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彩瑩二話不說,回家跟爸媽報備後,拿了護照就跟他飛回英國。
兩人風塵僕僕地趕回英國,出了機場,便坐進來接他們的黑色轎車里,馬不停蹄地直接開往天揚集團的總部。
坐在車上的範如璋,看不出表情變化,只是緊抿著唇;而聶彩瑩自始至終都緊緊跟在他身邊,什麼也沒問。
下車後,兩人搭乘主管專用電梯一路往上爬升,他大手包握住聶彩瑩主動遞過來安撫他的溫暖小手,勉強給了她一抹感激的笑意,俊美的臉龐上淨是擔心。
電梯門一開,映入聶彩瑩眼簾的就是一個寬廣的空間——
挑高的天花板,舒適的沙發,開放式的廚房、吧台,明亮的燈光,還有宛如電影螢幕般大的液晶螢幕……看不出一絲辦公室的感覺,反而比較像是家中客廳的感覺。
除了不像辦公室的辦公室外,吧台處還有兩個和範如璋不同類型,卻同樣引人注目的耀眼帥哥一站一坐,听見電梯開門聲,他們齊齊轉頭看著剛走出電梯的他們。
「範,你回來啦。」臉上表情稱不上好的風擎抬手打了聲招呼。
聶彩瑩看得目瞪口呆,範如璋則在看到好友後,急切地走上前詢問。
「風,你說冷不見了,是什麼意思?楊?你也回來了?」
「風,範既然也回來了,你快說清楚,冷不見了是什麼意思?」楊天其急急地問道。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呀。」風擎抓了抓頭發,「朱里維諾一打電話通知我,我就馬上把你們找回來了。」
朱里維諾是他的拜把大哥,同時也是義大利黑手黨老大。
「說清楚。」
「你們也知道,冷每年的這段時間都會待在他德國老家,朱里維諾的手下也會一如往常的隱身保護他。但這次,冷待在德國的時間比平常還要久。
雖然他傳來消息說,要我們不必為他的遲回擔心,還說什麼事情或許該作個結束了,可是朱里維諾剛才打電話通知我說,預計明天要回英國的冷,卻在德國老家的一處海灣邊消失了,而且他的手下也都受了傷,他們在海邊打撈了很久,卻連一絲蹤影都找不著。」
「是誰做的?」楊天其冷冷問道,眼中飽含著殺機。
身為天揚集團的最高負責人,他們四人或多或少都有生命危險的顧慮,雖然有朱里維諾手下的保護,他們依然不曾掉以輕心,也不曾有過差錯。但沒想到,冷這次竟然失蹤了!?
範如璋沒說話,綠眸里閃過一絲狠戾,渾身散發出一股讓人感到難以親近的森寒。
「還不知道。」風擎皺眉說道。
「不知道?」楊天其挑眉,等著他的下文。
「據了解,應該不是眼紅天揚的人做的……」
「那就是說……」
「是冷尋找已久的『凶手』!?」範如璋接下話。
「但事情都已經過了十幾年,怎麼會……」楊天其沉吟。
親如手足的四人都知道,冷之所以每年固定在同一時間回德國老家,不僅是為了祭拜早逝的雙親,更是為了找出真正的「凶手」。
至於他待在德國老家時做了些什麼,他們不清楚,因為冷不要他們管,他們也只有選擇信任他。
沒想到今天竟會接到他落海失蹤的消息……
難不成……原因在於冷傳來的那句富有玄機的話——事情或許該作個結束了……
「啊!」
就在沉默降臨時,一聲尖叫突兀地響起,驚醒沉思中的三人,三雙眼楮同時轉向尖叫的來處。
「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輕輕踫了她一下而已。」就見不知何時出現的古芯玥舉高雙手,一臉無辜地說。
而發出尖叫的人,不用說,當然就是聶彩瑩。
範如璋輕輕笑了,下一秒,她人已經被他穩穩摟在懷中,細聲哄著︰「瑩兒,是我,別怕。」
「如璋?」偷偷睜開眼,確定她又回到熟悉的懷抱後,她余悸猶存地拉著他的衣服不放。
「怎麼回事?」眾人紛紛疑惑地望著他們兩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們談話談得那麼認真,我也听得很認真,誰知道有人突然拍了我一下,我才會一時沒有心理準備地放聲尖叫……」
「瑩兒……」
「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斷你們說話的,我也不是故意尖叫嚇你的,小姐,對不起,我……」
「瑩兒,好了,沒人怪你,你不要再道歉了。」他好氣又好笑地直接用手搗住她的小嘴。
