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无语也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
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
这十天可以说是她这辈子最幸褔的日子,从早到晚,两人就像一对连体婴般腻在一块,经过一夜的激情后,便共同迎接灿烂的晨曦,然后在小岛的四周留下两人走过的足迹,其实他们的心中都在恐惧著分离时刻的到来,随著每晚越发热烈的需索,白天的降临就像死神的召唤,告诉两人幸褔又远离一天了。
好几次苏恋月都想开口,告诉他,她愿意永远留下来,无名无份的跟著他,可是当现实的因素涌上心头,她却只能无言以对;她不能再自私到只顾著自己,就算真的留下来又如何,在良心的谴责下他们会快乐吗?
她凝睇著海面上的明月,思绪不知神游到何方,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云弟叫她在这里等他,也不知上哪儿去了。
才这么想时,便见他自右侧的沙滩上行来,待她扬起笑靥欲迎上去,却在瞥见他脸上的异样后,双脚跟著冻在原地。
她四肢僵冷,像是浸在冰凉的海水里……
时间终于到了吗?
“已经可以走了吗?”那真是她的声音吗?居然可以这么平静的开口。
银修罗一半的脸孔隐在月色中,让人瞧不出他的表情。
“船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我会派手下护送你回去。”那音调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哀乐。
她喉间像梗了硬块,“麻烦你了。”
说话呀!求我留下来吧!苏恋月从胸腔中发出恳求的呐喊。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了。
“保重。”他是说话了,却不是她想听的。
苏恋月强装出笑容,“你不送我吗?”
“阎皇有任务交代下来,我必须离开一阵子,你放心,我的手下会平安的送你回赤霞庄。”他声音自若的说。
原来生离比死别更加令人痛彻心扉。
“那么麻烦你了。”她哽声说。
银修罗反剪在后的双手使劲的握住彼此,让那微不足道的疼痛使自己分心。
“不客气,再见!”他等不及说完,衫摆一扬,又往来时的路折返。
她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间,张开唇瓣想唤住他,这一别将是永远了,她多想再偎进他的胸怀……可是她仍旧没有出声。
再见了,云弟!祝你早日找到可以给你幸褔的姑娘,不管将来我在哪里,都同样会诚心诚意的祝褔你,苏恋月在泪雾中忖道。
★★★
“庄主,夫人回来了,夫人她回来了。”庄里的仆人十万火急的赶著进来通报好消息,又叫又嚷的快把屋顶掀了。
罗皓天喜出望外的奔向大门,果然见到失踪一个多月的妻子。
“月妹,真的是你?”
“我回来了,天哥。”苏恋月泪光闪闪的说。
他体贴的扶著她的手,将她往屋里带。“你平安的回来就好了,我真是担心得头发都白了。”
“天哥……”不要对我这么好,这样我会更内疚。
而在房里听见这消息的罗青瑜也冲了出来,“爹,我听说月姨回来了……月姨,你真的回来了?那些人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我没事。”她简单的塘塞过去。
罗浩天皱了皱眉,“怎么会没事呢?瞧瞧你的脸整个瘦了一圈,气色也不好,一定是受了惊吓,吃也没吃好,睡也睡不好,我待会儿叫下人炖些补品,好好的给你补一补身子。”
“我……”他对她越好,她越觉得难受。
“什么都别说,先回房里休息,人平安回来最重要,其他都不要紧。”在左右簇拥的情况下,苏恋月被送进了房间。
她也的确倦了,十几天的舟车劳顿,身子真有点吃不消,加上胃口也不好,吃什么就吐什么,以致又多拖延了几天的行程,不然应该早就到了。
罗青瑜似乎已经对她尽释前嫌,态度就和往常一样。
“月姨,有没有想吃什么,我去叫厨房弄给你吃。”
她在枕上摇头,“我吃不下……”
“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不如先睡一会儿,说不定睡饱了就有胃口了。”
罗皓天微笑说:“青瑜,我们先出去,让你月姨安静的休息。”
可是罗青瑜心里有许多话要问,憋在心里实在很难过。
“月姨,我可不可以问抓你的那几名歹徒到底是什么人?”
