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过得还顺利吧?”见秦纭妹神情略显呆滞的只顾着拨弄碗中的饭粒,像在数着数儿,却很少将食物送进日里,他皱起眉。
最近,她瘦得挺快的,太快了。
“嗯。”在他若有所思地注视下,她强打起精神,“还不错呀,虽然有两起火灾,可是幸好不大,都在我们的控制中。”
“是吗?”
“我很好。”她知道悠作在担心她,可是,她没事呀,不是吗?
最起码,她至今仍未曾受到丁点伤害。如果撇开偶尔会目睹有人伤亡的震撼不算,她的确很好呀。
只要脑海中的思维不那么常去思想、去回忆,她几乎可以说是无病无痛的。
“今天的菜你不喜欢?”
“不会呀。”她随意夹起一筷子食物,没有细瞧,就将它放进口中咀嚼,下意识地拧着眉心,却没多加感受口中食物的味道。
“那是咖哩鸡!”
“什么?”抬眼,她疑惑地望着他。
“那是咖哩鸡。”搁下筷子,他耐心地再说一次,“你向来不怎么喜欢吃咖哩鸡。”而且,她夹的是他碗里的咖哩鸡。
“啊!”啧啧舌,她这才感受到充塞在嘴里的味道。难怪老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因为不对味。
何悠作已经自动自发地抽了张面纸递给她。
“你什么时候开始会在吃饭时分神了?”他在时,她已是如此,当他不在她身边时……他不敢让自己去想象。
“又不是常会有的情形。”将嘴里嚼碎的食物吐到纸上,不敢望向他,她避重就轻的说。
“可是,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
“噢。”这是实话,她无言以对。
“纭妹,何苦呢?”
“我……我还想再给自己一段时间。”悠作的用意她懂,但,她不死心,真的是不甘心哪,多年的努力呀,她不相信自己无法克服那一幕幕椎心骇魂的生离死别。
不是看得多就会麻木了吗?不是一忙碌就会专注而不去注意太多别的事情吗?不是只要习惯后,一切就会司空见惯了吗?她可以的,因为现在才初接触,所以还没完全适应,但,以后只要不让自己多心、多想、多瞧、多念,她可以的,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为什么那么执拗呢?你明明就不适应这项工作。”不只是消防队员,基本上,只要是类似这种生离死别的工作,她都该死的不适合。
曾经,她不过是到老人院去当了一天的义工,一天,才一天而已,可当他晚上见到她时,那双哭红、哭肿的眼就让他心痛了整晚。
“我才工作不到半年。”
“可是这半年来,你变了多少,你自己清楚吗?”不到半年?她愈是跟自己抗争,他的心愈是不舍、不忍,也愈是气恼。
“有吗?”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手臂……唉,她好像真是又瘦了一点。
“看到了吗?”他也瞧见她的眼光落向,“人家减肥是一公斤一、两万元,你减肥还有薪水可以拿呢!”不想这么尖酸刻薄的,可是,她的水泥脑子任他怎么敲都敲不醒。他真的是恼了。
“这……这只是过渡期罢了。”
“睁眼说瞎话。”
“真的,我还算能适应这份工作。”
“还算能适应?”
“对……对呀,只要……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
“为什么这么强求自己呢?”
“不,我可以的,我可以撑得过去的。”紧握着手中的筷子,她望着他,眼中有着哀求,“不算强求,不能说是强求,盼了那么久,如果现在就放弃,那我……”微咬唇,她说不下去。
放弃了这条路,未来,她该怎么走?
何悠作太过了解她没说出口的挣扎,他全都明白。
“你可以嫁给我呀!”
“我……我会嫁给你的。”
“什么时候?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还是,等我躺进了棺材,你再以死相伴?”
她心一惊,“你为什么诅咒自己?”连只是随口地提一提,她都不能接受悠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念头。
明知道命运是掌控在各人手上,明知道那卜卦师并不是神,并不能事事料中,明知道悠作对她的宠爱已够让任何人赞佩,但……她就是不敢赌,不愿赌。
“你心疼我?”