「對啊,我才不好意思,嚇到你了。」看她一臉怯憐憐的模樣,古芯玥也跟著開口說道。
聶彩瑩搖頭,嗚嗚呀呀地似乎又想說些什麼。
「如璋哥哥,她……」
「她是瑩兒,聶彩瑩,我的女朋友。」他順道介紹。
「彩瑩,我可以叫你彩瑩嗎?」古芯玥似乎很高興多了一個人可以和她作伴,「如璋哥哥,你放開她的嘴巴,她似乎想要說話的樣子。」
聞言,聶彩瑩猛點頭。
「謝謝你。」重新獲得說話的能力,她第一件事就是開口道謝。
「不客氣,我叫古芯玥,你可以叫我小玥就好。」古芯玥自我介紹,「這是我老公,楊天其,而有一張女圭女圭臉的是風擎哥。」她勾住楊天其的手,順便指著風擎介紹。
「你們好。」她很有禮貌地鞠了個躬,然後就被範如璋緊緊圈在懷中,動彈不得。
「你好。」楊天其回以她一笑,向她點點頭。
「瑩兒妹妹……」親昵的叫喚立刻引來某人不懷好意的一瞥,「呃……嫂子,你好啊。」
「嫂子,我不是……」听到風擎的稱呼,聶彩瑩原就發紅的臉蛋更紅了。
「不是?現在不是,也快是了。」風擎用調侃的眼神看著範如璋,看他完全不出聲反對,就知道自己沒說錯。
聶彩瑩偷瞄一眼噙著笑容的範如璋,頓時手足無措的呆在一旁,不知該說些什麼。
「彩瑩……」佔芯玥突然走上前,手才踫到她——
「啊!」同樣的尖叫再度出籠。
「呃……」古芯玥當場愣住。她又嚇到她了嗎?怎麼會有人這麼容易被嚇到的啊?
「啊,小玥,對不起,我是不是又嚇到你了……」突然意識到踫她的人是誰,她連忙停住叫聲,再來又是一連串的道歉。
「沒關系啦,只是彩瑩……」
「小玥,我的同事都叫我小瑩子,你也可以這麼叫我。」要範如璋松開她的腰,她主動上前拉著佔芯玥的手,釋放友誼。
「好,小瑩子,你的膽子很小喔,這麼容易就被嚇到。」她的語氣帶著好奇,沒有一點嫌棄。
「我也知道,所以我才很怕和人相處,就是怕我這麼膽小的個性,會不斷嚇到人……」說著,她一張小臉又沉了下去。
「那是他們沒眼光,他們不跟你做朋友,我做你的朋友好嗎?」古芯玥才不管那麼多,既然她是如璋哥哥未來的老婆,她就會去接受她。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兩個小女人嘰嘰喳喳地湊在一起,才聊了一會,就已經像是閏中密友一樣,兩人手牽手地到一旁去,說起有關女人的悄悄話。
「呵,看來玥兒妹妹的魅力真的無人能擋,才一下時問,就和膽小的瑩兒妹妹變成好友了……?你們干嘛充滿敵意地看著我啊?」風擎說著說著,突然發現另兩個男人臉上,似乎正寫著「不爽」兩個宇。
「你說呢?」楊天其把拳頭壓得喀喀作響,範如璋則極有默契地和他一人一邊把風擎夾在中間,笑笑地看著他。
「啊……殺人啦……」風擎猛然大叫,試圖引起另一頭的兩個妹妹的注意,只可惜她們只丟了一個疑問的眼神過來,然後便回頭繼續聊天。
「嗚……我知道錯了。」看沒人可以解救他,他改放低姿態,「自首無罪,行不行?」
「你說呢?」
「啊……這次真的殺人啦……」趁他們兩人不注意,風擎一溜煙地落跑,後頭則跟著兩個追打的男人。
霎時,沉重的氣氛被笑聲取代。只是,表面風平浪靜,底下卻波濤洶涌。
了解整個事情經過後,三人決定先靜觀其變,等待朱里維諾的進一步消息。決定好後,楊天其和範如璋便各自帶著自己的小女人和風擎告別,回家去。
一路上,聶彩瑩的心不可遏止地怦怦直跳,緊張的情緒在車子停下的那一刻達到最高點。
「瑩兒……」
「啊——」早已習慣範如璋踫觸的她,這時卻不由自主地尖叫出聲。
「喔,如璋,對不起啦,我真的好緊張、好緊張……」她低頭道歉,兩只手幾乎都快絞成麻花了。
「傻瓜,我不是說了,有我在你身邊嗎?怎麼,你這麼不相信我呀?」他輕輕敲了她頭一記,笑罵道,順便把她的兩只手分開,他可看不下去她這樣虐待自己縴細的小手。
「我沒有呀,只是我真的止不住緊張的情緒嘛。」
哀著頭,她很無辜的說。
她也很不想呀……
「如璋……」
「嗯?」
「我可不可以改天再來你家呀?」她打著商量。
「改天?為什麼?」
「你看嘛,就連你踫我,我都會嚇到了,何況是你的家人……」她癟著嘴,很可憐地道。「今天你就讓我先去飯店住一晚,改天我再跟你回家和你父母見面好嗎?」
