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由了嗎?並沒有。表面上他不再出現,不再踫觸她……是的!她的身體是自由了,但是她的心卻更加身不由己。
他說她最是折磨人心,她有嗎?她覺得她才是那個被折磨的人。
她出生在一個人人羨慕的富裕家庭,讀的是人人敬而不可輕攀的貴族學校。
冷傲的個性加上不主動親近人的古怪性情,讓她很少有朋友,財富在她身上制造的快樂實在有限。
大學三年級時,方爾叢走進了她的世界。她對他不曾推波助瀾、不曾鼓勵,只是安靜聆听,因為方爾叢總有滔滔不絕的話題。
方爾叢來自中下階層。他有許多夢想,卻必須仰賴金錢來完成。例如開一家高級夜總會,可以喝酒喝到爛醉,可以跳舞跳到癱軟;主持一個釣魚俱樂部,可以常常出海釣大魚……諸如此類。
她喜歡看他談論夢想,因為她沒有夢想,她的夢想全埋在家族聲譽里。
她念貴族學校不是她的夢想,嫁給淺野川流也不是她的夢想,做一個游手好閑的淺野太太更不是她的夢想。那麼……她的夢想呢?記得大學時,她想到處去流浪,將全世界人煙罕至的風土民情用俄文、用日文、用中文寫下來。方爾叢是唯一知道這個夢想,卻不曾譏笑她的人。
「來杯啤酒吧!」方爾叢提了一袋瓶裝啤酒,遞了一瓶給姚鏡桐。
她接了過來。「好美的夜景。」
「是啊!居高臨下,惟我獨尊。」
「你常來?」
「來過一兩次,每回都被它的美所震撼。」
姚鏡桐望著山下家家戶戶射出來的光芒。「不論人世間有多少的悲歡離合,東京的夜還是這麼美。」
「喝啊!怎麼手上拎著酒瓶卻一口也不喝?別怕喝醉,一瓶啤酒喝不醉人的。」
姚鏡桐點了點頭,淺酌了一口。「酒真是不好喝,怎會有人籍酒澆愁?」
「因為醉死了就什麼也不會想羅!」
「可是酒醒了煩惱依舊在啊,總不能醉一輩子。」
他感慨地道︰「如果有這種酒,可以讓人醉上一輩子,該有多好。」
「你的病……不該喝酒的。」她擔心他的身體。
「我就算戒酒,病也不會好了。」他又開了一瓶酒,這已經是第三瓶。
「你說你來東京想找個朋友,找到了嗎?」
「找到了。」他輕嘆了口氣。「正在坐牢。」
姚鏡桐靜靜地看著他。
「因為詐領保險金案,被判刑十二年。」他又灌了一大口酒。
「結婚了嗎?有沒有小孩?」妻兒才是最可憐的。
「離婚了,有三個小孩,女乃女乃在照顧。」
「環境很清苦吧!」
「當然,一個老太婆,連養活自己都有困難了,何況是養活四個人。」方爾叢嘆了一口氣。
「川流死後,留給我一筆保險理賠金,差不多有台幣五百萬。我用不到那麼多,你幫我拿三百萬給他們吧!」
方爾叢愣了一下,嘴角微微牽動。「不好吧!以有還要過日子呀!」
「不要緊,餓不死的。雖然風光已不再屬于我們姚家,但我尚有謀生能力,你忘了嗎?」
「翻譯?」
姚鏡桐點點頭。「我替一些俄國科學家將他們所著作的高科技書籍翻譯成日文和中文,酬勞還不錯,過日子不成問題。」
「你的父母呢?他們沒有意見嗎?」
「我是嫁出去的女兒,雖然丈夫死了,他們也不似過去強勢,全由我自己作主。」
「只可惜我得了這種不治之癥,否則我想陪你一道浪跡天涯,離開這國家。」方爾叢眼神飄渺地望向遠方。
「你的病並非不可醫治,美國有一種雞尾酒療法……」
方爾叢打斷她的話道︰「是我自己不想活了。」
「你不該自暴自棄的。」
「人總要一死,我不想跟死神討價還價。」
「爾叢……」
「你甭勸我了,我是爛命一條,不值得浪費醫療資源。」
「你不怕家人擔心?」
