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月,蘇子澈都不曾在莫馨語面前出現過,這倒是讓她心頭上的壓迫感放松不少。
近日來,除卻上課時間,她剩余的空暇幾乎都是在校園的泳池中度過的。
她真的是煩亂透了,隨著婚期的逼近,她的思緒也就愈是混沌,但,惱人的事又何止一件,更讓她心煩意亂的是那日在車上,蘇子澈強行的一吻。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了,最近只要稍有閑暇,那日的事情便不斷地在她腦海重復上演……她是討厭他的,這點認知是在一開始就決定的,但是她又為何如此在意那一吻呢?難道就因為所謂的第一次情結讓她如此掛心?
躍入水中,她打算暫時拋開一切復雜的思緒,希望借由冰冷的池水讓自己的頭腦稍稍地冷卻。
就在她潛入水中,泳池旁倏地響起一記女性嬌柔的嗓音。
「子澈,我不懂,你父親為什麼執意的要你娶個乳臭未干的小表?難道就為了追討那一點的錢,連帶把你的後半生也賠了進去?」範如薇噘著紅艷的唇,不甘心蘇家二太太的地位不屬于自己。
對于她的話,蘇子澈並不太注意的听著。他如灰鷹般銳利的目光正緊緊地鎖在池中若隱若現的窈窕身影,似乎不想錯過那身影游水的任何一個曼妙動作。
而身處池中的莫馨語依稀听見女子的聲音,听見所喊的人名時,她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听錯,于是她游出水面想印證一下。
她躍出水面的瞬間,蘇子澈第一次了解何謂出水芙蓉,剎那間,他有些出神地愣傻的朝著她望。
莫馨語雖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這,但在瞥見他身旁的女子時,已然猜到他來此的目的。
游向池邊,她拿下額際的蛙鏡,攀著欄桿順勢爬上去。
杵在一旁的蘇子澈,紳士的伸出右手想拉她一把,然而她睨了他的大手一眼,卻故做無睹的自己爬上岸。
拿起置放在椅子上的毛巾,她側彎著身子,擦拭如瀑的長發,對于眼前的兩人似乎無心搭理。
蘇子澈帶著激賞的目光迎向她綽約的體態。雖然這妮子年僅二十一歲,但她成熟誘人的胴體足以讓男人臣服于膝下,而他也一向喜歡這種成熟的女人。
突然間,他覺得出自己對這樁婚事似乎不再像先前般的抗拒。
不過,這念頭在莫馨語開口後又被強壓了下去。
「不知道蘇先生你來此又有何指教?」專注著手邊的動作,她冷冷的問。
聞言,他輕笑出聲,「來看我親愛的未婚妻,犯不著用‘指教’這麼夸大的字眼吧!」
將手邊的毛巾掛置在頸項邊,她先是看了看他身邊嬌小的女子,才轉移到他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臉上。
「帶著其他的女人一起來,我想你也真是有心了。」莫馨語露出迷人的笑容與他相視。
惟有蘇子澈知道,這抹笑容夾于著絕大的諷刺。
「怎麼,我的小未婚妻尚未過門,就開始吃起醋來了。」手背輕撫過她女敕皙的臉龐,他嘖嘖地搖頭。「不過,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但婚後,我可就不負責你的後悔了。」
「我的後悔有你的痛苦陪伴……」頓了頓,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挺值得的,不是嗎?」
「你又知道我會痛苦?」她言辭中的一口篤定,令蘇子澈頗不以為然。
莫馨語一張笑顏淺淺地微露,「如果你不會感到痛苦,也不會三番四次的想盡鎊種方法,讓我主動的放棄這段婚姻。」
這妮子果然聰明,蘇子澈心中不禁贊賞著。
然而,贊賞歸贊賞,對于這婚事他還是不認同,倘若今天這一切不是老頭的設下的,他們之間或許還有可能,但就壞在是老頭一手安排策畫的,為了不讓他父親稱心如意,他必須竭盡的搞破壞。
「你怎麼沒想到我會這麼做,有可能是好心腸的想提醒你?」蘇子澈故作姿態的說。
「是嗎?」她狐疑地揚起秀氣的眉毛。為什麼從你的眼中,我只看到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樣子,絲毫不見你所謂的好心腸呢?」眨眨眼,她一語道破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你……」瞪著她,他頭一回氣到說不出話來。
相較之下,莫馨語的心情顯得愉快多了。
這是當然的了,看著自己討厭的人一張豬肝色的臉,誰都會開心的。
「你就是那個價值七百多萬的新娘?」一旁的範如薇看不慣她的高傲,忍不住地開口。「在我看來,這價錢出得未免高了點,蘇伯父這回似乎做了賠本的生意。」
