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進總經理辦公室之前,蘇文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鮑司正在籌備中且近期內就要發布的企劃案讓對手搶先一步,內部謠言早已傳得滿城風雨。
而所有的謠言矛頭都指向她,不再做第二人想,而身為謠言主角的她,早已料到必躲不了嫌疑。
她也已經決定,如果總經理不相信她的清白,她就會馬上辭職,以示負責。
但不管怎麼說,雖然企劃案不是由她手上流出去的,但是身為主管,她也與此事月兌不了干系。
「你來了,請坐。」不同于以往,柯少揚一臉正經八百,收起平時輕浮的笑容和態度。
她挺直了腰坐下,迎視他的雙眼。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事吧?」他兩手交握的放在桌上,身子微微往前傾。「關于這件事,你有什麼話要說?」
「我領導無方,願意接受公司的任何處份。」
柯少揚站起身子,在室內緩緩踱步,一會兒後,才轉身道︰「這已經不是領導無方的問題了,蘇經理,你可知道,有人指出是你把企劃內容泄漏給環東的管擇修?」
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我並沒有。」
「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蘇文伶抬頭看他,淡淡的答道︰「這與此事無關。」
「怎麼會無關?」他兩手抱胸,站定。「听說你與他舊情復燃,為了討好情郎,不惜以前途交換。」
她的目光霎時變冷。「既然總經理已經有了先人為主的定見,又何必問我?」
他忽然輕笑了起來。「誰說我有定見了?」見她一臉的訝異,他續道︰「嚇到你了,是不是?你一定以為我叫你來是要興師問罪的吧?」
「難道不是嗎?」她還沒從驚訝中恢復過來。
「嗯……」他模著下巴,若有所思。「嚴格說來,應該是要給你一點忠告吧。」
「不是尋我開心嗎?」她的臉色一沉,對于自己被耍很不開心。「你是想看我擔心受怕,還是苦苦哀求?」
「都不是。」他又笑了。
「我知道這兩件事都不是你會做的,何況,你沒有做錯事,也無此必要。」
「是嗎?」他的話令她心中一動。
「你相信我?」
「不如說,這事做得太粗糙了。」他搖頭。「簡且就像在昭告天下,來啊,來捉我啊,這是我干的,而你有這麼笨嗎?」
他的說法令蘇文伶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是我從前的上司。」笑容斂去後,她淡淡的道,「我和他只是單純的上司與下屬的關系,雖然他曾經暗示過我要更進一步,但我嚴厲的拒絕了,我不可能和一個已經結婚,又偷我企劃做自己點子的男人有任何感情牽扯。」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什麼意思?」她挑眉。
「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猜的。」他一笑。
「方才小梁說他自從你辭職之後,就沒有任何杰出的表現時,我就猜到了。」
她雙手抱胸,往後靠在椅子上。
「那麼……關于情夫的說詞呢?你憑什麼相信我是清白的?」
「很簡單嘛。」他一手扶著椅背,彎下腰貼近她的臉,笑說︰「連我這麼帥的帥哥你都無動于衷了,怎麼可能會喜歡那個大叔呢?」
她聞言先是一愣,接著忍不住搖頭,這家伙真是沒一刻正經的。
「總經理還有什麼吩咐嗎?」她問,「如果沒有的話,我是不是可以先離開了?」
柯少揚直起身子,點點頭。「沒事了,你去忙吧。」
當她打開門,正要跨出辦公室時,他又忽然叫住她。
「有些話,我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他的表情變得正經。「你的工作能力很強,也替公司賺進了大把鈔票,我的父親很支持你,我也一樣,但是,公司畢竟是一個團體,你就算能力再強,孤單奮戰也沒用,更何況,部門內斗對公司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身為一個主管,最重要的便是領導的能力,我不希望像這樣的事一再重演,你懂嗎?」
她正了正表情,回過身。「是的,總經理。」
「好了,沒事了。」他綻出燦爛的笑顏。「記住我的忠告。」
剎那間,她竟有種眩目的感覺,原本看起來很討厭的那張俊臉,此時此刻,竟變得順跟了起來。
她心中一驚,連忙轉身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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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相信。
坐在辦公室內,瞪著窗外車水馬龍的下班人潮,蘇文伶一臉茫然。
她竟然會對他有動心的感覺,對這樣一個花花大少、無賴的富家子弟動心?這怎麼可以?