「不會有人管我死活的,等我死後,搞不好還要靠你捐錢救濟我家人呢!」他開玩笑地道。
「我還有兩百萬……」
「不用了啦!我開玩笑的。真的要捐,等我死了以後吧!我不想活著的時候就成了募款的苦主。」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這麼瀟灑……」她不喜歡爾叢一副想要慢性自殺的樣子。
「人說禍害遺千年,按照道理我應該沒那麼容易死的,怎麼偏偏這麼短命。」他感嘆地嘆了一口氣。
「天助自助,你太固執了。」
「不說我的事了,談談你的事吧!你和南諾風漸入佳境了吧?」
她苦笑。「我的事才乏善可陳呢!」
「有緣分的話,繞了一圈,還是可以找到彼此的,記得我的話。」他指的是鏡桐和南諾風的情況。「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陪我到生命的盡頭好嗎?我不想孤獨的死去。」
「可以,但你也要答應我到醫院治療,除非天意合該如此,否則你不能不戰而敗。」
方爾叢喝完最後一瓶酒。「你應該去做傳教士。」他苦笑著。
「我會陪在你身邊。」——至死方休。
「諾風,你怎麼了?三天加起來說的話不超過五十句,你不會是得成年型自閉癥吧!」
他仍然沒有回應。
「一定和姚妹妹有關對不對?你們結束啦?」八成是,否則他不會一臉苦相。
「未曾開始何來結束?」不過是一廂情願、單相思罷了。
「你上回要我調查鏡桐溺水的意外,有眉目了。」
南諾風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說啊!」
「我請提供答案的人親自告訴你,我實在不會轉述。」
便末教貴撥了內線,請秘書小姐到會客室將客人請入總裁辦公室。
進門的是一男一女。
便末教貴介紹著︰「這位是名偵探佐佐木先生,以及心理醫師江戶小姐。」
佐佐木開門見山地道︰「我受了廣末先生之托調查姚小姐意外溺水的案子,差不多查了一個多月,總是抓不到重點,直到昨天,我和我的未婚妻聊起這件事,她告訴了我一個驚人的巧合。」
「你直接告訴南先生凶手是誰好了。」廣末教貴道。
「當晚,伸手推姚小姐落水的人是吉川聖子小姐。」佐佐木直截了當地道。
江戶頷首。
「你們怎麼會知道?」南諾風實在太驚訝了。
「我是吉川小姐的心理醫師。」江戶微笑點頭。
「聖子看心里醫師?我怎麼不知道。」南諾風又是一驚。
「差不多有兩年的時間。」
「你住北海道?」
「是的,我和佐佐木的故鄉在北海道,只是他的偵探社開在東京。」
「不過很快回遷往北海道。」佐佐木補充道。
「你說聖子接受你的心里治療?她是在治療過程中向你吐露了這件事?」
「她的情緒一直很不穩定,有服用鎮定劑的習慣。」
「你說她兩年前開始接受你的治療?那差不多就是我和她認識的時間。」南諾風在心里回溯往事。
江戶點點頭。「從認識你那一天開始,你們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她幾乎全都和我提過,其實她很後悔棄你而他嫁,因為她不知道你竟有這麼好的家世背景。」
「她的動機是什麼?」她分明想置姚鏡桐于死地。
「她認為只要姚小姐不存在了,她與你就有重修舊好的可能。」
「我跟她解釋過永遠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她怎麼還存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南諾風面色凝重。
