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仲惜,你快來救人啊,我快被杜白打死了……」
才听到葉亭亭這麼一句話,電話即被切斷,仲惜原本猶豫著清官難斷家務事,半夜兩點管人家閑事似有不妥。既是要鬧出人命了,遂仍匆忙前往。
按了門鈴,又瘋狂的敲了門。開門的是杜白,一頭飛揚的黑發綴著充血的眼楮和殺人的目光。看到仲惜後,他才露出自虐的微笑。進了屋內,看見一片凌亂的紛擾,所有的家具皆被破壞、損毀。
「哈哈哈……我殺葉亭亭,我終于殺掉她了,我要解月兌了,我要自由了……」他東倒西晃酒氣沖天。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她扶起臥在地板上的杜白,讓他躺在沙發上,然後四處尋找葉亭亭的蹤影。
葉亭亭斜倒在浴室的浴白里,鮮血染紅了浴室的牆壁和磁磚,仲惜驚呼,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
*
葉亭亭在送醫途中因傷及心髒不幸身亡。而杜白,因過失致人于死而被捕入獄。葛玫陪仲惜一道上墳。
「人生真是無常,一個人好端端的就這麼走了。」葛玫有感而發。
「酒精讓杜白喪失了心志。」
「仲惜……我有件事想告訴你。」葛玫說的吞吞吐吐。
「又是一個秘密嗎?」
梆玫心虛的點頭。
「我……是受人之托,但是現在不想忠人之事,我已經憋得快生病了,最近發生這麼多事,人生又充滿了這麼多的無常,我好怕再不快快告訴你,下一個無常發生時我會自責。」
「說吧,再大的打擊我都經歷過了。」
「別這麼快下斷語……」葛玫不敢看她。
仲惜研究著葛玫,突然說道︰「我覺得我的病人白雲和雲天有許多相似之處,你的秘密和這有關嗎?」
「你怎麼會猜到的?仲惜,你真是太、太、太聰明了。」葛玫歡呼,難以啟齒的事,還是啟了齒。
「他們之間有什麼關系?」
「他們是同一個人。」葛玫大聲宣布。
仲惜神情既驚且喜,用手摀住嘴唇,深怕自己會欣喜若狂的尖叫出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所聞之事。
「他根本沒和什麼秋娘冬娘的到象牙海岸去,他自覺配不上你,不願耽誤你,只好退避一旁……」葛玫唱作俱佳地把所有的事情,由頭說一遍。
「你知道我瞞的多辛苦嗎?現在終于松了一口氣,萬一哪天無常找上我時,我也不用帶著秘密被埋在地底下。」
梆玫受葉亭亭事件的影響太大了。
「我現在就去見他,讓他無所遁逃。」仲惜拉著葛玫的手,急忙下山去。
「可是我不知道他住恆春哪里,平常都是他主動和我聯絡的。」
兩人上了嘉年華後,仲惜發動引擎。
「……我問 白雲 ,他今天下午會打電話給我。」
「千萬別打草驚蛇。」葛玫提醒她。
*
準時四點,白雲撥電話進來。
「這幾天心情好嗎?還失眠嗎?」仲惜一副公事化的口吻。
「只有一天晚上失眠,其它晚上睡的都很好。」
「為了什麼事失眠?」她的心漏跳一拍。
「前天晚上我的一位朋友告訴我,另一位朋友因過失殺人被判了十六年徒刑。」他指的是杜白。
「那……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好多了。……妳呢?妳的心情可好?心理醫生也是有煩惱的吧?」他突然問起。
「心理醫生也是人,和一般人沒什麼不同,當然也會有煩惱。哦……對了,我下個禮拜要請婚假,你的治療時間恐怕要延後。」
平地一聲雷,讓雲天來不及反應。
「這麼突然?」他壓低嗓音說。
「也不算突然,本來想要中秋之後再結婚的。不談我的事了,你準備何時告訴你的心上人你受槍傷的事?」她給他重重的壓力。
「今天晚上。」他一刻也不能等待了。
「很好,祝你成功。」掛上電話後,雲天立刻撥電話找葛玫。
「對啦,仲惜要結婚了,下個禮拜六,教堂婚禮,不是正如你意嗎?……我勸不動啊!」
一旁的大寶听的一頭霧水,以嘴形問︰「Who?」
梆玫拿著行動電話閃到倉庫講電話。
「我今晚就上台北見仲惜。」雲天急切地說。
「要就快,你以為安撫一個人不用時間嗎?再猶豫不決,仲惜就是別人的新娘了。」葛玫又加了好幾桶高級汽油,給予雲天鼓勵。
「她今晚會在家里或是雙城記?」他問。
「就算來雙城記我也會把她趕回去。」
*
雲天回到台北時已晚上十一點。司機送他到仲惜家門口,他即吩咐司機到附近找家飯店休息,明天一早再來接他。他懷著忐忑的心,深呼吸後才鼓起勇氣按門鈴。幾乎是鈴聲響起的同時,門就開了。
「你是雲天還是白雲?」
仲惜見到雲天推著輪椅進門後蕭瑟的模樣,眼淚立刻滑落雙頰,像止不住的細雨紛飛。
「我這個樣子你還要我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要、我要、我當然要。」她哭著撲倒在他的懷里。
「葛玫都告訴你了,對不對?」
雲天不舍的撫模著她的發絲,淚水亦不禁地落下,為了這段時間的苦苦相思和內心煎熬得到慰藉。
「你這樣狠心的捉弄我,明明知道我是個怎麼痴情的人,卻無視于我的痛苦……」她說的斷斷續續幾不可聞。
雲天內心澎湃地擁著仲惜,牢牢的把她鎖在心懷里。
「我不是有意的,我是太自卑了,怕拖累妳的一生。我的腿已經不能行走了,跑不動、走不遠,不再是那個發誓要帶你上山下海、浪跡天涯的孟雲天了。」他如泣如訴地說。
「我不要上山下海,不要浪跡天涯,我只要和你在一起長相廝守。」她以真心響應。
「我也沒辦法像正常人一樣照顧你,我連洗個澡都要人幫忙。這樣的生活,會把人逼瘋的。」
「我不怕,你忘了嗎?我是個有無比毅力和耐心的人,只要你愛我,任何辛苦我都不怕。」
「我愛你。」簡潔有力。他托起她的下顎以吻封緘。
*
雲天和仲惜的婚禮在微風輕吹的三月舉行,簡單隆重。白紗由葛玫親自飛往米蘭挑選,米白色的緞面,低胸,于腰間綴滿一圈珍珠,高貴典雅。觀禮的都是雙方的好友,全都對他們獻上深深的祝福。禮成之後,仲惜把手上的新娘捧花丟給葛玫。
梆玫愛慘了那一束黃玫瑰的馨香,直嚷著要大寶盡快娶她。「柯大寶限你一個月內拿出誠意來娶我,逾時不候,你以為我會永遠待在雙城記等你嗎?」葛玫嘟著嘴說。
大伙笑成一團。晚上的婚宴結束後,馬里歐驅車送管洛桑回家。
一路上洛桑出奇的沉默。車上播放著張清芳和曹俊鴻合唱的「是愛人還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