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翎,你给我回来!”蒋翔愤懑怒暍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蒋翎不予理会,兀自跨出门槛。
“你给我站住!”蒋翔倏地挡在她面前,瞪视著她。
“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上班快来不及了!”蒋翎拚命想从眼前这堵肉墙中找缝隙钻出去。
“你今天别想出去!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跑去当女酒保,你以为我不知道?亏我那么照顾你,你还好意思骗我,说什么是暂时去当家教,这种谎你也编得出来?”他捉起她的领口将她拖了进去。
“我骗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我已经成年了,你没有权利约束我!”蒋翎强忍著泪水为自己辩护。
“你当初上来台北,是我跟爸妈签下支票,保证你的安全,你说我有没有权利?”他冶著脸斥责道。
“你是有责任照顾我,但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自由。哥,如果你根本就不屑听我说出我心里的话,那我也不好再为你带来麻烦,我搬出去住好了!”
“蒋翎,那个男的有什么好?不务正业的,你要男朋友,哥可以帮你介绍。”蒋翔见来硬的不行,於是改用低姿态。
“不务正业?那什么是正当行业?是那些高官厚禄,还是像你们这些打著金饭碗——医生招牌的人才算是?哥,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为什么还有这种迂腐的想法?PUB虽不是个朝九晚五、时间正常的行业,也不一定铁定赚钱,但对我和思远来说,它却是我们的理想、兴趣,甚至於全部!”她遏止不住的反唇相稽。
“理想?兴趣?全部?哼!”他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
“我说的这些不是你这种势利眼的人会懂的!”她轻蔑的说。
“我势利眼又如何?从小我们在乡下过惯苦日子,哪个时候不在想该如何出人头地、月兑离贫穷。当然,你是家中的老么,爸妈又把你当宝贝一般呵护在掌心中,这种痛苦你是无法体会的!”他脸部的肌肉因情绪激动而颤抖著。
“那只是你的短见,我从没想过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况且,我一直相信人穷志不穷,也绝不会被金钱所操纵的。”她大声挞伐他的不是。
“好、好,你清高我低下,你君子我小人,看不惯的话,要走你就走吧!就是别让我再撞见你!”他疾言厉色的怒吼道。
“哥,你……你缓筢悔的。”她带著失望的心情飞奔出大门,并没有时间让她带走任何属於她的东西。
他紧闭著眼,聆听著脚步声渐渐远离。难道他错了吗?难道他真是个利欲薰心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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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翔坐在客厅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抽著菸,眼神空洞、眉心拢紧,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逸凡悠闲的暍了口咖啡,颇感兴味的直瞅著他,“你来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摆这副一千零一个表情给我看吗?那么我告诉你,你已经成功了,如今我已经是刻骨铭心、永难忘怀。”
蒋翔斜睨了他一眼,“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笑,我沮丧极了。逸凡,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一个眼里只有金钱与势利的小人?”他眼中充满了疑惑。
“你?难道有人这么形容你?告诉我是谁,形容得可真贴切呀!”逸凡促狭的想开他玩笑。
“你当真也这么认为?”蒋翔此刻一张脸整个都垮了下来。
“似乎事态满严重的哟!是不是你某个红粉知己对你太过於了然於心,竟一时让你承受不起?”逸凡慢条斯理的调侃他。
“什么红粉知己,是我妹妹!我们吵了一架,她就跑了。”他一脸“衰”到底的惨相。
“跑了?嘿!嘿!”逸凡陡地发出一阵咭咭怪笑。
“我妹妹跑了,你竟然那么得意!”蒋翔鼓颊瞪眼地睇视著逸凡。
“我是庆幸你妹妹终於月兑离了『魔掌』,你个专制又霸道的哥哥,是不是一天到晚又对她喳呼个不停,限制这又限制那的,终於让她狗急了跳墙!”逸凡旁敲侧击的说,想套出事情的缘由。
“你不知道,她以一个大学毕业生的身份跑去当酒保,这个还不好笑,她竟然还喜欢上那个调酒师,我——”他悻悻然的站起身,还不停的来回踱步。
“拜托,请你脚下留情,别把我们这栋大楼给踩平了!”逸凡讥诮道。
“可是我……唉!”蒋翔撇撇嘴,不知该说什么,又沉重的坐了下来。
“不是我说你,调酒师有什么不好?有名气的还比我们当医生的赚得多。”逸凡聪明地针对蒋翔的心结对症下药。
“真的!”蒋翔半信半疑的问。
“当然!”逸凡以打包票的口吻道,接著又以狐疑的眼神问,“我看你在台北那么久了,该不会连夜生活都还没尝试过吧!”