「喔,那就是說,你今天想放我爸媽鴿子羅?」他突然挑起眉,狀似感嘆的道︰「枉費我爸媽一下班就待在家里,就是想看看他們兒子的女朋友長得什麼樣?結果呢……」他停住不語,僅是靜靜的盯著她。
「?」她猛然愣住,「你說……」他爸媽已經在等她了?
「沒錯。」他微笑。
「不會吧?」她微微皺起眉。
「親愛的女朋友,請問你現在的決定呢?」他表情猶帶著笑,非常「紳士」的把選擇權留給她。
「我還能有什麼決定?」她哭喪著臉說。
「那就……請吧。」掩去一閃而逝的狡詐,停好車,他繞到副駕駛座替她開門,並優雅的伸出一只手,等待她下車。
呵,膽小的小白兔上桌……喔,不,上門羅。
一進門,低著頭的聶彩瑩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看著屋內的情況。
客廳中只有一位看來保養得宜的中年美婦,在見到他們手牽著手出現時,眼中淨是驚訝光芒,哪里像如璋所說,特地在等著看她?
「媽,原來你在家啊。」範如璋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沒有絲毫謊言被拆穿的窘狀。
「兒子你回來啦,她是?」範書慈驚訝過後,臉上露出一抹了然。
聶彩瑩偷偷瞪他一眼,即使知道受騙,她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打招呼。
「範媽媽好,我叫聶彩瑩,是……」她紅著張臉,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自我介紹。
「我的女朋友。」範如璋含笑接下她遲遲說不出口的話。
「原來比迪亞有女友了啊?」剛進門的諾頓,修耐特,人笑接話。
「爸,你回來啦。」
「爸?」听到範如璋的稱呼,聶彩瑩隨即轉身,有禮地鞠了個躬道︰「範爸爸你好。」
「範爸爸?呵,老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當初我不是娶你回來,而是入贅到你家去啦?」諾頓,修耐特打趣道。
聶彩瑩當場愣在原地,這才突然想起,範應該是範媽媽的本姓,而如璋還有一個名宇——比迪亞.修耐特——
喔,讓她死了吧……這真是太丟臉了……
烏龍稱呼過後,諾頓.修耐特以風趣的言談,成功化解了她滿心的尷尬。最後,她乾脆稱諾頓,修耐特為伯父。
而出乎意料的,範如璋的父母,對她動不動就尖叫的膽小蚌性接受力超強,一開始他們免不了露出被嚇到的神情,但到了後來,他們開始把她夸張的反應當成一種娛樂看待,反而覺得很有趣。
丙然兒子怪,是遺傳父母的,一家人同樣奇怪。
雖然對這家人的心態感到相當不解,但在得知範媽媽將他們兩人安排晚上同住一間房時,她更加驚訝了。
「如璋,你家不是很大嗎?為什麼我必須和你住在同一間房啊?」聶彩瑩紅著雙頰,支支吾吾的吐出心匠疑問。
「不好嗎?」範如璋神色輕松地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的問道。
他倒不反對老媽如此安排。
「當然不好,我們只是男女朋友耶。」她則站在房門邊,細聲抱怨。
「瑩兒,你站太遠了,我听不到你在說什麼。」捉弄的笑意陡然浮起,他拍拍床邊的位置,「你腳站著不會酸嗎?來,來這坐著說。」
看看那張能容納三人以上的大床,再看看他嘴邊的笑意,「不會,我的腳不會酸,我站著就好。」她僅是往前一步,帶著警戒說道。
「瑩兒,你不覺得你離我太遠了嗎?」
「會嗎?」說是如此說,她還是乖乖地又往前走了一步。
「瑩兒,我是會吃人的怪獸嗎?你干嘛非要離我這麼遠不可?」他唇邊依然掛著笑,沒好氣道。
「沒有啊,我只是很想站著而已。」
「喔,你喜歡站著也沒關系,但你一定要站在門口嗎?」
「我沒有站在門口,我已經站在你的房間里了。」她指出事實,至少她離房門有兩步的距離。
「是。」他突然有想翻白眼的沖動。
算了,她不動,他動總行了吧。
見他突然從床上躍起,她反射性地轉身想逃,只是身子已經被牢牢禁錮,動彈不得。
「如璋,你干嘛?」
「我想干嘛?我才問你想干嘛。」他霸道地把她抱到床上坐著,「你做啥一看到我站起來,就想跑啊?」
「呃……」因為她沒有心理準備、因為這是她的反射動作,這些理由……行嗎?
