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挑逗海賊心 第四章

蘭華在給自己後悔的機會前,舉起手大力的敲了一下他的艙門,就把門給推開,而里面映出的景象讓她嚇得把滿懷的東西全都掉到地上。

「你、你沒穿衣服!」

于帆斜挑起他漂亮的一邊眉毛。「我正好沐浴完,就有個不懂禮貌的奴才自己把門給打開了,我還能說什麼。」

生平第一次和果男面對面,驚訝得滿腦空白的蘭華,詫異中還有空間想著︰原來男人的是長這樣的啊!

泵且不論于帆那張漂亮邪門的臉,他穿著衣服所掩飾的身軀就像是蒼勁有力的松樹般結實高挑,寬闊的骨骼稱出絕美的雙肩,平坦的胸膛呈現可口的麥色,手臂堅硬的肌肉與細瘦的腰恰成反比,而那平坦的小骯下面——早該料到在滕于帆表面文明的裝束下,藏著一匹驃悍的獸。

「希望你欣賞夠了,能把艙門關上,夜晚的風還挺涼的。」

噢,她徹徹底底的在這家伙面前丟盡了良家婦女的臉。蘭華懊惱的轉過身把門關上,為什麼老天爺這麼虐待她!當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板著一張臭得不能再臭的臉,不管滕于帆如何逼供,她都要無視他的舉動時,卻讓她撞上一幕如此驚人的景象。這下子可好,堅定的意志在他還沒出招前就動搖了!

這不是明擺出師不利嗎?!

于帆披上一件純白單衣,隨手揀了條淡黃綢料的衣帶一束,便半臥坐在艙房中僅有寢床上,一手撐在中心扶枕上,模樣放松愜意到極點,光坐在那兒就是一幅勾人的圖畫,不知激發多少天下女子邪惡的遐想。

「茶。」他長指一彈。

不會自己倒呀!蘭華沒好氣的想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走到一旁的木幾旁,取起青花瓷壺嘩啦啦的倒了杯冒著熱氣的茶湯,走到他面前說︰「拿去!」

他看也不看一眼的說︰「太熱了,吹涼。」

蘭華頭頂上已經快冒出火花了。他以為自己是誰?楊貴妃侍兒扶起嬌無力,出浴後渾身乏力連吹氣都要人幫忙?要不是顧忌到船上還有那八個女子仰賴她的「奴才工」賺得的幾口飯糧,自己早把這杯茶倒到他頭上了。

呼呼的,她故意大力的吹氣,把自己的口水加料到茶里。「夠涼了吧!」

「放在一邊。」他狎著笑意往茶幾一指。

「咚的」,放下茶杯,里面大半的茶都貢獻給地板後,蘭華肯定、確定自己是被耍了。「我希望你「玩」得很高興。」

于帆沒有故做無辜狀,他頷首說︰「是頗為愉快的,但還不夠高興,我期待接下來……會有讓我心情更加愉快的事發生。」

「你還想來「第二杯」是嗎?」縴縴玉指被擠壓得嘎嘎作響。

「夜叉的臉色也不過如此。」他笑睇著她氣炸的小臉說。

「這就是你所謂的逼供嗎?」蘭華撿起地上的蠟燭、鞭子,往他面前一扔說︰「快點開始吧,我都無聊得快睡著了。」

「不急。」他交疊起十指,悠閑的說︰「我可以給你翻供的機會,牧羊女以外,對你自己的出身,沒有別的說法了嗎?更有趣、或者該說更具有真實性的說法。光憑你那身功夫、與我對峙的氣度,沒見過大場面的人是辦不到的。」

「你沒看過滿山遍野的羊群,不知道要把那些笨羊叫回來時得花多大功夫吧!