“夜生活不是酒家、PUB、KTV就是宾馆,那些地方多乱呀!钱花的又厉害,我才不干呢!”蒋翔一副自命清高、不层的表情。
“哈!我终於发现本世纪最『清纯』的成年男子,竟然就在我面前。其实,你的观念太偏激,纵然那些行业多少会引人遐思,但也不能以偏概全,也有人正正当当把这种职业当成终其一生的兴趣。”
此时,逸凡脑海中,即是浮现思远玩弄调酒器时的那种“酷”样与专注、执著的神情。
“你怎么说的跟我妹妹一样?”
“那就表示你的观念还有待商榷罗!”逸凡给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算了,算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真是烦人!”他烦躁的将身上的钥匙一古脑儿全都塞在逸凡手上,“这些是我办公桌的钥匙,交给你了。明天帮我向院长请三天假,我想去隐居一阵子。”
“隐居?”逸凡挑高眉,不以为然的问。
“对,我要去找寻真理,看看我在追逐金钱的理论上哪儿错了。”
“追逐金钱并有没错,只是你的方法不对,仔细想想吧!否则,不仅苦了你,也苦了你妹妹。”逸凡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的说。
蒋翔叹口气,忿忿然的走了出去,甫出门即看见迎面而来的凯蔷。
“吁——”他不禁对她吹了声口啃,“想必你就是逸凡的心上人罗!哇噻!那小子真有眼光。可恨,也是因为你,才害得我妹妹……”
“蒋翔,你走是不走,还在这儿磨菇什么?”逸凡低沉的声音,冷不防的在他背后响起。
“是,是,我这个飞利浦当然得走了。”蒋翔戏谵的扬起眉,瞄了身后的逸凡一眼。
“我说你不只是飞利浦,而且还是支超大型的电线杆呢!”逸凡目光如炬的瞠目以视。
这两道火炬,烧得蒋翔噤若寒蝉,只能模模头走进电梯。
看著电梯门关闭后,凯蔷才开口道:“他是?”
“他是我们医院里的一位实习医生,平时聒噪至极,是个标准的向『钱』看。”逸凡手支著门框,含笑说著。
“向前看?”她蹙眉不解的看著他。
“NO,是这个。”他将食指与拇指交连成个圆型。
“噢!原来如此。”她摇摇头笑了,“奇怪,他刚才看我的表情,好像对我有一丝芥蒂在,是怎么回事儿?”
“别理他,他就是那副『屌』样!”他不经意的月兑口而出。
“你……”凯蔷霎时两腮都红透了。
逸凡看了看她的异样,才发觉自己口出秽言,於是赶紧澄清,“抱歉,平时跟那些『酒肉朋友』胡惯了,却忘了我现在是在一位淑女面前。”
“没关系,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我也希望你把我当成一般人看,不要顾忌太多。”她甜甜的露齿一笑。
“我可是把你当成我未来的老婆,不是所谓的一般人!”他不容置疑的语气紧扣她的心。
“那我这未来的老婆,到现在还被人挡在门外,这样像话吗?”凯蔷俏皮的挤眉弄眼道。
“我倒忘了,老婆大人请进!”他缓缓的让开一条路。
就在他与她交错的当儿,他冷不防的圈住了她,将她揽入怀中,深情款款的说:“不要让我等太久了。凯蔷,我们结婚吧!”
“结婚!”当这两个字如电殛般闪过她脑际,她一时全身僵硬,不知该做何反应。
逸凡也惊觉怀里的娇躯突然变得僵直,於是关心的问:“凯蔷,怎么了?”
