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嫉妒像穿肠毒药,
炙痛了胸口,
灼疼了心窒,
日日夜夜,不眠不休,
绞毁了原本被爱的心……
梆乔伟踩着油门,驱车而行,他身旁坐着子翎,这样的感觉已许久不曾有过,今天他可说是一偿宿愿了,不过……送她回家?甭想!
他一直想带她去海边看看走走,回忆一下当年他们那一段绮丽的时光。
“你开错方向了——”自坐上车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子翎,当她发现车子所开的方向有问题时,已来不及了。
梆乔伟撇唇一笑,根本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你到底听见了没?快停车,我要回家!”子翎转身看他,眼神中充满了不谅解,他是故意的吗?
“你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老是吵着要回家?”葛乔伟低低懒懒的声音自他半启的唇中传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只知道你故意不让我离开。”子翎盈盈的翦水双瞳紧盯着他的脸不放。
“陪我一下真的会让你那么痛苦吗?”他的眼神依然专注着前面的路况,但那冷冷的语调就足以令子翎微微胆寒。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认命地问。
“我们曾去过的那个海边。”他的脸上轻漾着一抹神秘的笑意。
“你不能强迫我。”子翎轻颦着秀眉,表情染上不豫之色。
“是吗?我记得你一向喜欢海的味道,爱看海天一色的美景,莫非是伴游不同,所以让你感到无趣?”葛乔伟清澄如水的眸光定定地停驻在她的脸上,想从她的脸上得到真诚的回答。
不可讳言的,他有点担心害怕,担心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的心中有了别人,更害怕她忘了有关他的一切,但他也明白,她对他的恨并未消逸,否则,她不会千方百计进入这场秀展,这分明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没错,是你让我觉得无趣和无聊,你既然已知道原因,为什么还不放我走?”现在的子翎又穿戴上了伪装的外衣和防卫的面具。
他镇定自若,莫测高深地说:“没关系,我有把握让你改变初衷。”
梆乔伟别具深意地看着她怔忡且有些错愕的脸庞,带着一种嘲谑且潇洒的神态。
“请你收回你那自以为是的幽默感,我一点也不觉得有趣。”子翎闷闷地说,满心的紧张和焦躁。
梆乔伟笑了,突然,他将车子开向路边,然后煞住了车,以一种令她怦然心动,却又困惑迷惘的眼神问道:“我不知道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伤,现在的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我就是爱你那刚烈直拗的性子,却也恨你那口无遮拦的嘴。”
子翎闻言,因窘赧而恼怒了,她咬牙切齿地说:“谁要你爱来着?既然你已停了车,那我就要下车了。”
想不到葛乔伟只是轻轻地弯起唇角,无所谓地笑说:“请便。”
子翎一愣,他居然要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放她下车!可是话是自己说的,又怎能轻易食言呢?见了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孔,实在让她拉不下脸,于是她鼓起勇气推开车门,抬头挺胸地往不知名的方向一直走去。
梆乔伟不动声色地待在原地,等着她回头。半晌,子翎愈走愈心慌,前面杳无人迹的景象让她觉得有些害怕。是她走错了方向吗?为了安全,她该折回去找他吗?
她待在原地良久,直到树叶沙沙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就连路旁的野猫也像是在警告她,直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终于,她忍下住地回头拔腿就跑。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的方向对不对,为何她一直没看见印象中的宝蓝色轿车?天哪!他走了吗?难道他真的丢下她不管了?
惊惊的泪顿时霸占了子翎的脸,她第一次感觉到黑夜竟是那么的骇人。她抱紧双臂蹲在墙角,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遗弃的孤女。这情景像极了母亲去世的那年冬天,她无依地站在门外等着父亲回家。
“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呢?”轻轻幽幽的嗓音飘至她耳旁,却彷佛来自地狱的问话。
子翎虽然依旧惶惶难安,但心情已平复了不少,她含着泪直视着他沐浴在街灯下的容颜,时间顿时静止在两人的沉默中。
“你以为我会撇下你不管?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放你走,总是你一个人吵着要离开我。”他强压下揪心的不舒服,以及心口那热腾腾的热流。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可能自愿跟你在一起,我只求你别再逼迫我,放我走吧!”子翎含泪低语。
梆乔伟炯亮的黑眸直直地扫向她,带着一股透悉人心的沉静,“我想,你对我一直还有情份在,否则,你也不会故意接这场秀,对不?”
