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琬凝跳上床,不怎么淑女地坐上宸轩的大腿。
“翔翔睡了吗?”宸轩合上正在阅读的法律文件往床头随手一摆,揽臂将娇妻塞进被窝。
琬凝倚着丈夫的胸膛,皱了皱她可爱的鼻子,“你儿子好难缠喔!黏了我老半天,硬是要拉我陪他睡,好不容易才摆平他。”
“辛苦你啦!”宸轩亲了亲她的红唇。
琬凝柳眉一挑:“算补偿?”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难不成和翔翔摊牌,请他别抢我的老婆、剥夺我的权利?”宸轩好笑地望着她。
琬凝耸耸肩:“我不反对就是了。”
宸轩除了苦笑之外能怎么办:“没想到名闻遐迩的陆宸轩大律师,居然也有沦落到和儿子争风吃醋的一天。”
“说到争风吃醋,老公,我告诉你喔!”她兴奋得猛拉宸轩的手臂,十足孩子气的举动。
“嗯?”宸轩笑望着眼前这个他用生命去呵疼仍怕不够的女子。有时,她那天真又带点稚气的纯真举动会让他又好气又好笑,但凝睇着她发亮的笑颜,他就有人生再大的幸福莫过于此的满足。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和毅翔巧遇时,他身旁的那个女孩?”
宸轩最让琬凝崇拜的才能,莫过于他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他沉吟了一下:“那个美得很有个性的女孩?”
“对呀,偷偷告诉你喔,毅翔对她有意思呢!”
他微挑起眉:“你又知道了。”
“当然,我还知道那个女孩叫莫筠庭,是他的秘书,而且她对毅翔关心到有点不太寻常!就好像我对你一样。”
宸轩终于明白他小妻子的意思了。“你不要热心过头了,红线可不能乱牵,到时搞出误会和麻烦看你怎么收拾!”
“才不会,你不觉得毅翔也该到定下心,享受爱人和被爱的滋味的时候了?”她不服气地反驳,“而且,虽然他不介意,也始终不曾怪过我们,但是,当我们沉醉在两情相悦的有情天地时,他却寂寥落寞地独自忍受孤单,我们良心如何能安?毕竟我们的幸福来自他的成全呀!”
“我知道,可是……”他怕单纯的琬凝没有考虑到,若赵毅翔对她仍无法忘情,强迫他去接受另一桩感情,无疑又是另一次的伤害,“琬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毅翔心中对你仍存有一丝丝的感情,那么你的做法将对他造成多大的打击和伤害?”
“你当你老婆有这么大的魅力吗?都成了一个孩子的妈,黄脸婆一个了,还能让男人对我念念不忘?”
“那可不一定喔!像我,不管你多老多丑,在我心中,你永远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我最珍爱的小宝贝!”他将琬凝抱个满怀,轻吻着她的颈项。
琬凝心头甜丝丝的,却仍口是心非地娇斥:“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恶心巴拉,不怕我身上的鸡皮疙瘩群起抗议吗?”
“才不,这可是我的真心话。”他不以为意,柔情蜜意的吻一路烙下,轻啄她雪白的纤肩,游移至敞开的胸。
咦?她努力、极力、费力思考!思考——她的上衣是何时被他卸下的,怎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嗯,很好,琬儿乖巧听话多了,宸轩很满意她的表现,大概是他调情的技术进步多了吧?如果宸轩知道他柔顺温驯的娇妻之所以乖乖配合他,事实上是因为正在思考衣服何时被卸下的问题,以致没有多余的时间搞怪,不晓得会不会冲动得一头撞死算了?
“宸……宸轩,咦?你在做什么?”她不解风情地冒出这一句。
“啊?”他怔了一下,突然有股想仰天长啸的冲动,“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只差没对她大叫,我在挑逗你呀,笨蛋!
“亲我呀,可是我话还没说完。”
近乎无力地——他将脸埋在琬凝胸前哀鸣:“你能不能不要老做破坏气氛的事?!”
破坏气氛?噢,原来如此!