她抬手,輕輕的按摩額頭。
或許,她低估了他的魅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
像他這樣長期流連花叢、身經百戰的男人,不是她應付得來的,而她也不是那些可以跟他來上一段露水姻緣,從此大家一拍兩散的女人。
對于愛情,蘇文伶雖然沒有特別的向往,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她不要建立在游戲上的感情。
不一定要有愛,但至少必須互相有好感、彼此尊重。
柯少揚的字典里查不到愛這個字,更沒有尊重這種東西。
他英俊迷人、年少多金,或許是一個成功的情人,但絕不是可以當丈夫的人選,而她並不想玩一場愛場游戲。
開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轉頭,就見李秘書走了進來。
「經理,我要下班了。」李秘書指了指手上的表。
「明天開會要用的資料我放在桌上,還有什麼事嗎?」蘇文伶清了清喉嚨。
「沒事了,你先走吧!」
李秘書走了以後,她又多待了二十分鐘,確定所有的工作都如數完成後,才抱著李秘書準備好的資料離開公司。
避過下班的尖鋒期,空曠的停車場內冷冷清清。
她抱著一大袋的資料,面無表情的走向自己的停車格,耳邊不時飄來同事們竊竊私語的討論她。
打開車門,將袋子丟進後座,她一邊思考著,一邊坐進駕駛座,並發動引擎。
或許她應該辭職,但,這絕不是最好的方法,也絕不是她的第一選擇。
如果可以,她也很想自欺欺人的認為自己抵抗得了柯少揚的魅力,這並不影響她的工作,但事實上,不管她再怎麼不願意,再如何死鴨子嘴硬,答案皆已經顯而易見。
如同那些迷戀他的女人一樣,她也抗拒不了他的魅力。
就算明知道他是一個公子,明知道他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可能對上百個女人說過,她還是心動了。
這個念頭讓她不自禁的想打哆嗦。
像柯少揚這樣的男人,女人對他而言只不過是打發時間的玩具,不具任何特別的意義。
她不容許自己墮落到讓一個男人玩弄她。
雖然她曾經向董事長保證過自己不會嚇得夾著尾巴逃跑,但那是在她發現自己對柯少揚動心之前。
現在的她,已經深深知道自己的無能為力。
柯少揚不是她可以應付得來的男人。
她利落的打排檔,右腳緩緩的踩下油門,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她必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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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蘇文伶以為她逃得開,那她未免太天真了。
當她回到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剎那,柯少揚修長俊雅的身影登時躍入她的眼簾。
她簡直不敢相信。
這是一棟出入都需嚴格控管的大樓,他竟輕而易舉的就混了進來,這讓她開始考慮搬家的可能。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板著一張臉瞪他。
但冷冰冰的態度沒有嚇到他,柯少揚一見到她便綻出迷人的笑容。
「好冷淡啊,小伶。」他笑嘻嘻的說,對她不悅的神情視而不見。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啊!」
她沒搭理他,一個閃身越過他,便直接掏出鑰匙開門。
大門打開,她迅速俐落的閃身進去,原本打算當著他的面大力甩上門,但他的動作更快,大手一推,人已進入屋內。
「你一向習慣不請自人的嗎?」她挑眉,「請你出去。」
他轉身看她,滿臉都是溫柔的笑意。
「你還是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啊?小伶。」他的語氣溫柔,對她的冷淡絲毫不以為忤。
她瞪著他,一言不發。
這是今天在公司正經八百和她說話的那個男人嗎?這樣的角色轉換不會讓他精神錯亂嗎?