傍你做個參考,我對付那些羊的力氣和對付你差不多。」她還附上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好個寧死不屈的氣焰,只身入虎口,還敢捻虎須的人可不多見了。于帆挺喜歡她那機靈的舌頭;拿他與山羊相提並論的膽識,還有乍看面無表情的冷漠里,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給激出的小脾氣。

印象中枯燥、乏味的女人比比皆是,可是還沒有一個能讓他持續維持這麼久的「好心情」。來吧!丁蘭華,不管你穿戴多少保護的冑甲,我一定會把它們一層層月兌下,證實你和其它名為「女人」的動物沒有什麼兩樣,同樣是出爾反爾、自私、貪婪、虛假而又最容易墮落的懦弱母狗。

「既然你這麼堅持要接受逼供——那我也只能舍命陪「奴才」了。」他作勢伸伸懶腰。「你喜歡哪一種,會痛的和不會痛的?」

兩種她都敬謝不敏。這就像問一只雞想被人用紅燒的?還是火烤的?

「□哩□嗦的,管你痛還是不痛的,都放馬過來。」

「好大的口氣。你確定你娘沒把你生錯了?你那軀殼里裝的是男人吧?」他終于雙腳下床,緩慢的起身說。

「你娘八成把你的腦袋給換過了,里面的東西是屬于未開化的猴子。」感謝他這番「閑談」幫上忙,這會兒她腦子清明多了,全都裝滿了對這家伙的厭惡,而不再受到他「」的干擾。

「你太抬舉她了,那個低賤的女人是條毒蛇,一條蛇怎麼會有大腦呢?」

四周空氣剎那間凝為寒冰,蘭華從未听過人能以這樣憎恨到讓人毛骨悚然的口

吻,去談論自己的娘親。再怎麼說,「她」畢竟都是生下他的人,沒有他娘親,又怎麼會有滕于帆這個人誕生呢!

他惡佞森然的一笑。「你不該提到她的,這天底下我最不想听到有人提醒我那個女人曾經生下我——縱然是你無心之過,也不可原諒。」

他抬起手,蘭華以為他會甩自己巴掌,所以咬緊牙根——預料中的辣痛並未在她臉頰炸開,但是他卻扣住她的衣襟,以驚人的力量一把撕裂柔軟的衣料後,一口

氣往下扯蘭華的嬌軀頓時暴露在寒冷的空氣與他的視線中。

蘭華倒抽一口冷息,反射以雙手欲遮住自己從未被男人觀賞過的冰膚玉肌,哪怕是當初在黑暗的船艙中,她也不曾如此衣不蔽體過,強烈的羞恥感與憤怒讓她紅了眼的大叫︰「你在干什麼!」

「你認為我想干什麼?」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刀子,滑向她的腰際,拿捏得恰到好處的力道,正足以割開衣帶而不割傷她的肌膚。

「住手!」蘭華忙著挽救自己下半身缺少束帶而松開的褲子,也顧不得上半身春光外泄了。

「不許遮,把手拿開!」

誰理你!他說不遮就不遮,跌股、獻丑的人可是她!蘭華死命的彎子試圖挽回一點頹勢,能遮多少就遮多少,不知道他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拿她的衣服出氣。

可是于帆可不會就這樣放過她,他捉住她的雙臂強迫她起身,並且一言不發的就奪走她的雙唇——蘭華驚訝過度的松開雙手,褲子跟著掉落到腳邊,于帆迅速的一腳踢開它。

「唔、唔……唔!」感覺到一樣滑溜濕熱的東西伸進她的口中,蘭華想也不想的就咬下去。

于帆抬起臉時,美麗的菱唇唇角滲出一道血絲,炯炯雙眸閃著戲色,他伸舌一舌忝唇邊說︰「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副冑甲,保護著自己。想要月兌下這些冑甲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讓他們回復到出生狀態時的赤果,在缺少外表的保護下,能看見的就是再真實不過的自己了。你這樣處心積慮也不想讓人接近,背後到底藏著什麼秘密,我今夜就要尋得一個答案。」

男人的視線是一把把的凶刀,無情的宰割著她的尊嚴。蘭華渾身抖顫的站立著,但那已不僅是羞恥而有更多的憤怒與不滿。硬被扣上奴隸的身份,經歷白日的苦工接連著夜晚的逼供,現在連蔽體之物都被剝削殆盡,可是她還剩下最後的一樣東西——那就是她自己。

不論在何時、何地、什麼狀況下,都不可以忘記你是誰喔,蘭兒。

你是我——九霸天丁重的女兒!

