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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 第二章

鐘價煒不等土台客把話說完,直接聲明主權,他的話讓其他幾個人露出了有趣的表情。

「你以為你是誰?什麼都是你的!」

土台客面露不悅,一副想跟鐘價煒作對似的,轉身走到向虹的身邊,伸出狼爪就往向虹的下巴模去。

「幼齒仔,你要不要跟我們出去玩啊?」

他的手還來不及踫到向虹的臉,一把尖刀就已經抵在他的下顎。

佑二一看,差點把嘴里的咖啡噴出來。

糟糕!要漏餡了。

土台客壓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女生什麼時候手里多了一把刀,她不是一直坐在原處嗎?誰想得到看起來文靜的白女敕小女生竟然會拿刀頂著他。看著她的眼,發現她不是在開玩笑,她的眼神冷然,冷得直讓他打哆嗦。

「你快放手!」

「喂,你要把我們老大怎麼樣?」

土台客身後幾個小嘍羅看情況不對,紛紛出聲喝問。

向虹臉上表情冷淡,手上的刀仍舊抵著他的下顎。

「我警告你喔!你最好放手,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其他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剛剛還一副老大樣的土台客,此刻氣焰盡斂,但仍是僵著聲音警告她,「對面還有一大群我們的人馬,只要我們一有事,他們馬上會沖過來,我警告你最好不要亂來。再說……再說你不會真以為一把刀就可以把我怎麼樣吧……啊!」

他話才說完,便感覺冷冷的刀鋒往肉里陷進了幾分。

「大仔,你有沒有怎麼樣?」一名嘍羅開口問道。

「我……沒事。」只是嚇得差點尿褲子而已。

還好這時有人介入,向虹的手被人拉開,這才救了土台客一命。

「你什麼時候多了這東西?」鐘價煒的臉色很難看,目光銳利的看了她一眼。

向虹只是忍著手被他抓緊的疼痛,勇敢的回望著他。

他該不會以為她念的是什麼好學校吧?學校里多得是喜歡耍流氓的大姊大,三不五時就被叫到廁所去「聊聊」是常有的事,如果她連點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她還能活到現在嗎?

「價煒,這也沒什麼,女孩子有防身能力總是好的。」開口的是阿慎,他可不想讓價烽知道那是他去年送給向虹的耶誕禮物。

「對啊!」志燦也跟著開口。「她很酷呢!」

佑二不敢說話,低著頭猛擦杯子,假裝沒事。

這里會使刀的就只有他一人,以價烽的聰明才智,他要是猜不出是他教向虹使刀的才有鬼!

「喂!你們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一月兌離刀子的威脅,土台客便不怕死的叫囂起來。有沒有搞錯!他是過來談判的,怎麼這些人只在乎那個國中女生,沒人理他呢?

「我只是過來跟你們談談而已,你們竟然亮刀,當我怕你們啊!」

「這位大哥,被女人用刀抵著實在不光彩,你不說,我們以後也不提,你就不要再嚷嚷了,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你面子也掛不住。」佑二趕緊跳出來講話,雖然用詞客套,但表情卻一點也不誠懇。接著他看著那群小嘍羅說︰「來來來,我請你們喝杯進口的上等咖啡,這一杯可是要上千塊。人嘛,年紀到了,總要有點品味,我不是說喝女乃茶不好,只是想讓你們換換口味。」

上千塊的咖啡!那群小嘍羅一听有些動心,平常喝慣了女乃茶,他們也想換換口味。

「上好的咖啡豆得在磨好的兩星期內喝掉,否則一定會走味,你們有听過一首閩南語歌叫‘走味的咖啡’吧,意思就是說味道跑掉了……」

佑二開始說起他的咖啡經,唬得他們一愣一愣的,望著手里那杯熟騰騰還冒著煙的咖啡,嗅了嗅飄散出來的濃醇香氣,他們突然覺得自己的品味提高了不少,此時誰還記得動手動腳的事,像個听話的好孩子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

「聞一聞,怎麼樣?」佑二示意他們聞聞咖啡的味道。

「嗯……很香。」幾個男孩故作有格調的模樣,點頭稱道。

「沒錯,重點就在于火候的掌握,要濃、醇、香,卻不流于苦澀。」

土台客老大一個人呆站在原處,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不是說好了要來下馬威的嗎?怎麼其他人都跑去喝咖啡聞香了呢?

