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湘,你们副班长来找妳了,快下来!”
陈家妈妈的嗓门从玄关一路飘向二楼。
等了片刻,没反应。咦,跟我装死哦!陈妈妈不甘示弱,深深吸一口气,气凝丹田!
“陈―九―湘―叫妳下来听见没有?你们副班长给妳送作业来了!”站在玄关的高中女孩吓了一跳,敬畏地望着她。
“同学,妳再等一下,九湘马上就下来了。”陈妈妈不好意思地对她笑。
“没关系,陈妈妈,我送上去给陈同学也可以,她不是脚受伤了吗?”
“不用了不用了,她马上就下来了,她脚伤也稳定下来了,不久就可以上学了。”陈妈妈回头,再一次气凝丹田,又要再喊。
斑中女生伸出手指,悄悄捂住耳朵。看来内线分机在这户人家是不太需要的……
“好了啦!来了啦!不要再叫了!”陈九湘杵着右脚的石膏腿,辛辛苦苦地跳出房间。
真受不了,她都已经负伤在家,导师那个老妖婆竟然还不放过她,要副班长送作业来给她。一定又是老妖婆自己出的模拟考卷吧!这种东西几天不写会怎样?
她跳到楼梯口,看到站在玄关的副班长,又撇撇嘴。
在老师的心中,世界上只有两样学生,一种是乖巧听话又会读书的好学生,这个副班长石丹琪就是其中之一。
另一种叫“其它”。举凡不在第一类里面的学生统统叫“其它”,属于不太需要关注的次级品,像陈九湘就是此类的代表人物。
大体上除非他们闹出什么石破天惊、惊动万教的麻烦,否则师长们的眼光通常很少放在“其它帮”身上。
像石丹琪这种的好学生,老师说什么都是对的,老师说什么都是好的,老师放的屁都是香的,吾等朋党向来不屑与之为伍。“副班长,谢谢妳帮我送作业过来。”带着一肚子月复诽,陈九湘终于跳到了玄关,挤出一个笑容。石丹琪轻轻一点头,“不客气,反正我放学也顺路。”
女儿虽然满肚子不敬,陈妈妈却是越看石丹琪越喜欢。
看,养个这种文静乖巧懂事的女儿多好啊!
她不算特别漂亮,甚至有点平凡,眼耳口鼻规规矩矩长在该长的地方,顶多就算一个“清秀”而已;可是她的脸庞洁白粉女敕,肌肤完美无瑕,完全就是一白遮三丑,硬是让她平淡的相貌添上几丝灵气。她长得不高,不像自家女儿,国一那年就长到一六五;眼前这女孩顶多一五五公分,看起来玲珑秀气,健康微红的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笑窝,看起来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简直像颗小苹果,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陈妈妈一直最惋惜的就是一双儿女都继承到他们的大骨架,在儿子身上当然无所谓,可是换到女儿身上,未免不够细致。
论五官,自己一双儿女其实是真的长得不错了,五官立体深邃,不小心还会被误认为混血儿,可是两个人性子都泼猴一样,还是像石丹琪这种秀净轻巧、水水灵灵的女儿好,一看就贴心。
“唉!”
陈九湘看老妈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不妙,她又要念经了!
“同学,”她连忙搬救兵。“我立可白用完了,想去巷子口的文具店买,妳陪我一起去吧!”忙不迭地抢过放在门旁的拐杖,硬拉着石丹琪的手往外拖。
“动作这么快啊,看来妳明天应该可以上学了。”陈妈妈凉凉地道。
“这个……咳……走路当复健嘛,哈哈,哈哈。”陈九湘陪笑两声,拉着同学飞快离开现场。
石丹琪默默走在陈九湘的后方,表面上是要防止她跌倒,其实是看情况不对,自己随时有空间逃。她的小鸟力量扶不住陈九湘的,倒两个不如倒一个嘛!
