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面露狰狞,咬着牙说:“我定要想办法把他们给救出来。”
“你要去救他们?别异想天开了,他们这一去,定是被送到京里严刑逼供,你怎么救啊?”不是杨明爱泼自己女儿冷水,毕竟这种事可不是说说就行的。
“爹,您也太看不起女儿了吧,难道您忘了傅灏?”杨小婵极度有自信地笑了笑。
“你提起他干嘛?害得我毛骨悚然的。”
杨明不禁模了模上臂,想起昔日他将他打成重伤,要是改天自己落在他的手中,不知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您记得他是如何迷恋女儿的,您想若我去找他,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也许也把你打成瘸腿。”杨明使劲儿将竹篙捣进水里,慢慢隐身至另一座小岛的丛丛树影中。
“您真瞧不起女儿,只要我再略施一点手段,他一定会乖乖的听我的话。再说,咱们在京里还有明教的分舵,分舵主徐大娘在花街开勾栏院,和几位贝勒爷、阿哥们感情都很好,我若要窜进宫里绝非难事。”杨小婵自信满满地说。
杨明不禁摇摇头,又道:“小婵,你也看在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的份上,不要再给我出馊主意,要是弄丢了一条命,你要我怎么办是好?”
杨小婵冷笑响应,“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将张良和张星给救回来。”
杨明叹了一口气,“再说吧!等我们能逃过这一劫,安然回到陆上,再从长计议。”
他也妥协了,谁要他生了一个倔强又狂傲的女儿?希望她真能达到救人的目的,不要反将他们明教给毁了才好。
杨小婵和杨明好不容易一路逃到了北京,投靠徐大娘舵里,并在她的引荐下认识了淳于贝勒。杨小婵非常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色去魅惑淳于,已由他口中得知清廷正为大破石莲岛而欢庆不已,将在今夜举行庆功宴。
于是,她施展了美人计,并以灵肉的诱惑,让淳于同意带她进宫表演。
杨小婵狡猾地想,如果一切顺利,今儿个她必能见到傅灏。她迫不反待想瞧瞧,当他看见她时,将会出现个什么样的表情?
当然她也不免担心,若他真如爹爹所说已将她恨之入骨,而当场举发她,她定必死无疑。但她必须冒险,她亦相信傅灏是绝对舍不得让她死的。
不入虎穴,又怎能救人,她就拿她这条命赌上一赌吧!
是晚,紫禁城金銮殿前的庆功大典上,与会者除了阿哥、格格、娘娘之外,便是朝中大臣以及王爷、贝勒们了。
杨小婵在淳于贝勒的安排下,以舞娘的姿态现身。果然,当她以翩然的舞姿一出现,立即引起了傅灏的注意。
他的眼神陡变深黝,眸中燃烧的光芒也益发危险。
以大夫身分陪伴在侧的于霜自然也发现他的肌肉明显僵硬,神情也紧绷了起来。于是,她关切低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暗灏的眼光仍凝注在杨小婵的身上,对于于霜的探问充耳不闻,让她顿觉尴尬。
于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杨小婵艳美的舞姿便映入她眼帘,使她心口一窒。
原来男人都是一个样,看见美丽的东西都会被吸引,看来堂堂的十一阿哥也难逃美人关。
接着,她学会了静默,仅尽守本分地待在他身边直到庆功大典结束,众人转往御膳楼用宴时。
“小春子,待会儿你去把刚才那位身着粉色舞衣的舞娘带到御膳楼来。”傅灏立即命令道。
“十一阿哥,您要那位舞娘?”小春子不解的道:“她们那种低俗之人怎能登大雅之堂,不太好吧?”
“我要你去你就去,少废话!”傅灏不耐烦地数落道。
“喳!”小春子无奈,只好退下。
坐在傅灏身侧的于霜闻言,已说不出心中究竟有什么感觉了,她只觉心头沉甸甸的,好痛苦……
“如杲没有我的事,我想下去了。”她低语。
“你不参加庆功宴?”他笑看她。
“我非皇室中人,庆功宴不适合我,还是先回东厢。你若有事可以吩咐小春子来通知我。”她佯作冷静,其实,她的心好酸啊!