“没有,我去整理屋子了。”她挣月兑他的怀抱,举步走了进去。
他喊她老婆,她也可以玩笑性的叫他老公,但真的碰上他向她求婚,她却矛盾了。
她多么希望她不是于庭,更是希望他们上一代毫无瓜葛。若真是如此,现在的她必定会兴奋地狂烈的吻他,诉说自己永不止尽的爱意。
但现在这些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天方夜谭,她不但是货真价实的于庭,也是他寻找了将近二十年的“仇人”,她连冀求每天与他短短相处几分钟的渴望,都快要幻灭了。
她用那颤抖的双手擦拭著酒柜,无意中又瞥见那帧照片时,手中的抹布赫然掉落在地上,她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她的意志力几乎就要面临彻底瓦解的命运。
此时,逸凡温热的双手盖在她冰冷的小手上,“不要擦了,看你的手那么冰,休息吧!”他将抹布捡了起来,丢进水桶内,定睛看著她,“别再逃避我,在你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再提出刚才的要求,你大可放心。”
“我不是……”
他用食指抵著她的红唇,“别愈描愈黑,让我还存著一线希望,好吗?”
她未置一言,咽泪强装欢笑的看著他,那眼神像是在诉说——有你的这份爱,即使不能长相厮守,但也就够了,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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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曙光刚划破天际,凯蔷在朦胧睡意中,即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逸凡,一大早有什么急事吗?”凯蔷一开门,就看见逸凡硕壮修长的身材挡住了整个门口,他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凯蔷这才注意到他除了帅挺潇洒的容貌外,竟也有如此强壮结实的体格。
“怎么『验』了半天身,还不肯请我进去坐?”
其实逸凡也差不到那儿去,头一次看见身著睡衣的凯蔷,虽说已是极保守的式样,但它轻柔顺服的贴在她那滑如凝脂的肌肤上,依旧能感受到那若隐若现的春色,却更引人遐思。
凯蔷听他这么一说,急忙收回了视线,溜了进去。
逸凡也只好无奈的跟上她,“我劝你最好去加件外套或是换件衣服,以后不要穿著一身睡衣就出来开门,我不敢保证别人和我一样君子。”
凯蔷端详了一上的睡衣∶高高的领口、厚厚的布质,除了较宽松外,并没什么异样,整体看来就跟孕妇装没两样嘛!
逸凡看她一脸极“无辜”的表情,只好笑道:“别怀疑,有时候男人和女人看某一种事物的感受是不尽相同的,听我的,去换吧!”
凯蔷只好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走进了卧房。
再出来的时候,已换上一套纯白色休闲服的她,脑后扎了个马尾,脚上还穿了双同色系的白球鞋,显现出她另一种健康、有朝气的风貌,和平日那柔柔弱弱、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样总可以了吧!从头包到脚,除了项上人头!”凯蔷揶捡起他的小题大作。
“你未免也太矫枉过正了,不过,这也正适合接下来的工作。”他双手环胸,毫不客气地打量著她。
“工作?”
“不错,今天适逢星期天,我们医院在『甲门国小』举办了一场义诊,所有到场的医护人员均以自由参加为原则,怎奈大部份的护士小姐们都因『恋爱至上』拒绝参加这么有意义的活动,所以,我们只得四处捉人去凑数。”他钜细靡遗的为她解释。
“那你是打算拉我去?可是我对护理工作是一窍不通呀!”凯蔷不知道她会不会愈帮愈忙。
“其他的先别管也别想,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参加这次活动,要是有困难也不勉强,那我得把握时间去找别人了。”他不给她时间在那胡乱猜想。
“当然愿意呀!只要能尽棉薄之力,我是很高兴参加的。”她努力澄清道。
“那就成了。走,我带你去医院恶补一下,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大早来的目的了。”他抿嘴一笑,拉著她出门。
“原来你早就笃定我会去,还耍了我半天!”她猛力的捶了下他的肩。
“天啊!你要是把我给打伤了,看我怎么义诊!”他夸张的紧皱眉头。
“算了啦!少装了。不过,我还真怕我学不来。”她有些担心地道。
“别担心,只是一些简单的工作,像量血压、清洁伤口、包扎、填表等罢了。太难的我也不敢交给你做,总不能草菅人命吧!”
“草菅人命!既然你把我想得那么差,那我不去了。”她霍然停下脚步,抬高下巴不理他。
“行行,算我出言不逊,我向你赔罪行了吧!现代的『南丁榜尔』。”他忙不迭的将她塞进车内。
凯蔷忍不住大笑出声,此动作、表情看在逸凡眼里,不禁著迷了,在他眼前的凯蔷又是另一种美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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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短短两个小时紧锣密鼓的“重点式”训练后,凯蔷终於“打鸭子上架”充当起临时护士,这也恰巧与她身上穿的一身白相得益彰。
头一次参与慈善活动的凯蔷,怀著一颗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来到会场。更令她惊讶的是,前来就诊的人可还不少呢!