“我当然心疼你。”何悠作的质疑很伤她的心。
“那就嫁给我。”
“噢……”
“是呀,噢……”长叹,他干声笑着,“除了嫁给我这件事,你坚持一切的原则。不,你连这事都很坚持。”
“悠作!”
“不是吗?以前你念书时,学费不足,你可以咬紧牙根去接一个又一个的兼差工作,将自己的身体摧残至尽,却怎么也不接受我提出要资助你一些金钱的建议。你生病、躺在医院,也不管我有多替你担忧,我有多舍不得,只要眼睛一睁开来,点滴管一拔,便偷偷地爬窗去上课、去打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就是不肯让我帮你,就是要枉顾我对你的担心,甚至……你的父母都因为接到我们的喜讯而赶来芝加哥几次了,你有数过吗?”
“我……”
“你大概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吧?”次次,何悠作都对自己的痴心嘲笑不已,可次次,仍旧是死心塌地地守在她身边,恼怒她的盲目迷信,更愤慨自己的勘不破情关,“你可以不在意,可是,我不能。爱了你那么多年,也发布了那么多次喜讯,结果呢,我真是没用,竟没有一次能成功地牵着你的手走过那条该死的红地毯!”
“我……我真的是不想……”
“不想怎样?不想克死我?”
“这你都知道,为什么还……”
“知道?我只知道你在教堂前放了我好几次鸽子。”他压根就不在乎,拜她所赐,他三番两次成为别人口中的话柄,甚至是笑柄。无妨,就算全世界都知道他何悠作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抛弃了无数次,几乎已构得上习惯成自然了,但,无所谓,旁人的言行举止他全都不放在眼里。
她的退缩才是他所在意的。
嘴里不说,并不代表爱她的心就只有气恼,没有伤痛。纭妹大概不知道,她每退缩一次,他的心就多了道伤痕。次数一多,胸口的痛楚会麻痹,但并不代表就会消失或司空见惯哪!
“对……对不起。”她嗫嚅低语。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如果,几句对不起就能改变事实的话,我宁愿说这话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他强迫自己将紧握的双拳盘放在胸前,不让它们漫天挥动。因为,即使是恼极了,仍不愿一时的心焦吓到她丁点,“我说过几千、几万次了,不管那见鬼的卜卦师究竟说了什么话,我不在意,你听清楚了,我完全不在意。”
“问题是……”
“我完全不在意。”明知说出口也会成了废话,但他仍再一次强调。
可是,她在意呀!瞪着他,秦纭妹的唇动了动,却始终没将心中的话再次重申。该说什么呢?只要一提到这事,平时温文儒雅的悠作就会恼起了性子,但,是谁勾起的心结呢?是她的错,怨不得他的重话。
“嫁给我真的是那么困难又痛苦的一件事吗?”
“不。”
“那你为何不给我一次机会去证明那个该死的卜卦师所占卜的是个错误呢?”
“不!”她的回答直接又略带惊骇。
证明?攸关悠作的生死命运,叫她放手一搏?即使是让悠作无法见谅,她也不允许自己拿他的性命作为赌注。
绝不!
“不?回答得这么斩钉截铁,你是怕我验证了那人的话?”即使口气云淡风清,但淡淡的不悦仍随着话而逸进她的耳里。
“别说这种话。”他气,她心怀愧疚;他恼,她心有怜疼;但每当他用这种嘲弄又带着恼怒的口气挑出她所害怕的事实,她的心也在揪痛。
万一一语成识……怕,她怕呀,怕死了真那么灵验!
“人生苦短,为什么你那么执迷不悟?”