琬凝恍然大悟地轻笑,抚着可怜丈夫的头安慰道:“别这样嘛,让我把话说完,我任你处置。”
和老婆亲热还要附带条件?他觉得自己好悲哀。
“有何高见,但说无妨,为夫洗耳恭听便是!”他没好气地答她。
“我只是要向你招供人家不小心闯的一点点小祸而已,毅翔现在恐怕是欲哭无泪了,我想问你,我需不需要面壁思过?”忏悔的话语,却搭配着不怎么诚恳的表情和语调,不晓得用显微镜能不能观察出一丁点儿愧疚的细胞?
宸轩警觉地抬起头:“你到底又干了什么好事?”他这老婆!一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就开始“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了!
琬凝瞧了下他板起脸、皱着眉的凝肃表情,小小声地说:“也没什么啊!就是、不小心、抱了毅翔一下,又、不小心、亲了他一下,然后、不小心、让莫筠庭看到……”
“最后、不小心、让人家喝了一大缸冤枉醋?”宸轩面无表情地接口。
他生气了吗?脸部表情好像不怎么好看!琬凝怯怯地想要道歉:“宸轩……”
“琬儿,你实在……”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聪明!”
“呃?”那句“对不起”卡在喉间,差点噎死她。
琬凝茫然不解地望着他。
“好个攻心为上!我的琬儿好棒喔,居然能想到这么聪明的法子,如果他们真如你所说的在乎彼此,这正好可以逼出他们的真心,看他们还怎么逃避,不乖乖面对自己的感情才怪。”他一副以妻为荣的骄傲模样。
“喔!原来你不气我的胆大妄为?”
“生气?不会呀,只可惜我没有当场看到你杰出精湛的表现。”
“老公,你真好!”她开心地用力啄了一下他的唇。
宸轩乘机吻住她,诱惑地抚弄着,火热的舌探进她口中,渴望地需索。
他就不信撩拨不了她!
“你自己说的,你任我处置,为了别人的事,我们浪费太多时间了,该是你补偿我的时候了。”他那似有煽情魔力的指尖轻刮琬凝白里透红的肌肤,所到之处,引起她阵阵酥麻,娇软无力。
“宸……宸轩,你——”她虚软地娇喘。
“闭嘴,如果你又要问我在做什么,我会回答你,我准备制造女儿,这是开幕典礼,你要说是暖身运动也行!”
“可——”接下来的话消失在他的口中。
“你不需要说话。”因为他知道,只要她一开口,所有的旖旎气氛铁定全毁了!
“唔……”她努力想发出抗议,却挡不住宸轩激情的诱惑。
“我很高兴你的回应,你可以抱我的腰、我的脖子,甚至任何一个地方,但是没必要抱我的腿吧?”他吻着琬凝光滑的颈间,语音模糊地说。
“我没有,是你儿子!”呼——终于让她说出口了。
“我制造我女儿,儿子来搅什么局、插什么花、凑什么热……儿子?!”他猛然惊醒,见鬼似的大叫,转身死盯着黏在他腿上的翔翔。
“陆、纪、翔!他懊恼地喊,“你不回房睡觉,跑来我这做什么?”
“要和妈咪睡!”翔翔开心地宣布,而后研究似的来回瞧着衣衫不整的两人,宸轩才突然忆起自己正赤果着上身,和琬凝同时手忙脚乱地整理衣着,偏偏,小家伙还无视父母的尴尬,提出他所知道的理论:“不穿衣服会病病!”
宸轩简直想哭了:“爹地知道,你可以回去睡了。”
“不要,”翔翔用力摇着小小的头颅,“要和你们睡。”
“不行。”宸轩板着脸拒绝。
“要!”小家伙倒是挺坚持的,硬是坐上琬凝的大腿,“妈咪!”他撒娇。
“不、可、以!”宸轩斩钉截铁回道。
琬凝看了于心不忍:“好啦,宸轩,就这一晚。”
“琬儿——”唉,宸轩万般无奈,只好认了,“好吧,翔翔,以后别抱怨没有弟弟或妹妹陪你玩,你是罪魁祸首!”
