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霜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调到窗外,看着满园的梅树盛开,眼神却黯然。
“你总不能什么话也不说,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姜颖热切地问道。
于霜闭上眼,做着消极的反抗。
思忖,心既已死,名字又代表什么?
姜颖泄气地摇摇头,“我们只是想替你转告家人,让他们别为你操心而已,如果你想继续住下来,我也很欢迎的。”
她的这番话勾起了于霜沉痛的回忆,早已是无父无母的她,又受到了情人的离弃,还有谁会为她担心呢?
两行珠泪静悄悄的淌下她的面颊,这幕景象当真是吓坏了姜颖。
“你别哭啊!好……我不问就是了。”
正在她踯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呈祥突然敲了一下门扉,轻声唤道:“颖儿,你在里面吗?”
“我在,你进来无妨。”
呈祥随即推门而入,表情抹上了无奈的神色,紧揪着眉峰道:“你知道我刚才去宫里听见什么消息吗?”
“什么?”姜颖看出了他的忧色,轻声试探。
“傅灏回来了,十一阿哥回来了。”他激动地说。
“十一阿哥当真回来了!他不是被乱党困住了,他是怎么月兑身的?”姜颖相对于呈祥的懊恼,表现出一脸的兴奋。
“他是回来了没错,可是那些乱党还真残忍,居然弄废了他的一双腿,现在宫里的人都说他性情大变,狠戾又暴躁,几乎没有一个人敢接近他。就连他额娘霞妃娘娘也拿他没办法。”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皇宫内的太医都没有办法救他那双腿了吗?”
对于十一阿哥傅灏,姜颖曾有一面之缘,在她的印象里,十一阿哥是个磊落飒爽、豪迈不羁的男人,如今遇上这种情况,他怎能受得了?
“我与傅灏的感情向来就不错,真不知该怎么帮他才好?”
呈祥惋惜不已,就连群医也束手无策,他又能帮些什么?再说,这时候任何安慰对傅灏而言都是多余的,若弄不好,反而会激起他更偏激的想法和作为。
这时一直静默在旁的于霜突然说了一句,“可以让我去看看他吗?”
这可是他们救她之后,她头一回开口说话呢!自然,她一开口,立即引起姜颖与呈祥的注意!
“你不是哑巴?”呈祥不禁调侃道。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甭想叫这个女人打开金口呢!
姜颖对他使了个眼色,“你别这样说,让我来问问她。”
她随即坐在床畔,柔声问道:“你终于愿意跟我们说话了,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于霜。”她简单地回答。
“那你刚才说“去看看他”,又是什么意思?”
“我从小习医,会医任何疑难杂症,或许可以救……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人。”她冷静地说。
罢才呈祥的那番话间接敲醒了她,有人丧失双腿,还得在世间艰难地活下去;她不过是感情受伤就寻死寻活,当真不值得!
于霜想开了,何不留着有用的身躯,完成父亲的遗志。
“你真的可以医他?”姜颖兴奋莫名的道。
“颖儿,你信她?”在当今时代,女性的大夫还真是不多,呈祥不得不抱着怀疑的态度。
“我信她。不如……你马上就带她进宫去看看吧!”姜颖怂恿道。
于霜遂说:“既要救人就得把握时机,如果你信任我,那就快去吧!”
“这……好吧!希望你没骗我们。”
呈祥在姜颖的推波助澜下,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带着于霜进入宫里。
由于呈祥在紫禁城内有一定的地位,所以,带着一位陌生女子进宫并不受任何人的质疑,因此,很顺利地将于霜带到了“灏睿宫”。
“傅灏,我来了。”呈祥一进宫内,就不停找寻着傅灏的身影。
传闻,自从傅灏得知自己的双腿无法得救后,不仅个性丕变,人更是变得孤傲不群,经常独自躲在角落,久久不语。
终于,他在外庭的香榭亭内看见了他,呈祥忙不迭地走了过去,“傅灏,你怎么躲在这儿呢?害我找了你半晌。”
呈祥故作一副嬉笑样,不想把气氛弄得太严肃。
“呈祥,是你!”傅灏的声音凝结冰寒,让人感到阵阵凉意。
站在呈祥身后的于霜亦能明显的感觉到这男人心底的沉痛。是啊!谁废了双腿还快活得起来?就拿她来说吧!她的生命中不过是少了一份真倩,多了一份失意,她便差点铸成大错!