他又朝她笑著,希望自己能做到無動于衷,但是臉上的潮紅卻不受控制的浮現。
「要進來就進來吧!」她有些惱怒,但分不清究竟是惱他的死纏爛打,還是自己的不夠堅定。「記得月兌鞋,藍色的那雙拖鞋給你。」語畢,她自顧自的換上白色拖鞋後,轉身走向客廳。
柯少揚帶著笑意看著她僵直的背影,知道在她那正經而易怒的外表下,包藏的其實是一個敏感易脆的小女人心。
她冷漠的外表再也騙不了他。
直到她轉頭看他,他才裝作若無其事的蹲子,並慢吞吞的換上拖鞋,然後一邊走進屋子,一邊打量她居住的環境。
原本以為像她這樣一板一眼、一絲不苟的人,住的地方也一定完全反應她的性格,干淨、冰冷、一塵不染。
然而眼中所見卻和他想像的有一段差距。
屋子的確干淨也很整齊,但是簡單的擺設中卻令人有溫馨的感覺。
暖色調讓這一個人住略顯過大的地方看起來多了家的味道,處處可見手工擺飾的設計更增添溫暖的感覺。
他拿起一個陶杯,細細的欣賞著。「這是在哪里買的?」
她淡淡的掃了一眼,隨即走進廚房。「自己做的。」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令他微挑單眉。
將杯子放回原地,跟著她走進廚房。「沒想到女強人也有居家的一面吶?」他帶著笑意說,「我以為你回到家中唯一的娛樂就是繼續公司未完的工作。」
雖不中,亦不遠矣。
她打開冰箱,看看還剩下什麼東西。
「那是我解放壓力的方法。」她一邊拿出剩下的食材,一邊淡淡的解釋,「我參加了附近一個陶藝班,每個星期兩次,還挺有趣的。」
「這樣你的時間居然夠用?」他露出驚異的表情。
在他還未認識她之前,便已經耳聞許多關于她的「豐功偉業」,以及許多傳奇事跡。
每個人都說她是他們所見過最賣命工作的人,幾乎沒有私人時間可言,沒想到她居然還能去參加陶藝班?
對于他的訝異,她覺得他太大驚小敝了。
「重點就在于你如何安排。」
她耐著性子解釋,「只要精準的計算、確實的執行,就能充份的運用。」
「我早該想到的。」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想說什麼?」他語氣中的一絲揶揄讓她挑眉。
「你一定是那種凡事都按照計劃來執行的人。」他一手模著下巴,一副專家下著結論,「就算只是吃一頓飯都必須在心里寫下計劃書,因為你喜歡一切都在控制中,並且充份的利用每一秒鐘,不肯浪費任何時間玩樂。」
她不認為自己像他說的那樣。
「我有玩樂。」她定定的注視著他。「陶藝班就是我玩樂的方法,而且,我也看電視、看書、運動……」
他輕笑出聲。
「你上陶藝班是為了解放壓力,記得嗎?任何有目的性的活動都稱不上真正的玩樂,我敢保證你即使是看電視、看書,也是為了進修、補充知識,以便在工作上做更多的沖刺。」
不需她的回答,單單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賓果!」他彈彈手指,一臉得意。「正中紅心!」
「那又如何?」在確定冰箱中剩下的食物少得可憐後,她將那些食材再度放回去,並重重的關上冰箱門。「雖然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但是職場依然是由男性主導,身為一個女性,想要爭得一席之地,就必須付出比他們多一倍、甚至是兩倍的努力,我只是想證明自己。」
「你已經證明了。」他收起玩笑的表情。「何不讓自己稍微放松一下?」
四目相接,她的表情變得冷硬。
柯少揚感覺得出來,這個話題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傷口,而那是她不願意和別人分享的。
丙然,數秒後,她冷冷的道︰「如果你想吃晚餐的話,和我一起上超市吧!冰箱里沒剩什麼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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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到這麼大,柯少揚還是頭一次踏進超級市場這種地方。
身為一個養尊處優,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他沒有必要也沒有機會到這種地方。
如果讓他的朋友知道他竟陪著一個女人到這種地方買菜,一定會害他們大驚失色。
「拿著!」沒有事先征詢他願不願意幫忙,一個提籃就已塞到他的懷里。「先買蔬菜。」
「喜歡吃嗎?」她挑挑選選的拿起一顆綠色的花椰菜,轉頭問他。
柯少揚先是挑眉,接著搖頭。
「買了!」綠色花椰菜被她丟進菜籃里。
接著是紅蘿卜。
「這個呢?」細長的紅蘿卜在他面前晃動。
他點頭。
「那就算了!」紅蘿卜被她放了回去。
他忍不住失笑。「這是你報復我的方法嗎?真是可愛。」
「不,」她正經八百的說,「真正報復的方法是請你吃我親手烹調的晚餐,想試試嗎?」
「你的手藝奇差無比?」
她聳聳肩。
「曾經有人告訴過我,我煮的食物是劇毒。」
「誰?」他的聲音有著一絲酸意。「哪一個人這麼缺德?」他想起她屋子里有著男人尺寸的拖鞋。
一般獨居的女孩子買一雙男人的拖鞋放在家里做什麼?除非常有男人來找她……這個念頭讓他覺得很不是滋味。
直到現在他才想到,他從未問過她的私生活。
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是獨身一人,但說不定人家早有了足以大大方方登堂入室的伴侶!