苏恋月神色微变,支支吾吾,“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对不起,我真的有点累了。”
“青瑜,别问了。”他使个眼色暗示她。
她只好将话吞回月复中,父女俩一起退出房间,等一出了门,罗青瑜不解的问:“爹,您为什么不让我问清楚?那些人一定是‘阎宫’的人,不,正确的说应该是银修罗派来的人,难道你不相信我?”
罗皓天长叹一声,“只要她肯回来,我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您不在意他们在这段日子里做了些什么吗?”她抱不平的问,终究无法释怀苏恋月曾和银修罗相爱过的事。
“说不介意是假的,可是事实的真相我也全都告诉过你,你应该能明了你月姨为爹所做的牺牲,是爹先对不起她,又怎么能反过来怨她呢?原本还心想如果她这一走不再回来,我也能体会她的心情,毕竟他们曾是相恋的一对,经过十几年再度见面,会旧情复燃也是预料中的事,但是终究她还是选择回来,那么就当一切从没发生过,以后别再提了。”
罗青瑜用钦佩的口吻说:“爹,您真是宽宏大量,换作是我可办不到。”
“不,爹实际上也是个自私的男人,就算我和她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且爱她没有像爱你娘那样深,爹仍是希望她能留下来。”他发出一声苦笑,自我解嘲的说:“也许是因为岁数大了,有时候真会感到寂寞,等到将来你嫁了人,家里就剩下爹了,所以才会盼望著你月姨回来,这是身为男人的私心。”
“爹,对不起,以前我太不乖了,以后我会常常在家陪您。”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她也成长不少。
罗浩天不禁莞尔,“傻孩子,你还能在家陪爹多久,还是早一点找到可以克住你的夫婿嫁了才是真的。”
“爹呀!您真讨厌。”她不依的嗔道。
“青瑜,答应爹,不要再去追问月姨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就把它当作我们心中的秘密,同心协力的将她留下来好吗?”
“我都听您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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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下来苏恋月没睡到日正当中不会醒来,而且一起床就会感到一阵恶心,就像今早起来还干呕得快支持不住了,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直到婢女们进来帮她梳洗妆扮,喝了些热粥后,她的精神才稍微好了些。
“月姨,你醒来啦!”罗青瑜友善的进门打招呼。
苏恋月浅浅一笑,“最近也不知怎么搞的总是贪睡,等我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是刚起来没多久。”她吐下舌头,然后拿出捧在手上的东西。
“月姨,早上有人来拜访爹,还特地带来京城有名的果脯,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听婢女说这两天你特别爱吃甜食,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所谓的果脯又称蜜饯,是用新鲜水果加糖腌制烘干而成。
她一打开盒盖,里头果然有各种的口味,有蜜枣、苹果脯、梨、桃、李、杏都有,光那鲜艳的色泽就足以让人流口水了。
苏恋月尝了一口,果然觉得好吃,不愧曾经是宫廷内专用的食品。
“真的很好吃,青瑜,谢谢你。”
罗青瑜也吃得津津有味,“谢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而你又是我二娘,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这句话不小心引起了苏恋月心中的愧意,她感觉到他们父女故意避开敏感的话题,连追问都没问过一次,而这刻意的粉饰太平只会让她更为内疚,她真想老老实实的把事情道出,她宁可被痛骂一顿,或者被赶出家门,也好过明明大家心知肚明,却又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青瑜,我……”
她插嘴道:“月姨,你什么都不要说,我和爹都相信你。”
“你错了,我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好,我对不起你们……”
罗青瑜握住她的手,“我和爹都不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要你回来跟我们在一起,以前的事情就算了。”
“你们……”她满脸愧色的低语。
她故意岔开话题,“好了,不要再说这些,月姨,你一天到晚闷在房里久了也会生病,我陪你到花园里走一走好不好?”说完,也不管苏恋月愿不愿意,拉了人就走。
苏恋月见盛情难却,只好由著她了。
