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金銮殿上和群臣商议国事的卫泱接到突来的消息,匆匆的丢下“退朝”两个字,神色凝重的来到宁寿宫。
此时皇太后的寝殿内也弥漫着一股低气压,五名太医全被召进宫来为病危的皇太后把脉,望闻问切一番后,结果都相同。
卫泱按捺着忐忑的心情,“皇太后的病情如何?”
“王上,老臣……”太医心虚的垂下头,不敢直视龙颜。
他心口一沉,厉声喝道:“说!”
一干老太医全都颤巍巍的跪下,其中一人吞吞吐吐的说:“启、启奏王上,皇太后的病征怪异,老臣实在无能为力,请王上恕罪。”
“其它人呢?”
其余的太医纷纷抖着声音齐喊,“请王上恕罪……”
卫泱猛地沉下脸,两道锐利如刀的眼神扫过众人,霎时,周遭的空气彷佛结成了冰,让人从脚底开始冷到头顶,全身不停的打颤。
“王上开恩、王上开恩!”几个老人吓得都快尿失禁了。
睥睨着朝自己又跪又磕头的老太医们,卫泱的脸色仍不见好转,直到锦榻上传来微弱的轻唤,才让他敛起怒容。
“王上。”皇太后从被褥中伸出孱弱的手。
“母后,儿臣在这儿。”
他很快的握住她的手,眼中盈满关注的凝睇那张憔悴的脸,心头一酸,“母后,您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皇太后挤出一丝极浅的笑容,困难的说:“王儿……生死由命,你就别为母后烦心了……国事要紧……”
“母后,您千万不要放弃,儿臣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您的病。”卫泱痛恨这种无力感,枉费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受病魔的摧残而无计可施。“您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想。”
交代服侍的宫女妥为照顾﹐卫泱方和几位太医退出宁寿宫,一路上没人敢吭半个字,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毕竟天威难测,要是惹火了王上,脑袋可就不保了。
他揪紧眉头,眼神阴郁的轮流看着面前的五人,看得他们心惊肉跳,两腿发软,“凭你们多年的经验,真的没办法诊断出皇太后生得是什么怪病吗?”
老太医们面面相觑,却又无言以对。
卫泱下颚一缩,厉声斥喝,“难道,要朕眼睁睁的看着皇太后断气不成?”
“老臣无能。”
“王上,老臣真的尽力了,请王上开恩。”一个个被骂得灰头土脸,无地自容,多年的金字招牌也砸了。
卫泱胸口一窒,然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都退下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普天之下,总有医术高明的神医可以治好母后的病,或许,他该考虑贴皇榜寻人。
在心中发出如释重负的欢呼,四名太医赶紧逃之夭夭,只有其中一人没有跟其它人共进退。
“王上,老臣想起一样东西,或许可以救太后一命。”只要有它,不仅可以治百病,还能起死回生。
卫泱瞬间黑瞳发亮,“什么东西?快说!”
“九转续命丹。”老太医说。
他登时收起笑容,怒目一瞪,“朕当然知道九转续命丹有用,可是﹐它早已用完,如果还有,朕也就不必这么心急如焚了。”
太医急急的解释,“老臣知道哪里还有九转续命丹。”
“什么?”卫泱猝地旋过身去,如鹰隼般的利眼望进太医畏怯的眼中,“九转续命丹乃是北岩国历代相传的镇国之宝,极其珍贵,长年保存在宫里,绝不可能流落在外,天底下还有谁会拥有它?”
“呃……王上的话的确没错,”太医吞咽了口口唾沫,面对盛怒的龙颜,掩不住胆怯的嗫嚅,“可老、老臣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约在、在三十多年前,北岩国发生一场内乱,先王当时刚登基不久,年轻又缺乏应对的经验,最后只有转向天朝求援,幸而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平定乱事,为了表示感激之意,先王便慷慨的赠出两颗九转续命丹……”
“你的意思是说天朝还有两颗九转续命丹?”卫泱为了确定,又问一次。
太医模棱两可的应答,“嗯……应该是。”
卫泱挑起两道浓眉怒斥,“到底是还是不是?”