「本來我的工作是要有職業道德的,但是,我听說吉川小姐幾天前被人奸殺而亡,讓我覺得或許我該把知道的事說出來,好讓凶手能早日伏法。」
南諾風看了廣末教貴一眼。
「我托佐佐木先生順便調查聖子的命案。」為了要贏南沙涼子,廣末教貴可是動用了許多人脈關系,請了一票偵探幫忙調查。
「調查得如何?」南諾風想了解一下大概情形。
「千頭萬緒,尚待理清。」
江戶開口說︰「吉川小姐的生活圈其實不復雜,交往的男性朋友全是達官顯要,有頭有臉的高水準份子,很少有人會為了她而甘冒自毀前途的險。離過婚的女人,名門貴族通常不願意招惹,而她似乎也尚未發展出另一段可能招致生命危險的致命游戲。」她娓娓道來。
「她有提到她的前夫姚仲文嗎?」廣末教貴不放過所以可疑點。
「偶爾,吉川小姐嫌他不夠本事,與銀行總裁的南先生兩相比較之下,顯然遜色很多。」
「凶手不會是姚仲文。」佐佐木下了結論。「命案發生時,姚仲文確實沒有離開北海道,他因為護照快要過期,曾在當晚七點多時到住家附近的照相館拍照,我親自調查過,也比對過日期和相片。」佐佐木接著解釋他的推斷。
「也有一個可能,就是凶手或許是臨時起意。」廣末教貴仔細分析。
「廣末先生,你的女警朋友調查得如何了?」
便末教貴以聳聳肩來回答佐佐木的問題。
待佐佐木和江戶離開後,廣末教貴問道︰「晚上要不要去散散心?」
「沒興趣。」南諾風揉著太陽穴,他的頭正隱隱作痛。
「有一個你想見的人或許也會出現。」
南諾風挑了挑眉,一臉問號。
「以姚氏證券為首的舊干部舉辦了一個歡迎舞會,邀請巨龍全體同仁蒞臨參加,我猜她會去。」
南諾風抿著雙唇,沉思了一會。「我會攜伴參加。」
「要不要我幫你找個才貌雙全的電影明星?」
「多事!」他啐道。
舞會主持人宣布︰「今晚午夜十二點開始,姚氏證券正式更名為巨龍證券。」
全場一片掌聲,充分展現出商場現實的一面,原姚氏證券全體同仁無不歡欣鼓舞地迎接公司新時代的來臨。
「怎麼不是由你和阿部小姐開舞?」廣末教貴朝暫時離開的阿部理惠的背影努了努嘴。南諾風今晚穿著一套安哥拉羊毛料三件式灰色西裝,深灰色領帶。無懈可擊的剪裁,將他的身材襯得更加不凡。
「你說她會來,怎麼到現在還不見蹤影?」南諾風答非所問,他所關心的不是姚氏證券到底能為巨龍帶來什麼遠景,這部分早已經由多次會議中討論過了。他只在乎姚鏡桐今晚會不會出現,什麼時候?和誰一起出席?
便末教貴看了看腕表。「還早嘛!八點三十分而已,有點耐心,等待本來就是辛苦的事。」
「我的耐心一向有限。」南諾風已經有點心浮氣躁。
「你和阿部小姐什麼時候認識的?」閑著也是閑著,他也正在等一個人,所以便也和南諾風隨便閑扯。
「今天早上!」
好酷的答案。「不愧是南諾風,一早才搭上的女人,已經拜倒在你的西裝褲之下了。佩服、佩服!」真是令人羨慕。
「我對她沒興趣,你別誤會。」
「什麼來頭?」
「不知道,給了張名片,我還沒仔細看。」
便末教貴覺得訝異,「沒仔細看?那你是怎麼約她的?」
「不是我約她,舞會開始前三個小時,她打電話給我,想問些融資的問題,約我吃飯。」
他猜測道︰「所以你把她約來這里?你是想讓姚鏡桐吃醋?」
南諾風微蹙著眉,「你的問題真多。」
便末教貴笑了笑,眼楮寸步不離地盯著入口處。
「你也在等人?」南諾風對他的事並非全然無所察覺。「是那位不好惹的女警?」
「恩!失陪了,我要等的人來了。」
南諾風望向入口處。教貴等的人來了,他要等的人呢?會不會來?