莫馨語眼神閃過一抹受傷的神情,但卻很快地調適回來,不想讓旁人發現。
縱使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蘇子澈卻還是捕捉到她受傷害的神色,他帶著譴責的目光不悅地掃向範如薇,要她注意說話的用詞和分寸。
莫馨語自嘲地笑了笑,「這點我也不太明白,但下回踫上他,我會問的。」
受到蘇子澈的譴責,又听見她這樣無恥的回答,範如薇心中更是一把怒火,揚起手掌毫不遲疑地摑在她臉頰上,登時,莫馨語白督的臉龐浮出一道掌印。
「如薇,你在干什麼!」蘇子澈用力扼住範如薇的手腕,怒火直沖腦門的大聲吼道。
罷走進泳池邊的傅奇勛見到這一幕,身手敏捷地快步跑至莫馨語面前。
「你沒事吧!」低下頭,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下巴,探視著。
蘇子澈鐵青著一張臉,心中又是一道無名火,甩開範如薇的手,他眉宇間透著嚴厲的光芒朝他們走近。
挺身站在莫馨語面前,傅奇勛一副想揍人的樣子,「你們還想干麼!」
「我想,這句話我比你更有資格問!」蘇子澈眼眸蓄著滿是敵意的火氣。「需要我提醒你,站在你身後的人是我的妻子嗎?」
「我不知道老婆也能亂認的。」
蘇子澈冷嗤一聲,「她就站在你後面,你何不自己問她,究竟是我亂認,還是她急著想嫁進蘇家?」
「請你弄清楚,在還沒嫁給你之前,我仍然是我自己——莫馨語。」莫馨語冷然的糾正他話中語病。
「我看不出這兩者有何分別?」
「分別在于我一天沒嫁給你,就有可能不是你的妻子!」她堅毅又果斷的外表下是一顆弱的心,她知道自己就算說得再果決,都只是一時的口舌之快,最後,她還是會履行條約。
她反悔了?就為了眼前的毛躁小子,她終于肯舍棄父親的拒絕這婚事?
一直以來,他都在等著這一刻,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對于她,他似乎又不想放手了,他想要抓住她,緊緊地不放手。
他眼神透著危險的因子,「你不想替你父親還債了?」
如果她的答案是肯定的,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沒這麼說。」無論如何,她是不會逃避的。
蘇子澈心中暗暗的松口氣;反觀,傅奇勛的心就宛若讓人狠狠地揪扯著。
「很好!既然如此,我要你明白一件事!」扳起她的下顎,他快速的察看方才的一巴掌有無大礙,才道︰「縱然我在外面有再多的女人,我也絕不能容忍我的妻子跟任何一個男人牽扯不清,這點,我要你牢牢記住!」
從古至今,男人不都是這樣的嗎……
但是,在他眼中,自己就真這麼的不堪?
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是個到處勾搭男人的女子?莫馨語心中悲涼的想。
閉上眼,她不想再看到他,至少在結婚前,她都不想再見他一面,或是听到他的消息……
「如果你交代完了,可以請你帶著你身邊的小姐離開這里嗎?」她覺得自已就快被他折磨得無力反擊了。見她一臉的疲憊,蘇子澈沒再多說,走近她身邊,他又看了眼那因掌勁而現出的浮腫。
沒再多說些什麼,他如她所願的帶著範如薇離去。
「你究竟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走在校園中的綠蔭大道,傅奇勛終于忍不住她的一再沉默。
距離他一段路的莫馨語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似乎沒有開口回答的意思。
處于她身後的傅奇勛有些惱的提高了聲調,「莫馨語,我在問你話!」
「同學,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的自我介紹嗎?」忽地,莫馨語笑著回過頭,慧黠的雙眼對他眨著。
不解這突來的問題有何意義,他遲疑的點著頭。
斑二那年的聯誼,他同樣是因為人數不足,而臨時被捉去充數。老天安排,他倆恰巧分配到同一輛車,只是那時他們並不多話,因此車程中並沒有聊到什麼。
直到團康活動開始,傅奇勛的自我介紹引起莫馨語的注意。那時他的一番介紹是這麼說的——
「大家好,我叫傅奇勛,今天會來這,完全是出于無奈,但古有名訓︰既來之,則安之。所以呢,我也就抱著交朋友心態來這里。我一直都認為男人和女人的相處,並不一定只局限在情愛的關系上,所以,很希望在場的女性能將我看成你們的姐妹,又或者是你們當我的哥們,總之,我期盼交到一個一輩子的朋友,而不是你們獵艷單上的一名過客……」
憶起過往,莫馨語淺淺地笑了。