以爹爹的名發誓,她絕不會做出有辱爹爹名聲之事,她的氣度也絕不會被這魔頭給壓制住,她會讓他知道何謂她丁家的骨氣!

蘭華抖顫的手漸漸停止了戰栗,她一寸寸的移開自己的雙手,抬起承襲自爹爹的驕傲下顎,她大而無懼的眼眸直視著他——驕傲的以她出生的模樣,赤果果有如婀娜花精降臨人間的默聲屹立,以行動做給他看。

她不會因此而動搖的!

「有趣、有趣,你如果繼續顫抖得像個無聊的小處子,那我或許會失了興致,但你果然不負我所望,丁蘭華。能和我對抗到這種程度,也算你帶種了,我相信今夜的拷問,絕對會非常、非常有趣的。」

咧開了雪白的皓齒,他笑得有如一只酒足飯飽的野獸,正期待著一點餐後暖身游戲,來振奮他慵懶的身心。???

時過三夏天,再過兩更就天亮了,大雜艙內的女人們都橫七豎八的躺著,此起彼落的呼吸聲敘述著她們好夢正酣。

這間被滕于帆指示暫時收容這些女人的船艙,原本是間儲放貨物的艙房,角落還堆著上萬匹錦緞布匹,他命人把一部份的鹽磚移到甲板上後,這兒變成了一間勉強可以睡人的收容處。蘭華模黑走進船艙內,一不小心腳下踢到了軟軟的布卷,絆倒在地。

「唔……」揉搓著作疼的臀部,蘭華忍住叫疼的聲音,怕會吵醒他人。

「誰?是丁泵娘嗎?」暗色中,一個人影從臥轉坐。

「對不起,吵到你了?」蘭華小聲的說。

「不……沒的事。」人影朝她爬了過來。「工作到這個時分……滕大爺交代那麼多活兒給你嗎?明兒個,我來幫個忙好了。只要我能幫上的,你就盡避說吧。」

蘭華苦笑了下,幸好這艙內漆黑不見五指,自己狼狽、落魄的模樣也不至于被人看見。她會留到這麼晚,與干活兒一點關系都沒有,而是……被那魔頭當成玩具一樣的捉弄著,自己就像他貓爪下的小老鼠,在他決定要不要拿她當食物前,不玩夠本怎麼成。

想到剛剛被解放前的最後一刻,他掐著她的下巴說︰「明天,一樣的時間,到我的艙房內來。」蘭華背脊就竄起一陣惡寒——明天,還得接受這番折騰嗎?他真的那麼想知道她的背景,或者只是看著她的掙扎與反抗覺得有趣而已?假如每天都要接受他的逼供——蘭華咬著下唇,不如向他全盤托出吧!

山賊與海賊兩者並不沖突,讓他曉得自己是同道中人又有何關系?他總不可能會對所有人放話說︰「九重山的小當家是我的奴才吧!」就算他這麼說,信與不信的人也是一半一半。

只是,供出自己的背景,就像是對他認輸了,那令人不甘。

從遇到那魔頭開始,一直在割地賠款的人都是自己,她始終是站在輸的一方。

蘭華並非輸不起的人,她從小就被爹爹灌輸一個觀念,跌倒得要自己爬起來,就算這次輸了下回要檢討失敗然後贏回來。可是,她就是不願輸給那個俊美得邪門的魔頭——滕于帆。也許她下意識已經嗅到了,一旦輸給了魔頭,自己將會被人從里到外、從骨髓到腦髓都被吃干抹淨吧!

