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了各种方式在找人,但是他的手机没有回应,简讯、E-mail塞到爆还是没用,找过言家兄弟,谁都不肯告诉她,她甚至想过要请出版社的人传话,但最后还是作罢,闹离婚又不是多光彩的事,她丢脸也就算了,季秋以后怎么做人?
最后她找上方歆,动之以情,但愿她看在昔日交情,好歹给给薄面,谁知——
“咦?那不是我小叔吗?又没欠你钱,找他干么?”方歆喝着水,凉凉地削人。言仲夏的口水吃多了,刻薄的说话调调也学了几成。
言仲夏随意抛去一眼。不错嘛,认识了笨蛋歆一辈子,就今天看她最聪明。
心知这对夫妻是存心呕她,她也不抱希望了。
“好嘛,我不惹你们心烦,老公是我气跑的,自己想办法找回来,不劳驾两位了,再、见!”重重说完,步伐北声音更重的踩着地砖离去,像是要抗议他们的铁石心肠。
“嘿,她架子端得比我们更大耶,这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吗?”方歆踢了踢老公的,犹不放弃损人。
她倏地煞住步伐。“不然你要怎样嘛!”
“来个三跪九叩,忏悔地说声你错了,我就考虑看看。”连一向最粗线条的方歆都被惹恼了,可见她有多让人生气。
“你当心被季秋掐死。”再怎么说小舞都还是季秋心爱的老婆,敢玩得那么嚣张,到时季秋翻脸,他可是宁愿当鳏夫都不会出手救人。
“我就是觉得季秋笨嘛,凭他的条件,多的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让他挑,干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哀怨,任人欺负成这样。”
“有我笨吗?”
“什么意思?”
“娶了你就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笨的事情。”
“言仲夏!你他XX的再说一次!”方歆一脚跨上茶几,一副准备找人火并的黑道大姊头架势。
“拜托——”小舞受不了地申吟了声。“你们要打情骂俏,请关上房门再进行好吗?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老公人到底在哪里?”虽然已经很习惯了,但是在这节骨眼还给她搞这出戏码,真的很想扁人。
“在医院啦!”被惹毛后的方歆是不必用到脑袋的,心直口快地丢出一句,言仲夏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大嘴婆,真想掐死她!
“什么?!”不用言仲夏动手了,小舞气势十足地一把揪起她,追随她方才的姿势左脚踩上茶几。“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季秋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否则我马上一掌劈死你!”
以方歆纵横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战绩,连言仲夏没多留神点都会被她打死,当然不可能败在区区苏妍舞手上,可问题就出在——这女人怀着五个月的身孕,而且刚好是季秋的心头肉、手中宝,她哪敢动她一下?要有个什么小差池,季秋会跟她没完没了的。
“你还有脸说,看看你是怎么照顾老公的,每天和男人去吃那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饭局,害他为了等你,三餐不定,昼夜颠倒,身体空虚,心灵悲苦,呜呼哀哉,人生无望……”
“你在吟诗作对吗?”言仲夏听得好想吐。
小舞皱眉。“到底怎样?”
“胃炎啦!医生已经在警告他要三餐定时了,别翻黄历挑着良辰吉日吃饭。”
“哪家医院?”
“嗯,以地图上的经纬度来算,它的正确位置应该是在……”
“少来了,你国中地理从没考超过三十分,知道什么鬼经纬度?”连言仲夏都不给面子,直接拆她的台了。
“喂,我在替你亲爱的弟弟出气耶,你到底站哪边?”敌友不分的家伙!
“到底哪家医院?国中地理没三十分的笨女人!”小舞受不了地吼出声。
“你敢鄙视我的地理常识?!我现在就去算怀安医院的正确经纬度——”居然瞧不起她,哼,输人不输阵,这口气她卯上了。
下一秒,小舞松了手,以着开火箭的速度冲了出去。
“咦?发生什么事了?她不是要问哪家医院吗?不问啦?”方歆眨了眨眼,现在是怎样?演到哪一段了?该下场了吗?