「其實,那時我的想法就如同你的一樣。」走到傳奇勛身旁,她像個哥兒們般的拍拍他的肩膀。「或許是因為想法相同,我們才能成為這麼好的朋友,是吧!」
他想他是明白她話中的含意了,只不過傅奇勛仍想知道她是何時看出自己對她的感覺早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
「你早就知道了?」既然彼此都明了,他也沒刻意的挑明這一分潛藏在他心中的愛意。
對著好友,莫馨語漾開最溫暖的笑顏,想借以安慰他。「你不是常說我是異常的敏感體質嗎?況且你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若不清楚你的想法,恐怕早已失去做你朋友的資格,不是嗎?」
縱然她處處不想傷害到他,但他如今看來卻不如往日的有朝氣,顯得頹然了。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怎麼會沒有,你一直都是我最珍惜的朋友啊!」莫馨語幾乎是有些天真的說。
搖著頭,他慌亂地道︰「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而是……」
「奇勛!我求你別說出來。」她猛地打斷他欲說出的話。「你知道的,一旦你說出來,只怕……只怕我們是連朋友也做不成了。」而這也是她所不願意看見的。
暗奇勛咧開嘴笑著,眼眶下卻流出大男孩蛻變成男人的第一道,在夕陽的照射下,份外的清晰卻也刺眼。
這一份潛藏的愛注定深植他心中,永遠也無法說出口,一份無法說出的愛,究竟該定義在何處……
閉上眼,他痛苦萬分,原本俊秀的臉扭曲了。
「我該怎麼做?又或者,由你來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做?」他顫抖的問,以為自己能為她做最後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參加我的婚禮,給我祝福。」愈是傷人,愈是能讓他置之死地而後生,這點,是她近日來,惟一能想到救贖他的辦法,雖然不願,但她必須這麼做。
「你……你好殘忍……我幾乎不認識你了。」傳奇動不敢相信的瞪著她,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面對他的指控,莫馨語雖是痛心,卻還是得佯裝出冷漠的樣子。
「瞧!你該慶幸這麼早就看出我的真面目,為此,你不應該給我個最誠摯的祝福嗎?」她笑道,笑容中盡是對好友的無力感。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真的不認識眼前的莫馨語……
他一雙眼楮愈是想看清她,卻愈模糊難辨,最後,他倉皇的逃離這陌生的女子
直到傅奇勛消失在她視線之外,莫馨語才緩緩地回過身,眼臉低垂。
「好戲已經落幕,你還打算在那待多久?」對著灌木後方,她冷冷的道。
樹身後,蘇子澈一手勾著西裝外套置于肩上,一手摩挲著高挺的鼻梁,帶著不羈的笑容步出。
「你早就知道我在這?」
「在別人背後窺視,很有趣呵……」這話不像是在對他說,反倒是帶著嘲弄的自問自答。
握著手上的藥膏,蘇子澈默然的看著遠方。
他並非存心見到這一幕,然而卻還是踫上了。他並無開口為自己的行為解釋什麼,她既然都認定他是這種人,解釋似乎也只屬多余,枉然罷了。
「日後回想起,他會感激你的。」他篤定的說。
回過頭,她看著他。
蘇家的二公子,搖身一變的成為了預言家……
「對他,你究竟有沒有過男女間的情愛存在?」替傅奇勛也是為自己心中的疑問,他故作瀟灑的開口問。
「我偉大的預言家,你應該知道的。」
留下一句「恭維」的話,她縴細的身影沒入夕陽之中。
既是預言未來,又怎能洞悉過去……蘇子澈佇立原地思忖著。
坐在鏡子前,莫馨語如同一只任人擺布的洋女圭女圭,由著化妝師在她臉上涂抹彩妝。
看著鏡中可笑的倒影,她努力佯裝起新嫁娘該有的喜悅,想讓身旁的家人以為自己是幸福的,也為了不讓一旁的老父臉上增添多一分愧疚的神色,因此,她更賣力的微笑。
這場婚禮是鋪張又奢華的,席設圓山,宴開百桌,到場的賓客無一不是家喻戶曉的政商名流、達官顯貴;然而,這一切在她眼中,都只是在嘲諷這場婚禮荒誕的證據,只不過,對于這一切,她無能也無權說話,畢竟一個算是買來的新娘是不該表達自己的意見。
低頭看著一身耀眼的禮服將她緊緊包里著,莫馨語算頭一次明了到貧富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這套她戲稱「戲服」,僅穿一次就得被束之高閣,她實在不能了解蘇子澈為何非得堅持量身訂做,難道就為了證明他的闊綽?還是有錢的公子哥都是這般不把錢當錢?