對于他明顯的醋意,蘇文伶回了他一個白眼。
「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他臉上有寫字嗎?
她微揚起嘴角。「因為誤導別人就是我的目的。」
他挑眉,無聲的詢問。
「你知道單身女子很容易成為竊賊鎖定的目標嗎?」她耐著性子解釋,「雖然我刻意挑了一棟有二十四小時保全的大樓,但是從你可以隨隨便便進到大樓里就知道,找方法自保還是有必要的。」
「所以?」
「所以我準備了男人的拖鞋、衣服,假裝我不是只有一個人。」
「那個批評你烹調技術的男人呢?」
她有些失笑的看他一眼。「我有說是男的嗎?那個缺德的家伙是我妹妹。」
此話一出,他心中頓時一輕。
「原來是你妹妹啊!」他笑得好開心。「放心、放心,只要是你煮的菜,對我來說都是珍饌,我一定不會像她那麼缺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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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話說得太早。
總以為她既然常常下廚、自己料理食物,手藝雖不好,總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但事實證明,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屬于味蕾麻木的一群。
而蘇文伶不巧就是其中之一。
她煮的菜不是太咸,就是沒有味道,更糟的還有吃一口就叫你體會什麼叫做「劇毒」的恐怖食物,而她竟面不改色,三兩下就吃完了一碗飯。
「你剛剛說……」
他舀起墨綠色的蔬菜湯,面有難色。「你天天都自己下廚,是嗎?」
她木然的點頭,徑自用湯匙舀湯,並面無表情的喝下。
「後悔了?」她對吃的要求一向不高,只要能入口即可。「真的覺得難吃的話,不用勉強自己,把碗洗一洗,你就可以走了。」
他的臉色有點發白,但仍是逼著自己「吞」下一口湯。
批評女人的廚藝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尤其當他還處在這個女人的觀察期時,他可不願意只因為他不肯喝這恐怖的綠湯,就砸了自己將來的幸福。
「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他不動聲色的將湯推到一旁,改吃淡而無味的菜。「為什麼把自己逼得這麼緊?」
她沒有抬頭,默默的咀嚼食物,好一會兒之後才道︰「我沒有,我樂在其中。」
「只是單純的事業企圖心?」他在心里默默的加上一句︰少來了!