“不!好不容易我的脚才刚有一些知觉,你还是跟在我身旁随时照顾我的好。”傅灏伸手将她垃住,就是不肯放开。
“可是……”那种场面根本不适合她。参加的人是除了一些王孙贵族,就是显贵达官。她不过是个平凡女子,怎能参与?
“呈祥夫妻也来了,难道你不想见见他们?”他明白她和姜颖的感情不错,希望能以此改变她的主意。
“少福晋也来了?”于霜眼底闪过一丝久违的喜色。
“你想想看,此乃大清王朝的庆功宴,呈祥贵为贝勒、姜颖身为少福晋,哪有不参加的道理?”他不怀好意地揉抚着她的手心。
于霜霍然抽回手,瞪了他一眼,“请你别这样,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事。”
暗灏嘴角泛起笑意,睥睨着她,“你怎么说都是我的人,不过模模你,干嘛像只攻击性特别强的野猫,张牙舞爪挺吓人的?该不会是你我的喜事暂缓,让你不高兴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于霜别过脸,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往他那张邪笑的俊脸上挥上一拳以泄恨。
“走吧!我想姜颖也非常期待能看见你,你应该不会让她失望才是。麻烦你堆我过去。”语罢,他便等着她动作。
于霜见状,只好摇摇头推着他前进。
一到御膳楼即有数名兵勇拥上前,将傅灏抬上二楼,于霜依旧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当她出现在二楼时,姜颖立即上前道:“于霜,瞧你脸色不错,身子骨应该都恢复了吧?”
“已经完全康复了,谢谢少福晋的关心。那些日子还真是麻烦你,委屈你来照顾我。”于霜感激地说道。
“哪儿的话,你我算是有绿,头一回见了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很贴心的女孩,也多亏你从不忌讳我脸上这道疤。”姜颖不自觉的模了模自己的脸颊,神色中有一丝涩意。
虽说呈祥一直深爱着她,也从不计较她脸部的缺陷,但往往跟他一块儿出门,在他玉树临风、潇洒不群的气质下,她总是有一股浓浓的自卑感。
“少福晋,你怎么会这么想?在我眼中你永远是那么的温柔婉约、风姿迷人。”于霜从不知道像她们这种有钱有势的人也会有烦恼。
姜颖噗哧一笑,“瞧你把我说得那么好,让我连惭愧的理由都没了。”
“本来嘛!你刚才那些话要是让呈祥贝勒听见了,我想他一定会气坏的。”
于霜掩嘴一笑,目光突然飘向左侧,“你瞧贝勒爷在叫你了,还不快过去。”
“你也来啊!”姜颖连忙拉起她的手一块儿过去。
于霜这才发现这桌酒宴除了有姜颖夫妻,傅灏也在场,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自处了?
此刻,小春子已把方才那位艳美的舞娘带上了御膳楼,“禀十一阿哥,那位姑娘我已经带来了。”
“很好,你下去吧!”傅灏黝邃的深瞳沉冷地定住在杨小婵脸上。
他微瞇的冷沁光束直射进杨小婵的心里,让她略震了一下。但她随之恢复正常道:“小女子叩见十一阿哥。”
她福了福身,眸光始终胶着于他,嘴角还勾起一抹惯有的妩媚笑意。
暗灏优雅的长指轻支颚旁,慵懒睥睨着她,“我瞧你刚才舞得精采,累了吧?”
他轻柔的低喃满是疼惜,令坐在他对面的于霜呼吸急促了一下,却只能茫然以对。
“我说十一,你把一个舞娘带上御膳楼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怕皇上──”
暗灏伸手堵上呈祥的贲难之语,径自微笑地对杨小婵说道:“过来,来我身边坐着。”
“多谢十一爷。”杨小婵漾出了笑脸,雀跃地走向他,大胆地在他身旁坐定,彷似沾了蜜糖般紧黏着他,柔软的身子有意无意地磨蹭着他健伟的胸膛。
暗灏嘴角泛笑,越过众人将目光落在于霜脸上,淡吟道:“看见没?这才是我喜欢的女人,不用我教就懂得分寸,知道以爷来称呼我。”
于霜攒眉垂首,假装没听见,内心却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求能暂时麻木无感……
呈祥看不下去了,“傅灏,这里是咱们大清皇朝的庆功宴,可不是花街柳巷,你行事端庄点儿行玛?”
