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翻魚肚白。
她則是幸運的多留了六個鐘頭。
想想其實慕容逸也滿好心的,沒在午夜十二點鐘聲響起的那一刻,命令她立即離開別墅,否則少了番瓜車的她,這下子可要徒步下山去了,然後乘著蕭瑟淒慘的夜風,重新回歸凡塵,順便帶著鼻涕咳嗽當臨別禮物。
雖然感謝,但幸運也只是多上那六個鐘頭而已,天亮之後,她依舊得離開。因為男主角在前天對她說了聲「算了」以後,可能是沒讓他「滿足」而令他心生不怏吧!自那一刻起,慕容逸不再「駕臨」別墅,她也不再見其蹤影,更遑論他好心地下命令留地下來,總之,她成了不再受注目的可憐蟲,好似被打入冷宮的殯妃,而這番結果也預告了一件事實。
蘇琉琉完了!
這回的追夫行動到此正式宣告失敗。
她的夢,碎了!
琉琉忍不住吁了口哀怨的長氣,不得不開始整理少少的包袱,弄好後,依依難舍地再次環視這「屋子的金碧輝煌。無福享受呀……再嘆口氣,她終于失魂落魄的踱下樓。
「琉琉小姐。」樓梯口,別墅的管家已在等候她。
「辛伯,我走了,這七天來承蒙你的照料,琉琉謝謝你了。」她朝他深深一鞠躬。
「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工作,不足掛齒。」
「但我還是得謝謝你。」她又道︰「辛伯,那我走了,再見。」話別後,垂著小臉往門口方向踱去,心情好低落,因為愈往門外走,代表離麻雀變鳳凰的幸運美事愈是遙遠,而期待,也將在紅木門掩上的那一剎那,全部消逝。
「琉琉小姐。」就在門扇即將合起的一刻,辛伯突然喚住她。
「什麼?」她飛快轉過身去,亮起期待。
「你保重。」
「噢……」神傷呀。「謝謝,你也保重,再見嘍。」
「再見!」
美夢就此終結。
琉琉站在台階上,又嘆口氣!仰著小臉慣郁地瞪視著灰蒙蒙的穹蒼,天空再無一片藍,微俯低瞰別墅前庭的錦簇花團,似乎也全失了生氣。還是穹蒼花兒可愛,願意與她同悲,不像那個花心男,也不曉得掉進哪座銷魂窟中,至少他們也相處五天了吧!居然不來替她送行。可恨!
忽地,一輛BMW轎車疾駛滑進別墅前庭來,車輪輾過車道的聲響打斷琉硫的自怨自艾。
放眼一瞧,這輛車並非是慕容逸專屬的座車。
那是誰的?清晨六時許,誰肯起了個大早就沖來別墅?
好奇怪喲?
當車身停妥後,從駕駛座內跨下車的來者又讓琉琉嚇一跳!
梁月引?
那位天之驕女。
一大早,她行色匆匆地跑來別墅做什麼?
呵……嘿嘿……忽地,蘇琉琉突然傻呼呼地笑起來,方才的淒淒慘慘在見到梁月引大駕光臨的此刻突然散去了些,因為,梁月引的獨自前來證明慕容逸昨晚沒有跟她在一塊,只要想到這里,惡劣的情緒不自覺就淡了許多。
「梁……」琉琉興沖沖地想跟高貴女打聲招呼,可是沒料到對方居然踩著優雅的步伐從她旁邊掠過,根本無視于她的存在。
她這麼大一個人杵在旁邊耶,梁月引居然能夠視若無睹。
門鈴聲引來辛伯開門。
「梁小姐。」辛伯見到訪客,也顯得意外!
