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昭姬半臥在榻上,兩位侍兒正捏柔著;她的小腿,另一位則殷切的為她倒水喂食水果。
「察夫人,看樣子……那位風公子應該得手了。」
昭姬挑著眉,冷冷笑了笑。
「依你看,桂相爺,那家伙到底有幾分實力呢?他該不是外表裝出一副色鬼模樣,其實內心在打什麼鬼主意呢?」昭姬銳利的張眼間向同坐一榻的男人。
別羅自他懷中美人香乳前抬起那張瘦如餓馬的長臉,兩顆小眼珠在長垂的白眉下一閃一爍著。「很難講,據我打听來的消息,這個姓風的家伙真個社秘得緊,如果不是楚王和晉君都拼了命的要招攬他,我看八成沒多少人相信;他的實力不過也是這樣,讓我好奇一個楚王口中的英雄人物,怎麼會成了一個只好美色的無智莽夫?」
「這麼說來,他是演戲的?」昭姬捏碎了手中的紅果。「可惡,竟想玩弄奴家?我可不是白出來混的。」
「先別急著下結論。」桂羅搖頭說︰「此人來路不明,心里打什麼主意也很難講。先試探個兩天,看他如何;與玥儀那派人應對,如果他對我們有點用處,倒可以利用一下,沒用的話……」他比出一個必殺的動作。
昭姬臉上滿意的笑起來,「好,就按你的計劃進行吧。把他解決後,衛國氣數也差不多了,我相信大王知道你這麼努力的幫助我,一定會好好賞賜封你個高官厚爵,知道嗎?」
「多謝夫人提拔。」桂羅趕忙磕頭說。
她揮揮手,「下去吧,今夜就讓莧兒服侍你吧。」
歡天喜地的桂羅摟著賞賜來的美女,匆匆告退了。留下昭姬一人獨臥于房內,她遣走所有的侍兒,心中不斷翻騰著剛剛與那名魯男子交手的對話。她出道至今沒有十年也有人年的,還沒看過這麼不把她放在眼中的男人。
昭姬默默的坐起身,褪去周身的衣裳欣賞著水鏡內的自己,潔白如瓷的女敕膚誰人能比?她向來最氣衛國人把玥儀捧得像天一樣高,形容她冰清玉潔好比天上的花仙,過了今夜她倒要瞧瞧那賤婢還要拿什麼臭道德作文章,瞧她。
怎把頭抬得這麼高!還有,她要是不把「風」從玥儀那乳臭未干的丫頭手中搶過來,她就不叫「昭姬」!
對,沒錯,她會讓風拜倒在她裙角下,利用完後,再一腳把他踢開,讓他嘗嘗今日他帶給她的恥辱!
四周一片的寧靜、黑暗,好像不久前發生的沖突、激烈的叫罵、憤怒的抗拒全是假的,世界依然照舊在沉睡當中。
「他們走了。」黑的睡帷內,他那低而沙啞的聲音更顯得引人。
玥儀沒有回答,她的心仍在不安的跳動著。他們就這樣在伸手不見五指坎黑暗中靜坐了好一會兒。最後,風點燃一小盞油燈;照亮了彼此。
他又恢復初識時那看來冷漠而遙遠的他,玥儀真想揉揉眼楮,看看他到底有幾張臉孔,為什麼他能轉變得如此快速?他真的只是做戲給昭姬看?或者他是做戲她看呢?
當初爬上瑯琊山時,那股天真的信任與喜已經被生前他的舉止,硬生生的打碎了,她剎那間發現自己思想太單純了,萬一風不像他外表是個正人君子,她現在已經被凌辱一次不止。畢竟,現在能拯救她的,只有靠風的良心而已。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玥儀姑娘。」他平和的語氣就像輕風柔撫,「你正在想,哪一個是我?剛剛企圖非禮你的男子,或是答應拯救衛國的我?」
玥儀深吸口氣,「你之所以在昭姬面前非禮于我,完全是為了做戲取騙于她,我還不至于看不出來。」
「你對我的信心沒有動搖嗎?」
「……」玥儀希望能干脆地說她不會,但良知卻讓她不由得遲疑。
「可不管你對我相信或不相信,造場游戲都注定要玩下去了,不是嗎?」他繼續說著。「你所能做的只是仰仗著我,而同樣的,我……也只能仰仗你了。」
「仰、仗……我?」
「還記得小慈提過有關敵人的話嗎?」
玥儀點點頭。
「你仍想要達成當初你的目標嗎?」
「當然。」
「那麼不必我說下去了。」
他在要求什麼?她忠誠的信賴感嗎?她毫無疑問的配合嗎?玥儀看著他那雙藏著無數秘密與思緒的異眼,沒有半點泄漏出他計謀的冷靜面孔,他是怎麼做到的?把自己包里得毫無破綻。
「告訴我一件事,風。」玥儀深吸口氣,鼓足勇氣,「為什麼你會答應幫助我?下山這幾天以來,我都太天真太笨了,我以為你是受我的誠懇請求所感動,才答應幫助我護助衛朝。但,今夜的事如果給了我什麼教訓,那就是你這個人絕不單純,思慮復雜,冷靜得救人害怕。最重要的,你不是個會因女人的苦苦哀求而軟化的人呀?」
