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怎麼搞的?
難道昨晚睡前她喝過什麼加了安眠藥劑的飲料嗎?不可能啊!她根本什麼也沒吃。一開始她還在把玩相機,哪知道才跑去跟鞏維樞理論了一下,她就倒在他床上呼呼大睡到天亮。
一醒來他人早就走了,而她竟然睡得連他已經去上班了都不知道,允恬簡直快被自己氣死了!
不過還好他走了,要不然一醒來兩人面面相覷,她一定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跑回房里換了衣服,簡單的梳洗一下,接下來可無聊了……
站在那個得輸入密碼的鎖前頭,允恬不得不承認鞏維樞對她仁慈多了,這不過才四碼,她留給他的卻足足有八碼之多……
但是光這四碼她就找不出答案來,這是因為鞏維樞沒有給他什麼線索啊!允恬有些生氣的想。不停的在腦海中找尋可能的密碼,如果是鞏維樞,他會用什麼數字做密碼?
五年前的他,是否曾經告訴過自己什麼?答案是……沒有。
她似乎對他的一切都不是那麼熟悉,所以才會連他財務發生狀況都是經由那個姓張的女人口中得知。
那麼……那個女人呢?當初曾在百貨公司里跟蹤自己,甚至對著她大言不慚的說她比自己還愛鞏維樞,如今她是否得到了她所要的回報?
應該是沒有吧!允恬確定自己到目前為止還是唯一的鞏太太,不過沒有婚姻不代表沒有愛,就像她有了婚姻卻失去愛情的道理一樣,昨夜和鞏維樞同床共枕還不是什麼也沒發生,誰想得到五年前熱情如火的兩個人,今日會變成這副模樣?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憑什麼當他的妻子?」當初那女人是這麼對她說的。
當時的允恬還不服氣的想為自己爭取些什麼,也想證明自己是愛著維樞的啊!憑什麼就因為她比自己早認識維樞,就得遵守那先來後到的順序,至少維樞是先娶了自己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當她從維樞那兒確認了他當初接近自己的確是為了包家的財產,允恬便再也听不見其他的。
她愛鞏維櫃那就讓給她好了!反正她包允恬不缺這樣的男人,她寧可不愛任何人,都不要這樣的婚姻。
「你記得張平真嗎?」
辦公室里有兩人在密談,關於最近幾起恐嚇,查出的源頭都指向了張平真以及她背後支援的人。
「她應該離職了不是嗎?三年前就走了。」鞏維樞想了想。「合並包氏的時候。」
包氏的行銷部門是由鄭經理負責,合並後兩人職權重疊,但是鄭經理的人脈廣、經歷比她優,所以將她轉調其他部門,但是她顯然對於這個轉調相當不滿,曾經幾度向他力爭,爭取未果她便離職了。
「照你所說,這應該算是小事,她怎麼會因為這樣就找上包允恬?」
「她在公司里待了很久,從草創時期就一直待在維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或許對於轉職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吧!」
「我倒不認為……」參與密談的是關比誠,從小和鞏維樞一塊長大的好友,這幾年都一直待在國外,這回是維樞特別請他過來解決眼前的難題。「升遷不順這種事情常有,如果真的實力不如人,也犯不著要允恬死吧?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沒有告訴我?」
碑維樞無奈的看了好友一眼,決定還是坦誠相告。
「她對我有一些工作之外的……」
「迷戀?」
「不正常的情感。」鞏維樞寧願說得清楚些。
「這就有點道理了!」關比誠點點頭,一臉他早就料到了的模樣。「包子知道嗎?」
「她不知道。」他怎麼可能告訴允恬?