等一切就忻瘁,就再也没时间让她胡思乱想了,络绎不绝的人潮几乎让她忙得焦头烂额。更绝的是,仰慕“柳逸凡”这个名号前来的人就不在少数,而且大多为清一色的女性,她们不惜将手脚弄上一点小伤,只为一睹他的风采。
这令凯蔷不禁大叹,原来男人也是很“祸水”的。
就在大夥儿正聚精会神、全心投入的时候,蓦然听见一阵阵救护车的鸣叫由远而近,不一会儿工夫,只见一辆白色救护车停在义诊处前。半晌,两名男子由车门内扛出一位佝凄的老人,从他五官拢聚在一块儿的痛苦表情看来,不难想像他现在正在承受著极大的痛苦。
逸凡见状,不疾不徐的将老人扶上诊疗台上,小心翼翼的卷起老人的裤管,慢慢地,他的眉头愈蹙愈拢,终至控制不住地恶声道:“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而且不送他去大医院,竟把他送来这儿:这儿医疗设备不够,会害他废了一条腿的。”
站在一旁的两名男子唯唯诺诺的说:“我们送他去了,可是他说非要让柳医师你诊治,否则他不就就诊。没办法,我们只好把他送来这儿了。”说著,脸上充满“错不在他们”的表情。
逸凡暗咒了一声,才转身对老人道:“老人家,您为什么那么固执?”
只见老人以颇重的口音,因疼痛而颤声说道:“我这是痼疾复发,老早就没得医了,我宁可让你试试,也不愿当别人的实验品。你放心,失败了,我也不会怨你。”
逸凡听了,不禁摇摇头,“您这是因为皮肤溃疡未彻底根治所引发严重的肉质溃烂,看来,也不宜再拖了。您既然信得过我,我也只好动手处理,不过,我这儿的麻醉药可能不够,老人家,您可得忍著点。”
“行,我从年轻的时候,就是当军人起家的,什么大大小小的战役没经历过,枪伤、刀伤早就习以为常,这种小阵仗根本就不足挂齿,来吧!少罗唆!”
逸凡证赏的扬了下嘴角,“老人家,我佩服您,那我们就开始了!”随即撇过头对凯蔷说道:“凯蔷,可以胜任吗?”
凯蔷目不转睛的盯著那只已溃烂见骨的右小腿,其中还不时流出浓浓的汁液,她生涩的咽了一下口水,“我相信我可以。”
“好,那就快去准备吧!”他坚定的口气中充斥著不容忽视的威严,让凯蔷不寒而栗。
接下来,凯蔷谨慎接受逸凡的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她那专注无畏的神情看在逸凡眼里,竟有些不忍。他明明知道她怕血,也很清楚在护理的过程中多多少少是离不开血的,竟还不故后果的硬拖著她来,看她那纤细的双手,细心擦拭著已惨不忍睹的伤口,他的心不禁纠结住了。
在一段为时不算短的“克难式”手术中,逸凡沉稳自若的将老人腿上的秽肉、污物逐一清除乾净,他那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及全心的投入,灵活的双手加上专业的技巧,谨慎的划下每一刀,这不仅让一向怕血的凯蔷看儍了眼,在场的每个“观众”也都无不啧啧称奇。
逸凡挥了一下额际的汗水轻笑道:“老人家,您果真是条汉子,这条腿您总算是保住了。记住,不管什么病,都不可延误就医,知道吗?”
老人泛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好,好,冲著你的一句话,我一定会照办。”他颇富兴味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凯蔷,“这位护士小姐可真温柔,轻手轻脚的,让我这老头都忘了疼痛,以后我也要让她帮我换药哟!”他一副要小孩脾气的语调说。
“可以,只要您高兴就好,记得回去后得一个礼拜回来换一次药。”他将老人搀扶起来,扶进车内。
老人还不时由窗口探出头来,“柳医师,谢谢你了。我劝你,这护士小姐真的很不错,交起来当老婆,好耶!”