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不过翔翔也明白耍赖成功,开心地挤进父母中间,像只无尾熊般紧攀住琬凝的腰,看得宸轩猛翻白眼,怄得差点吐血!
“喂,太喧宾夺主了吧,这是我的权利——”
“小声点,翔翔要睡了。”琬凝不理他的抗议,小声哄着儿子。
宸轩能如何?除了仰天兴叹!
***
几家欢乐,必有几家愁。毅翔第N次望着筠庭冷漠的背影,懊恼伤神。
唐琬凝!你真是害惨我了。
他愁苦地想着。其实,他并不是很确定筠庭的冷战和怒气是琬凝造成的,他向来不是个自恋的人,当然不会自我膨胀地以为筠庭是在吃醋,她可能只是因为那晚他说的伤人言语而不能释怀,并没有感情的成分存在。
而她表现出来的,好像也真是这么回事。
她尽职地扮演好秘书的身份,其余的私人问题,一旦他提起,她便立刻逃避,不是扯开话题就是干脆闪人,甚至冷淡地告诉他:“很抱歉,我‘只是’你的秘书,除了公事外,我不想逾越本分,你的私人问题,我无权干涉,也不想干涉。”
她将他曾说过的话如数奉还,将所有的歉然,毫不留情地全数扔回他脸上。
当时,赵毅翔真的有拿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而且还是一颗不小的石头!
僵局持续了一个星期,筠庭依旧待他冷冰冰的,一点解释道歉的机会也不给他,态度当然更不会有所软化。
他被筠庭折磨到快抓狂了!
为什么他总是扮演那个一头热的角色,而对方却毫不客气当头泼他冷水?碰了无数次的软钉子,就算他再有多大的耐性,也早快消磨殆尽了。
已近下班时间,他数不清第几次放下自己的骄傲和尊严,起身走向筠庭,打开相通的那道门时,刚好听见她对电话的另一头说:“好,下班我会过去,拜拜!”
“筠庭——”
“有事吗?总经理。”她公式化、平板不带感情地问。
“你下班后有事?”
“嗯。”她头不抬,手没停过整理桌上的资料。
“你去哪?我顺道送——”
“不必。”她冷漠地回绝。
“筠庭!”他满心挫败,懊恼地按住她忙碌的小手,“你非得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不可吗?”
她淡淡抽回手,表情始终没多大的变化:“岂敢?”
赵毅翔一窒,极力忍住狂吼咆哮的冲动,压抑住内心烦躁的情绪,他再度开口:“筠——”
电话铃声适时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他顺手接起电话,尚未来得及开口,彼端已传来陌生的男音:“筠筠,刚才忘了告诉你——”
“请稍等。”赵毅翔面色一沉,无声地将话筒递给一旁的筠庭,表情寒似千年冰霜。
筠庭纳闷于他突然转为阴惊的脸色,一头雾水地接过电话:“喂,哦?想通啦?难得啊!”
打电话来的人,是最爱给她惹麻烦,也是她惟一的同胞手足,他从不叫她“姐姐”,反而随母亲一样唤她“筠筠”,挺没大没小的,是不?
这回的车祸事件,倒真的让他改头换面,有所醒悟,——向讨厌读书的莫昭庭,现在居然告诉她,要她下班来医院时,顺便将他以前的书本带来,他要重拾书本,用功读书,准备考大学。
听了他这些话,筠庭心中真的有无限安慰和欣喜。“好啦,我一定记得。”
“谢啦?筠筠,我爱死你了。”
“少狗腿了,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呀,每回有求于我,就说什么‘亲爱的’之类的话,现在居然连'我爱死你了’都搬出来,不怕谎话说得太过火,闪了舌头?”筠庭笑骂道。
“实话嘛!而且你不也一直希望我继续求学吗?”
“是啦,你说的都有理。不跟你扯了,到时再说了,好好休息,拜。”
币了电话,她才注意到赵毅翔的表情简直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
他什么也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对峙着,任沉闷窒人的冷寂充斥在两人之间。
他想问,对方是什么人?你的男朋友吗?为什么他叫你“筠筠”?你又为什么和他说话这么亲热?