像這種事情並不是沒發生遇,尤其他的照片被大量曝光在媒體上,又經常是什麼偶像情人榜上有名的人物,難免會有些比較主動的女性對鞏維樞做出一些騷擾的舉動,而這些事他不認為有必要跟允恬說。以前兩人感情好,說了只是讓她更加不安而已;現在感情這麼差,要是說了她只會更氣,自己的爛桃花竟然牽拖到她身上去。
「那她現在人呢?」
「在家里。」
「你該不會把她給關了吧?」關比誠皺了眉,一臉的不認同。
「只是跟她玩個游戲。」鞏維樞聳聳肩,不認為他討回這麼一點公道有什麼不該?把密碼的事告訴了關比誠。
「你們兩個還真奇怪,有哪對夫妻是像你們這樣的?還搞密碼戰咧!」
必比誠一听,只差沒翻白眼,兩個人明明就愛對方愛得死去活來,偏要用這些奇奇怪怪的數字密碼來整死彼此。
「這很公平。」鞏維樞倒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
「你要知道,愛情沒有對錯,更沒有什麼公平可言,她要是解不開了,你們兩個不就永遠都要這麼耗下去?」
「她反正都已經這麼笨了,你以為我還指望什麼啊?」鞏維樞沒好氣的說。
他是不指望允恬什麼,不過她要是真的永遠都解不開來,他一定會很樂意掐死她。
午餐她就是簡單的做了一個漢堡飯吃,廚房里多得是材料,也難怪鞏維樞一點也不怕她餓死在屋子里。晚餐他則帶了幾個外賣回來,不像昨晚還有打算帶她出門吃吃喝喝。
也好!反正出去吃飯只會嚇死服務生而已,兩人誰也不說話,就悶著頭吃,外加一臉的不爽,搞得每個服務生都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拿了自己的那一份,允恬走到客廳,窩進沙發里打開電視,配電視吃也好遇跟他相對兩無語。
她的氣可還沒消,只是她現在不確定自己到底是生誰的氣?因為她研究了一整天,除了做菜的時間以外,全耗在想那個密碼上頭。
這怎麼公平呢?
她至少還有在言語中提醒過鞏維樞,要他千萬別忘了那個日子,可是他呢?他跟她說過什麼?
就算他有說過好了!他們已經五年沒見了,她記性哪有那麼好,還可以把五年前的事記得清清楚楚?除了情人節以外,他們也沒有一起過過結婚紀念日啊!
他不會就真的這麼無聊,把結婚紀念日拿來當密碼吧?
再說她也不想自己亂按,她不過才按錯了一次,警鈴就暗示性的「嗶」了三聲,結果當日再怎麼按都不會動。一天才一次機會,這也未免太難了點!
餐廳里有些動靜,她偷偷的回頭一看,只見鞏大爺已經吃完東西,自行回房去了!
連話都不說一句……至少也給點提示嘛!
算了!她也是有脾氣的,就不信自己找不出來那四碼是多少。
氣歸氣,肚子還是餓了,買回來的便當她吃得乾乾淨淨,再加上電視上的爆笑節目挺好看的,連續看完兩個節目,呵欠也跟著冒出嘴邊。
必了電視要回房去,書房底下有些燈光,隱約听得見他還在講電話,允恬無趣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地上、床上一堆昨晚看了一半就隨手放置的照相器材,她動手想把相機放到桌上去,拿起相機,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洗過澡之後要就寢了再來收。
洗了一個熱呼呼的澡,擦乾身子,才發現忘了把睡褲也帶進來,套好睡衣後,她步出浴室,果然看見睡褲被扔在床上,伸手拿了睡褲,轉了個身,背後突然傳來巨響……
允恬回頭看了窗子一眼,只見整面玻璃窗竟然變成了蜘蛛網狀,沒倒下來也沒碎成一地。
這是防彈玻璃?那剛剛是有人向她開槍嗎?
竟然真的有人向她開槍!允恬沒辦法想太多,直接奔出臥房,或許是腳步太慌亂,引起了鞏維樞的注意,他的人也跟著離開書房,只見她像一陣風似的跑過自己眼前,他想也不想的跟著她身後追去,最後在大門口找到允恬,她正瘋狂的想打開那扇大門。
「你在做什麼?」
碑維樞阻止她那瘋狂的動作,手才一踫上她,便發現她全身都在發抖,蒼白的小臉上有著不尋常的慌亂,這不像是她。
允恬的唇瓣不停的抖著,她想停止恐懼,但是光想到剛才居然有人拿槍對著自己,如果不是那層防彈玻璃,她早就一命嗚呼,她就沒辦法停止那股死里逃生的恐慌。
「有人對我開槍。」
她不時的喘著氣,卻還是覺得氧氣不足,頭開始有些暈眩,她的腳也不像剛才那麼有力,甚至無法支撐她站好。
「允恬!」她腳一軟,鞏維樞立刻伸手抱住她。
「我不要待在這里。」她嗚咽的說。
斗大的眼淚從眼眶往外落,她從沒遇上這種事,偷襲她的人不是赤手空拳和她正面相向,而是躲在暗地拿著真槍對著她射。
「我去看看,是在你房里嗎?」他剛剛在講電話,只听見了一些聲響;沒想到真會有人對著她開槍,如果真是在她房里,那對方很可能還在屋外。
「不要!」他竟然還要回到那房間里,允恬立刻抱住他不讓他走。「你不要去……」
「我去看看而已。」
「不要。」允恬說什麼都不肯放手,要是房里的玻璃被打爛了,他進去不就等於送死?