言仲夏重重叹了口气,再一次肯定娶了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悲哀。
怎会有女人笨成这样?!
再将视线移到茶几上的两个脚印——这年头的女人都这么恐怖吗?他们兄弟俩到底上辈子做了多少坏事,上天要这样惩罚他们?
***——***——***
言季秋扶着床缘坐起身,将手伸向旁边的矮柜——
“你要什么?我来就好。”正好走进病房的言立冬顺手收掉桌面上的报纸,倒了杯水给他。
他摇头。“报纸。”
“这是昨天的。”言立冬面不改色地抛到一旁。
“我刚才要看,你抢去看;好,现在我要看,你却说是昨天的?”如果是耿直的大哥他就信,但这人是立冬,虽然态度很自然还是可能有鬼,立冬作戏的功夫精湛到可以角逐金马奖影帝了。
“没什么好看的,你不用浪费精神了。”
他又摇头,坚决重复。“我、要、报、纸。”
他已经好几天没碰到报纸了,叫他们带几本书来给他看,大哥除了讲义教科书外也挤不出别的了,而立冬只会拿一堆火辣女星的写真集,他们不知道他无聊到要抓蚊子来玩了吗?
“那你要看什么版?社会?财经?”言立冬抽了几张给他。
丙然不对劲!
立冬为什么那么怕他碰报纸?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吗?
“全、部!”
“这些垃圾新闻有碍健康,还是不要……”
“立、冬!”他坚决打断,伸出了手。
“那——好吧!”江郎才尽,言立冬摊摊手,递了出去。
一翻开报纸,版面醒目的几个字句跃入眼帘——
老公:
我好爱你哦!嫁给你让我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原谅我曾经遗忘这句最重要的话,但是这个最真的承诺,永远都不会改变,所
以,请不要收回我的幸福,我愿意用一切,来换回生命中最重要的你,别再对我不
理不睬了好吗?没有你的日子好难受……
小舞
这……
他震惊地抬头。“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言立冬满不在乎地回答:“连续一个多礼拜了吧!”
“你——”居然不告诉他,还藏报纸!“不要以为我不会揍人,立冬。”脾气好不代表没有脾气,必要的时候,他的拳头也可以很硬!
言立冬耸耸肩。“你只要一看到,就会心软地原谅她。”他不在乎和从不打架的三哥大干一架,就是坚持她非得受点教训不可,免得三两天又故态复萌,他言立冬的哥哥可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
“我本来就没有怨过她,离开是因为我觉得她不再需要我,如果我知道我对她那么重要,我根本不会离开她半步。”
“你可不可以有点骨气!”真丢脸,这种人居然是他的哥哥!
言季秋的回答是——伸手拿话筒。
“做什么?”虽然他觉得问得很愚蠢,言季秋要做什么还用得着问吗?
“打电话给小舞。”
言立冬好呕地瞪着旁边那只花瓶,慎重地思考要不要将它往言季秋头上砸,让他再多住院一个礼拜。
“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条件,让你这样死心塌地啊!”不过就是身段姣好了点,容貌美了点……好吧,是美了好多点,但是那又怎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如果要你不爱雪融,你办得到吗?”他淡淡反问。
一句话命中要害,言立冬无话可驳地退开身。好吧,算他很,点中了他的死穴。
少了言立冬的阻碍,他顺利拨了号,电话响很久,没人接。
不在家?难道她又加班了?
币掉电话,改拨手机,这一次,响了三声就被接起。
“何方神圣,有事快讲,本姑娘有急事。”
声音很喘,看来她工作是真的很忙。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舞,是我。”
“季秋?!”她见鬼似的,声音扬高八度。
“对,是我。你很忙吗?”有时间跟他讲电话吗?
“不,不忙,我一点都不忙,你慢慢讲,讲到天亮都没关系——啊!”她说得很急,然后他听到她的惨叫声。
“怎么了?”