“我……”
“嫁给我。”何悠作感性的握紧她的手,深邃悠然的黑眸紧锁着她,“你该相信我的,对不?让我照顾你,让我好好地疼惜你一辈子。”即使没有结婚证书这张纸,对纭妹的心依然没变,可是,就是希望能得到她明明白白的允诺。
允诺会与他携手走完一生一世的决心。
这些年来,纭妹的优、缺点他都爱,但就是不爱她什么事都往心里搁的悲观性子,希望时时看着她笑,但不希望见到她盈盈笑靥中却隐藏着忧心忡忡的苦涩。
“悠作,你……你别逼我。”
“别逼你?”干哼一声,“你讲得好像我是逼婚的恶霸似的。”其实,若真逼婚就能有功效,他也宁愿一试。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种意思。”
“我明知道?”坚持的心不到一秒便化为灰烬。无奈呀,只要她的眉心一拧,再怎么忿忿不平的心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软化成一滩柔柔的情意,“可以,你不想谈,我们便不谈这个话题,但,把工作辞了。”
“什么?!”
“听我的话,把工作辞了。”
“我……”明知道依悠作疼惜她的程度,这句话是迟早会出现的,可却料不到这么早,“悠作!”
“我爱你,只要是你所想要的,我都二话不说的在你身后支持你的决定,可是,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三番两次地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冒险?”轻吭出气,她润了润干涩的唇瓣,“其实这么说也不全然是正确,我觉……咳咳,我知道最近我的确是太过鞭策自己,可是,我保证以后会克制一些,而且,只要是出勤时,我一直都很小心翼翼的,再加上队上的同事都对我很好,我觉得……呃,还有队长,你也见过他啦,他真的很照顾我。”所以,她不愿轻言放弃上天赐予她的这个机会。
“队长?”忽地,一抹质疑闪过他思潮汹涌的脑子里。
曾见过纭妹的上司几次,外表看来三十郎当的出色男人,所谓出色,并不是指他的外型。虽然,他的外貌的确很诱惑女人的视觉。除了长相,他的沉稳干练也是教人竖起大拇指来夸赞的。
“如果碰到出勤的时候,他都尽量不让我走在最前线,他人真的很好。”遇到好的上司是她的运气,也是一种福气。
或许,这也是她为何至今仍能抱持着坚持与勇气的原因之一。既然队长都能在各方面多给予她几分的关心,那她也须更加尽力才行。就算是前途堪忧……坦白说,她对自己所谓的前途是完全没有半点信心,可好歹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她不能因为压力过重就怠惰了自己该尽的责任。
“别告诉我,教你犹豫的因素是因为你们队长!”
队长?“拜托,我的去留关他什么事呀?”她不喜欢作口中所隐含的意味。
“工作上的接触常让人有份不知不觉的越轨感觉。”
“你曾对医院里的护士小姐产生感情?”她反问一句。
“你明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我的心全都系在你身上了。”一阵浓浓的挫败感袭上胸口,他伸指揉捏着眉心间蓦然泛起的烦躁,“对不起,我的思绪乱了,你别理会我的胡言乱语。”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她低喃。
是因为她的执拗,才会造成悠作的情绪纷乱,她觉得有愧,可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抉择。
就此放弃?
还是继续坚持下去?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就顺从我这一次呢?”倾身向前,他伸出温暖的大手轻捂住她的颊,怅然的眼睛盯着她不放,“你真忍心见我成天都为你的安危揪着颗惶恐的心?”
“我……”
“嗯?”他用眼光鼓励她做出教两人肩上压力都可以松懈的明智决定。
“呃……我希望再努力几个月。”
哀在她脸颊的大手僵凝了数秒,倏地,他松开手,眼睑低垂,教她无法读出他的想法。
“你仍然坚持要继续这种玩命的生活?”他苦笑。
为了一个卜卦师莫名其妙的占卜结论,她虽口口声声爱他,却三番两次取消了他费尽心思所筹备的婚礼;为了实现因为《浴火赤子情》那部该被禁演的电影所带来的冲击而许下的愿望,她努力数年,如今,愿望成真,却也让她一天天的沉陷在偌大的压力里。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无论如何软硬兼施,说破了嘴,她依然漠视他愈来愈忐忑的心情,继续着出生入死的工作。
有时,真的很疑惑自己在纭妹心中的分量究竟有没有像她口中所说得那么重。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希望……”
“好了,你别再说了。”低叹着,他微晃着头制止她的解释。
被了!