“老臣也不敢确定那两颗九转续命丹还在不在,相信天朝的皇帝应该不至于会乱用才对。”太医吶吶的说。
他沉吟片刻,“如果朕向天朝的皇帝要,他肯给吗?”
“九转续命丹乃是夔族的祖先花了一百年的光阴才炼成的智能结晶,是何其稀有的宝物,老臣以为绝对不可能。”
“不错,如果换作是朕,绝对会好好珍藏,不会轻易赠予他人,况且,天朝的皇帝年纪虽然不小了,倒是野心勃勃,传闻他有意并吞东南西北四国,要是让他知道朕十分需要九转续命丹,只怕将会受制于他……”有个想法突然在卫泱的脑中慢慢成形。“你可以退下了。”
太医恭敬地拱手弯身的往后退,“老臣告退。”
☆☆☆
一个时辰后,北岩国最年轻的鲁塔将军被召至御书房密商大事。
“王上,这事万万使不得。”听完卫泱的计画,鲁塔瞪大一双铜铃眼,那表情简直可以用吓坏两字来形容。“要是弄得不好,可能会引起两国交战,到时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王上于心何忍?”
卫泱表情异常肃穆,完全没有一丝轻率。
“朕已经想了不知多少遍,可是,只有这个法子能让天朝的皇帝交出九转续命丹,母后才能得救。”
基于对王上的忠诚,以及两人的私谊,鲁塔都要阻止这件事。“可是,绑架天朝的公主,这实在有损北岩国和王上的名声,微臣不能让王上这么做!”
“朕已经顾不了这些了。听说天朝皇帝十分宠爱膝下的四位公主,只要绑走其中一个,再逼他拿九转续命丹来交换,不怕他不从。”
鲁塔说到嘴巴都干了,还是动摇不了他的决心。“王上,要是成功取得九转续命丹,救活了太后固然是件天大的喜事,可是,从此两国也结下了梁子,天朝的兵力远远超过我们,万一……”
“你以为朕没想过吗?”卫泱全身绷紧的神经“啪”的断裂了,愤而捶桌出气,“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也只有背水一战了,我国的兵力虽不及天朝多,可是,经过长年训练,孰胜孰败还是个未知数,不管你怎么反对,朕心意已决。”
两人四目相对,看谁先撑不下去,就这么僵持了许久,最后鲁塔终于退让了。
“既然王上已经决定了,微臣便不再多言。”他在心中叹口气,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无奈,谁教他的王上是个孝子。“只要王上下旨,微臣即刻带领几名属下出发,连夜赶路……”
卫泱抬手打断他的话,“朕也要随你们一块去。”
“什么?”这一惊非同小可。
“这是朕对母后的一番孝心,盼能感动天上的神祇。”
鲁塔还想再说什么,“可是……”
“不必再多说了。”
鲁塔眼神惊恐,打算力谏到底,“请王上三思。”
“如果你不愿意,朕可以找其它人。”卫泱决断的口吻让他心头一凛。
“微臣不敢。”鲁塔拱手应答。在强大的压力下,他不得不妥协。“微臣……领旨。”
这时,外头的喧哗打断他们的密谈。
“本宫要进去,谁敢拦阻?”飞扬跋扈的女声让卫泱再次皱起眉。“你们不想活啦?信不信本宫马上治你们死罪?”
“让她进来!”
话声刚落,门扉便“砰!”的一声,进门的是北岩国最娇艳高傲的伊黛儿公主,一进门就像八爪章鱼似的缠上卫泱,浑然不把他沉郁的脸色看在眼底。
“王兄,你们躲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不管、不管,人家也要听。”
“微臣见过公主。”鲁塔恭敬请安,可在心底也为她的莽撞无知而叹息。
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美目中只装得下卫泱一个人。
卫泱冷着脸孔抽回手臂,“妳上宁寿宫看过皇太后了吗?”也许是因为同父异母的关系,对于这个小他五岁的妹妹,他总是很难产生一种亲切疼爱的感觉。
“当然看过了。”伊黛儿眼中闪过一抹心虚,“虽然我不是皇太后的亲生女儿,可是,这些年来,我都把她当作自己的母后一般,她病得这么重,我当然关心了。”
他冷淡的斜瞟着她,“既有这份心,就该多花点心思留在她身边尽点孝道,而不是搞一些什么赏花宴来炫耀自己的身分。”
伊黛儿鳜了噘红唇,被苛责得有些不太高兴,却不敢当场发作。“是,王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朕还有事,妳出去吧!”他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她声音娇嗲的抗议,“为什么人家不能听?真是不公平,人家也要听嘛!”