「等等。」鞏維樞反手關掉電燈,讓屋內陷入一片黑,就算外頭有人真的想對他們不利,也得先找出他們的方位才行。
「你不要去!」允恬以為他又要回到那危險的房間,雙手將他抱得更緊。
「我打電話請人過來。」
「我跟你一起去。」
「我用手機打。」鞏維樞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按下按鍵,淺色的燈光微微映亮了她的小臉,她臉上還掛著淚滴,連眼楮都含著要掉不掉的淚珠。
他伸手幫她抹去眼淚,感覺到她的身子一直在發抖,同時伸手回抱住她。從他的懷里允恬似乎找回了一些安全感,但是不足以撫平她之前所受的驚嚇,她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這遠比之前搗亂她的住所還嚴重,對方真的想要她的命,這怎麼教她不害怕?
听他簡短的和對方交談了幾句,接著便掛斷電話。
「你報警了嗎?是不是有人會來救我們?我什麼時候才可以離開這里,我不想再待在這里了,我想回紐約去,我回去好了!我不想留在這里了!」她連話都說得不清不楚,但是卻很執著一個念頭,就是要離開。「我到底回來做什麼?我根本就不應該回來的
她怎麼可以不回來!他盼了多久才把她給盼回來,結果允恬當著他的面說她想走!好,看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脅,她的確不應該留下來,但他給過她機會不是嗎?她卻硬要跟他唱反調,現在出事了,她才反悔,她有沒有想過他是怎麼想的?
「你听我說!」鞏維樞用力握住她的肩膀,要她看著自己,「我會盡快把這件事處理掉,我保證你會很安全,不會有人敢動你半根寒毛,你听見我說的話沒有?」
「我想回家。」允恬哭得不能自己。
「這里就是你家。」
「我沒有家。」
她早已認清事實了,沒有了爸媽,她什麼也不是,而她以為可以仰賴的丈夫又……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他的語氣有些無奈,允恬拾起眼只能朦朧的看出他的形影,卻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說你不想要我回來……」或許在黑暗中看不見彼此,比較容易讓真心話月兌口而出。
「那是因為我怕你遇到像這樣的危險。」還不夠清楚嗎?她不是一直都不相信自己會有什麼危險?現在證實了他所言不虛。
「為什麼他們要找上我?」她從來沒做過什麼虧心事,為什麼有人想找她的麻煩?
「先別想那麼多,你冷嗎?」分不清她是因為啜泣還是害怕而發抖,他月兌下外套給她,將她往自己房里抱去。
「我不要進去!我不要住在這里……」允恬失神的喊。
「我說過在這里很安全,我跟你在一起,沒有人動得了你。」他再一次的重申,只可惜允恬還是不放心。「他們知道這屋子用的全是防彈玻璃,不可能還留在原地。」
早在射出第一發子彈發現情況不對,應該早早溜了!