“这无关情爱,只是因为你们开的价钱好,而我需要钱。”子翎不留情的反驳道。她告诉自己,她对他仅剩下恨,哪会还有爱呢!
梆乔伟的眼睛眯成一道利光,他咄咄逼人地问道:“你这么需要钱?可以为了钱而出卖一切?”
“你又想拿钱来压人了是吗?”她以森冷的眼神回视他。
“如果你愿意。”
梆乔伟说的是真心话,他并不后悔自己曾强迫她成为他的情妇,唯一遗憾的是她病了,他却无法保护她。
“你无耻——”子翎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打掉他那一脸无懈可击的笑意。
“我无耻?!如果这真是我带给你的感觉,你又何苦想尽办法进入闳伟?当真只是为了钱?”
梆乔伟灼热的眼神毫不松懈地盯着她,令她觉得不安,几乎想拔声尖叫。子翎的心凉了半截,这才站起身,冷漠的一笑,“这种问题我不想回答,随便你去猜!”
“你这叫默认是吧?”葛乔伟陡地狂声大笑,而后又突然用一种极亲密的语气问她,“说实话,你的心底可曾有过我?”
一股酸涩的感觉在她心底发酵,但她却装作不以为意的回答,“即使有过,也早已腐烂化成淤泥了,从今后也不会有了。”
“你这个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的小女人!既然我给你的感觉是那么差劲,那你为何还要来见我?难道不是想念我吗?”葛乔伟欺向她,眸中闪着犀利的光芒。
他灼热的视线让子翎无所适从,她赶紧别开脸,咬着牙说:“你胡说八道,我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是吗?好,那我就称你的心,不再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他拢起眉,凝视了她一会儿,便拂袖离去。
子翎傻了!已逸到唇边的叫唤声又被她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这里四周一片漆黑,充满着不知名的诡谲,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眼睁睁地看着葛乔伟没入黑夜之中,她抖瑟得更厉害了。
霍地,她冲口而出,“你别走——”子翎在心中暗自祈祷他还能听得见。
时间静悄悄地溜过,就在她要失望的同时,静谧黝暗的前方赫然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她的心顿时提得老高。而当宝蓝色的车影渐渐出现在街灯下时,她才慢慢放下一颗心。
“上车吧!”他危险又诱人地扬起唇角,潇洒自得地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这回,子翎不再逞强,立刻听话地上了车,她告诉自己要忍耐,只要一进入市区,她就自由了。
梆乔伟扬眉看了看她,哪会不知道她心里正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他撇唇一笑,车子又继续奔驰在杳无人迹的公路上,不知过了多久,车身突然停下,子翎回神一望,竟发现眼前是一片无止尽的大海,“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这里吧?”葛乔伟从她迷惘的眼眸中窥探出她的心思,她必然记得这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了,我不想来。”子腏冷着脸说。
“你看看那长堤,记得我们曾经躲在那后面做些什么吗?”葛乔伟一脸暧昧的说道,笑声中带着几分狂野和戏谑,他伸长手臂搂住她的肩,完全不给她推拒的机会。
子翎脸上的红晕迅速蔓延至耳根,表情窘涩,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梆乔伟低首轻笑,一股阳刚的气息渗进她的鼻间,让她的心没来由地一颤。
“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他以大拇指轻轻抚触着她柔女敕的脸颊。
子翎猛然推开他,轻锁眉头,“求求你别再说了,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欠你们葛家的一切也都扯平了,你没有理由再逼迫我做任何事情。”
梆乔伟的眼神也变得迷离,他凝视着远方被黑夜所覆盖的海面,沉冷的说:“如今该说是我们葛家欠你的了,你说,你要我怎么补偿你?”
子翎看着他的侧影,双肩因激动而抖颤着,“你信不信?你们葛家亏欠我的,你一辈子也还不起。”
“在我出差的那三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他猛然旋身攫住她的双肩,与她额对额逼问着她。
子翎垂下眼睑,躲开他的逼问,那三个月中所发生的事,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不愿再提起。
“既然已成过往,我不记得了。”子翎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抹挑衅的笑,“你说你想补偿我?”
她的目的就是要整垮他,既然他不愿意放过她,那她何不将计就计的缠上他,让他尝尝何谓痛不Yu生的滋味!
“你的意思是要我补偿你了?”葛乔伟面无表情地问。
“如果你有这份心当然是最好的。”子翎强迫自己重新振作,好面对葛乔伟来势汹汹的逼问。
“好,你只要说得出口,我一定照办。”葛乔伟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他的爽快不禁让子翎深感挫折,为什么他就不能让她享受到一点报复的快感呢?