“我正有此打算呢!”
“那好,我回去等著你的红帖子罗!”老人家兴高采烈的关上窗,满心欢喜的随车而去。
“折腾了那么久,累了吧?我送你回去。”逸凡炯炯有神的眸子,睇凝著双颊陀红的凯蔷。
“不是还没结束吗?怎么好提前回去。”
“差不多了,反正现在看热闹的人已比真正前来就医的人还多,我可不希望你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逸凡暗喻,被刚才那位老人一搅和,现在他俩反倒成了“名人”。
凯蔷随著他的视线,睇视四周的人潮。天啊!每个人无不窃窃私语地望著他们。
她赶紧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警戒,沉吟道:“逸凡,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逸凡眼里缓缓浮起一抹邪邪的笑意,“你准备好了没,我们现在得杀出重围罗!”
说著,也不让凯蔷有会意的机会,拉著她就跑。
好不容易,在经历了一场“筋疲力竭”的奋斗后,他俩终於突破人群,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身后的人们,似乎还意犹未尽的紧盯著他们远去的背影。
走到一半,逸凡出其不意的转过身,恶作剧地向背后的人群挤眉弄眼叫道:“解散啦!你们也该回家吃晚饭了。”随即揽著凯蔷钻进入车内,逃离了这群面面相觐的“好奇宝宝”。
“我不知道你还会来这一招!”转进大马路后,凯蔷终於忍俊不住的大笑出声。
“你没瞧见他们个个暧昧的神情,像是巴不得我们立刻进洞房似的。”逸凡也扯开嘴角,笑得不亦乐乎。
“他们准没想到最后会被你摆个大乌龙,看他们的脸一张比一张还要懊恼呢!”
“哈!好久没这么笑过了,笑得我的肚子都在连声抗议!”他一面抚著肚子,一面做著鬼脸。
“这样吧!到我那儿去,我做一顿大餐来慰劳你。”凯蔷秋波一转,主意已定。
“真的,那我可有口福了,走!心动不如马上行动!”逸凡旋转方向盘,往阳明山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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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上,逸凡及凯蔷颇有默契的提议前往超市选焙些火锅料,虽不是冬天,但在这入秋微凉的季节里,吃吃羊肉火锅,也可补补元气。
经过一些小小的手续后,一道热腾腾的火锅终於上桌了,闻著那阵阵诱人的香气,使人忍不住想大啖一番。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语,看著桌上那锅两人的精心杰作,彼此都会心的一笑。
“怎么,刚刚还不停喊饿的人,现在『大锅菜』已呈现在眼前,反倒不动手了”凯蔷嫣然一笑。
“我现在发觉眼前的美女倒挺秀色可餐的,那锅东西反而引不起我的兴趣!”逸凡邪气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就在那儿看我吃好了!”凯蔷狡黠的扬起嘴角,趁其不注意,夹起一粒肉丸放进他嘴里,“没办法,我好像看见有个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所以好心的将它给堵回去。”
逸凡差点被这飞来的肉丸梗著了,他猛咳了几声道:“你想谋杀亲夫,也得等我饱餐一顿呀!再说,想堵我的口水,光凭这肉丸,未免也太不够看了。”
“那好吧!你把嘴张开,看你需要什么,我尽量投准点就是了。”她开他玩笑。
“你说的哟!我需要什么你就投什么!”他眼中泛著促狭的光芒。
“没错!”她很爽快的答应了。
“不过……”他假装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她正一步步走向他所设的陷阱。
“不过,那『东西』太大了,我怎么放进嘴里?”他闷笑在心里。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她自以为好心的笑著。
“那多残忍,我宁可撑死,也舍不得把你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他说到最后,故意放慢速度,促狭的说。
“我!你想吓死人呀!每次都欺负我,不给你吃了!”她忿而将火锅盖上。
“不给我吃?是你,还是火锅?”逸凡绕到她身后,双手紧圈住她,在她耳畔轻轻低语,温热的气息吹拂著她的发鬓,让她有些意乱情迷。
“当然是火锅——”她说起话来已气虚力乏。
“意思就是说『你』可以罗!”逸凡强制一天的热情,在此刻总算爆发出来,他的眸中闪烁著奇妙的火花。情不自禁地,他挑逗起她的唇瓣,近乎贪婪的吸取她的甜蜜,而他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也彻底瓦解了。
凯蔷对这突如其来的炽烈浓情所眩惑住了,一时感到无力招架,只能喃喃申吟道:“逸凡,要我……”
逸凡清醒了,彻彻底底被“要我”这两个字敲醒了。他能要她吗?不行,她是个好女孩,他不能就这样……
凯蔷亦能感觉到他全身瞬间传来的僵硬,迷惑的问:“怎么了?”