两人互挽著手从后花园一路聊到前院,经过偏厅门口时听见屋里传来朗朗的笑声,心想大概是青瑜口中的客人,也没怎么在意,直到“阎宫”两个字被人提到,让苏恋月本能的停下来聆听。
“罗兄,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现在这件事传遍整个江湖,人人都知道这回‘阎宫’吃了败仗,对大伙的士气有很大的鼓舞。”里头有好几个人坐在两旁,兴高采烈的高谈阔论。
“不错,虽然这回武林盟主没有选出来,可是有我们各大门派团结一致,就算是‘阎宫’也成了我们的手下败将,人人都说‘阎宫’有多可怕,我看也只不过如此而已。”有人狂傲的大放厥词。
罗皓天略有保留的说:“各位不要太轻忽了‘阎宫’的实力,也许这正是阎皇的计谋,就是要让我们因为打赢一次而得意忘形,骄兵必败这句话大家别忘了。”
“俺就说罗兄太过于谨慎了,江湖传闻银修罗的剑法如何的神威,‘一剑悲’是如何能在一剑之内取人性命,依俺来看都是言过其实,你们看这会儿他中了俺的一记黄金锤,这么重的内伤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他的这番话像一道晴天霹雳,苏恋月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往旁边一倾,倒向罗青瑜的身上。
“月姨,你怎么了?”罗青瑜一时反应不过来,“月姨……爹,您快来呀!月姨昏倒了……”
在屋里的罗浩天听见叫声出来一看,赶紧将她抱回房内。
苏恋月躺在榻上,人已慢慢清醒过来,不过却是泛红了眼呆呆的望著床顶。
“月妹,你最近身子不佳,还是请个大夫来看比较好。”
罗青瑜拧了条毛巾帮她擦下额头,“爹说的对,你的脸色很不好,婢女说你早上起来都会觉得恶心想吐,三餐也都净吃些很清淡的食物,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好得起来,还是让大夫来把把脉,大家也安心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罗皓天听女儿这么一说,脸上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眉头不自觉的拢高。
“我身体很好,不需要看大夫。”她只是一下子无法接受云弟受重伤的消息,不知道他伤得严不严重,有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他。
“爹,您怎么不劝劝月姨?”罗青瑜问。
罗皓天面色凝重的说:“既然你月姨不想看大夫就算了,待会儿我叫人到药铺抓几副药回来给她补一补身子,爹还有客人在,你在这里陪她就好了。”
“爹……”她叫了几声,罗皓天仍是自顾自的往外走。“怎么回事?爹不是一向最关心月姨的吗?怎么突然变得无动于衷了?”
苏恋月背过身去,哽咽的说:“青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不用在这里陪我了。”
“好吧!那我出去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她怎么看不懂。
待听到房门终于关上,苏恋月才将憋在喉中的啜泣声释放出来。云弟,你千万不要有事,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教我怎么活下去?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著,这种椎心刺骨的痛楚比当年得知他坠崖身亡的消息还来得痛上千百倍,她的人是回到了赤霞庄,可是心却仍留在那座小岛上,她真的好想、好想再回到他身边去,可是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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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房门开了又关,苏恋月微睁开眼瞧见服侍她的两名婢女端著一碗药进来,只顾著闲聊没发现她人已经醒来了。
“我早就有点怀疑了,夫人这些天老是恶心想吐,又突然变得很爱吃甜食,这些都是害喜的征兆,所以我几乎可以确定夫人有喜了。”
什么?有喜?言下之意是说……她的月复中怀有孩子了?苏恋月震惊的瞪大眼,将手心覆在肚皮上,原来她肚子里已经怀了云弟的骨肉,泪水霎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一滚落在枕上。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不过最好还是让大夫诊断一下,免得大伙空欢喜一场,尤其是庄主,他和夫人都成亲十年了,若是夫人真的怀了身孕,这可是赤霞庄的大喜事,要是能生个小少爷,庄主可就更乐了。”
天哥知道了吗?她月复中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亲骨肉,天哥若是知情,心里不知会作何感想?天哪!她该怎么办?