“下去!”卫泱的表情比冰刀更加寒酷,让伊黛儿见了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赶紧识相的告退。
“出去就出去,干嘛这么凶。”临去前,她忍不住小声嘟嚷着。
鲁塔摇头轻叹。伊黛儿公主就和死去的嬣妃一样骄纵无礼,母女俩不只外表相像,就连个性都让人不敢领教。
“等母后的病好了,也该帮伊黛儿找个驸马,或许可以让她定下心来。”卫泱有感而发。
只要对象不是他就好,至于是谁娶那个女人,就算身分再高贵,恐怕也消受不起吧!
☆☆☆
午后,初夏的煦煦微风吹进了宝颐宫。
“花花、花花,你在哪里?”稚气未月兑的女敕嗓着急的在宫里宫外呼唤着,“花花,你好乖,快出来,不然我不管你了喔!花花……”
顺着声音看去,就见花丛中有个圆圆的小高高的翘起来,不停的在里头爬来爬去,似乎在找寻某样重要的东西。
“花花,现在不是玩捉迷藏的时候,快点出来……”女敕嗓夹带着微微的懊恼,“坏花花,你再不出来,我真的不理你了。”
不期然的,伴着一声惊呼,女敕嗓的主人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四公主,妳怎么又把衣服弄脏了?”宫女甲一副快昏厥过去的模样,大惊小敝的叫嚷,“都几岁了还这么贪玩,连刚梳好不久的发髻都散落下来,快点跟我回房去。”
被拖着走的小人儿挣扎着,“花花不见了,我要找花花。”她焦急地放声大喊。“花花……”
爆女甲马上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不见就不见,那种脏东西早该扔了。”
“花花才不脏!我每天都有帮牠洗澡,我要花花、我要花花……”四公主扁着小嘴喊道。
这时﹐宫女乙匆匆的提着一只特制的小铁笼奔过来,慌忙的安抚她的情绪,“四公主,妳的花花在这里,奴婢怕牠不小心溜出宫去,让外头的野猫给叼走,暂时把牠关在笼子里。”
四公主这才破涕为笑,两只小手抱着小铁笼,朝里头那只发出吱吱叫的小白鼠笑骂,“花花,你真不乖,以后不可以乱跑喔!”
“哼!只不过毛是白色的而已,跟一般老鼠没两样,有什么好玩的。”宫女甲对鼠辈向来没啥好感,巴不得牠早死早超生,真不晓得小主子怎么会把牠当宝一样看待。“四公主,以后还是把牠关在笼子里,不要随便放出来。”不然,总有一天她会放把火烧死牠,不然就是把牠淹死。
她一派天真的说:“可是﹐花花说牠刚吃饱需要运动一下,不然会越来越胖,以后就跑不动了。”
爆女甲翻了翻白眼,只当她脑筋爬带了。要知道,人是不可能听得懂动物在说什么的,全天下也只有四公主幻想自己能和动物沟通。
“四公主,妳的衣服都是泥巴﹐还是让奴婢先帮妳更衣。”宫女乙捧来一套簇新的衣裳,还不忘横了宫女甲一眼,似乎在警告她要认清自己的身分,说话不要没大没小,以免让别人听见而惹祸上身。
换上干净的衣裳,见四公主伸手将肥嘟嘟的小白鼠从笼子里抓出来,放在手掌心上,还旁若无人的和牠说起话来﹐宫女甲才偷偷的和宫女乙咬起耳朵。
“不是叫妳把牠丢掉吗?怎么又捡回来了?”她生平最痛恨老鼠了。
爆女乙压低嗓子,无奈的说:“妳看四公主这么喜欢牠,要是我真把牠丢了,到时她又吵又闹的怎么办?”