逸凡深吸一口气,硬是把自己的热情再逼回去,而后他笑了笑的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今天品尝到此,现在开始我要转移对象了。”他掀开锅盖,表情不太自然的说道:“好香,看来我真的饿了。”
看著他大口大口吃著菜料,那“爽劲十足”的模样,不禁让凯蔷懊恼,是否自己还比不上那色香味俱全的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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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人一阵“刀光剑影”的掠逗筢,那惨遭蹂躏的火锅总算见了底。
逸凡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哀声连连地道:“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准会毁了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形象!”
“瞧你现在这副『吃饱了撑著』的样子,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凯蔷以挖苦的口吻说。
“是这样吗?那刚才不知道是谁跪倒在我的西装裤底下,还求我要……”
“闭上你的鸟嘴!”现在的她恨不得勒死这骄傲的男人。
他走到她面前,猝不及防的在她鼻尖啄了一下,“我这鸟嘴就是喜欢啄人,尤其是死不认帐的女人。”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也就是那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她皮笑肉不笑的反驳他。
“那我可真伤心,我还以为你就是喜欢我这种据理力争的男人呢!”他戏谵的扬起眉。
“那你慢慢争吧!本姑娘要去散散步清化消化。”她笑容可掬的说,迳自起步离去。
“喂!你不等我?”他一个箭步追上她。
“我不跟那种巧言令色的人一块儿散步。”她抬高下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你真狠心丢下我不管?”逸凡想试试男人对女人撒娇是否也管用。
凯蔷停下脚步,不过,依旧摆了一副扑克牌脸,没好气的说:“想去就走吧!”
逸凡绽出笑容,满心欢喜的勾起她的手,“不要辜负那么美的月色,冰释前嫌吧!”
只见她脸部的线条瞬间软化了,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流窜於两人之间的莫名情愫。
走没多远,他们蓦然听见由身后传来的叫唤声——
“先生、小姐,请问……”当他俩旋过身,又听见对方大叫:“于庭!你是于庭吧!我是艾伦,你不记得我了?算算也有七年没见了!瞧你一点也没变,还是和十七岁时一样,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人胚子。”
凯蔷仔细端详眼前这位活泼俏丽的女孩,她一身帅气的牛仔装,顶著一头削得极薄的短发,一副中性的打扮。
她当然认识她,尤其是她这一身西部牛仔的“注册商标”。在纽约时,她两人是同寝室中唯有的两个华人。
“艾伦,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凯蔷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会遇见故知。
“上个星期。对了,我正要向你问路呢!”女孩儿从皮包里翻找出一张写著地址的纸条,递在凯蔷面前。
凯蔷看了一眼说:“前面右转就是了,你来找朋友?”
“我是来投靠我姑妈的。感谢上帝能让我遇见你,真的太好了!你也住在这儿吗?”看得出来女孩很兴奋。
“我就住在附近,有空可以去我那儿坐坐、敍敍旧。”凯蔷热情的招呼她。
“好,那你地址给我,等我安顿好了,我再去找你。”艾伦又从她那小皮包内翻出一枝笔。
凯蔷接过笔,在同样那张纸条的面写下几个字,“这是我的住址和电话,记得要来找我!”
“0K,见面再聊罗!”艾伦边跑边说。
凯蔷兴奋的转过身,但迎向她的却是逸凡一脸的深沉。
她倏地睁大眼,她怎么忘了,忘了“于庭”这个名字在他眼中是芒刺、是魔咒、是仇人的代号!
为什么要在她快乐得几乎忘记所有残酷的事实的时候,让他发现了这一切?她狈一次尝到乐极生悲的滋味,原来是这么苦。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更一步欺身向她,寒心的问。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逼我,不要……”她掩住耳,手足无措的叫着。
现在她只想逃,逃避一切,逃回她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