她揪緊自己的胸口衣襟,胸口里的心激動的收縮著、悸動著,好疼好疼。

「那個,你晚膳還沒吃吧?這個……」人影伸出手來給她一個布包說︰「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吃這個。」

解開布包,里面是一塊饅頭。「這是?」

蘭華工作一天所得的饅頭數正好是八顆,每個人都分得一顆根本不會有多的,可是眼前這一顆……「我昨兒吃了半顆、今兒也吃半顆,所以多這一顆。」人影害羞的笑著說︰「說來不好意思,你為我們做那麼多,但大家卻都沒有什麼表示……我的能力也有限,只能留下這顆饅頭給你……你就別客氣,吃了吧。」

「謝謝。」

「該道謝的是我上人影拍拍她的肩膀。「吃完早點休息,明兒起,我會盡量不讓滕大爺看見,然後幫你干活兒的。晚安。」

「晚安。」

捧著那顆饅頭,眼眶不覺紅了。這些日子過得就像是老天爺故意設下的地獄試煉,一層層、一次次不斷的挑戰著她的毅力、決心、耐力,蘭華以自己的方式一一克服它們,可在這些過程中她也品嘗到前所未有的孤獨感,沒有九雲山的伙伴、爹爹也離開人世,甚至連僅有的血親……娘的安危都讓人擔心,她孤軍奮戰的堅持到現在,這顆饅頭就像一份意外的溫情獎賞,讓她打從心里感受到一絲暖意。

咬著干硬的饅頭,上面沾有自己堿堿的淚水味,但這或許是她曾吃過最美味的東西,未來一輩子她都不會忘了這個味道,這個令她的勇氣泉源再生的味道,明天她會以全新的力氣,繼續與滕于帆那魔頭抗衡。

爹爹,我會努力保護咱們丁家的榮譽,不會、不會被任何人擊倒!

船在深夜睡眠的河流中,靜謐的朝著漸露東方白的彼方航行。

五更天的時候,奉了早起的主人命令,前來叫醒蘭華的小尾子打開了艙門。

「早安,各位姑娘。丁泵娘,你醒了沒?」

小尾子很過意不去,他曉得昨夜了姑娘不知在二爺的房內待到幾更天,本來他一直守在二爺房門口,一方面是擔心二爺不知會怎麼對付她,一方面卻又希望能听到這兩個人有何「進展」,可是他還沒撐到二更天,人就被周公給召喚去了,那時了姑娘還在爺兒房中呢!

他心想這丁泵娘一定很累了,可以的話自己真想方便方便她,讓她多睡一會兒,但二少爺的命令交代的很清楚要了姑娘前去伺候他梳洗。

「丁泵娘?」得不到回音,小尾子走近了躺在最外面角落,面壁蜷著修長身子的姑娘。「早上了喔,你醒一醒……」

小尾子的手才踫到蘭華的身子,馬上就感受到一股熱氣透過她的衣服傳到自己掌心。唉呀!翻過來望到她的臉蛋竟是轉白發青,唇色呈現重度的紫黑色……因為她死咬著舌根不放,所以根本沒有听到她發出任何聲音。普通人病到這種程度,早已疼得哭爹喊娘了。

這不成,這要馬上稟告二少爺,替她找個大夫才行!小尾子死命的拔腿狂奔。

「二少爺、二少爺不好了,丁泵娘病了,病得好重!」

收到小尾子的通報,滕于帆即刻懷疑這不過是丁蘭華的花招。

他就知道女人不可信,馬上就玩起花樣想逃避「奴才」的責任。他臉色一沉,打算親自去揪出那奴才的馬腳——再好好當面嘲笑她一番。女人是禍水、闖禍、招惹麻煩、一無是處的東西,這個論調再次得到印證了吧!表面上硬派的骨氣連男人都要刮目相看,里面還是狡猾成性的女人天性……差點就真被她給騙了,以為女人之中也有例外的貨色存在。

可是他的懷疑一見到她的病狀,也隨之瓦解。沒有人能靠做戲裝出這樣發青的臉色和紫黑的唇樣,虛弱得連眼楮都睜不開的她……氣若游絲的呼息一探即知,她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為何昨夜離開他艙房前還活蹦亂跳的人,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就會病入膏肓?