“我不会要你的钱。”子翎先声明。
“我知道。”
“你知道?”她讶异的张大眼。
“是啊!你刚刚不是说,要我别再用钱压你?难道是我听错了?”葛乔伟逼近她,深深的望进她的眼瞳中。
“你能给我一份工作吗?我需要养活我自己。”子翎不愿再与他抬杠,于是直截了当地说出她的目的——进入闳伟的确是她复仇计划中重要的第一步。
“你可以来闳伟工作,但我不想再让你当Model。”实在是他无法容忍见她在别的男人面前,穿著薄如轻纱的服饰搔首弄姿。
“那你要我做什么?我可不想当花瓶。”
“那我倒要问问你,你会什么?”与子翎认识这么多年来,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她的过去、她的想法,甚至她的专长,而这个发现令他不禁苦笑起来。
“我是学商的。”
“那好,你就到会计部门上班吧!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学以致用了。”葛乔伟挑高英眉,突然以一种暗喻的口气说道:“我答应了你的条件,你是不是也该回报我一下?”
“你又想干什么了?”子翎全身的肌肉再度紧绷起来,眼神中满是防卫之色。
“你放心,我不过是要一个吻而已。”
话语甫落,他已迫不及待的覆上她的唇,双手紧扣住她的颈部,舌尖轻触着她娇女敕的红唇,将他全身几Yu燃烧的激情传递给她。
子翎如遭电殛地轻颤起来,他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颠覆了她所有的思想,随着他辗转吸吮的节奏,子翎的意识也渐渐远离了她。
“子翎,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的声音轻逸在她唇间,狡猾的舌不断搜索着记忆中的甜美
“不可以——”当葛乔伟的手不规矩地抚上她的臀部时,子翎轻斥了他一下,然而,这对他而言可是一点儿影响也没。
“女人说不,通常都是指好的。”葛乔伟贴在她的耳侧,轻啮着她的耳垂,低沉地笑说。
子翎猛地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气推开他,怒视着他一脸顽劣的笑容,“你不要太过份了!”
“我不过是向你要个吻而已,这算过份吗?还记得我们曾在这里做过爱呢!”葛乔伟一脸邪恶的看着她,他那暧昧的语气将子翎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瞪着他,独自生着闷气。没想到,她还没有展开报复行动,就被他的几句话给压住了,她不服气啊!
“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子翎故意扯开话题。
梆乔伟好整以暇地回答,“随你高兴。”
他压根不想聘雇她当他的职员,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将她绑在身边,做他的老婆;但依目前她对他仍有敌意的情况看来,也唯有如此做,他才能天天看见她。
“那下个月应该可以吧?”既然他随便她,那她也不客气地作了决定。“离下个月还有二十天,这二十天你有计划?”他受不了得等那么久才能与她再见。
“你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接下来我有个旅游行程,总得先让我玩个痛快,才有精神上班吧?”子翎故意挑衅的言词,果然激起葛乔伟极大的反弹。
他蓦然抓住她,强憋着即将爆发的怒气问:“跟谁?”
“我跟谁去玩你应该管不着吧?”子翎朝他挤出一丝假笑,得意于自己终于能撩拨起他的喜怒情绪了。
“你不说是不是?那我也有办法查出来。”葛乔伟不可一世的说。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我送你回家吧!”此时,他脸上有着怒意,已没有心情再逗她开心了。
“谢谢你,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子翎挣月兑开他的桎梏,得意的说。
梆乔伟望着她那执拗的表情,不禁皱紧眉头,他以一种坚定的口吻表示,“你注定是我的,永远都别想月兑离我的生命。”
警告意味浓厚的这两句话抛下后,车子倏然呼啸而去。两人一路上都不再交谈,只是各怀鬼胎地回到了台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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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子翎,神情中尽是疲惫与困顿,甫打开大门,她便看见为她等门的李玉媛倚在沙发上睡着了,心头微漾起一丝暖意。
案亲去世后,她便在李玉媛的游说下,搬来与她同住,心想,这阵子若无李玉媛友情的支持,她可能已撑不下去了。
子翎本Yu叫醒她,但见她睡得这么沉,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进屋为她拿了条薄毯为她盖上,而后独自一人倒了杯淡酒,走到阳台,坐在休闲椅上,浅啜着那辛辣温热的滋味。
望着天上的明月,她的心思逐渐远扬,飘到了她亟欲忘记的那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