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夜的“放松身心”,rou体是饱足的,神智是清明的。
可可枕着一堵强壮的胸膛,望着天花板,心神慵懒地飘浮着。
“你想,纳坦斯为什么要找荻荻?”心不在焉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摩挲。
在她小肮上游移的大掌一顿。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在我们第一次之后?”他的嗓音在她的耳中隆隆震动。
“当然。为什么不?”她瞄他一眼,再枕回去。
身下的男人沉默一下。
“你没有任何问题吗?”
“有啊!我不就在问了?”
“我是指……”算了。她不再是他记忆中百依百顺的天旋,他最好尽快开始习惯这个事。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即使做事有点儿不瞻前顾后,有勇无谋,她的灵魂依然清新一如初生,不曾蒙尘。他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当初放开她,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开朗快乐的天旋。
南拍拍她的臀部,自己坐了起来,下床撩起黑色的长裤套上,再到更衣室找件衣服穿,地上的那一件衬衫几乎被她扯碎了。
“如果我们要开始谈正事,我需要一点实质上的食物。”他回头看她一眼。
床上的她坐起来,两腿抱在胸前,下巴顶在膝盖上,精灵般的脸上有一抹奇特的笑容。
“怎么?”南对她挑了下眉。
“没事,我只是想到,在……”她瞄一眼墙上的投射钟。“六个小时以前,我还以为你是很危险的男人。”
他选了一件黑色衬衫套,扣好扣子,优雅的长腿转身走回床前,勾起她的下巴,重重印上一吻。
“在许多人眼中,我依然是个危险的男人。”他的黑眸变深。“但是你永远不需要怕我。”
可可的心彻底融化。
天哪!她好爱这个男人。
他走回去撩出几件衣服丢给她,逞行离开房间。
可可“噢”了一声,把牛仔裤和上衣从脸上扯下来。
丙然,是她的尺寸!本咤两声,她穿戴妥当,一起出房去。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尺寸的衣服?”她坐在一张长餐桌前等着被喂,语气酸溜溜的。“还是,不同的女人来,你的衣柜里就有不同尺寸的衣服?”
南走向一座雪白的酒柜,长指滑过自己的众多私藏。
“相信我,我的女人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多。”他回头看她一下,眼中是沉静的笑音。
可可满意地点点头,欣赏眼前的绝佳风景——他。
“西克丝,厨房里有什么食物?”他突然微扬声。
可可一愣,还来不及弄清他在跟谁说话,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柔和女音。
“冰箱里有翠玉炒饭、法式烤春鸡、意大利海鲜炖饭、天使细面,需要我为您先设定烤箱或微波炉吗?南先生。”
可可跳了起来。“有人在监视我们?”
那个声音一听就是从扬声系统送出来的。昨晚他们一路厮缠到床上,如果都被中控人员看得一清二楚,她一想到就整张头皮发麻。
南大笑起来——天,她喜欢他的笑声。而且他一定不常这么笑。
“西克丝,介绍你自己。”
“方小姐,您好。”那道优美的女声有如音乐般悦耳的响起。“我是西克丝(Cics),CentralInetllntControlSystem。您在此间的任何需要都可以交由我处理。”
“她不是人。”可可惊呼。
“西克丝是由天枢主导研发的人性化中央系统,我们跟国防部的下一项合约。”南选定一瓶适合早上喝的水果淡酒。
“听说比尔盖茨的家里也有一套类似的系统,他家一定跟你这里一样。”可可兴奋地道。
“比尔盖茨!”他嗤之以鼻,好像那位软体拒子和自己有多么不适合相提并论。
“抱歉。”可可吐吐舌头。
她喜欢可以这样毫无压力的和他抬杠。
“你想吃什么?”
“起士汉堡。“可可毫不迟疑地道。
南摇头轻笑,“美办。西克丝,家里有汉堡吗?”
