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日一早,艾晴芢\便前往秦公馆。
想起昨天秦子寅激烈反对的样子,真的让她挺受伤的。她也不想去他家做事啊!那更显示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壤之别,会让她更加感到心酸。
可他却不了解她的想法,只知道一味地反对,又不说清楚原因,使得她更加受伤。
来到秦家,司机正要送秦陆方去公司,秦陆方见了她便笑笑,“麻烦你了,因为你妈做得非常不错,所以我破例答应让你暂时代替她,不过我儿子性情有点怪,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他,别和他计较。”
他还不知道他们曾读同一所大学呢!
“我知道,先生您去忙。”送走秦先生后,艾晴芢\走进屋里,却发现客厅连个人影都没有,心底猜测秦子寅出去了,或者是在家里,只是不愿意出来见她?
走进厨房,虽然之前经过司机稍微的清理,但还是很乱,艾晴芢\立刻穿上围裙开始整理,好不容易将厨房清理干净,接着要打扫客厅时,却见秦子寅从楼上下来。
“我不是要你别来,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他直接走到她面前说。
“因为我需要这份工作。”没什么好隐瞒的,确实是这样。
“是需要工作还是需要钱?”眯起眸子,他毫不留情的问,对女佣有着偏见,总认为只要有钱她们就能出卖一切。
“什么?”她愣了下。
“要我说更明白一点吗?故意到我家当女佣,然后再从我身上得到钱?”明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但是十几年来被母亲遗弃的伤痛始终缠绕着他,让他没办法恢复理性。
“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我家比较穷、因为我说喜欢你,所以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艾晴芢\从不知道他对她的误解有这么深?
“不希望我看不起,就别做了。”
“不要。”她立即否决。
“为什么?你怎么愈来愈不听话了。”他双手叉腰,紧皱着眉说,“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我就试着和你交往。”
“这……这算什么?”她心口一紧,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开心,而是更加伤心难过。“我……我就这么不值吗?非要这样才能让你接受?”
“对。”他冷硬的回道。
“那好,我也可以回答你,我不会再迷恋你,你也把我曾经迷恋你的事都忘了。”含着泪,她用力的说出这句话。
然而,她的心却非常沉重也好疼痛,因为她知道自己说了大话,整整恋了他七年,这分感情早就深深刻入骨髓,又怎能随意抹去?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怎么说出口?
只好隐藏自己的感情,说着违心之论,结果却是被心痛缠绕住,全身涨满酸涩。
“你——”他拧起眉,浑身发着抖,想想他这辈子还算是头一次在外人面前生这么大的气!“好,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我会记得的。少爷,请走开,我要拖地。”艾晴芢\瞪着他,还刻意将拖把往他脚上扫。
“你这女人!”他赶紧往后一跃,“这双鞋很贵的。”
“室内鞋会贵到哪去。”她忍着心酸认真拖着地,并在心中不停的告诉自己——收起这分感情,一定要收起这分感情,否则会度日如年。
“那好,你就拖干净点。”睨了她一眼,他往楼上走去。
艾晴芢\鼓着腮,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拖完地后,她又到楼上逐一打扫房间,直到他的房间,她举起手想敲门又放下。天呀,她要怎么办才好?现在进去,肯定让他更生气,但是又不能不整理他的房间。
“我现在不是艾晴芢\,只是名女佣,只要这么想就行,被说几句又有什么关系。”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之后,她便敲敲门,“是我,少爷,我要打扫你的房间。”
“不必。”他冷冷回道。
“我不会打扰你太久,只是吸吸地,一会儿就好。”该做的事她还是必须做。
“我说不必了。”秦子寅怒意勃发的声音从屋里爆出来。
艾晴芢\吓得往后一退,抚着胸口久久才说:“好,那我先去楼下做午餐,好了再叫你。”
噘着唇离开后,她便下楼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幸好里面还有食材,应该是司机知道她今天要过来,已经先准备好。
于是她先洗了些菜,想想可能只有秦子寅一人在家吃,于是简单地做了份日式盖饭,幸好她妈妈对厨艺很有研究,她从小也跟着母亲学,因此料理三餐这事难不倒她。
然而,就在她煎肉的时候,秦子寅终于憋不住,气愤的下楼来到她身后,猛地喊了声,“够了吧你!能不能行行好,离开我家?”
一直专注煎肉的艾晴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狠狠一震,握着锅铲的手一松,反射性的用另一只手接住兵铲,“天!好烫!”
秦子寅瞪大眼看着这一幕,“你到底在干嘛?”
“没……”她紧紧握着发红的手心,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好痛……真的好痛,痛得她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我看看。”他直接走过去。
“不用,我没事。”将手藏在身后,忍着手心灼痛感,非但眼泪,就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紧皱着眉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秦子寅不再征求她的同意,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这一看他的表情都紧绷了!随即将她拉到水龙头下冲洗,又从冰箱拿来冰块用布包住敷在她手上。
艾晴芢\没想到他第一次握她的手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再看看他那张紧蹙着眉心的脸,不知道这算是关心吗?
但是一想起他之前的态度,她还是忍不住伤心起来。于是她用力抽回手,“别管我,我可以自己处理。”
“你别闹了。”秦子寅硬是将她拉了回来,就这样两张脸凑得更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这一瞬间,艾晴芢\小脸臊红,秦子寅的胸口也翻腾着怪异的感觉,再看向她绋红着双腮,他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下一秒立即推开她。
望着他走出厨房的身影,艾晴芢\压根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忍着手伤将午餐做好,艾晴芢\便来到客厅找他,寻了片刻才在屋后的花园看见他的身影。
轻轻走上前,她对着他的背影说:“可以吃饭了。”
他回过头,眉一皱,“什么?烫伤了还做饭?”