我爱死你了……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脑际,格外刺耳、特别锥心!
他—颗心没来由地沉重起来,怅然落寞的心情,连他都搞不清是为了什么。
“筠——”他试着打破沉寂,尽避声音是这么不自然。
“如果没事,我先走一步了,我还有事。”
“是他?你是要去找他?”他的口吻有丝酸意、有丝愠怒。
他?筠庭一时间会意不过来地眨眨眼,一脸的困惑。他说的可是昭庭?奇怪了,她去探弟弟的伤势,他生哪一国的气?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去哪儿好像不需经过你的同意!所以呢——借、过!”
“告诉我,我要知道!”
他实在很霸道耶!但筠庭就有这种个性,他愈是不讲理,她就愈不妥协,他愈是想知道,她偏就不让他知道。“再说一次,让开!否则我要和你算加班费哕。”
“除非你回答我。”他不为所动,坚定地站在她面前。
“好吧!”她实在想不出这个答案对他有什么意义和重要性,“是的、没错、肯定、确定、Yes!这样你满意了吗?”
“因为如此,所以你坚决不让我送你?”呵!他真是天底下最蠢的傻瓜了!
筠庭瞠目结舌,去医院看昭庭,和要不要他送,两者之间扯得上关系吗?
她实在很想大声提醒他——赵毅翔!我们在冷战,换言之,我在和你赌气,记得吗?凡是有点骨气的人,都不会让吵架的对象接送的,OK?
然而筠庭的呆怔,却让赵毅翔误以为默认,于是乎——
“你走吧,我不为难你。”他就是有这等成人之美的雅量,哈,该死的雅量!
筠庭迟疑了一会儿,才挪动步伐,望了眼黯然落寞的他,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去。
赵毅翔颓然跌坐在椅子上,乍然涌起的空虚与疲乏淹没了他的心。他一直不知道,原来……他是那么地重视筠庭,重视的程度——令他心惊!
***
“筠筠,你是怎么搞的?”莫昭庭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又来了!”莫昭庭翻了个白眼,“你今天好像魂不守舍,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啊,怎么会!”筠庭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看你的书,我没事。”
“才怪!你今天好反常,一下子若有所思地发呆,一下子又哀哀怨怨地叹气……”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是不是因为我惹出来的祸?”
“不,不是,你放心,这些事我会处理。”筠庭急忙否认。
她的哀哀叹息、她的情绪纷乱、她的魂不守舍,只来自于他——赵毅翔。
临走前,他那犹如失了魂般的落寞神情,深深地嵌在她心底,萦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必于这一点,她实在没脸再赖给唐琬凝了,因为她明白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但,她究竟是哪儿惹到他了?
坚持和他冷战、对他不假辞色,绝对只是因为不屑赵毅翔的没原则,绝对!
人家唐琬凝婚都结了,孩子也有了,居然还对她难以忘情,那些亲密举动究竟算什么?难道爱一个人就可以爱到这么盲目、这么不顾一切?
她气他的不明事理、不知轻重!包不屑他不顾礼教的约束对琬凝的盲恋……总之,她只是对赵毅翔的行径感到气愤、感到心灰意冷,如此罢了!
她不断为自己不寻常的情绪反应找个合理的解释,然而,气愤之后的锥心痛楚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她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噢,不、不不!绝不行,她不能、不行、不可以喜欢他,否则,唉,事情将如何了结?
“筠筠?”莫昭庭困惑地叫唤,将她拉回了现实。
“嗯?叫我?”
“对不起,这回,我真的给你惹来太大的麻烦了。那女孩——现在怎么了?”他指的是被他撞伤的女孩。
筠庭不想瞒他,据实以答:“现在还在加护病房观察,尚未月兑离险境。”
“那医药费……”
“我说过我自有办法,你不要想这么多。”筠庭心烦意乱的,简直想失声大叫了。
“对不起。”莫昭庭又重复说了一次。
筠庭深呼吸,平稳杂乱的思绪,然后说:“真要是觉得抱歉,就专心读好你的书,明年参加联考,嗯?”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莫昭庭坚定地承诺。
“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