两人走了一段路都没有说话。陈九湘偏头瞧一下后面那个安静的同学,拐杖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
“我说,同学啊!”她清了清喉咙,“金石堂就在前面了,妳不必真的陪我去啦!妳自己回家吧,拼拼。”
“好。”石丹琪浅浅一笑。
陈九湘吁了口气,不然这种找不到话说的气氛好尴尬呢!
又走了一阵子,背后那个跟屁虫还是亦步亦趋的,她有点不爽了。
“同学,妳真的不用一直跟着我。妳瘦巴巴的,就算我跌倒了,妳也只有被压扁的份吧!还是快回家,不要再当跟屁虫了。”很烦耶!
石丹琪哭笑不得,谁跟着她了?自己家也是走这个方向啊!
还来不及说,一阵砰砰咚咚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钻出来。
“×!陈九瀚你有种别跑,我去摇我兄弟来―噢!”显然话没讲完就被卯了一记!
“×××!陈九瀚,我们本来不想跟你计较,你自己找死!啊啊啊,干干干!”这一个可能不知道又中了什么招。
乒乒砰砰,乓乓轰轰,拳头砸在人体上的闷响不断地响起。
不良少年打架?石丹琪心头一凛,再倒退三大步,准备速速逃离现场。
“厚!那家伙又在跟人家打架了。”
那个断腿陈九湘竟然飞快跳过去。
“同学……”石丹琪的手伸在半空中。
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
她的心里激烈挣扎起来。其实,陈九湘也算不上她多好的朋友,玖上几个功课普通又爱搞怪的同学,以陈九湘为首弄了个什么“其它帮”出来,还封陈九湘为帮主,专和她这种功课好的同学作对。自己有必要陪她一起去送死吗?
可是……陈九湘的腿出车祸打石膏,如果不良少年找她的麻烦,她一定跑不掉吧?
话说回来,是陈九湘自个儿要去惹麻烦的,她干嘛担心那么多?
心中的天平严重摆荡,一端是不爱惹事的胆小天性,另一端是身为同学的道义责任―
“唉!”石丹琪叹了口气,背着书包跟进巷子里。
这是一条死巷,深度只有五十多公尺而已,拄着拐杖的陈九湘正站在巷子口,巷底的地方,五个狼狈的男生厮打成一团。
这五个青少年明显分成两派,自成一派的是一个国中生,身上的卡其制服已经污损,另一边是四个也穿着制服的高中生。石丹琪认得出那件制服,那是附近一间名声不太好的高职,校园里帮派问题很严重。
柄中生虽然只有一个人,竟然未呈败象。他比另外四人都高一颗头,可是身体好像只长个子不长肉,看起来脑袋就特别大颗,圆圆的很好笑。
石丹琪悄悄走到陈九湘旁边,想劝她要看就安静地看,免得野火烧上身―
“喂!陈九瀚!你放学不回家,又在外面跟人家打架,我回去跟妈讲!”
显然这女生不了解什么叫观棋不语真君子!石丹琪按着太阳穴,摇摇头。
战局被打断,五个人一起回头看向她们。
那个国中生的脸真是精采啊!五颜六色,上嘴唇肿成两倍大,嘴角被打破,左边眉梢挂了一条细细的血,左眼那一圈目前看起来是红色的,明天可能就变成天然的眼影了;右颊那一大块红肿和眼睛交互辉映,制服的扣子被扯掉,露出底下的白汗衫。
陈九瀚?嗯,应该是陈九湘的弟弟吧。
不过他的模样虽然狼狈,那四个高中生也好不到哪里去,从以四对一的成绩来看,两方挂彩的程度竟然差不多,可见陈九瀚这里的战力还是技高一筹。
其中一个高职生拉拉衣服,狼狈地呛几句场面话:“哼!看在有人来救你的份上,今天我们就放过……哇啊!”