两名婢女聊得正在兴头上,其中一人又说:“我想不管是男是女,庄主都会很开心,这碗安胎药就是他命厨房煎的,我看不用请大夫来看就已经确定了。”
原来天哥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为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呢?这件事他到底打算怎么处理?苏恋月想得头晕脑胀,再也躺不住了。
“夫人,你醒了?你别起来,有什么事交代奴婢就好。”两人小心翼翼的看著,都生怕她动了胎气。
“庄主现在人呢?”她决定和他开诚布公的谈谈。
一名婢女将药端来,“庄主有事出去了,夫人,这碗药你先趁热喝了吧!”
苏恋月接过碗,一闻到那药味,又觉得恶心了,可是为了月复中的孩子著想,她还是勉强将它喝完。
“我想再躺一躺,如果庄主回来了,请告诉他我有事要和他谈。”婢女们应了声便不再打扰她休憩了。
哀著自己的小肮,苏恋月心中百感交集。云弟,我怀了我们的孩子了,所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不然孩子生下来连亲爹都没见过岂不是太可怜了,云弟,为了我和孩子,你千万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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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皓天这一出门整整离开了半个月,其实他内心也有诸多的挣扎,自己的妻子月复中怀了别的男人的野种,任谁都无法接受被绿云罩顶的难堪,可是他又要自我安慰是他无法给妻子所要的,他也要负一半的责任,到最后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除了一醉解千愁外,只有选择暂时逃避现实。
同样的,在赤霞庄的苏恋月见丈夫一连数天没有回转家门,心里多少也明白他有意躲著自己,叹了口气,轻抚著渐渐凸起的小肮,只有耐心的等候他愿意回来面对的时刻了。
娘的小宝贝,乖乖的睡觉觉,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不管将来你亲生的爹爹能不能跟我们在一起,你一定要相信他真的很爱、很爱你,因为你是爹娘最爱的小宝贝。
“月姨……”罗青瑜被她脸上绽出的母爱光辉所震慑了。
苏恋月笑得很恬静,“青瑜,有事吗?”
“爹回来了。”她言简意骇的说。
苏恋月神色微微的一僵,很快的又恢复平静的表情。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见他。”该来的还是来了。
罗青瑜忧心忡忡的问:“月姨,你会留下吗?”
她顿了顿,“只要你爹还愿意让我留下,我哪里也不会去。”唯有判刑的人才能决定她该得到什么样的处置。
苏恋月思潮起伏的来到偏厅,见到堂上的罗皓天也是一脸的心事重重,想来这段日子大家都不好受,她款款上前说:“欢迎回来,这一路辛苦你了。”她眼中饱含著歉意,话中有话的说。
罗皓天深深的凝视著她,“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她刹那间眼酸鼻热,深吸口气后便跪了下来,“老爷,妾身知道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恳求老爷原谅……”
“你跪著做什么?快起来……”他忙伸手将她扶起,语气像铅块般沉重,“这孩子的亲生父亲是银修罗?”
苏恋月手按在小肮中,像在吸取孩子给她的勇气。
“是的,他就是妾身曾跟你提过的云弟,我本来以为他早在十二年前死在断崖之下,后来才知他尚在人间,妾身……”
他抬起手打断她的话,“细节就不用说了,依我猜测那天抓走你的想必和他有关,否则你断不可能怀了他的骨肉。”
苏恋月垂下粉颈,无言以对。
“如果我愿意原谅你,可是有个条件,你肯不肯答应?”他讳莫如深的问。
她忧喜参半,“什么条件?”