听出他聲音中的懷疑,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他。
「這不關你的事,好嗎?」
她不習慣與別人談自己內心的世界,過去沒有,現下也沒這個打算,尤其對象是他時。
「可是我關心。」他靜靜的注視著她,眸里寫滿了柔情。「還沒認識你之前,我就听聞你的種種事跡,大家都說你像個訓練有素的機器人,不單單因為你的能力,還因為你幾乎不需要休息,但,究竟是不需要,還是不敢要,或是不想要呢?」
她抬眸,與他對視。
這是一個陷阱,她在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他根本不是真的想知道她的內心世界,只是想透過這個伎倆瓦解她的防備。
然而即使如此說服自己,她還是不自禁被他臉上的關懷和溫柔所打動。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她。
她和妹妹雖有血緣,但因為自小聚少離多,加上父母之間的水火不容,向來不甚親近。
不管她們再怎麼努力、也拉不近彼此的距離。
別人都覺得她冷漠多刺,難以相處,在還未深入了解她之前,就已經替她貼上了標簽。
那也是這麼多年來,她始終獨來獨往的原因之一。
她沒有親近的家人、沒有知交的朋友,甚至沒有養寵物,她一直都是孤獨的一個人,自己照顧自己,在挫折難過時也只能咬牙撐過。
他的關懷觸動了她內心某個柔軟的角落,在她還未意識到之前,她已經開口緩緩訴說了起來。
「我想,應該是因為我父母的婚姻吧。」她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譏誚卻又有點感傷的笑容。「他們在我中學的時候離婚,原因是我爸有外遇,他迫不及待的想娶第三者,便逼我母親簽下離婚協議書,承諾會安排她的生活……」
「結果呢?」他身子往前傾,專注的看著她。
「沒有。」她的表情變得漠然。「那個女人不許他拿錢給我媽。」
「你母親可以去請求法院強制執行啊!」
「她不肯。」她轉頭看向遠方。「做了那麼多年的家庭主婦,她沒有學歷,沒有一技之長,只能替人幫佣賺一些微薄的薪水。我問她,為什麼不向爸爸討錢?那是他欠她的,他欠她這麼多年的青春、欠她大好的前程!當初她本來可以讀大學、可以實現她當老師的夢想,卻因為我爸讓她懷孕,不得不被迫放棄的進入家庭,而那個男人卻在她人老珠黃後將她一腳踢開!」
他沒有答腔,但手悄悄覆上她的,而她也沒有推開。
「你知道她是怎麼說的嗎?她說︰‘怨不得你爸,是我自己選擇了這樣的人生,是我斷送了自己的前程,是我誤了自己的青春……’,我永遠記得這些話,也永遠記得她在說那些話時的表情。」
他默默的看著她,半晌才開口,「所以你發誓絕不重蹈她的復徹?」
她回過頭看他,點點頭。
「我的母親教會我一件事,不要想倚賴別人,也不要因為別人改變自己的人生。我曾問過她,如果時光能倒流,她還會不會選擇嫁給我爸,她的回答是不會、絕對不會,但是機會已經過去了,她也沒有辦法再做選擇,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便告訴自己,我絕不做讓自己後悔的選擇。」
「我想你指得是男人。」他補充。
她看著他,沒有否認。「大部份的女人都因男人而改變了自己的人生——不管將來是幸福或悲慘。」
「男人又何嘗不是?」他挑眉。「婚姻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轉折點,但你有沒有想過,會讓你後悔的選擇不一定是你選擇了一個男人,也有可能是你沒選擇他。」
「不可能。」她想也不想就一口否定。
他站起身子,走到她的身邊,兩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俯低身子在她耳邊輕聲的道︰「愛情和你的人生並不是背道而馳的,你可以同時擁有兩者,不用犧牲任何一個。」
他靈巧的手輕輕的揉捏著她的肩膀,她忍不住閉上雙眼,感覺緊繃的肌肉因他的按摩而漸漸松開。
「那是不可能的。」她低語,「我看過許多女人走進婚姻,她們不是被迫辭去工作回家相夫教子,就是辛苦工作的同時還要伺候家里的大老爺。」
「我絕不會這樣對你的。」他在她耳旁輕輕吹著氣。
這句話讓她的眼楮猛然睜開。
「你說什麼?」她訝異的看著他,眼中除了震驚,還有迷惑。
他朝她綻出迷人的笑容。
「我絕對不會這樣對你的。」他復述一次,又加上補充,「只要你想要,我可以把全世界放在你的腳下。」
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他是在暗示婚姻嗎?暗示他想娶她?
這怎麼可能!他們認識甚至不到一個月!雖然……他們已經發生過關系,但是婚姻是神聖的,是兩個人相愛的結合。
她懷疑這只是他的花言巧語之一。
「但我並不想要。」一陣思量過後,她決定保守回應。
他露出受傷的表情。
「你傷了我的心。」他拉過她的手,貼在他的胸口上。「我的心都碎了。」
她很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
「這麼惡心的話你怎麼說的出來?」她站起身子,收拾桌上的碗盤,並將髒盤子拿給他。「別貧嘴了,去洗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