她当然可以恣意而为,谁敢阻止,谁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劝制她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定。
“悠作?”
“我出去走走。”望着桌上几乎完全没碰的饭菜,他喟然轻叹,“这些给你收了,晚上早点休息。”
“你待会儿回不回来?”她试探地着,“我煮好咖啡等你?”
“不了。”
“你生气了……”
“没有。”
明明就已经是臭垮着张脸了,还味着良心说他没生气。抿着唇,她不敢开口强留他,怕会更引出他显而易见的低气压。
躁闷的黑眸微一溜转,不禁叹了叹。她不必开口,光只是见她脸上又浮现出怯懦儒的忧虑神情,他的气已然退净了大半。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烦。”
“烦?”瘦削的脸一垮,秦纭妹的情绪更加沮丧了,“对我?”
“不是……唉,你别多心,我没事。”
自己真的没事吗?经过她身边时,见她微俯着脸,下唇已经被她咬出了一条深痕,何悠作仰天长吁着气,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抚着她惨遭凌虐的唇,在她可怜兮兮地抬起下颔瞧向他时,抑不住心怜地倾,柔柔的在她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我没事,真的。”
*>*>*>*>*>
没事?摇摇头,何悠作叹声连连,骗谁呀,真没事的话,他就不会枉顾纭妹满脸忧伤,狠着心肠掉头走人了。但,连心情烦得都不知道纠了几个结,还能味着良心说些见鬼的好话来安慰她,就是见不得她教感伤侵了心。
看来,再这么陪着纭妹死拗活拖下去,他的功力八成可以达到睁眼说瞎话的崇高境界了。
走出秦纭妹住处时,何悠作坐上了车,焦烦的眼直盯着前方,连叹气都懒,直接将车开上了路。一开始也只是单纯地驾着车子缓慢地兜在车河里东晃西绕的,驽钝的脑子啥都想,也啥都不想,操控着方向盘的手逐渐僵凝冷麻,他没理会,直到那个顶眼熟的霓虹灯映入了他的眼。
曾经,跟纭妹到这儿消磨过不少的时间。
既然恰巧经过这儿,既然这会儿心情糟到不能再糟了,那就进去买醉吧。虽不见得能一醉解千愁,但说不定能让郁闷至极的思绪麻痹几个小时吧!
下了车,他心事重重地走进一家酒吧,而且,坐不到十分钟,他已经将侍者送上来的第二杯酒给一饮而尽了。
但,他完全没去在意。
“嘿!”
有个似熟非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低叹一声,何悠作没浪费精神回头去瞧瞧来者何人,颦着眉峰,他朝恰巧往这儿望来的酒保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酒,他需要更多的酒!
“怎么了,干么喝得这么凶?”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平空伸过来压下他挥着空杯讨酒喝的手。
“哼!”恶狠狠的阴鸷眼神斜瞟过去,何悠作下意识地咬着牙床。
啐,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想送上门来找死呀!
“哇,这么大火气呀!”随着低沉嗓子的调侃,一大杯已喝了几口的冰啤酒先搁上桌,来人动作流畅地跨出长腿,从旁边勾了张椅子,身影在椅上落定,“还要不要再来几杯降降火气?”
“要,当然要,可是我还有……呃……”拧紧沉敛着浓浓忧烦愁虑的浓眉,他瞪着自己手上不知何时被喝空的杯子,浑然忘却不过是几秒钟前,他才挥着手中的空杯子朝酒保讨酒喝,“咦,我的酒呢?”刚刚,明明就还有大半杯的澄色液体在杯子里的呀?