另一頭的鐘價煒和向虹的僵持仍沒停止。

鐘價煒一個反手,讓向虹手里的刀落下,他順手接住。

「那是我的。」向虹眼楮直盯著那把刀,淡淡的開口,「還給我。」

「你還沒告訴我你帶這個干嘛?」鐘價煒追問道。

「她學校的人找她麻煩,所以我送她一把刀。」阿慎干脆自己招了,要不然以向虹的個性,她是打死也不會說,這一來反而會激怒價煒。

「你怎麼知道?」鐘價煒回頭眯著眼望著他。

「就是她跌倒那次,一看就知道是被打的。」

那次向虹的學生外套上多了一道整齊的割痕,不像是跌倒時湊巧被石頭劃開的,應該是被利器所劃。

鐘價煒瞪了她許久才松開手,「走!」

他率先走出店門,向虹乖乖的跟在他身後。

沒等她坐穩身子,鐘價煒便催油門讓車子往前沖去。

雖然向虹一再的提醒自己要和他保持距離,可是當他高速行駛時,她忍不住環緊了他,並在心里安慰自己這麼做是不想在高速之下跌下車摔死。

片刻後,機車停在臭水溝旁的小空地,車子一熄火,唯一的燈光也跟著熄滅,在這幽暗的小巷里,若不是熟悉此處的地形,很有可能會跌進水溝里。

向虹不安的下車,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過來。」鐘價煒半倚著車身,手一伸就把她拉到身前,粗魯的扯開她的衣袖,「她們傷到你了嗎?」

「沒有。」向虹不安的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抓得好緊。

男女授受不親,即使眼前的人是鐘價煒,她仍不能接受他這種想查看她身上是否帶傷的舉止。

「是誰找你麻煩?你在學校受了傷為什麼不說?」月光照著她的瞼,映照出她臉上的倔強,而她手臂上有著明顯的淤傷。

「說了難道就會馬上好起來嗎?」他的手撫上那已經轉成紫色的淤青時,她忍不住縮了一體。

「你是女孩子,要是留下了疤……」

「那又怎樣?」有個喝了酒就打人的父親,她可以說是從小被打到大,跟那幾個連刀都不會耍的白痴女同學打一場架,並不會要了她的命,鐘價煒大概不知道贏的總是她,她沒有傷人就不錯了。

「我不喜歡你身上帶傷。」鐘價煒簡單的回了一句。

向虹抬頭望了他一眼,這兩年多來,即使他們的對話不多,卻有著某種默契存在,她不認為鐘價煒會看上她這種女孩,他身邊的女人多得是,他也不吝于讓她知道,但他幾次開口總把她當成他的所有物,就像今天,他當著那個小混混的面說她是他的,而她從來沒有對他的話提出反駁,這是否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因為他帶著她逃開那屋子,所以她得听他的嗎?