便末教貴來到南沙涼子面前,「怎麼穿長褲不穿裙子?」他盯著她的緊身皮褲。
「已經很給你面子了,至少我沒穿制服來。」南沙涼子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人。
「走!我們去跳舞。」廣末教貴拉著她的手,要往舞池移動。
她有些緊張,「我不會跳。」
「我教你。」
「我會出糗,你別讓我丟人。」
兩人進了舞池,音樂正放著華爾茲舞曲。「慢舞很好學,你跟著我跳,很容易便可以進入情況。」
便末教貴很會帶人,南沙涼子很快便抓到了竅門。
「你說吉川聖子的情敵今晚也會來,人呢?」南沙涼子問。
「還沒到,有一個人等得比你更心急。」
「你是不是騙我?」
「我不確定她是不是會來,純粹是猜測。她唯一的哥哥已經來了,在吧台和調酒師聊天的那個人就是吉川聖子的前夫,也是姚鏡桐的哥哥。」
南沙涼子看了姚仲文一眼。「他已經被排除涉案可能,不在我們的調查範圍。」
「嘿,她來了,真酷,還帶了個男伴。」
兩人視線往同個方向鎖定。「男的是誰?」
「諾風最頭痛的情敵,大概是姚鏡桐的初戀情人。」他露出一抹笑容。
「你笑什麼?」南沙涼子仰頭問道。
「有好戲可看了。」
「什麼好戲?」
「愛情三角……不!愛情四角錯。」
「在東京,姚氏的員工只有幾百人,北海道總公司人比較多。」姚鏡桐向方爾叢介紹。
「一般人通常會將總公司設在東京,你們姚氏卻例外。」
「現在已經不是‘我們’的姚氏了。當初我父親是在北海道發跡的,他對北海道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所以他將總公司設在北海道。」她為方爾叢解釋原委。
「你帶我來這里不怕遇見他嗎?」
「不怕。」她口是心非地道。
方爾叢笑著。「我不相信。」
「我和他已經毫無關系,就算見了面也是陌生人。」
「你真能這麼冷靜?」方爾叢十分狐疑。
「試試看,總不能躲他一輩子吧!」
方爾叢突然摟住她的腰。「考題出現了,繼續看著我,臉上露出甜笑,愈沉醉愈好。」
姚鏡桐照著方爾叢的交代做。
「我今晚不是來跳舞,是專程陪你來演這出戲的。」方爾叢將她摟得更緊。「放心,我的病擁抱並不會傳染的。」
當然,他們的這個舉動完全達到了預期的效果。
南諾風已向他們的方向投注了殺人的目光。
舞池里翩翩舞影,阿部理惠朝著心不在焉的南諾風道︰「南先生,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哩!」
好乏味的問題,好乏味的女人。「你要的答案隨便找個巨龍銀行集團信托部的人都可以回答你。」他的眉頭彎成一道不耐煩的弧度。
「你真酷,是我認識的男人里最酷的一個。」阿部理惠雙手嫵媚地攀在他的肩上,仰著頭微啟朱唇。
「那是因為你認識的人或許不夠多。」他銳利地反譏。
「要征服你一定很難對不對?」她千嬌百媚地暗示。
南諾風似笑非笑地答︰「要看對象是誰。」
「你覺得我這個人如何?」
他帶著她在舞池里轉圈子,想要讓姚鏡桐從每一個角度看見他和阿部理惠。
「你很漂亮。」他打量著她的臉。
「漂亮,是征服你的條件之一嗎?」她逗弄著他的背肌。
「你說呢?」看來明天一早,他得查查這個大膽的阿部理惠是什麼來路。
對付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他一向言詞閃爍。
「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她聳聳肩。
「既然我們都說不出答案,那麼就停止討論這個話題吧!」他敷衍了事以求清靜。今夜他只對姚鏡桐和方爾叢的一舉一動有興趣。
「你在看誰?」她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
「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她朝他盯著的方向看去。「他們是誰?那個女人又是誰?」
「我的女人。」南諾風眼中閃過一道異樣光芒。
阿部理惠吃了一驚。「她征服你了嗎?」
「你的問題真多。」他漫不經心的回答。
「請你回答我。」
「是的!」他的語氣堅定。
「你愛上那個女人了嗎?」她覺得他不是會輕易付出愛的男人。
「這個答案,我現在只想放在心里,只想第一個讓你知道。如果你接近我是另有目的,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他坦率地道。
「你很特別。」她的心有股挫敗感油然而升。
「我已經知道了。」
「那個女人也很特別嗎?」
南諾風點點頭。「她很耐人尋味。」
「我倒覺得她很普通。」她嗤聲道。
「通常……同性都是相斥的。」南諾風拉開她放在他肩上的手,轉身要離去。
「你要走了嗎?」
「你慢慢玩吧!我要去追她了。」他看見姚鏡桐和方爾叢離開了舞池。