陈九瀚突然埋头撞了过去,五个人再度打成一团。
石丹琪看得兴高采烈,啧啧称奇。她明白陈九瀚为什么能占上风了,他打起架来简直像蛮牛一样,才不管对方出什么招式,自己身上挨了几拳,总之他就是埋头往对方的身上狠揍过去,采不要命的打法!
“噢!”一个小流氓被他一拳直接揍在肚子上,整个人软成一团。
其它三个人互换几眼,神色越来越忌惮。
陈九瀚停下来喘着气,眼中射出如野兽般凶猛的光芒,信唁的白牙彷佛随时都会扑过去,一口咬住敌人的咽喉。四个人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他的气势所慑,竟然不敢再围攻过去。
石丹琪不禁暗笑。无论这四个人是为了什么理由挑上陈九瀚的,现在应该很后悔了。
“好了,不要打了!陈九瀚,我叫你不要打了,听见没有?”陈九湘急得拚命叫。
“干!吵什么啦!”
他陡然冲出战局,直直向她们冲过来。
石丹琪吓了一大跳,飞快躲到陈九湘后面去。天塌下来也应该让高的人先挡才对!
其它四个见他突然月兑离战圈,同时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陈九瀚越跑越近、越跑越近,已经跑到姊姊面前了……慢着!他为什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人矮腿短的石丹琪躲在同学身后,惊慌失措。
“闪开!”陈九瀚用力推开姊姊,一个闪身消失在巷子口。
“哇!哇哇哇!”陈九湘手臂在半空中乱晃,“快倒了,快倒了快倒了!”
石丹琪从来没有人溺己溺、舍身取义的精神,她真的只是想躲开,真的!偏偏陈九湘危急中扯住她的手臂,“同同同学,快扶我一下,快―”
轰隆!斑姚的一六八往后一倒,压在瘦弱的一五五身上。
“呼,好险,没摔到。”陈九湘坐起来抹抹额。
“妳没事我有事……”她的底下传来一个欲哭无泪的声音。
“啊啊,同学,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坐在妳身上。”
呜,早知道自己先闪就是了,学人家看什么热闹呢?石丹琪真是后悔莫及。
九点的夜风凉爽无比,月光下,一个玲珑娇巧的人儿走在路上,边数着零钱包的铜板。
七块,三十,五十……再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钞,勉强总算凑齐了一百八。她松了一口气,什么生活用品都可以省,唯独卫生棉无法省,做女生就是这点麻烦。
她把钱放回零钱包里,抬头看一看月娘。两只短袖下的粉臂映着月华,泛出淡淡的流光,纤长的双腿下踩着一双勃肯拖鞋,青春就是这个年纪最大的美丽。
远远地看见便利商店,她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便利商店的门口,蹲着一个手脚瘦长脑袋大的身影,好眼熟啊……
算了,不要多管闲事!石丹琪打定心意,继续往便利商店走去。
经过那个身影旁边时,店门“叮咚”一声自动打开,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那是……陈九瀚吧?虽然只在下午匆匆看过一眼,她却一直记得他头手不成比例的滑稽长相。他为什么一个人蹲在便利商店门外呢?看那一身狼狈,应该从下午打完架就不曾回家。
一脸鼻青脸肿也就罢了,还目露凶光,分明是想把人家的生意吓光光。她拿了自己要的生理用品到柜台结帐,服务生边替她结帐,眼光不断偷瞄玻璃墙外的大男生,眼神忧虑。
那又不是她的弟弟,让陈九湘自己去想办法!石丹琪打定了主意,拿起结好帐的东西就走。
“陈……同、同学,你赶快回家,已经九点半了。”奇怪,她跟他说话做什么?
陈九瀚依然面无表情,理也不理。她撇撇嘴,决定回家。
“同学!同学!”店员突然出去把她追回来,带进店里,一面回头看着那个明显跟人家打过架的不良少年。“妳认识外面那个学生?”