好吧,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沒話說,鐘價煒的確帶著她遠離了那些紛擾。

「那不會留下什麼痕跡。」

時間會讓那些淤傷褪去顏色,就像從來沒發生過一樣,如果他真擔心的話,她可以隨便說些讓他好過的話。

「你要怎麼跟我保證?」

「我沒必要跟你保證什麼。」她的語氣依舊冷淡疏離。

她只是目前還沒有能力自己離開,所以受限于他,當她有能力後,她自然可以找到其他的去處,世界這麼大,不怕會沒有她容身的地方。

「你會一個人過得很苦,你知道嗎?」

「我早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必要幫你分擔一點?」

「你的確沒必要。」她不想欠他人情,他帶著她到處跑已經夠了。

「你把我當什麼?」鐘價煒覺得好笑,她想得太天真。

「司機。」向虹回答得很快。

「如果有天我不在這里……」

「我會學著自己走路。」她的語氣十分堅定。

「那你最好也學著不要讓自己跌倒,我不想在你身上發現其他的疤痕。」

像是覺得他的話很可笑,向虹瞥他一眼,「你又怎麼發現得到?」說完,不待他回答,她轉身就往臭水溝的那一端走去。

但她才走了一步,就被拖回了原處,精巧的下巴被他修長的指捏疼了,雙眼不得不看著他。

「你想現在就試試嗎?」

他挑高一眉,就像他平常在和其他女孩調情一樣,用著相同的語調,但他的表情卻充滿怒意,尤其看見她毫不畏懼的臉時,他的眼跟著眯了起來,像是在試探她有幾分膽識。

見他一寸寸的逼近,向虹並沒有退開,在一陣靜默當中,只听見他扯開她胸前的衣物,他的手掌直接握住了她還在發育中的胸部。

向虹的眼神起了變化,但只有短暫的一瞬,她很快的又恢復了鎮定,繼續和他對視著不肯退讓。

鐘價煒的手在她胸前來回的撫觸了一會兒,然後抽回手,丟下一句︰「沒幾兩肉的小女生。」

向虹忍住想拔腿狂奔的念頭,退了一步。

沒有高昂的尖叫漫罵,她只回了兩個字︰「無聊。」

「我是無聊,那你又是什麼?」他冷笑著跨上車,呼嘯而去。

※※※※※※

對啊!那她又是什麼?

有時候向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選擇和鐘價煒一群人混在一塊,唯一的解釋是,因為她不想待在那破屋子里,在這里沒有人理她,也沒有人會打擾她,而她只需要這樣就夠了。

「你又去哪里鬼混?野到現在才回來!」

女乃女乃的聲音不如三年前來得宏亮。

這幾天父親又回家鬧了幾次,處于叛逆期的向雪交了男朋友,已經好幾天沒回家,做的事。

這幾天她顯得有些恍恍惚惚,就算有人對著她說話,她也沒听進耳里,看在其他人眼里,只以為她正在為升學苦惱。

「……有沒考慮要念哪間學校?」

阿慎的聲音傳進她耳里,向虹回過神,這才發現其他人的眼神都停在她身上。

她國中就要畢業了,接下來要升高中,她的選擇會是什麼?

面對這樣的問題,向虹只是搖了搖頭。

這不代表她沒想過,只是不想說。她只能念離家近的學校,要不然交通費將是一筆開銷,而她並沒有那麼多的錢可以花費,不過這些事,他們並不需要知道。

「她穿綠色的制服不好看。」鐘價煒突然冒出一句。

「也沒幾所女子學校的制服能看的啊!」阿慎跟著說了一句。

「你們也想太早了吧,考不考得上才是重點。」志燦提醒他們。

有哪個有升學壓力的女孩會整天和他們這群無所事事的大學生鬼混的?只怕讀書都沒有時間了。

「那可不一定,當初我們也沒怎麼在念書,一樣考得不錯啊!」阿慎不覺得有什麼不可能。

「反正她穿綠色制服不好看。」鐘價煒又重復一次,然後起身,打了個呵欠表示他要走了,朝向虹做了個「走吧」的表情。

「你又沒看過。」向虹突然開口。

所有人都轉頭看著她,連鐘價煒也轉過身。

「這不需要看過就知道。」

「是嗎?」她輕聲的自言自語。

只是當她考上高中,穿著綠色制服站在鐘價煒面前時,他瞪了她一眼就把機車騎走了,之後足足有一個月不理她。

不想讓女乃女乃負擔過重,向虹決定去打工,至少交通費及一些用在課業上的花費的錢,她可以自己負擔。

很幸運的,她找到一份夜班的收銀員工作,開始半工半讀的生活。

只不過她千算萬算卻少算進自己的父親,父親打壞了她整個計畫,在工作就要滿一個月的前幾天,父親找上了她要錢,一樣是喝了酒,一樣是大吵大鬧,老板請來管區的警察,也順便將她解雇,該領的薪水被扣得剩不到一半,這還是老板大發慈悲的說店內毀損的物品只收她一半的錢,否則只怕她一毛錢也領不到。