爆女甲不以为然的说:“我看四公主真的有点秀逗了。”
“嘘!妳不要命了?”宫女乙骂道。
爆女甲不在意的耸耸肩。她就是看准这位天朝的小鲍主好欺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不过,这样的主子也有好处,当起差来不必战战兢兢,若换作伺候其它三位公主,日子可能就没这么好过了。
“花花,你知道吗?皇帝阿爹的野心真是越来越大了,也不怕吃太饱会撑死,或是得了便秘,万一嗯不出来可是粉痛苦ㄋㄟ!”天朝的四公主──北贞煞有其事的向小白鼠诉苦,“他居然异想天开的要我和其它姊姊去当红颜祸水,你知道怎么当祸水吗?嗯……呃……原来是这样,我一点都不知道。”
小白鼠吱吱喳喳了好长一段。
她惊奇的捂住小嘴,“你说什么?要我用美人计……还要勾引男人……这样好羞人ㄋㄟ!我没做过,怎么办?花花,你快点教教我……”
“四公主,大公主她们都已经出宫去了,妳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宫女甲催促着。哈哈,只要家里没大人,她们这些奴婢可就自由了。
北贞把两手抬高,让自己的视线和小白鼠的平行,询问同伴的意见。“花花,你说呢?嗯……我知道了,那就决定明天走。”
“四公主一个人出门在外,路上可得小心点。”宫女乙还算有点良心,不忘叮嘱几句,“外头坏人很多,妳可不要随便相信他们的话。”
她甜甜的笑着,“妳不要担心,有花花在,牠会保护我。”
爆女甲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咕着,“拜托!一只老鼠能济得了什么事?真有危险,只怕一脚就被人给踩死了。”
“不要乱说话!”宫女乙用手肘撞了她一下,然后快手快脚的帮北贞扎好头发,“四公主要不要吃些点心?奴婢去帮妳准备。”
“不要忘了拿花花喜欢吃的核桃糕。”小白鼠发出叽叽的声音,北贞点了点小脑袋,连忙为牠张罗食物。
两名宫女早就见怪不怪,“是,四公主。”
北贞往门外张望一下,确定她们都离开了,才笑咪咪的说:“花花,还好你没被她们丢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乱跑……不要怕、不要怕,明天我会带你一块去,不会把你扔在这里的,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小白鼠又发出一串吱吱声,彷佛在响应她的话。
“我也不知道北岩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是不去的话,皇帝阿爹又要大发雷霆,管他的,反正大姊也说既然闲来无事,干脆到外面游游山、玩玩水,如果不好玩再回来,到时,皇帝阿爹就无话可说了。”
这种天真浪漫的想法却没有得到同伴的支持,小白鼠用一种很怀疑的眼光斜睨她。看来,牠得辛苦点,免得她被卖了还不知道。
☆☆☆
尽避一举一动已经相当低调,可是,与生俱来的威仪和出色的外表,仍旧使他无法像个平凡人,所到之处总会吸引他人的目光。
一头浓密的黑发服服贴贴的梳向脑后,简单的束成发髻,露出前额明显的美人尖,让坚毅的脸部线条柔软不少;饱满的额头下是两道整齐有致的浓眉,厚又深的双眼皮是夔族人独有的特征,却配上一对冷漠孤傲的黑眸,彷佛以内敛和自制将眸底的热情冰冻住,而挺直的鼻梁看来遥不可及。此时,唇角紧抿的纹路显示出他正压抑着焦躁纷乱的情绪。
心系着母后的病情,卫泱巴不得早点回北岩国,可是,想潜入深宫内苑绑架天朝的公主,没有周密的计画和部署是行不通的,这也是最让他心急的地方。
“王上……”乔装成普通百姓模样的鲁塔形色匆匆的走进茶馆内和主子会合。“微臣刚刚打听到一件消息,除了最小的公主外,其它公主此刻全都不在皇宫内,看来,我们只有从这位北贞公主身上下手了。”
坐在角落的卫泱沉吟片刻,“你还查到了什么?”