「辛伯,逸在這里嗎?」她等不及進屋去,就連忙問。一個受過良好教養的女人就是與眾不同,即使她此刻心急如焚,但一舉手、一投足,仍舊是風雅極了。
「大少爺不在別墅,他昨晚沒來這。」
「知道他上哪去嗎?」梁月引再問。
「大少爺沒交代。」辛伯搖頭道。
「這樣,那好,我知道了,麻煩你要是見著逸,請通知他,說月引有急事找他。」
「是!」
「究竟出了什麼事?」蘇琉琉站在門邊听了半天壁腳,雖然听不出所以然來,不過看梁月引這麼心急,肯定有大事發生。「需不需要我幫忙?」她好心問。
上了淡妝的嬌容冷冷偏過去,盯著蘇琉琉,好象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身畔有她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你怎麼還在這?」溫潤的問調雖柔和,卻宛如利刃般狠狠刺進她的心髒。她清楚地感應到,傳來的是藐視。
「我……我正要走。」琉琉自尊心嚴重受損,話說的結結巴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想听你和辛伯談話的,我只是,只是看你好象有急事,所以多留一會兒想看看能不能助你一臂之力。」
「多謝你的好意,只不過我想——-」梁月引綻露輕笑,但唇角那抹輕視看得琉琉心頭直發寒。「你也幫不上忙吧!」
呃,擊中要害!
她說的一點也沒錯,人家身為呼風喚雨的高貴女都無法解決的大事,她這種沒身分、沒地位、沒背景的渺小沙粒跟人家談什麼幫忙不幫忙。
「對……對不起。」她真是雞婆的可以,自找屈辱。
梁月引轉過臉,又對辛伯說︰「打擾了,我先到別的地方找逸,麻煩辛伯有消息的話盡快通知我。」
「月引小姐請留步。」辛伯喚住她。「這樣好了,你先進來坐,我打手機聯絡大少爺,也許可以聯絡上他,你也不必這樣東奔西跑的。」
梁月引想了一下。「也好,那麼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迎進梁月引後,辛伯再次對門外的琉琉道︰「琉琉小姐,請慢走,再見。」
「再見。」門里門外,再次隔成兩個世界。
懊覺悟了,蘇琉琉,即使小說總愛編排麻雀變鳳凰的戲碼,總愛給男女主角配上最完美的結局,但套用在真實人生里,到底是得變調……別怪她灰心,因為,她的追夫秘籍的確沒給她多大的幫助是不。
懊清醒了。
用力的一甩頭。呼!煩惱不適合她,耽溺無助于事,重整旗鼓才是她應該做的事。
對,重新來過。
況且在台灣,富家公子並不僅慕容一族;即使其它的家族難及上慕容家的財富權勢,但只要能夠應付她的開銷,規模小一點又何妨呢?野心不必太大。
在終究體認到小孩無法開大車的情況後,琉琉決定重新打算,踩著重頭來過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也因此,被要如何重釣金龜婿給佔滿思緒的蘇琉琉,一下子沒發現彎彎的山路上正迎面駛來一部黑得發亮的法拉利,一直等到車頭停在她面前時,她才恍然回過神來。
「慕容逸?」她輕呼!真沒看錯耶,透過車窗望進去,的確是那張蠱惑人心的俊臉。
而車內的男人此時也用著湛湛眼神響應她,教琉琉在訝異的同時卻不禁打了個寒顫!
好奇怪,今早是怎麼一回事?前有梁月引,後有慕容逸,兩個人簡直像極一對計劃好的母獅與猛虎,不僅一前一後出現,並且身上同時都帶有著一股噬血的腥味而且目標全是對準她。
她做了什麼嘛?
「你上哪去?」慕容逸下車,模特兒般的身材倚在車身旁邊,在雲撥日出的初陽凝照下,他顯得眩目極了!微揚的唇線,更含著一股邪門的壞。不愧和慕容輕狂是同細胞兄弟,這號表情如出一轍,不過她知道,這回不會再認錯人了,因為他倆所散發出的氣息,一個是屬飄逸不羈,一個另屬輕狂詭譎,不盡相同。
只是,他干麼用這種譏誚的眼神瞅著她直瞧?她又沒犯著他。
琉琉大大的杏眼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她都已經計劃要撤退了,這男人何必中途攔截下她,而且來意不善。
「別擋我的路,我要回家去了。」琉琉帶著淡淡的賭氣回復他的問話。
「回家?」眉宇微皺。「為什麼?」
「為什麼?你玩昏頭了呀?七天期限已經到了。」難怪他沒來送行,原來他壓根兒就忘了這檔子事。還記得幾天前他對她還是殷勤不已,甚至乘其不備時還老吃她豆腐,一副對她很有興致的喜愛模樣。怎才「轉眼,他卻又立刻把她忘得一干二淨,怎麼?只因為前天她的拒絕,外加新鮮感已過,他開始覺得她的豆腐食之無味,所以今天才這樣對待她?