“……也不算认识,他是我同学的弟弟。”她别扭地道。
“原来如此。”店员松了口气。“那,同学,可不可以麻烦妳通知他的家人来接他回去?他已经在外面蹲两个小时了,刚才我们店长去赶他,还被他凶巴巴地骂回来,客人看到都不敢上门了。”
她家电话被停话了,要等到月初妈妈把生活费汇过来,她才有钱去复话。
“我把电话给你,你自己打吧。”
“好啊,妳把电话抄给我!”店员连忙递过纸和笔。可是随便把陈九湘的电话给陌生人似乎不太好。石丹琪再回头看看那个孤单的身影。
她不懂他为何不回家。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有爸妈可以说不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吗?还是他担心家人知道他和不良少年打架,会处罚他?
手顿了一顿,她放下纸笔,小声对店员道了声歉,再度走出门外,慢慢停在那个负伤少年的身前。
他好高,即使是低头蹲着,高度都超过她的腰了。他身前丢着几个御饭团的纸袋,和一罐没喝完的矿泉水,晚餐可能就是这样解决的。
他们体型差这么多,那颗拳头握起来又大又硬,如果惹毛了他,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拳挥过来。毕竟他连断了腿的姊姊都敢推倒呢!
“……同学?”石丹琪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陈九瀚依然充耳不闻,低头不知沉思什么。
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身为副班长的石丹琪突然不爽起来!
她重重走到他面前,踢开他面前的包装纸,恶狠狠地盯住他。
“同学!”陈九瀚震了一下,彷佛醒了过来似的抬起头。
石丹琪差点笑出来破坏效果。经过几个小时的酝酿,他那张脸已经越来越精采了,五颜六色的调色盘也不过如此。
她清了清喉咙。“你叫陈九瀚对不对?赶快回家!现在已经九点半了,你的家人一定很担心!”
陈九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干妳屁事。”
石丹琪杏眸不悦地瞇起。他很孤僻喔!虽然陈九湘也不投她的缘,好歹算开朗好相处的个性,在班上的人缘也都很好,怎么她弟弟就这讨人厌的样子?
“你以为我喜欢管你,要不是看在你姊姊是我同学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噗嘶!旁边店员正对她比手画脚,希望她赶快把人带走。
我尽量。她对店员摊了摊手。
“喂,你快点回家,听见没有?明天还要上学呢!”
“吵死人了!宾啦!”那个死国中生竟然开骂。
石丹琪倒抽一口气。怎么这么差劲?平常家里都没有人教他礼貌怎么写吗?
“哼!”不管了,她抱着自己的东西转头就走。
“哎哎哎,同学!”店员连忙追出来。
“他不理我,我也没办法。”她郁闷道。
“拜托啦,如果他再不走,我们只好报警处理了。”店员又哄又求,威胁利诱。
石丹琪一听到警察,心中一凛。
哼!算她今天想做善事。她不悦地走回陈九瀚身前,不由分说,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扯,想把他拉起来。
陈九瀚没有料到她会突然使出这招,吃了一惊,竟然傻傻地站起来被她拉着走了。
硬拖着他走出几十公尺,离开便利超商的范围,石丹琪手一松懒得再理他,径自踏着原路回自己的家。
走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你跟着我干什么?”