風懶懶的靠臥在牆上,雙眸閃爍著,「你或許天真,但不是笨。玥儀。」
听見他沙埡的喚著她的名字,玥儀心底悸動起來。「告訴我。」
「明天我相信昭姬的人會在外等著我們,你有把握能表現出一副完全臣服于我的模樣嗎?不能露出半點異狀,如果在第一步就失敗了,後果堪慮。」他心不在焉的垂下濃長的睫毛,半蓋住那攝魂的黑眼。
「你岔開我的話也沒用,告訴我為什麼要幫助我,如果不能知道你真正在打的主意,我是不會安心與你合作的。哪怕是拆伙不再與你合作,我也要保全姬毀的利益。如果你想要借著我竄奪衛國的主權,那你最好再三思。」
「一旦他們認定你已經完全在我掌握中,他們就會把目標擺在我的身上,這對你或姬毀而言,不吝是個松口氣的機會。你只需要說服姬毀讓他接受我們倆的關系,就沒有問題了。」
「為什麼要幫助我!」她頑固的瞪他。
有一瞬間,玥儀以為他又會東說西不顧主題的打混過去,但他卻聳了聳肩,很直截了當的說︰「幫助自己的女人何需理由。」
玥儀怕自己的心都歪了,再也回不到原處。「你……胡言亂語什麼!」
「你鍥而不舍的舌頭被偷了嗎廣他好突然地睜開雙眼,盈滿了專注的熱力。」我以為你是拼了命的要問理由,我這才真心誠意的回答你。怎麼,我的回答令你吃驚?「
謗本令人暈厥,「你的意圖太……太過低下!」
「陰陽相合才能產生天地,我的意圖哪點低下?」他突然朝她逼近,嚇得玥儀又直往後退。「我不會強迫你半根汗毛的,玥儀卿卿。但我也毫不打算隱瞞你,我打從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你是我的人,這點從你被我自溪水中救起時,就早已注定了。我會給你我的保護,為你固邦建朝,但我同時也要自你身上取走一樣東西。」
玥儀被他的氣勢所震懾,就算她拼命告訴自己快逃,她的雙膝兀自發軟,只能坐倒于榻上。「我不會——」
「你。我會自你身上取走你的情、你的愛、你整個的人都將屬于我。」
她喘著氣,緊張得連聲音都哽咽在喉中,就像被他勾去了魂魄,明明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卻也無力阻止他的一舉一動。他修長優雅的指尖踫到她的雙肩,緩慢得給了她足夠的時間逃,但她卻無法行動。
他的手游過了她的頸項,若有似無的徘徊在她的耳垂、下巴與臉龐之間,以一個溫柔的動作輕抬起她的臉來,小心翼翼亦如對待最上等的寶玉,他低語著。「好細致、美麗,你外表縴縴動人,但我曉得你也是個最頑固的惹事公子。」
「你不可以……」她虛軟無力的捉住他的手,希望他自動打退主意。
「我不會對你做任何超出禮儀之分的事。我只想取一點點香氣,讓我渴望的思緒,暫時解饞止饑。」他的大手捧住她的臉頰,黑眼誘惑地舞動著,「而且我需要加強一點你戲演寵妾的角色,歡愛過後的女子是絕不會這樣望著她的情郎的。你的雙眼欠缺了一點點東西……」
危險在朝她招手,聰明的話她該立刻斷拒。
他的唇看起來近得足以讓她咬下,她會再次體驗到剛剛他吻住自己時,那種像火燒又似水澆淋的感受嗎?那種。痛中帶甜、甜中帶辣的陌生滋味嗎?
就在她遲疑的一刻間,他的唇穩穩地刷過了她的,興起一股麻麻癢癢的莫名感覺直竄身體而下,匯集在她羞澀渴望的某一點,他像是淺嘗醇酒似的,一口一小啄地逗惹著她,令玥儀不禁低吟出聲。
純熟的,他迅速掌握她微啟雙唇的剎那,霸道地以他的舌頭迫人了她的唇間,恣意地晶舐她所有的溫柔蜜津。
當他結束這漫長又短暫的一吻後,玥儀的臉已然霞光滿面了,她顫抖著推開他,不敢置信他能在這麼短短的一吻間,就讓她同時經歷有如地獄火烤般的炙熱,與浮升天上的快感。
「你只能屬于我,玥儀。愈早習慣這一點對你愈好。」
說完後,他吹滅了油燈,走出了她的客房,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去了。留下她自己獨坐于一片黑暗中,回想著他最後所說的話。
玥儀對于未來感到既是不安,又有著無法說出口的緊張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