「原來七天到了。」慕容逸果然這時才恍然大悟。
琉琉深吸口氣,壓抑欲爆的脾氣,暗忖聲算了,不管他有沒有把她放在心上,繼續跟這種沒良心的登徒子拉雜一堆,她準會發心髒病。
「沒事的話,我走了,後會無期。」腳跟一轉,堅毅地跟他說聲沙喲哪啦,從此各走各的道。
「站住。」慕容逸狂傲的命令霎時劈來!「誰告訴你說沒事了!」
「啥?」琉琉霍然轉身,自行演繹他所謂「誰說沒事了」這句話的涵義,霎時怒火沖天!「當然沒事,不然你以為我干了什麼,跟電視劇演的一樣,偷你慕容家的東西。」
「你是偷了我的東西。」他直接道。
什麼?她只是隨便說說,他居然當真應了!
「你好可惡!」她這輩子最討厭人家冤枉她。「你說,給我說,我偷了你什麼?」
她把上衣、長褲的口袋全都翻拉出來,里頭空空,又把包包打開,丟在車頭上,橫眉豎眼瞅住他。「你檢查呀,招子放亮點,仔細看我偷了你慕容家什麼東西?」竟然誣賴她。
慕容逸看也不看包包一眼,徑自踱到她跟前,交疊手臂,詭異萬分地彎起唇線。
「你還裝蒜?」
「你!你!」這個惡劣的臭男人。「我沒有,我蘇琉琉才不會低賤到去偷人家東西,你故意冤枉我。」
「話別說得太滿。」
「好!好!」她已經氣得快吐血。「那你說,我偷了你什麼?證據拿出來,真有證據的話,我蘇琉琉隨便你處置。」
「很好,記住你的話。」他笑。
「別顧左右而言他,證據呢?拿出來給我瞧瞧吶,我倒想看我蘇琉琉到底偷了你什麼?說!傍我說清楚!」
他鏗鏘道。「你偷的,是我慕容逸的名譽。」
「名譽?」聞言,琉琉怔愣當場!傻傻地無法意會他這莫名其妙的證據代表什麼意思。「名譽?你說我偷了你的名譽?名譽?」這是什麼跟什麼?
慕容逸彎身從車內拿出一份早報,攤開內文給她看。
「你自己瞧瞧報紙上寫了什麼?」
xx早報訊︰慕容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慕容逸,預定于下個月與女友蘇琉琉舉行文定之喜,更計劃八十七年元旦當日,舉行結婚儀式……根據記者側面得之,因為雙方情投意合,慕容逸其實已和蘇疏琉小姐同居……
記者馮驚艷第一手報導蘇琉琉瞪凸了眼,下巴更是差點掉下來,指著報紙呆呆念著……
同居?同居?
這麼曖昧的字眼居然加諸在她身上。
她跟男人同居!
「明白了沒有?」慕容逸低峭森寒的嗓音,終于把呈現痴呆狀態的琉琉嚇醒過來。
「這是哪個記者胡亂編撰的?」琉琉咆哮出聲,哇哇大吼!當視覺焦距嵌進馮驚艷這三個大字時,眼珠子更是差點掉下來。
驚艷……馮驚艷……
天!你這個朋友未免太夠意思了吧!
才說要去當實習記者,結果第一篇報導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天大謊言,她到底想干什麼?