鲁塔摊开手上的滚动条,“微臣已事先买通了宫里的太监,还找了最好的画师,让他画出北贞公主的长相,请王上过目。”画里头的小泵娘有张过分甜美的五官,肌肤透着粉女敕的光晕,一双弯弯的眼眸笑得憨憨的﹐宛如不知人间疾苦的小仙子,而两侧上扬的嘴角旁点缀着一对深深的小酒窝,不是画师的绘图技术高明,就是这位天朝的小鲍主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小美人。
“她就是天朝皇帝最小的女儿?”这是卫泱头一次正视女人的长相。
他恭谨的说:“微臣可以确定不会错。”
卫泱将画像重新卷起来,“既然如此,还等什么?走吧!”
“王上要去哪儿?”鲁塔心急的问道。
“勘查地形。”时间紧迫,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唯今之计,只有模黑潜进皇城掳人。
鲁塔赶忙付了茶钱,匆匆的跟上去。“王上,这事让微臣来办就好。”
“朕不能再等了,多拖一天,只怕母后的病情更危险。”
“可是,王上的安全更重要啊!”
他斜瞟一眼神经兮兮的爱将,“在这里有谁知道朕的身分?会有什么危险?你别瞎紧张了。”
走过了几条大街,巍峨耸立的皇宫就在眼前。
“王上,这座城门叫正阳门,听说凡是进出皇宫都要经过这里。”鲁塔制止他继续前进,“不要再过去了,免得引起侍卫的疑心。”
卫泱细心的观察城门口严密的警备,心情益发沉重,“看来,想通过那道门并不简单。”
“不错,除非北贞公主自己走出来,否则我们要进去恐怕不太容……咦?”鲁塔倏地住口,两眼发直的瞪着正走出城门的小小身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上,您快看!”
“怎么了?”卫泱见他神情有异,不禁定睛一瞧,“那是……”
鲁塔兴奋的低叫,“王上,您看她跟画像上的人像不像?”
“不只像,根本是同一个人。”
“是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可是……”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兴奋的情绪顿时消失,只剩下一脸狐疑之色,“怎么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宫女或太监在身边伺候?”
他的疑惑也正是卫泱此刻在思考的问题。
“问得好,而且她的穿著也不像是堂堂的公主。”试问有哪一个公主出门不是坐着轿舆,身边还有一大票人簇拥着?而这名跟画中人很像的小泵娘却是徒步而行,穿着和平民无异,更怪异的是,她的背上还扛着一只大包袱。“依朕看来,你是上了人家的当了,别人随便描述个长相,就让你信以为真。”
“怎么会?”鲁塔倍受打击,不相信堂堂大将军的他,竟也会受骗上当。
“算了,就算她不是北贞公主,也有可能是里头的宫女,说不定能问出个什么来。”说完,卫泱便尾随而去。
鲁塔不敢迟疑,也紧跟在后,两人悄悄的跟踪走在前头的小泵娘,直到远离皇城,才渐渐缩短彼此的距离。
浑然未觉正被人跟踪的北贞还在逛大街,心中暗忖,既然皇帝阿爹没有设下期限,那就慢慢来﹐等她逛够也玩累了,再想想该怎么去北岩国还不迟,反正北岩国又不会跑掉。
“四公主。”一双男人的黑靴在距离她身后几步远处站定。
一般人的反应,只要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绝对会反射性的回头,瞒不了人的﹐卫泱就是想要利用这一点来测试她。
丙然,北贞一听见有人叫她,很自然的转过身,也泄漏了自己的身分。
真的是她!鲁塔差点发出一声欢呼,他们真的找对人了。
卫泱心中大喜,既然确定她就是北贞公主本人,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做?直接打昏她,然后将她带回北岩国?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掳人,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得谨慎处理。
瞥见叫住她的是两个陌生男子,北贞不由得怔愕了两秒,接着骨碌碌的乌眸染上浓浓的歉意,轻轻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她真是太不应该了,虽然出宫的机会不多,可是,人家都认得出她这个四公主,自己却还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们,实在是太失礼了。
她干嘛跟他道歉?