「姐,你今天真美!我想,你大概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了。」望著裝扮好的姐姐,莫語馨由衷的贊嘆。
「小表!你嘴巴這麼甜,該不會是高興著從此能一個人霸著兩張床吧!」從鏡中與她眼神相望,莫馨語盡是寵溺。「告訴你,要是我回來,你還是得把床讓給我,要不,看我怎麼修理你。」
噘著小嘴,莫語馨帶著調皮的口吻。「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姐夫才不會舍得讓你回來睡咧!想想,漫漫長夜,一個人獨眠,可是很寂寞的,你舍得嗎?」對于未來的姐夫,她喊得萬分順口。
相形之下,莫馨語的表情看起來有點不自在,而莫達夫似乎更不能忍受的打開門走出去。
「你爸爸必定是不舍得了。媽也不舍得你這麼早就嫁人,緩個兩三年不好嗎?這麼急,你的阿姨們還以為你是有了,直問我呢。」莫母走至她身邊,輕撫著她的秀發。
如果命運是可以選擇的,如果命運是她能掌控的,她也希望能伴在父母的膝下多些年,但無奈,這一切卻不是操之于她自己……
「我想一定是未來的姐夫等不及,想早日將姐姐娶回家,免得夜長夢多嘛!」莫語馨雙手緊擁著她們,打趣的道︰「看!我們這一家都這麼美,姐夫當然會怕姐姐被人追走嘍!」
輕擰小妹的鼻頭,莫馨語取笑著。「哪有人這麼贊自己的,真不害躁!」
「不然,你問媽,我們是不是都得自她優秀的遺傳。」
「不听你們胡鬧了,我去看看你們爸爸。這會兒,他肯定又躲在外頭悶著抽煙。」莫母拍著她姐妹倆,沒轍的笑著起身。
莫馨語撒嬌的握著母親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龐。
「我也要去。」莫語馨隨著母親的步伐,跟在後面。「爸最不守信用了,答應了我們戒煙,卻老是暗著來,今天我一定要他沒法抽煙。姐,你就乖乖的在這等姐夫來喔!我肯定等會他看到你,一定雙眼發直的想抱你馬上洞房呢!」
對她的玩笑話,莫馨語大感無奈的搖頭。
待眾人離去,只留下一室的寧靜,她的心不禁慌了起來。
方才語馨最初的一番話引發了她內心最深層的恐懼,長夜漫漫……
是啊!長夜漫漫,她該怎麼度過,今夜之後,她仍能保留處子之身嗎?
忽地,大門推開的聲音令她有些無措的回遇頭。
在見到門口邊的人是傅奇勛時,莫馨語一顆心放松了下來,但隨即的,又被緊緊揪著。
這不是她印象中的傅奇勛……
如今的他狼狽極了,兩頰有些凹陷,黝黑的肌膚失去光澤,頭發零亂的垂掛,像是已然失去生命力似的,兩眼充滿了血絲。
「你終于還是來了。」佇立在原地,她說。
「我終于還是來了。」訥訥地重復她的話,傅奇勛踏著顛箕的步伐朝她走近。
「我來完成你的心願,獻上你要的祝福……希望你真能幸福……」
莫馨語深知此刻的他心中在淌血,但她更明白,這樣他才能真正的重生,做回他自己。
盡避她知道這婚姻不可能幸福,她依舊必須對他允諾。
「會的,有你這句話,我一定會幸福。」
終于,傅奇勛站在她面前,與她對視。
「記住你說的話,你一定要幸福,不然,我會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不夠強壯,沒能保護你……」
點著頭,一滴淚水不經意地自她臉頰滑下,頓時畫出一道痕跡。
「別哭。」手指接過她的淚珠,他心疼著。「為了我,你應該高興的,因為今天以後,我將會活過來,為我自己……」也為你,他心中悄然地附注著。
「謝謝。」莫馨語由衷的感謝,因為他的這句話。
這句話對她而言是最好的祝福,能讓她日後回想起,不受那麼多的良心譴責,譴責自己曾傷了一位摯友。
「我能吻新娘嗎?」強裝起微笑,傅奇勛道︰「當然,以一個朋友的立場。」
她以微笑回答著他的請求。
于是,他輕輕地在她臉頰印上一吻,如同虔誠的教徒,生怕褻瀆了他最美的最初。
然而,這告別的一吻,卻在剛踏進房間的蘇子澈心中蒙上一層陰影。
將門重新帶上,他嚴峻的臉龐覆上一層冰霜。
離開他的小新娘,他獨自一人走回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