“虽然不符合您的饮食习惯,但,是的,冰箱里有汉堡。”西克丝悦耳地回答。
一句“美国人”,再加一句“不符合您的饮食习惯”,说得那个爱吃垃圾食物的女人汗流侠背。
南走到厨房区,开了冰箱拿出生鲜的汉堡肉。
“等一下!你要下厨?”可可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不行吗?”他回头看她一眼。
“不,没事,我只是以为……”以为角落里永远躲着神秘的女佣等着蹦出来服侍他。
天啊!南集团的老板亲自为她做汉堡!这汉堡要是没吃完,她怕自己会被天打雷劈。
他整治好两个汉堡,端回餐桌去,可可发现了一些他在生活小节上的龟毛。例如,他不在意吃平民食物,可是吃饭一定要在餐桌,餐具一定要银器。他也不介意喝可乐——谁会在早上喝水果酒——可是一定要倒在水晶杯里。
他看似亲切随和,骨子里对生活品质有极高的要求,这就是她爱的男人。
“如果你身边有这么多方便的设备,为什么常常没事要叫瑶光?”她握起一个塞得饱饱、鲜美多汁的汉堡,心满意足地啃起来。
“瑶光不是女佣,她在南集团的职称是总裁特助。”
虽然许多他贴身的事务依然由她一手料理,这是主仆两人千百年来的老习惯,一直以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可实在饿坏了,顾不得什么吃相,一口气啃掉半个,终于解了点饥才慢下速度。
同样是吃汉堡,人家就是吃得像上等牛排一样的干净优雅。
“山姆·费雪是谁?”她一边欣赏他白牙陷入面包里的美景,一边闲聊。
南抓汉堡的手一顿。
“纳坦斯和山姆·费雪。”他慢慢咀嚼口中的牛肉馅。“还有其他男人你想问的吗?”
“暂时先这样。”她愉快地道。
南把汉堡放下来,抓了张餐巾纸拭了拭手指。
他的女人对其他人的好奇多过于对他的,这是另一件需要习惯的事。
“山姆·费雪曾经是罗伯森的搭档。”他往椅北一靠,拿起水晶杯中的可乐浅啜几口。“他比罗伯森大几岁,入行的时间更早,罗伯森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
“像罗伯森现在带葛瑞丝一样?”可可点点头。
“可以这么说。”他点头同意。“大约十年前,南集团和美国政府的秘密单位有一项合作关系,内容是针对国外几个……敏感的组织。”
“OK。”可可在这方面pass。
“这个计划被敌人渗透了,一名情报员和他的线民陈尸在纽约市一间三流旅馆里,费雪是该案的承办警官,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南集团下的手。”
可可忍住问他“那你们有没有做?”的冲动。
他眼中的光芒一闪。“不,不是我们。被渗透的人是政府那一头,我们花了点时间找出叛徒是谁,甚至和费雪合作了一段时间。层级越查越高,最后来到一位官员身上。但是我们能收集到他涉案的罪证之前,他已经抢先一步让人将费雪灭口。”
看似平静的陈述里,处处是惊心动魄。
可可没有那么天真,当时他们要杀的人绝对不会只是山姆·费雪,他必然也是目标之一,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件事牵涉的机密太多,层级太高,不是一个纽约市警察可以应付得了。”他把水晶杯放下。“罗伯森一直深信费雪是我下令灭的口。或许某方面来说,他的死我也有责任,但我没有杀他,没有必要。”
“那个官员呢?”沉默了片刻,可可轻声问。
南挑了下唇角。
“他又是另一回事。我让人将『移除』了。”
可可知道“移除”是什么意思。她又沉默下去。
南双眼直视着她。
“可可,我不符合传统对『好人』的定义,但我不滥杀无辜,我也不欣赏为了自身利益而牺牲无辜的人。许多人并不适合进入司法系统接受审判,有太多机密容易外泄,更多探员的身分会被曝光,人命会牺牲,司法也不见得制裁得了他。”他深深看着她。“由我来处理他等于帮美国政府一个大忙,许多高层人士都松了口气,包括你们称之为总统的那个人。”