“这没什么,”她垂着脑袋,“这是我的分内工作,何况只是点小伤。”
这还算是小伤!他真的很想吼她,骂她笨,“我不饿。”
“拜托你就看在我辛苦做了一顿饭的分上,吃吧!”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好想仔细问清楚。是因为讨厌她?怕她的纠缠吗?
望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秦子寅佯装的无情再也挂不住了,“好,就吃这一次,我倒想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东西?”
大步迈进屋里,走到饭厅坐下,他看着桌上摆了碗饭,“这是什么?”
“日式猪肉盖饭。”艾晴芢\简单做着介绍。
他拿起筷子吃了口,意外地发现她的厨艺并不比艾婶差,而且还很清爽不油但桌上只有他这一碗,他因而皱着眉问:“怎么只有一份?”
“先生不回来,当然就做一份。”她说道。
“那你呢?难道不饿?”
“我等会儿再吃。”担心他又说她找机会和他说话,艾晴芢\立刻朝他一鞠躬,“那我退下,你慢用,一定要吃完喔!”
“你——”他的眸光凝住在她离去的身影和红通通的手上,想喊住她却又开不了口。打从她进他家开始,他就一直对她冷言冷语,想尽办法赶她走,现在才来关心她未免也太矫情了?
又看看眼前的盖饭,他心底清楚,如果要坚持赶走她的想法,就该立刻离座,连动也不要动这碗盖饭,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将它吃完了。
***
转眼间,艾晴芢\已经在秦家工作一星期,这段时间她和秦子寅的交集可说是少之又少,也因为少,倒也没再听见他说出“要她走”的话语。
直到今天她从邮差手中收到秦子寅的研究所入学通知,才知道原来秦子寅也考了研究所,为何他从没对她提过?
“是呀,他何必告诉我,以前就看不起我,现在更不用说了。”看着这封信,她眼眶已泛酸。
眨掉眼底的泪,她将信拿进屋里,正考虑要不要拿上楼给他时,却见他下楼来。艾晴芢\于是将东西递给他,“你的。”
秦子寅接过手看了眼,又看看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上面有写。”回了这四个字后,她便转过身。
“干嘛这么颓丧又难过的样子,是气我没有告诉你吗?”他抿唇一笑,“早跟你说,如果你不做女佣的话,我可以——”
“你说够了没?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不仅污辱我,也污辱你自己的感情?”原以为他不会再提及,没想到又让她听见这么残忍的话。艾晴芢\羞恼的又道:“放心,我不会忘了自己的身分,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提醒我。”
秦子寅被她的说词给惹火了,“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只是表达意见,怎么了?”艾晴芢\回睇着他。
“既然要在这里工作,那我就是主人,你的态度未免太无礼?”他冷硬着嗓音口。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叫你一声少爷吗?”虽然他听得很习惯,但是她却叫得很别扭,但这一切都是命,她不得不接受。
“谁要你这么叫的?”
“我本就该这么叫,难道不对?”瘪着嘴,看着他那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她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就在杨丹倩移情别恋后,秦子寅曾警告自己五年内不可以再为谁不舍或心痛,但为什么这女孩三番两次的蛊惑他?让他觉得自己不理她是件多么对不起她或缺德的事!
包糟的是,看不见她的时候他会想她,想她迷恋他的神情,想她因为他一句话所展现的喜怒哀乐,可她却又不听话的爱惹他生气,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
“既然你非叫不可,那又为何哭?”他握着拳头,想忽略她含泪眼中的那抹爱意。
“我没有哭。”她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真是死鸭子嘴硬。”他是真的认真考虑过,如果她再一次说喜欢他,他可以不再强装高傲的接受她,接受这个渐渐占领他心头的女孩!
“我……我要去买菜了。”走进厨房,她竟然忘了左手未愈的烫伤,顺手将菜篮抓起,“啊!”
秦子寅闻言奔了进去,瞧她疼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急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不要。”她拳头握得紧紧的。
“是上次的烫伤吧?少说也有六、七天了,怎么还没好?”难不成她根本没上药。
“不要你管。”将皮包夹在腋下,她换另一只手拿起菜篮,才要离开却被他抓到眼前。
“你这是做什么?”她瞠大眸子,还来不及说话手心又被他掰开,只见他瞪大了眼看着上面有点糜烂的伤口。
“这么严重?你还浸水?”他的心猛地抽疼。
“我无所谓,没有关系的。”
“你这样不会好的,跟我来。”找来伤药为她敷上又包扎,“这几天你不用做事,我可以自己出去买东西吃,家里也不脏,过阵子再打扫也行。”
当真奇怪,这伤明明在她手上,为何像是烫在他的心口,让他又自责又心痛。
如果那天他不要这么激动、不要顾着找她发脾气,她也不会受伤……
“这……”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望着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迷惘。
发现她又出现这种倾慕的眼神,秦子寅不忘补上一句,“是你自己放弃和我交往的机会,所以别多想。”
“我没多想。”艾晴芢\收回目光,“受了伤没关系,还是可以去买菜。”
“买什么菜,要放着坏掉吗?”
“可还是有些日用品得买。”
“你为什么偏要忤逆我,等伤好了再做不行吗?”
“多亏了你,让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的身分。”回他这么一句后,她便气恼的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