“你瞧我这副半残的模样,怎么“装”也“端”不起来啊!”他喷出一记狂笑,笑眼中闪出慑人冷光。
他身旁的杨小婵闻言不禁浑身抖颤,隐约感觉到他和以往的不同,不禁怀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该不会真如爹爹所说,她已自投罗网!
花容失色的她立即为他斟上一杯酒,在他身旁娇笑探问:“十一爷天生气质非凡,外表嘱目,在小婵眼中永远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小婵想问,如果有人曾经对不起你,可是,现在她后侮极了,你能否原谅她?”
暗灏瞇起笑眼,“哦!耙情是姑娘有这种疑惑?”
“是……是啊。”她胆战的一笑。
“我想如果那人是我深爱的人,我应该会原谅她的。”他拉长嘴角,意味深长地说道。
“十一爷,你真是个大好人!想必那个被你所爱的女子定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吃吃一笑,音律中充斥着释然的喜悦。
呈祥忍受不了他两人这种调情的画面,“你们两个究竟在说些什么?打情骂俏也不要在我们大伙面前,再说你不是要收于霜入房吗?现在坐你身旁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吧?”
暗灏却突如其来逸出一阵冷笑,这笑声是那么地令人胆寒。
“已经没有收房之事了,事隔太久我也没了兴趣,现在我想要的女人就只有她。”他灼热的唇紧占着杨小婵的耳畔喃语,状似轻浮又狂肆。
于霜的鼻头忽地一酸,她根本没打算要成为他房里的人,只是,他瞬变的态度和语气又是何等绝情?彷佛她是一件物品,他要即要,不要就丢在一旁,从头到尾,她只是他的玩物而已。
呈祥闻言,霍然站包,极不苟同地咆哮道:“傅灏,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你一点也不顾虑于霜的──”
“贝勒爷,您别说了,之前我已经表态得非常清楚,既然我不曾答应过,就无所谓十一阿哥喜欢的是谁了,要的又是谁了。”
于霜阻止呈祥为她出头,旋即站起身,“你们慢用,我想回去了。”
她想趁自己的眼泪还没落下之前赶紧逃开,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以及那颗对他动情的心。
“于霜──”姜颖朝她的背影喊了一声。“我看我还是追过去看看。”
才一会儿工夫,两个女人都离桌了,呈祥一双利眸直盯着傅灏,怎么也想象不来他竟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暗灏彷若未闻,径自与身旁的杨小婵调情嬉戏,对于于霜的离去一点也不以为意。
呈祥愤而站起,递给他一记无奈的眼神后,也转身离开。
“十一爷,你周遭的朋友怎么各个都那么小器,似乎都不太喜欢我耶!”杨小婵对着他撒娇道。
“别理他们,我俩之间的事他们又不知晓,你来得真好,我可是想死你了。”他噙着邪笑,手掌大胆的探索着她的娇躯。
不是杨小婵敏感,她只是觉得有点可疑,“我想问你,你当真都不恨我吗?若不是我的欺骗,你也不会落入我们手里,更不会因此而废了──”
她赶紧捂住嘴,深怕自己的话刺激了他的伤处,反而害了自己!
他的俊颜牵出一抹魔魅浅笑,波澜不兴的黑瞳直凝注她那张艳丽的容颜,“坦白说,当时我的确恨你,恨不得杀了你。”眼看杨小婵浑身一僵,表情陡变,他随即恢复其轻佻的姿态,“但如今我不恨了,因为,思念一个人的苦比恨更难熬。”
暗灏冷笑地说:“我从没想过今天能遇上你,只要你像你方才所说,已经改邪归正那就行了。”
“真的,我当真是后悔了,不只你想我,我也一直想着你,担忧着你的伤势,相信我啊!”
她立即附和,并拿出谄媚诱惑的本事撩勾他。
“当然相信,待会儿我就带你回“灏睿宫”,我们好好来重温旧梦。”
他潇洒一笑,暗地隐藏起讳莫如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