于帆匪夷所思的同時,也迅速的下令說︰「小尾子,去把所有的人都叫醒,要他們立刻把船上全部的鹽磚都拋入河中,要舵手以最快速到達港口,不管哪個港口都行,總之能靠岸的地方就靠岸。知道了嗎?」

「我馬上去辦!」小尾子話才說完,就看到二少爺親身抱起了姑娘。那個把女人列為「一級低等」東西的少爺,竟會自己抱著一個女人,還小心翼翼的怕摔著似的捧著……今日的太陽莫非打西邊出來了?

餅度驚訝而張口結舌的呆立在那兒的小尾子,馬上就挨了于帆的罵,他厲聲的說︰「還不快去!」

一語驚醒夢中人的讓小尾子離地跳起三尺,火速的沖出艙門還一邊在嘴邊嘟囔著,這一定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二少爺進步再怎麼神速,也不會一夜之間發生這麼大的轉變才對。到底昨夜他們兩人在艙房內發生什麼事,小尾子好奇的全身細胞都處于沸騰狀態,自己昨夜貪睡而沒听到詳情,真是讓人後悔死了!

丁泵娘千萬別有什麼事才好,不然眼看回到滕島的希望越來越大,一旦失敗,他的失望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心情低落就能了結的。???

「該死,這艘船的船帆是破的嗎?為什麼只能跑這點速度,再快一點?」于帆少見的在舵艙處發火,他已經下令所有的人換成三班掌舵、操槳,但他們運氣不好的遇上了無風的季節,就算空有最先進的船帆也助力不大。

「二少,這已經是少見的極速了。大伙兒也都很賣命,你就放心的交給我們,回你艙房去……呃……看看丁泵娘怎麼樣。」光是他站在舵艙就讓所有人神經緊繃,更別提二少的脾氣就像是上火的爐灶,踫到就要人命。

提起丁泵娘,二少的臉色又陰騖了一分,全天下的烏雲都聚在他頭頂了。

「看,有什麼好看的,要是再拖拖拉拉下去,她就是死人一個!」

明明就是擔心的要命,熟知他脾氣的老舵手搖著頭,不發一語。此刻提醒他的臉色,只是火上加油。「二少,你也講講理,你瞧大伙兒哪個不是盡力而為了?大伙兒都累得像條狗一樣。船速慢也只能怪老天爺不幫忙,你就好心點別再待在這舵手處,去——去哪兒休息一下吧。」

「我待這兒會礙到誰?」他不馴的揚眉,堅決的說︰「我就是要站這兒監督你們,動作快!」

老舵手嘆口氣,深知勸告無效,從沒見過二少緊張成這樣。天地無懼、神鬼不怕的二少,除了對家族會顯現這種關心執著外,對于外人他根本是屁都不值、瞧都不瞧,何曾有過這樣的「另眼相看」?還為了丁泵娘,而下令把重要的船貨都扔了。

或許有人會說人命關天,這麼做並不奇怪,但發生在視滕家的利益為命的二少身上,那可是破天荒的瘋狂行為了。

丁泵娘的能耐,看來除了在她的好身手和令人動容的氣魄外,現在又得加上這一條……讓頑石點頭,二少也終于有對女人動情的一天。

沖著這一點,老舵手也不想看那丁泵娘就此香消玉殞。「听到了沒,大伙兒,再加把勁!日落前要趕到!」

全船的人同聲應和後,船速又再向上提高了。此刻若有人能記下他們的船速,想必定能成為黃河海運史上最輝煌的紀錄吧。

可是于帆站立在破浪而行的船首前,心頭卻還是不滿意,該死的風不揚起,不能再快一點,萬一遲了那笨女人也許真會被閻羅王給接收過去。一想起自己離開艙房前,躺在床上的女子那越來越不妙的臉色,他的一雙劍眉也糾結成山。