「我告訴你,你今晚只能睡在我房間,因為所有客房都上鎖了,你絕對進不去。」不理會她的表情,他直接把話挑明。
「怎麼會?」
「怎麼不會?」他唇邊的微笑忽然轉成一抹邪笑,「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媽除了很想要我娶一個台灣媳婦和她作伴以外,她最大的心願就是……生一個寶貝孫子給她!」
「嚇——」她倒抽一口冷氣。
「如果你不信的話,歡迎你去別的房間看看。」他突然放松手勁,讓她能輕易逃離他的懷抱。
「如璋?」察覺他的動作,她反倒愣愣地看著他。
「呵,小傻瓜,怎麼給你機會跑,你反倒傻住啦?」他突然笑出聲,「瑩兒,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勉強女人的人嗎?看你嚇的,真是傷我的心呀。」
嘴上這麼說,可是笑容滿面的他,一點都看不出他的心哪里有被傷到。
「如璋……對不起。」偏偏某人就很傻的開口道歉,引來他更愉悅的笑聲。
「傻瓜。」他像在安撫一只膽小的白兔般,輕輕順著她披散的長發,輕聲說道︰「你是我喜歡的女人,也是我第一個帶回家的老婆人選,要是你不願意,誰也不能勉強你,因為你是值得我珍惜呵護的。」
「如璋……」她看著他,想開口解釋她剛才為何會有想跑的反應,「我、我只是……」
她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女生,當然知道男女在交往一段時問後可能發生的事,只是……
「我知道,你害怕對吧?」他阻斷她的話。「你單身一個人,什麼話都沒說的,就跟我來到陌生的英國,尤其像你這樣膽小的個性,不知道要提起多大的勇氣……」
他輕輕撫模著她的臉蛋,「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所以你不用強忍害怕,我會待在你身邊的。」
「如璋……」她突然伸手緊緊地抱住他,把臉貼在令她安心的溫暖胸口。「如璋,我不是不願意,我只是……害怕。是的,就像你剛剛說的,我真的很害怕……」
她做了個深呼吸,續道︰「我相信你,也不想和你分開,不然我不可能二話不說就跟你飛回英國。
在英國的所有—切對我而言都是不同的、陌生的,除了你,我不能依靠任何人,所以我更珍惜我們相處時的熟悉;一旦要我面對我所陌生的時,我就慌了,也怕了,所以我才會想逃。」
她抬頭,「如璋,對不起。」
「傻瓜,這有什麼好道歉的?」他揉了揉她的頭發,臉上是一派寵溺,「你絕對有權利說『不』的。」
「不,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對不起,我沒有完全信任你。」她再度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我明知道你不會強迫我、傷害我,但我卻一時讓恐懼主導了情感,不相信你。」
「傻瓜。」
「如璋。」
「嗯?」
「謝謝你。」她頓了下,「我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我不會再懷疑你,我會一直一直相信著你……」話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竟沒了聲響。
「瑩兒?」低頭一瞧,才發現懷中說話的人兒,已經因為疲勞,而緩緩睡去。他搖頭失笑,「晚安,我親愛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