所以,她倒是梃佩服这位十一阿哥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信心活下去。
“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来看看你。”
“来看我这副残缺相。”傅灏冷然地撇高唇。
“别这么说,我自然是听说了你的事,所以,特地带了个好消息给你。”呈祥贝勒对他这种愤世嫉俗的模样只觉得心痛。
暗灏头微偏,嘴角带着冷飕飕的笑意,猛地将竹轮椅旋至他面前,“对我而言,这世上还有什么好消息?”
突地,他那冰寒彻骨的瞳仁直对住呈祥身后的于霜。须臾,他露出诡谲难测的笑容,邪气的笑道:“好兄弟,你说的好消息该不会就是指她吧?”
就在于霜与他对视的那一瞥中,她的心头猛地重重一震!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可号令万人的魄力,狂野俊戾的面容里虽然有着沉重的伤痛,却无法稍减他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你真聪明,没错,就是她。”呈祥坦言,事实上,他也不知该不该信任这个根本还算陌生的女人?
如果是她说了大话,他今后该怎么面对傅灏啊?
暗灏露出一抹诡谲难测的微笑,“你瞧我这副样子还能玩女人吗?”
他冷峻如刀的脸孔上镂着一双夺人心魂的利眸及一双坚毅的薄唇,其狂傲的姿态强而有力地从他身上辐射出来,让于霜感到一般莫名的心惊。
她瞠目无语,柳眉紧蹙。不可讳言,她被他这样的说法给刺伤了!
“傅灏,你想到哪儿去了?她是个女人没错,却是一位大失,我带她来是为了替你医治腿伤的。”
呈祥立刻作了解释,嘴角挂着一丝男人才能理解的兴味,又道:“你可别见了女人,就带着一副使坏相啊!”
于霜轻锁眉黛,直接迎向傅灏端睨她的目光,这才发现他黝黑的瞳仁中凝聚着深沉的神采,并带着三分邪思。
“女大夫!”由傅灏慵懒的语调里,不难听出他对她的猜疑。
“对!她正是位女大夫。”呈祥眼看他带着一副疑惑的讪笑,忙不迭的为于霜说几句话。
暗灏的笑容古怪,含着淡淡的嘲弄,他手转轮轴来到她面前,勾魅的黑瞳狂肆的瞅着于霜的水眸,“你以为我会让一个女人来医治我的腿吗?别天真了,你还是趁早滚吧!”
他的俊脸乍现一丝乖戾的笑容,说词既残忍又无情。
“为何不让我试试?或许我真能救你。”基于医者的天性,于霜倏然蹲,在他不备时,就要掀开他盖在腿上的薄毯。
“住手!”
暗灏紧抓住她的柔荑,两眼冒出如火炬般的星芒,“我叫你滚……”
“别这样,傅灏,让她看看又没什么关系。”呈祥看不惯他这种偏激的态度,也加入了劝慰的行列。
“呈祥,你立刻把她带走,如果你还当我是好哥儿们,就别拿她来讽刺我。”他指着于霜,满脸愤懑。
“该死的!你以为我把她找来就是专门为了刺激你?”呈祥火大的道,一股火药味弥漫在他的胸腔中。
“贝勒爷,您别跟他争了。我看您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就可以了。”
于霜这句话一说出口连自己也骇了一跳,不知为何,她就是对他这双腿有信心,虽未诊治,但她就是不愿意放弃他。
“你要留在这儿?”呈祥瞇着眼问。
“我说欧阳呈祥,你立刻把她带走,千万别留在这儿碍我的眼。”傅灏没料到自己一个人好好的独处时光,竟被这两个人给破坏殆尽了。
呈祥眼尾突然一瞟,狂肆地笑了笑,“好吧!于姑娘,你就暂时留下,十一阿哥就交给你了。”
他微勾唇角,睨了自己的好兄弟一眼后,转身离开了“灏睿宫”。
暗灏拔高嗓音道:“欧阳呈祥,你给我回来──”
“别太想我,改天我要见你的时候自然会来。”呈祥流于霸气的嗓音轻扬,犀利地穿进了傅灏的耳里,让他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