再出現我面前,否則我會讓你知道,這一巴掌的代價不是人人都償還得起。」他緊繃的下顎猛烈抽動著,憤怒的眸子冒著灼熱的火焰。「滾!」
帶著羞憤,眼眶中泛著霧氣,她挺起肩膀毫不猶豫地回過頭,踩著艱澀的步伐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便抽痛一次,她知道,即便是淚將潰堤,也絕不能在他面前。
望著駱雨秋漸行漸遠的身影,邵仲樞震怒不已的身體仍無法平息,拳頭緊握而泛白的關節已清晰可見。
「大哥?」
他回頭看見妹妹抱著她五歲大的孩子走上前來。
邵築笙一手抱著兒子,一手輕搭在邵仲樞的肩上,臉上盡是關心的神色。他黯然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回應她的關心。
「那……是‘她’嗎?」邵築笙猶豫不決的問。
因母親早年過世,父親又忙于事業四處奔波的關系,他倆自小靶情就比一般兄妹來得好,兄妹倆幾乎是無所不談。駱雨秋這名字她已听聞多次,卻始終無緣見著一面。她一直都好奇會是怎樣的一個女孩能讓兄長如此著迷,甚至為了她不顧觸犯軍法的危險貿然離營。
在軍方帶回他後,邵家並沒運用關系要求軍方緩刑,因此他整整被關了兩個星期的禁閉。自那以後他宛若變了個人,與其說他變了,倒不如說是他回復到認識駱雨秋前的他。他流連于聲色場所,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換,脾氣變得易躁、喜怒無常,讓人無法走進他的世界。
邵築笙常想,那段時候若是自己能在兄長身邊,或許他還不至于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然而,有些事不是想就能做到的。那時她也面臨人生中的重大抉擇,在父親的強迫下,她成了企業營利下的犧牲品,被迫嫁給大她足足兩輪的丈夫,為此,他與父親起了不少次的沖突,無奈人在軍中的他仍護不了自小被他捧在手心上疼的妹妹。
「是她!」邵仲樞冷冷地回答。
「你找到多年來你所尋找的答案了?」
他的笑容中帶著輕蔑,「不就是那樣,捺不住寂寞與空虛的啃蝕,等不及的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里接受撫慰。」
盡避他企圖以嘲弄的口吻說出,但邵築笙明白他仍是在乎駱雨秋的,她也一直都知道,這些年他人雖大部份在國外,卻始終沒停止想駱雨秋一天,不然他皮夾中不會仍留有他們的合照。
「雖然我對她不了解,但她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女人,或許你誤解她了。」就女人的直覺看來,她覺得駱雨秋對他大哥似乎還留有某種情悖存在。
「誤解?是她親口承認的還會有錯嗎?」想起她的背叛,邵仲樞就遏制不住上揚的脾氣。「小妹,這世界的人不是光看表面就能了解的,有些人能靠著成功的偽裝來掩飾自己,尤其是那些看似天真卻又美麗的女人。」
「大哥,你的話有欠公平,我相信她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種女人,她一定隱瞞了什麼。」
邵仲樞聞言仔細思索了一番。她會隱瞞什麼?她又有必要為了隱瞞什麼而欺騙他嗎?
「不過,無論她的話是真或假,對你來說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她調了調枕在她懷里兒子的位置,才又說︰「你下個月就要和季氏企業的獨生女季馭風結婚,婚禮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婚禮?」他蹙起眉頭。
「老天!你該不會忘了吧!」邵築笙瞪大雙眼看著他。
若不是周遭的人一再提起,他恐怕是真的忘了,不過,眼下的另一件事,他是絕對不會忘的!
等駱雨秋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走到入口處的休息區了。她神色疲憊的隨便找了處空位坐下來。
不知為何,在知道邵仲樞已結婚後,她的心中竟有一絲悵然,總覺得失去了什麼。七年前已結痂的傷口,似又一寸寸地裂開來,痛楚尤甚第一次許多。
「雨秋,你怎麼跑來這了?」範振邦手上抱著懷秋,一頭大汗的問。
「抱歉!我只顧著看沿路的景色,一沒注意就走到這。」她滿是抱歉地接過懷秋胖胖的身軀,並順手撥了撥他額際的發絲。「寶貝,我們該回去嘍!」
懷秋撒嬌地纏上她的頸子,以稚女敕的嗓音道︰「媽咪,再玩一下嘛!」
「不行!今天已經玩夠了。媽咪明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今天要回家準備一些資料。乖!听媽咪的話。」駱雨秋板出極少正嚴以色的面容,一方面又戒備的望著四周。
見狀,範振邦深感疑惑的問︰「出了什麼事嗎?雨秋。」
「喔!沒有,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她神色不安的緊緊抱著懷秋。
看她奇怪的舉動他更是覺得疑慮和好笑。「雨秋,沒人和你搶兒子,你把懷秋抱那麼緊,他會受不了的。」
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在駱雨秋听來卻煞有其事,她緊張異常的更是加緊力道擁著兒子。
「媽咪,你弄痛我了。」懷秋皺起小臉嘟嚷著。
「對不起,媽咪不是故意的。」她立刻放松力道,卻仍像只母雞捍衛著自己的小雞似的!生怕一不注意就有外敵入侵奪走她的孩子。
「究竟出了什麼事?雨秋,你看起來不對勁。」範振邦發現到她略微泛紅的眼眶。「你剛才哭過了?」
「別說了,我們回去吧!」想到邵仲樞人還在園區內,她實在無法放松僵直而緊繃的神經。
她並非刻意隱瞞範振邦,只是七年來,她麻煩他的事已經夠多了,她不想他再為了自己的事而費神。
範振邦知道她是故意漠視他的問題,他也知道若是她不想說的事,就算再怎麼問也問不出來的,只是,在這短短的時間里,究竟發生何事竟使她如此驚惶失措?他想不透。
看著陰沉的天色,駱雨秋的心仿佛也陷入陰霾中。一股莫名的不安似泉水般不停涌上她的心頭,不論那是意寓何事的先兆,她只希望別再是與邵仲樞有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