“我要你拿掉肚里的孩子。”他平淡无波的说。
苏恋月如遭雷殛的抱住自己的肚子,连退两步,“不!这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杀了他,天哥,你一向宽大为怀,绝对不会这么残忍对付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孩是不是?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让我留下他,妾身一生一世都会感激你的,我求求你……”
“他不是我罗家的骨肉,凭什么要我认他?”他无情的说。
她惨白著脸,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老爷,妾身不求你认他,只要让我生下他,然后另作安排,绝不会让老爷蒙羞,求你大发慈悲可怜这个孩子,不要逼我拿掉他……”
罗皓天绷紧五官的线条,没有一丝软化,“不行!虽然我原谅你曾经背叛过我,可是并不代表能看著他在你月复中一天天长大,我想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能办得到,所以我非要你拿掉他不可。”
“不……”她凄厉的大叫一声,“谁敢碰我的孩子,我就跟谁拚命。”
他眼神复杂的瞅著她极力保护孩子的模样,“你之所以坚持留下他是因为孩子本身,还是因为他是你和所爱的男人的亲骨肉?”
苏恋月一迳的垂泪,她能怎么回答他呢?说是,她无心再刺伤他一次,说不是,又是违心之论,这么简单的问题,却在心中百转千回也说不出口。
“我明白了,我真是白问了。”罗皓天自嘲的笑笑,“既然你已经作了选择,那就别怪我没有给你后路走。”
她茫然的扬起头,睇著他从衣襟内取出一封信,她接过信,一看信封上写著“休书”二字时,整颗心都凉了。
“老爷……”她手上的信也随著飘落在地。
他勃然大怒的喝道:“不要叫我!我们罗家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媳妇。”
苏恋月紧闭起双眼,任眼泪滚滚滑落。
“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给你三天的时间整理行李,时间一到马上给我滚出赤霞庄。”罗皓天背过身不再看她,所以谁也没瞧见他此时脸上的无奈。
她缓缓的蹲捡起那封休书。
“天哥,以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对不起,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千言万语也只能化成一句“对不起”,她每走一步,那脚步就像绑著铁块,重得抬不起来。
罗青瑜从另一个门进来,两眼肿得像核桃,尽避曾经非常恨她,可是两人似母女又似姊妹般的相处了十多年,感情不可说不深厚,如今就要分开了,才发现自己真的好舍不得。
“爹……”她哭得涕泪纵横,“您真的要赶月姨走吗?我不要她走……”
罗皓天眼圈微红,“爹何尝又愿意呢?”
“那您就叫月姨别走嘛!您可以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当义子,我也会把他当弟弟或妹妹一样看待,您就别让她走,留她下来好不好?”
“傻孩子,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是很简单呀!”她不明白哪里困难。
他仰头喟然长叹,“她始终爱的人都不是爹,即使勉强留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何况如今又有了孩子,唉,爹还能再争下去吗?”
罗青瑜想想也对,“爹是不忍心拆散他们一家人是不是?”
“一家人本来就该生活在一起。爹是最了解亲人分开的痛苦了,死别已是难忍,生离而不能相见岂不是更痛苦,爹想了又想,到最后只有这个法子可走。”
“爹好伟大。”她崇拜的说。
“这不叫伟大,应该叫君子有成人之美。”
“那您怎么不跟月姨说清楚,还故意说要拿掉她的孩子,害她哭得那么伤心。”
罗皓天笑了笑,“我和她做了十年的夫妻,难道还不够了解她的个性吗?爹要不用这种激烈的手段逼她走,她一定会委曲求全的留下来,那么做只会让更多人痛苦,有什么意义。”
她好不佩服,“爹可真是用心良苦,可是月姨已经没有半个亲人了,离开这里之后要她上哪里去?”
“这点你不用担心,以‘阎宫’眼线之众多,相信不用多久就会得知她被丈夫离弃的消息,自然会有人来接她。”
“原来爹早就有预谋了,那么以后就剩下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
“是呀!从现在起爹就要请老天爷多多帮忙,不要让你太快遇见意中人,好好在家里多陪爹几年了。”
“爹,您好坏,怎么可以这么说嘛……”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