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多半都懂得點自救的醫理,他也不例外,所以當他探著她的脈象,發現到她竟然不是什麼急病,而是中了砒霜——他的驚訝與憤怒是可相心而知。驚訝——在于這艘船上竟有人要致她于死地,憤怒——當然是針對那下此毒手的犯人。

幸運的是犯人沒有拿捏好砒霜的份量,沒有令蘭華立刻一命歸西,但要解砒霜之毒在船上是辦不到了,他必須盡快帶她上岸求醫。如今于帆能做的就是全力讓她把月復中的毒物吐出,並灌入大量的水,暫保她的小命。

到底是什麼人意圖謀害她?

這和她抵死不肯說出自己身世背景有何關連嗎?

想起她中毒的那一夜在自己艙房內待到了三更天,而小尾子去叫她則是五更天,這段期間中她唯一有可能接觸到的就是那些和她一同上船的女子假如她知道那里面有人意圖對她不利,于帆肯定她也不是那麼笨的人,會如此犧牲自己救那些女子。

也就是說……很可能連她都不曉得那些女人當中暗藏著犯人。

這個謎底還是得等到蘭華清醒過來後,再次盤問清楚,才能找出真相。

于帆此刻只能派人看管好那幾名女子。假如蘭華僥幸逃過一劫,他將有得是時間把犯人逮捕,慢慢的一寸寸宰割她;如果蘭華發生不幸……那些女人就一個活口

也不留,全都綁上石頭丟入海中去喂魚。

轉過身,于帆還是放心不下的回到自己艙房中。

「二少……」負責照顧的小尾子從床邊的椅子起身。

「她如何?有好些了嗎?」

小尾子搖搖頭。「不行,從剛剛開始了姑娘就陷入意識不明的昏迷狀態中了,一點反應也沒有,連身子都不顫抖了……二少,還要多久才會到岸邊?」

「你下去吧。」他揮手遣開他。

小尾子猶豫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臉上寫滿真心的擔憂,但還是把她留給了于帆,悄悄的帶上門離去。

默默的坐在蘭華身旁,于帆先是探了她的氣,確定她一息尚存後,這才轉而把她的脈。小尾子說的沒錯,她的情況惡化得很快,生命有如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會……「我不相信你這麼有骨氣的人,會干脆的放棄戰斗,丁蘭華。」于帆握著她比想象中要小的小手,也許是她的氣魄給人高大的錯覺,但她其實是如此的嬌小脆弱……動也不動的她,模樣就像只毫無生氣的人偶。

「不許死,不許放棄,蘭華!」他握緊了她的手,宛如這麼做可以把自己的生命送入她的體內。「在我還沒有弄清楚你的底細前,在我還沒有剝光你所有的冑甲前,你不許、不許就這樣撒手而去!你听到了沒?奴才,你的人、你的命都是我的,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撐下去。」

但她端莊的容顏上,緊閉的眼眸仿佛無聲的拒絕,沒有回應他的話語。

「我和你還沒有結束,蘭華,我不會讓你就這樣走的!我發誓,要是你敢死在我的船上,給我帶來更大的晦氣,我這輩子絕對詛咒全天下的女人們都去死!懊死的!你這個禍水!」

她的手在于帆的掌中,細微的抽搐一下。

「你听到了,是吧!」他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很好,就是這樣,再讓我看看你高傲的和我對罵的模樣,想向我頤指氣使也要活下來才行。我等著你,蘭華。等著你讓我見識到這世上,也有絕不逃避自己責任的女人,不要讓我失望,蘭華。」

幸虧,此刻蘭華無緣拜見于帆那醉死人的笑臉,否則就算她把自己的心防備得像銅牆鐵壁,也抵擋不住他無限釋放的邪惡勾魂魅力,為這一笑而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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