“真的很对不起。”以为对方生气了,北贞再次道歉。
既然她如此诚心诚意,他这个大男人再不表示点什么,未免显得心胸狭窄。
“没关系。”虽然卫泱不明白她为什么道歉。
北贞仍然一脸的诚恳,“下次我会记得的。”她要当个亲民的公主,就算对方只是个身分卑微的平民,也不该随便把人家给忘了。
记得什么?
“呃,那就好。”他听得一头雾水,回得也莫名其妙。
她撇唇一笑,“谢谢。”这人真是心胸宽大。
是不是跟女人相处的机会太少了,否则为什么他有种置身在五里雾中的感觉?卫泱的眉头不自觉的皱得更深,心想﹐还是办正事要紧。
他冷冷的说:“我们有点事想请四公主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可是,我还有其它的事要办。”她也很想到他家里作客,不过,又怕耽搁太多时间。
他眉头上的死结越缠越紧,“恐怕四公主非跟我们走不可。”
北贞瞅着他好一会儿,“你很坚持?”
“不错。”
她偏了下可爱的头颅,露出甜甜的酒窝,“好吧!我跟你们走就是了。”难得人家盛情相邀,要是再拒绝,就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咦!就这么简单?一旁的鲁塔惊疑不定的瞪着眼前漾着笑靥的无邪脸孔,不禁自问,肉票都自动送上门了,这还算是绑架吗?
☆☆☆
外表看似简陋,却牢固得禁得起颠簸的大型马车行驶在石板路上,因为还末离开天朝的势力范围,所以,卫泱还不敢放松戒备。他暗暗忖度,堂堂天朝公主会毫无戒心的跟着陌生人走﹐若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另有图谋,他不能太大意。
将包袱搁在一边,北贞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眼前这两位同车的伙伴,不,应该说其中一位才是。打从一开始她就很注意他,因为他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北贞两手托着香腮,一瞬也不瞬的瞅着他,那么坦然、赤果果,毫无姑娘家该有的矜持,看得卫泱想装作视而不见都不行。
“你一定很困扰。”她有感而发,长得太帅也是一种麻烦。
他为之一怔,“什么?”
“你不用否认,其实,我很能体会你的感受。”像皇帝阿爹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的大帅哥一个,虽然只钟情母后一人,还是有许多女子拜倒在他的龙袍之下,让母后为此吃了不少飞醋,总之,太有女人缘也不是件好事。
卫泱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什么感受?”他实在听不懂她没头没脑的话。
她笑吟吟的说:“没关系,长得太好看也不是你的错,不过,男人还是不要太滥情,免得将来遇到真正喜欢的姑娘时,就会跟我皇帝阿爹一样得到报应,被我母后吃得死死的,到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多谢妳的建议。”卫泱总算搞清楚了,不禁闷闷的哼道。
北贞笑瞇了纯稚的眼儿,“不客气,对了!我刚刚忘了问,你们要带我去的地方远不远?要是很远的话,我可能不能待太久喔!”
“呃,这个……”鲁塔瞄了下面色冷峻的主子。
既然人被他们抓到了,也不怕她逃,于是卫泱毫不隐瞒的说了。“我们要请四公主到北岩国作客几天。”
她那颗迟钝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北岩国?”
“没错。”
“北岩国!”她先是眨眨眼,继而激动的大叫一声,以无比认真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再问一次,“你说的北岩国就是那个北岩国?是不是?是不是?”
这是怎么回事?卫泱纳闷的将眼光转向爱将。
鲁塔轻轻摇了两下头颅,表示他也雾煞煞。
“到底是不是?”北贞嘟着嘴追问。
卫泱神色谨慎的回答,“对,就是那个北岩国没错。”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北岩国,别无分号。
“太好了!”她笑咧粉艳的唇角,拊掌叫好,“我正想去那里说,真是太巧了!今天能碰上你们,一定是母后在天上保佑我,我的运气才会这么好。”
他觉得她的笑很刺眼,“只怕四公主误会了。”
“误会?”北贞傻呼呼的看着他。
“没错,因为从现在起,四公主就是朕的人质,朕要用妳来跟天朝的皇帝交换一样东西,只要妳乖乖跟朕合作,朕保证绝不会伤害妳,事成之后,便放妳回去。”是该把话说清楚了,卫泱等着看她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