「我記得前幾天你說跟個記者熟,要幫我澄清不實傳聞,結果你的澄清是把我和你配成對,好厲害。」揶渝的指控讓琉琉驀然羞紅了臉。
「我……」老天,她簡直百口莫辯,驚艷呀驚艷,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怎麼胡亂編故事呢?而且在寫這篇報導之前為什麼不先通知我一聲,好讓我預作準備。
「看清楚了沒?我和你同居耶?同居?」壞笑欺近她耳畔漾著,把琉琉嚇得渾身發顫。
「誤會,這是誤會。」她扯出笑。「你也知道記者一向喜歡捕風捉影,搞不好是這個記者瞧見我跟你同在一棟別墅里頭進進出出的,這才決定把我們配成對,好好炒作一番,這個記者是故意的。」
「不是出于你的授意?」
「不是!當然不是。」她可憐兮兮地直搖頭否認,小臉不敢見人的低垂。
他勾起她畏縮的下巴,緊緊盯住她清麗且討人喜歡的消面容。須臾後,他才用讓人坐立不安的怪異嗓調繼續說道︰「抱歉!我不相信你的解釋。」
「為什麼?」毫無破綻呀。
慕容逸淡漠似輕柔的旋律中夾雜著嚴峻磅礡!「因為整件事情爆發之後,最大的受益人將是你。」
「我?」她不懂,她有什麼利益可圖?
「名草有主,最有身價的單身漢即將步入愛情墳墓,你想,結婚戒子一套之後的我,還會有女人倒追嗎?」
聞言,蘇琉琉驚駭萬分的眼光緩緩地、緩緩地一抬,睇住他。
嬌軀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明白了,她總算明白了,原來——原來他所謂的中傷名譽就是指這回事,他嗶哩啦啦扯了老半天,最重要的原因是在懊惱他以後無法采花。
可惡!
懊死!
「你這個大色魔,活該被中傷,丟名譽的是我才對。」疏疏口不擇言地破口大罵!
這個男人扯來扯去居然是為了自己不能結交女友這回事,就只為女人。「你采花的名磬早就傳遍海內外,哪會在乎這一樁,不喜歡的話,要報社澄清更正呀。不,不用了,我看這也是多此一舉,放心吧!即使你真戴上結婚戒子,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也一樣不會打退堂鼓的,你放心地去得愛滋病吧!」她很生氣,真的很生氣,即使氣出無名,但她就是生氣。
「不要轉移話題,你告訴我想怎麼解決這件事?」慕容逸不懷好意地問。
「你敢問我要怎麼解決?」該問怎麼辦的人該她才對吧!
「你破壞我的名譽。」他居然開始數落她的罪狀,而且是強調。
聞言,剔透靈動的大眼楮開始閃爍殺人之光。「你慕容逸早在八百年前就沒有名譽可言,你勾引女人的本事早就無人不曉,說我跟你同居,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甚至不必解釋,那些鶯鶯燕燕也依然不會放過你,又何必費事的去處理解決。可是你……
你……「她氣得呼吸不穩。」你這個殺千刀的大卻故意強摘頂帽子往我頭上扣,你分明是想吃定我。「
「你倒撇得一干二淨。」
「我本來就沒錯。」
「還振振有辭。」
「不然你想怎麼樣?」
「上車!」
「啥?」
不再廢話,手臂旋即摟住她的腰身,強行把她抱上車。
「你?你要做什麼?」琉琉氣急敗壞,也開始害怕。
「回別墅去。」
「為什麼?」
「你捅的樓子,理所當然要由你自己收拾後果。」
「我不……」
「住口!」冷聲一下,她識相地住了嘴。
什麼跟什麼嘛?亂七八糟的,原以為此去一別,跟慕容家再也毫無交集,怎麼人還沒下山,就又被擄了回去,而且是被綁架。
小說中的女主角有過這種遭遇嗎?
她那本秘籍里頭好象沒有記載到這種莫名其妙的故事。
完了,那被擄回去之後她要怎麼應付才好?該怎麼辦?
蘇琉琉亂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