“没事,讲太快咬到舌头了。”
他胸口盈满热烫的暖意,柔声说了句:“小心点。”
“啊,好、好、好,我会小心,你千万不要挂电话。”
“我不会挂电话的……小舞?”他好像听到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响,而且频率密集,听起来应该是在奔跑,还有不明的广播声,她到底在哪里?
“季秋——”奔跑声停了。
“嗯?”
“我好想你。”
他心中暖暖的全是感动,轻道:“我看到报纸了。”
“这些日子没有我在身边,你会不会寂寞?”
“会。”
“那你寂寞时,有没有背着我偷腥?”
“没有。”
“有没有乱把外面的漂亮美眉?”
“没有。”
“有没有让漂亮美眉乱把你?”
他笑叹。“也没有。”
“那,有没有想我?”
“没……”他及时改口:“有!”
“是没,还是有?”她噘唇。
他低低轻笑。“有,我想你。”
他认识的那个小舞好像又回来了,娇憨、纯真、孩子气,喜欢赖着他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要的其实不是答案,只是撒娇。
“那——”指尖轻划着粉白的墙面,她小小声问了出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沉默了下,正要开口:“我——”
“等一下,你不用回答!”像是怕听到让她无法承受的答案,她心慌地阻止。“这样好不好?既然你想我,那你数到三,如果我及时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回来,并且一辈子都不准再提离婚的事。”
敝异的说话方式让他嗅出一丝不对劲。“小舞——”
“你只要回答,好,或者不好!”
“好。”他本能地答出口。
“一言为定!”他都还没开始数,她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两人之间相隔的那道门。“我来了!”
言季秋一手还抓着话筒,错愕地微张着嘴,瞪着由眼前冒出来的她,表情像是外星人突然登陆地球。
“小、小舞,你怎、怎、怎么会……”
“你答应过的,不准反悔!”她紧张兮兮地瞅着他,深怕听到他的拒绝。
迎视她忧惶不定的小脸,一秒、两秒、三秒过去,而后,他轻吐了口气,笑出声来,顺手挂回电话,朝她张开双臂,她连片刻都不曾迟疑,迅速、俐落、有效率地奔向他,密密缠抱住,再也不肯放手。
“呜呜呜……我好怕你不肯见我,好怕你铁了心不要我……”卸下日夜折磨着她的恐惧,忍不住就喜极而泣。
“不会的,你不要我走,我就不走,小舞,不要哭。”
啧,这样像是一对在闹离婚的夫妻吗?摆什么鸟龙啊!瞧他们一个哭成泪人儿,把人当尤加利树在攀缠;另一个是心疼得快要死掉,拚命在安抚……这么烂的一出戏码实在让人看不下去,言立冬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无声退出房外。
“我……登了好多天报纸,你都不理我……”她呜咽,哭得更加理直气壮。
“立冬把报纸藏起来,我今天才看到。”
“我打手机,拚命留言、传简讯……”
“我手机不见了。”
“骗人,哪有那么巧。”
“是真的。我记得前一晚还在和立冬讲电话,讲着讲着就不见了。”失踪方式很传奇,为此,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我还寄E—mail!”她停止啜泣,眼睫还凝着泪珠。
他偏头思考了下。“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寄了封病毒邮件给我,电脑挂掉后,我就没再动它了。”
“不是我!”她举双手发誓,努力强调她的清白。
“我没说是你。”就算是她,他又能拿她怎样?
“你这阵子都到哪里去了?”
“和立冬住在一起,我有托他转告你的。”说好要让彼此分开,冷静一段时日,所以他不曾有只字片语的联系,只让家人代他报平安。
转告个鬼啦!