阿部理惠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下定決心。「只要你們一天沒結婚,我就一天不放棄。」
「對不起,害你舞沒跳成。」
「不要緊,在冬日的月下散步也不錯,雪好不容易停了。」方爾叢抬頭望著明月。
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不如一天。最近不但常感到疲倦,而且身體也開始長一些怪東西。
「我到了,你不用送我進去。」
「好。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覺得特別累。」他嘆了一口氣。
「明天我陪你到醫院去作治療。」
他猶豫著,並未回答。
「你答應過我的事不能黃牛哦!」姚鏡桐不打算讓他逃避。
他只好點點頭。
「我等你上了計程車再進去。」
方爾叢笑了笑。「不會有人對我這種愛滋病患者動手動腳的,就算我身上的錢擺著讓他們拿,大概也不會有人敢踫我一下。」最近,他總是一自嘲來娛人。
姚鏡桐目送方爾叢上車後,才轉身回住處。
姚氏證券從前替遠來的員工蓋了不少宿舍,恰巧有空房,她在東京倒也方便,暫住其中一間。
姚仲文因為住不慣員工宿舍,所以選擇了離公司不遠的飯店,恰巧就是吉川聖子命案發生的飯店。他認為自己很坦然,不怕聖子的鬼魂找上他,他還很想問她,究竟是誰殺了她。
姚鏡桐緩緩地走著,來到宿舍門口,她掏出員工宿舍的鎖匙正要開門,卻被眼前的人嚇了一跳,臉色瞬間刷白如紙。
她看見南諾風就站在鐵門旁,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不願意看見我嗎?我不是鬼魂,你不需要這麼驚訝,我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和方爾叢才是,我看見你剛才送他上了計程車。」他的藍眸銳利如刀。
她僵硬著身體,力求鎮定。「我沒有不願意看到你,只是很驚訝,我記得你上次在新宿之夢告訴我不會再找我,除非是我心甘情願。」
「是嗎?」他笑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姚鏡桐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驚慌。「我也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
「朋友?我不會用這個字眼形容我們之間的關系。」
「你想怎樣?」她的心狂跳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像是讀出了她的心思,他坦白的說︰「是的,我想做那件事。」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別想擺月兌我。」
恐懼吞噬了她。「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
「沒有嗎?總之,我準備與你糾纏一輩子。」
姚鏡桐顫抖地掙扎著。「不要這樣對我。」
他緊抓住她的手肘,將她拖上他停在角落的奔馳車。
「我仍然渴望你,而且比以前更加渴望。」他粗嘎地道。
「我……討厭你的踫觸。」她口是心非的叫喊。
南諾風冷酷地看著她,表情里混合著復雜的情緒。
他將他十分亢奮的貼近她。「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你敢公然在東京街道上做那種事。」她嘗試要推開他。
「我不敢嗎?哈哈!我想,沒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事。」
他們的視線相遇,他的唇狂烈的覆上她的,強勢地分開她的唇,使得這個吻變得狂野、貪婪。
他的手指探進她的衣服內,瘋狂地逗弄她的,用盡一切銷魂的方式想要取悅她。姚鏡桐喘息出聲,開始情難自禁地回吻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表的如此主動,兩人舌頭熱烈交纏著,有如月兌韁野馬似的奔騰——
他的手撩起她的長裙,並且以最快的速度解開他的拉鏈。他凝視著她,像是懇求。「求你……」
姚鏡桐現在只剩下一個痴心的念頭,那就是——她愛上了這個狂野的男人。
她主動分開雙膝,用著輕不可聞的聲音回應他的邀請。
得到她的應允,他整個人沸騰了起來,快速、有力地深深進入了她的體內。
兩人被結合的喜悅所震撼,他愈來愈狂野,愈來愈激烈地撫弄她,移動著身體。
「我從來沒有這麼興奮過。」他抬起頭,藍眸里有熾熱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