奇怪,谁这么没格地偷喝他的酒?
“呵呵,没想到你真的醉了。”远远瞧见他时,见他那略显呆滞的温文动作,还以为他只是微醺哩!
“醉?谁醉了?”
“你呀。唉,给他来杯解酒的饮料。”见酒保在另一头忙,来人眼明手快地拦下一个经过身边的侍者,才回头,不自觉地笑叹一声,对着开始摇头晃脑的醉酒分子嘟哝了几句。见何悠作竟不死心地伸过手想抢他的酒,他轻笑一声,长臂一展,敏捷地救回了自己的酒,“别贪杯,这杯是我的,你的待会儿就来了。”
“是吗?”漫不经心的应着,何悠作不死心的茫眼仍盯着桌上那一杯黄澄澄的沁凉啤酒。
“何悠作!”
半天,没人应声。
杯着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来人微颦着眉,眼中带着探索的神情打量他数秒,忽地开了口,语气带着同情。
“看来你又失败了?”
“失败?”即使是神智带着空茫茫的晕眩,何悠作仍一愣,“什么失败?”
“说服秦纭妹离职。”
“纭妹……”一提到她,怎么醉酒醺心,他也可以立即恢复个七八成神魂,“你是什么鬼?呃,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刚来没多久。”啧,他向来同情失意人,所以他原谅何悠作方才的失态,善良的没借题发挥,见何悠作表情怔忡地盯着酒保刚推到身前的饮料,他有些失笑,“喝吧,我帮你叫的。”
“我不能再喝了。”心知肚明,他今天是喝得过量了。
也该打住借酒浇愁的念头了,今晚幸好是让纭妹的上司撞见而已,若这消息传进纭妹耳朵里,她铁定又开始自责了。
“解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队长语带感叹,“你跟秦纭妹是怎么了?为什么搞得这么凄凄惨惨的?”
“啐!她呀,她有个会让人气死了的牛脑袋!”低喃嘀咕,何悠作干声笑着。
凄凄惨惨?呵,他还真会形容。只不过,啧,自己这会儿的神态模样真有这么不堪入眼。
“女人不都是这样?平常都是温柔得跟只波斯猫似的,但其实却暗藏着颗固执得跟龟壳一样的硬脑袋,继续多用点心就是了。”队长替何悠作打着气。
“多用点心?!”他叹得比队长还艰涩。
还不算用心吗?老天,他的心都快用光、用尽了,若心神耗损过剧时,他不怕伤到自己,只担心哪天会对纭妹月兑口说出会伤了她的只字片语。
“其实,她的胆识算是很不错了。”平心而论,她能撑到现在没崩溃,他都觉得颇教人佩服。
“我知道。”
“可是,坦白说,她的确不怎么适合这项工作。”
没有半丝迟疑,何悠作深表赞同地猛点着头。
队长所说的至理名言他举双手附议,惨得是,纭妹那颗善感又执拗的脑袋……
如果有谁能敲醒她的理智,他愿意为那人做牛做马呀!
“连你也没法子……”
“没法子?”何悠作晕茫的脑子捕捉到这三个字。
“原本还以为不出三个月,她就会放弃了,就算不是自动的,也会被你给劝服了,可没想到……”睇睨了他怔茫瞧来的眼,说话向来直接的队长耸了耸肩,“我还以为她爱你。”
“她是爱我呀!”怔忡的眼盯上了杯沿沁着细细水珠的冰啤酒,何悠作近乎自言自语着,“可是,她对工作的执着教人无可奈何。”
“也对。”
“该死的女人!”
“对、对、对,你说得没错,她们的思想逻辑的确让人伤透了脑筋。”队长心有戚戚的啧啧舌,“既然这样……”他忽然举高手中的杯子,“为我们这些任重而道远的男人干杯吧!”
“干杯!”
两只杯子互碰了下杯中有酒,声响稍沉,两人不约而同地互观了眼,他们又叹起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