她噘着唇,再笨也知道这一连串使她和季秋断了讯息的“巧合”事件,问题是出在哪里了。
“你信不信?这一切都是言立冬搞的鬼!他会藏报纸,当然也会藏手机,既然会藏手机,寄个病毒邮件给你玩玩,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会吗?”立冬会做这么白目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存心整我,害我以为,你狠心对我不闻不问,抱定决心不管我了……”可恶!害她冤枉泪流了一串,走着瞧,此仇不报,她苏妍舞的颜面就任言立冬放在地下踩到烂!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每天回到家没人煮饭给我吃,然后我就很自暴自弃地想,既然都没人在乎了,那我干脆饿死算了。”她扁着嘴,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
“你怎么会这样想!”他惊喊,眸底浮起深深的心疼。
“还有哦,晚上睡觉抱不到你,根本就睡不着,你看得出我每天只睡一个小时吗?”
看不出来,SKⅡ真该找她代言。
但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他拧着眉,神情凝肃。“还有呢?”
“还有——我生活过得一团糟,水龙头坏了没人换,淋了雨没人帮我吹头发,回到家没人开灯等我,黑漆漆一片害我跌倒好几次……”本来只是想博取同情,说到最后,还真的心酸起来。
言季秋搂紧她,没说话。
她吸吸鼻子。“你的新书……我看了。看完之后,一直想告诉你,就算我是鸟,你的爱也不是牵绊,而是支撑着我闯过所有考验的精神支柱,因为有你,我才能无畏无惧地迎接人生中每一个未知的挑战,我从来都不需要你放我自由。
“鸟儿会出去飞,但是飞累了,终究是要回巢的,你把巢拆了,要我怎么办?我会茫然、会害怕,会找不到方向啊!”
言季秋为之动容,望住她的眼眶微微发热。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今后,我会把我们的巢筑得牢牢的,让你一眼就找得到,不必害怕迷失方向。”他柔吻她,坚定地许下承诺。
“嗯。”她反手勾缠住他的颈项,将身子全然的贴靠向他,全心全意地回应。
“啊!”他忽然很杀风景地惊叫出声。“你、你、你——”
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宝宝啊!你不是很想要吗?”
“对,我是想,但、但你不是——”她骨架纤细,近五个月的身孕还不是很明显,再加上穿着宽松的衣服,刚刚要不是她贴过来,他到现在还没发现。
可,她当时不是态度坚决说不生吗?加上后来她又绝口不谈,他还以为……
她笑笑地拉来他的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肮上。“快五个月了,偶尔会动一下了哦。”
“是、是吗?”他紧张兮兮地模了一下,轻得像是怕碰疼了这对小小的母子。
她偎了过去,头枕在他肩上。“季秋,我把工作辞掉让你养,你说好不好?”
言季秋轻抚的动作顿了下,目光由她的小肮移到脸庞。“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为了争取今天的成就,她努力了好久,怎肯轻言放弃?
“没什么啊,就太累了嘛——”
“不对。”他眸光清澈,似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你是伯我难受,对吗?”
既然都被看穿了,再掩饰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只是要你知道,在我心中,没有什么会比你更重要。”
“我懂。”他笑笑地道。“这样就行了,真的不必为了我,放弃你长久努力的成就,我的快乐,是来自于你真心的笑容。”
她想了一下。“那——季秋,你答应我,以后心里有事,一定要告诉我,别闷在心里苦了自己,好不好?我不需要这种体贴,它只会让我更心痛!”
“好。”其实今天他们的婚姻会演变成如此,他也该负上一部分的责任,正如二哥所说,婚姻是两个人的,得靠两人合力去维系,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的迁就、容忍,她又怎会明白他的感受?
有时过度的体贴,也是一种危机,他终于懂了。
一段婚姻的经营,端看各人智慧,所幸他还有机会,在未来的五十年里,与她一同模索,找出最契合的共鸣点。
●言孟春的爱情故事,请见四季风情春之章《孟春情初开》。
●言仲夏的爱情故事,请见四季风情夏之卷《仲夏情方炽》。
●言立冬的爱情故事,敬请期待四季风情冬之曲《立冬情正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