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藍從位在新宿的公寓中撥著台灣家里的電話。
電話一被接起,她劈頭就說︰「陳茵茵,我這個月的生活費怎麼還沒匯過來?」
「喂,是小姐嗎?」張媽一听是汪海藍,聲音立刻充滿興奮,「我是張媽啦。」
一听原來是在汪家幫佣十三年的張媽,汪海藍的聲音變得有禮而甜美,「張媽,你最近身體好不好?我上個月寄給你的藥,你吃完了沒?」
張媽有高血壓,汪海藍赴日留學听說日本有種藥對降血壓很有效,就每兩個月按時寄給看她長大的張媽。
「我很好,托小姐的福,我的高血壓才沒有嚴重下去。我跟別人講,別人也說要買哩!」張媽呵呵笑說。
「好,你統計一下要多少瓶,我一起幫你寄回去。」汪海藍爽快地應允。
「好,好,我明天就去問。」張媽開心地大笑,「我听夫人說你還要留在日本念慶應大學,是不是?」
「對啊。」
「你不是已經考完入學考試了,要不要回來?你在日本念了三年高中都沒有回來過。」听得出張媽的聲音里飽含思念。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回去的嘛。」
汪海藍和她的繼母陳茵茵簡直就是天生相克,她們的怨從十年前陳茵茵一進汪家大門就結上,不過她和小她三歲的同父異弟弟汪擎感情倒不錯。
「哎呀,你就別管夫人嘛。」張媽好言勸道,「先生去世都四年了,你也該回來給他上上香,他在天之靈才會高興嘛。」
張媽又勸了十分鐘之久,汪海藍把一包餃干吃完了才開口說︰「好啦,我的室友孟俞下下禮拜要回台灣,我再跟她一起回去好了。」
「就是你說那爸媽離婚,然後跟著爸爸移民日本的孟俞小姐?我還見過她哩,到時可把她帶回家來坐坐喔。對了,你們要坐哪一天、幾點的飛機?」
機票是孟俞買的,她只記得日期,但不記得是坐幾點的飛機,于是,她隨便說了個時間。
張媽慎重其事地抄下來,還復誦一遍。
「對啦,對啦。」汪海藍隨便答復。
此時,電視新聞上突然出現赤岩風野的畫面,她的雙眸瞬間變得明亮,充滿愛慕、痴迷的盯著螢光幕看,電話早被她丟在一旁。
年方三十的赤岩風野,是日本家喻戶曉、數一數二的大財團赤岩集團的總裁,東京最具價值的單身漢。
赤岩集團有數棟大樓、連鎖百貨公司、一家電台、一家報社,還有其他在地產、建設、運輸方面的投資。近十年來,赤岩風野積極拓展海外據點,赤岩集團現在已成為國際間知名的企業。
汪海藍一雙明眸一瞬也不瞬的睜著,直到赤岩風野從電視畫面消失,她才關掉電視,眨眨酸澀的眼楮。真看不出來那個死花崗秀子會有這種有錢有勢又帥呆了的表哥。
花崗秀子是汪海藍高中三年的死對頭。平日仗著自己顯赫的家世,在老師面前搬弄是非,在同學面前作威作福。
「我會叫阿擎去機場接你。」張媽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
她這才想起電話,重新拿起話筒,「張媽,陳茵茵在不在?」
「在,在。」張媽把電話遞給坐在沙發上的陳茵茵。
「我還以是誰?原來是我們汪家大小姐呀。」陳茵茵尖銳刺耳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進汪海藍耳里。
「陳茵茵,我這個月的生活費怎麼還沒匯過來?」她對陳茵茵說話從沒客氣過。
「有啊,我不是給你寄去了?」陳茵茵得意地笑道。金錢是唯一能控制她那頑劣不堪、缺乏教養的繼女。
「可是怎麼只有五萬日幣?」汪海藍氣悶地質問,她一個月的生活費是二十萬日幣。
今晚,班上要開畢業舞會,地點就在花崗秀子向她表哥赤岩風野借來的豪華私人游艇上舉行。昨天,她才和花崗秀子打賭今天誰穿的新衣服比較昂貴,她早看中了一件卡文•克萊的衣服,要二十萬日幣,就等陳茵茵把該匯來的生活費補齊就行了。
「哈哈哈!」陳茵茵尖笑數聲。
「你笑什麼?你該不會是把我爸爸遺留下來的龐大遺嚴花光了吧?」
「你爸爸留給擎的五間公司我會好好經營,等擎接掌後,才不會怪我沒幫他看好。至于你爸爸留給我的房子,我把它一個月五萬元租出去,現在我靠利息過活,日子也過得舒舒服服的。」
「誰管你那麼多。」汪海藍沒心情听她炫耀,「你只要記得把我的生活費匯過來就是了。」
陳茵茵又是一陣尖笑後,惡意的宣布道︰「你父親留給你的錢,都被你自己花光了。」
「怎麼可能?!」汪海藍大叫,心里暗暗不妙。
「你上個月就把你爸爸留給你的兩百萬花得精光了。不過,看在你是我繼女的份上,我會繼續供你念完大學,每個月還會施舍五萬日幣給你零用。」
陳茵茵等這一天等了十年,這都要拜汪海藍的奢侈成性之賜,誰教她每個月都把錢花光,否則,也輪不到她向汪海藍示威的一天。
「施舍?!誰希罕啊!留著給你自己當棺材本吧!」汪海藍氣呼呼地掛掉電話。
罷回來的孟俞正好听見汪海藍與她繼母的對話,「還好你大學第一學期的學費已經繳了。」
「孟俞!你都听到了。」汪海藍撲進孟俞的懷里,「我是不是很可憐?真的變成一位被後母虐待的白雪公主了啦!」
「白雪公主」是班上同學給汪海藍的綽號,因為她的肌膚白皙柔女敕、晶瑩似雪。
孟俞拍拍汪海藍的肩膀,「如果你剛剛不要那麼沖動,接受你繼母的施舍,至少你不用愁學費或生活費。」
五萬日幣對大多數的學生而言足夠了,但對汪海藍來說,五萬日幣連塞牙縫都不夠。
「是啊。」汪海藍可憐兮兮的點頭。「可是我怎麼知道我的舌會自己反應、說話呢?唉!我真是不幸、命苦,流年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