“哼!”那个一脸青肿的少年竟然还跟在她身后。
懒得理你!石丹琪转头继续走。
饼了一会儿……
她又停下来回头看。那少年一样跟在她身后,一看她停下来,也跟着停下来,脸往旁边一撇,一副“我只是恰巧同路”的样子。她又好气又好笑。
不管了,她走到自己住的公寓前,掏出钥匙打开一楼的铁门。身后的脚步渐渐靠近。
门开了,她继续往楼上走,来到第一段楼梯的转角,那个高傲的少年却迟疑地停在门外。
“上来啊!”她板着脸,然后也不管他有没有照着做,自己继续往上走。
不一会儿,踢踢咯咯的脚步声就慢慢响在她身后。
拿钥匙开了自家铁门,她依然不理他,径自将买回来的女性用品拿进浴室收放。
陈九瀚站在玄关,好奇地左顾右盼。
她家既旧又小。墙壁有好几处浮出水渍的黄印子,靠近天花板的地方还有壁癌。客厅里只有一张两人座的旧沙发,前面摆一张折迭的和式桌当茶几,靠墙一个大型整理柜做成电视柜,摆了一台二十吋的小电视,这样就没了。公寓虽然旧,却打扫得很干净,电视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手制的干燥花,看得出小女主人的蕙质兰心。
他又等了一下,却没有其它人迎出来。难道她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她的爸爸妈妈呢?一开始跟着她回来,只是被她的“胆大包天”引起好奇心,想见见她家里是什么样子,却没想到如此萧条。和他家那楝温暖热闹的透天厝相比,彷佛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石丹琪收好了东西,从阴暗的浴室里走出来,看了看他。
他制服上绣的学号是国中二年级,比她小了两岁。看他长得又高又挺,却像木偶女圭女圭的样子,笨拙得可爱。
“过来吧!”她转头先走进客厅旁边那间小小的厨房。
正在发育的国中生,只靠那几个御饭团一定吃不饱的。她打开冰箱,拿出晚餐时从自助餐店特意包回来的一大包汤。本来这包汤是明天晚上要下面条当晚餐吃的,十+看来明天晚餐要另外想办法了。
陈九瀚终于看够了,被厨房的香味吸引,自动自发走进来,在一张折迭餐桌前坐定。
一大碗汤面打着一颗蛋和几许葱花,砰地放在他面前。石丹琪也不招呼他吃,替自己再盛了一碗,坐在他面前吃了起来。
陈九瀚丝毫不客气,拿起筷子放怀大吃。石丹琪看他吃得欢快,不禁微微一笑。
“妳叫什么名字?”他头不抬,含含糊糊地问。
石丹琪很想照样回他一句:干你屁事?又觉得自己和他计较,岂不是跟他一样幼稚了?
“石丹琪。”
“嗯。”他埋头继续吃面,没再说话。
饼了几分钟,她主动开口:“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你打架?”
“不知道。”宽宽的肩膀耸了一下。
“不知道?”如此干脆的回答倒让她愕了一下。“不知道你还跟人家打得那么高兴?”
他锐利地瞄她一眼。“我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遇到他们,他们叫我给他们钱,我说我没钱,他们说那去旁边谈,我就跟他们去谈了。”
原来是四个收保护费的混混!
神色稍缓,她软声劝道:“以后不要再和人打架了,遇到这种事,你应该跟老师报告才对。”
陈九瀚眼神一凶,看样子又想吐出“干妳屁事”这类不逊的话,石丹琪恶狠狠地抢在前头。
“你要是再没礼貌,我立刻把你赶出去!”
那张嘴顿了一顿,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好咕哝两声回头把面吃掉。
“听到没有?”她重重强调。
“好啦好啦,烦死人了!”他不耐烦地道。
厨房又安静了一下,只有他唏哩呼噜吃面的声音。
“其实,有父母亲是很好的,就算打了架回家会被骂,你还是应该回家。”石+丹琪看着他,慢慢开口。“他们可能到现在都还没睡觉,在等你回家喔!”
陈九瀚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她。,这安静坐在他面前的娇小人儿,让他心里有一股怪怪的感觉流过。
“哼,我要回家了。”他大口喝完汤,放下筷子,也不理她,匆匆往外走。
“直接回家,不要再绕到别的地方去了!”她扬声道。
那笨拙的少年略停了一下,哼一声继续往外走。
“还有,不要再跟人家打架了。”
铁门砰的一声关上。少年走开几步,突然回头看看那扇陈旧的门。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习惯把这类唠叨抛诸脑后的他,却把她的叮咛装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