他称呼美国用的是“美国政府”、“帮美国一个忙”、“你们称之为”等第三人称,仿佛这里并不是他的国家,虽然可可知道他确实拥有美国籍。
这块土地只是他选择的住所,他对待整个世界的观点就是如此,一个冷然的局外人。可可渐渐明了。
他周旋的领域可以明亮炫目如“时尚风云”,也可以黑暗阴森如情报厮杀,她的背心隐隐有一股寒栗。
或许山姆·费雪在接下案子的那一刻就死了,只是当时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费雪有家人吗?”她不想做任何评判,只是问。
“一个女儿。当时年纪还小,没有其他亲人,于是我为她安排了一位监护人出面领养,表面上和南集团查不到任何关系。由我们出面目标太大,”他解释。“不过她所有费用都是我支付的,我们定期联络。很聪明的一个女孩!有时刁钻得让人头疼。
可可背上的寒栗淡去,心头开始轻盈。
她喜欢他提到那个小女孩的口气,即使轻描淡写,依然掩不去底下的纵容喜爱,他们的关系一定很亲。
那个小女孩在失去了一个父亲之后,得到另一个父性角色。虽然父母是永远无法被取代的,起码她没有被丢到庞大的社福体系里淹没。
南并不像外表那样的冷然淡漠!他也会关心、也会照顾、也会疼爱,只要对方是他认为有责任照顾的人。
“像长腿叔叔那样?”可可调侃。
“去掉那些可笑的爱情戏码。”南向她保证。
可可大笑。
“好,纳坦斯。”她举起可乐杯啜了一口。
南叹了口气。“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打听——”
“谢谢!”他话都还没说完,她抢先一步应了,免得他改变主意。
南无奈地望着她,被看的人一副小头锐面、捡到便宜的样子,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
犹记某人说过,几个小时前她还觉得他很可怕呢!他又好气又好笑。
看了下墙上的钟,她惊呼一声,跳起来。
“我得走了,早上要去医院陪荻荻,下午还有两个摄影预约。”
她匆匆把盘子收一收,放到流理台去——这里的杯碗瓢盆随便打破一个可能都要花她半个月薪水,还是留给专业的去洗好了。
“医生说今天可以确定何时让她出院,我得开始替荻荻的出院做安排。”她在玄关找到自己的包包,天知道昨晚那种心神状态她为什么还知道要抓着包包出门。
顺长的玄黑身影从头到尾跟在她后头转。
离开前,她一手抓住大门,突然回头,直直望进他眼底。
“不是你不重要。”
不是你不重要。她说。
就因为太重要了,已经融成她的一部分,于是什么事都不需要再问,什么过往都不需要再说。
是真的也好,是幻境也罢,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再在乎。
这一生,他们两人相逢,并且再度相爱,这就是最重要。
南微微一笑,扶住她的颊,深深切切、如醇酒般的一个吻。可可闭上眼,让他的唇舌尽情的和自己缱绻。
“他们了。”
天机的灵识站在无垠虚空中,观视那亿万千百条命线聚集之所。每一条命有如水草般蠕动,有些互相纠缠,有些永远分开,有些命线终期一生只是静静独立。
忽地,一抹光点划破虚空,命线的温床受到震动,开始由慢而快,密密震动,到最后撼动了天地,无法隐匿。
天机身子微微一晃,立时被震回凡间,一双强壮的手立刻扶住她。
她双腿无力地软倒,雪白的脸上满是细小的汗珠。杨克急急将她抱起来,放到卧房的床上,交握的双手为她渡气稳住心脉。
“我解不开。杨克,我解不开……”
这是沉重的天劫,凭她一人之力,术法再精深,又怎么档得了?
她长声叹息,掩面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