向虹走到那條臭水溝旁,閉著眼蹲坐在黑暗的角落里。

天空下著雨,從鐘家圍牆探出頭的樹擋不住滂沱的雨勢,她渾身濕透的蹲在那兒,她明白若是回家,女乃女乃發現她的薪水少了大半,一定會為此大發雷霆,然後又是爭吵、哭鬧。

就當她懦弱好了,她今晚想再逃一次。

她傻傻的蹲坐在角落里等著,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只知道鐘價煒一直沒有回來,而雨卻下個不停……

※※※※※※

當向虹再次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身上蓋的被子很暖,沒有她熟悉的霉味,倒是有著鐘價煒身上那股獨特的氣味,那只有在搭他的車時才聞得到的氣味。

發現鐘價煒躺在她身邊時,她的呼吸暫停了幾秒,不過她知道自己和他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她往旁邊看去,看見她濕透的制服被丟在床邊的地上……是他幫她月兌的?

她悄悄的坐起身,感到頭一陣暈眩,她抬起手掌輕覆住額頭,感到掌心下的皮膚有些熱燙,難怪她會覺得渾身無力,原來是生病了。

但是她又怎麼會在這里?這里又是哪里?

看來這里並不是那棟有著花園的房子,從窗口望出去是一片的水泥叢林,她並沒有到過鐘價煒的住處,這還是頭一遭。

但這不是她現在該擔心的,天色已經很亮了,她鐵定錯過了上學的時間。

她拿起地上的衣物,仍是濕的……

「去打個電話請假吧。」聲音是從床上傳來的。

向虹回頭望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麼會發現她醒了,只見他把棉被往上拉,並沒有起床的意思。

她隨便抓了件他的衣服往身上套,走出房間拿起電話請假。她連假裝病了都不用,光听她的聲音就足以讓人信服她的確病得不輕。

不知道沖個熱水澡會不會好一些,不過她還是去試試。她坐在蓮蓬頭底下,在熱水的沖刷下,試著想讓身體里那凍成冰的東西給融化,但腦子卻越燒越燙。

她強忍住不適,擦干身子,拿著吹風機及濕透的制服走到陽台,她利用吹風機的熱風將衣服給吹干。

不知道現在幾點了?雖然以前也曾和鐘價煒他們去夜游沒回家,但這一次她病了,人在生病的時候顯得格外脆弱,她不願在這時候和鐘價煒正面交鋒,尤其他們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見過面,這似乎不太對勁。

如果他問起她這陣子上哪去,她該怎麼回答?

衣服稍稍干了些,但仍模得到濕意,唉,她要吹多久衣服才會干呢?

她發脹的腦子里閃過千百個疑問,卻都找不到答案,吹風機嗡嗡的聲音也蓋住了鐘價煒的腳步聲。

「你躲在這里干嘛?進屋里去。」

鐘價煒醒來發現她不在屋里,還以為她溜了,哪知卻看見她躲在陽台努力的想用吹風機吹干制服。

不敢進屋,她是怕吹風機的聲音吵醒他嗎?

向虹只是抬頭望著他,臉上神情像是在考慮她該怎麼做。

鐘價煒索性一把將她拉進屋里,丟開她手里的吹風機和制服,然後拖她回房間,將她推倒在床上,隨手抓起棉被就往她身上蓋去。

「你待在這里,哪都別去!」

他就像只被蜜蜂螫了一口暴跳如雷的大熊,也不知道在氣些什麼,動作又大又猛烈,穿上衣服、拿了鑰匙,門一摔便離開了。

或許他是氣他的地盤多了她吧!

不過,向虹沒辦法想那麼多,即使有些擔憂,但是頭太疼,腦袋沾上了枕頭,蓋著有他余溫的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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