「那怎麼辦?」她嗚咽的發出聲音了,听在鞏維樞耳里是那樣的心疼,為什麼這種事老是卡在他們之間?「我不要待在這里……」
「允恬,我並不是不要你回來,你應該懂我的意思,我已經跟你說過情況很危險,而且當初走的人是你,甚至沒有跟我說要走你就走了。」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字字刺進她心里。
「我能不走嗎?在那種情況底下,我為什麼還要留在你身邊?」
碑維樞將手貼著她的臉,只模到了她的眼淚。
「為什麼不能?你告訴我在那之前我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你離開我的理由既自私又蠻橫……有沒有想過我為你付出過什麼?如果錢對你來說真是那麼重要,難道我不能假想你或許嫁給我也只是想保全你的財產而已嗎?」
畢竟當時的她一無所有,連公司的財務狀況她都不知道,在那麼緊急的情況底下,她有沒有想過究竟是誰向她伸出了援手?她在那件事爆發之前不也很體諒、很能理解的嗎?怎麼會突然在一瞬間變了個人,說走就走,說不愛就不愛了!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是誰跟你說這些的?你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听了別人隨口胡說的話就定我的罪,這對我來說難道公平嗎?」
「可是她……」
「他究竟是誰?你跟他很熟?為什麼你這麼信任他?」最讓鞏維樞不能接受的是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竟然可以把他們兩個搞成這樣。
「你公司里的經理,她說你公司有困難,責怪我為什麼不知道這些事,為什麼不肯幫你……」她一面哭一面說道。
每一次想起那一幕,允恬總是心碎得不能自己。張乎真說得沒錯,如果她真的愛鞏維樞,怎麼會不關心他的一切?連這種事都要別人來告訴她。
「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我會自己處理嗎?你為什麼還要放了保險箱就跑掉?」
「因為我……」因為張平真的話摧毀了她所有的自信,允恬明白她的話里有幾分事實,她一直對自己沒什麼信心,甚至不敢去面對鞏維樞,就怕自己真的像張平真所說的那樣,什麼都不懂,卻以為愛一個人就是那樣而已。
手機鈴聲響起,鞏維樞接起了電話,這難堪的話題總算是中斷了。等他結束了電話,他才回過頭來對她說︰「已經沒事了,外頭現在都是我們的人,警方和其他保全主管也會到,你先待在這里,哪里也別去,好嗎?」
「好。」她還能說不好嗎?這輩子再也不回去那個房間了,光是那整片玻璃裂開就已經把她嚇個半死,她哪可能還亂跑到哪去!
碑維樞替她留了盞小燈,替她拉上被子,站在床邊像是想再跟她說些什麼,不過最後終究什麼也沒說的走了出去。
「她人呢?」關比誠問道,「沒事吧?」
「我把她留在房里,除了嚇壞之外,沒什麼事。」鞏維樞坐了下來,臉上有著難掩的氣憤;沒想到他人就在屋里還會出這種事,即使他早已經預知會有這種狀況,但是讓允恬受驚嚇卻不是他當初所想的。
「你想不想換個地方?」
「這里是最好的。」
「我想也是,除非他們有本事開著坦克車進來。」
必比誠當然曉得這屋子的堅固,安全上也做了萬全的防護,只是附近並沒有什麼住家,對方又是從哪個方向狙擊的也要查清楚,但這些都得等天亮才有辦法查明。
「我這兩天會待在這里。」
「好,今晚我會先派幾個人守著,明天我再過來一趟。不過……你想她要是看到我會不會很驚訝?」
「你就跟她解釋吧!」這種事遲早瞞不住允恬。
「我就說我是受了某人的指使。」關比誠看他一眼。
「無所謂,反正我的形象已經徹底的破壞了,不差這一項,再說這本來就是事實。」鞏維樞的表現倒是很坦然。
確認屋內安全無虞,加派了人手在屋里看守,屋外也多了警員巡邏,這夜的驚魂才算結束。
回到房里只見允恬躲在被子里,一雙大眼無神的瞪著門,直到看見鞏維樞走進來,她才稍稍松懈下來,但神色依舊充滿不安。
「沒事了。」他淡淡的說道,就像在描述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看著他月兌下外衣躺在身邊,允恬的眼楮一直沒離開過他。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她不過是回頭看見窗子的玻璃裂了就已經嚇傻了,這比真的打中自己還讓她害怕,至少這個威脅是會一直跟著她的,除非把對她開槍的人找出來,否則她怎麼可能放心?
「這附近已經加派人手巡邏,不會再有事了。」他熄掉燈,轉過頭在黑暗中看了她一眼。「你還好嗎?」
允恬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不太好。」她真的嚇到了,而且腦子滿是窗戶裂開的畫面。
碑維樞的心跟著一揪,伸手踫著她的臉頰,輕輕的撫過……
「我保證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處理掉。」
「我不能回美國了嗎?我改變主意了,我可以不待在這里。」
就算是離開他也好,反正這趟回來,兩人之間的攻擊話語已經將彼此傷得體無完膚了,即使她曾經對維樞有著希冀,但是如果他們只能這樣,也真的沒什麼好再堅持的了!
「你不想留下來了?」
當初他要她回美國,她卻硬要留下,如今她改變了主意,那他要讓她走嗎?
「對,我後悔了!」至少她已經認清台灣沒什麼好讓她留戀的,就算硬要和他唱反調而留下,任性的舉動對兩人而言的確沒什麼好處。「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
「你為什麼總以為你可以這樣自由的來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