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上了阳明山,沈易□立刻将敞篷车的车顶打开,让季雨彤享受这清凉山风拂面的
舒适感。
“怎样,很舒服吧?”
“嗯。”季雨彤闭上眼,双手大张迎著风,快乐得像个小孩。“没想到台北也
有这么好的空气。”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其实,台北还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美,以后有空我再慢慢的告诉你。”沈
易□神秘地一笑。
“你不是一直都很忙的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像她一逮到星期假日,不
睡个天昏地暗绝对不会下床一步,根本没空去注意台北有什么好,只知道台北交通
阻塞、空气品质超差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恶劣,根本找不出一点点可爱之处。
“很简单,只要你常接近她、了解她,自然会发现她吸引人的地方。”
“说的也是。”
“到了,下车吧。”
到了目的地,沈易□拿出事先准备的野餐用具,然后牵著季雨彤,小心翼翼地
往一条小路走下山坡。
“原来你早有准备。”季雨彤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东西,心里真的非常感动。
他一个大男人竟会为了陪她出来踏青而去张罗这些东西,而且还牺牲睡眠一大
早专程地来接她,他的温柔和出其不意的体贴,都令她深深地感动著。
“放假天本来就应该出来走走,否则长期关在办公室里,人可是会变笨的喔。”
他笑笑地轻碰著她的脸颊。“别说了,快到这边来,这里视野好好,可以俯瞰整个
台北盆地呢。”
季雨彤跟上沈易□的脚步,和他一起站在山崖边。
“一般人上阳明山,不都是上来看夜景或赏樱花的吗?怎么你和别人不一样,
一大早跑上山,却是为了看车水马龙的台北盆地?”她看着他,不明白台北市白天
有什么好看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台北最美的时刻除了灯光点点的夜景外,还有晨间山岚弥
漫时那份朦胧的美。你看,让轻雾浮掠过的台北市,像不像含羞的少女拢著薄纱,
既美丽又神秘?”他像个献宝的大男孩,急著把自己珍爱的宝物献给心爱的人。
“真的耶!”季雨彤美目一亮,兴奋地大叫著。此时她的背后刚好飘来一缕晨
间山岚,和风一吹,樱花树梢婀娜”摆,四周霎时下起了美丽的粉雪,置身其中的
季雨彤简直像极了花精灵,美得夺人呼吸。
沈易□双眼睛也不瞬地看着在雾间、在花雪里起舞的季雨彤,心底对她的迷恋
更是无限地加深。
“易□,你来看,是幸运草耶!”快乐的季雨彤又传来兴奋的叫声。
“真的!”沈易□蹲在她身旁,看着混在草堆中非常不起眼的四叶幸运草。他
长这么大,还没真正看过呢。
“快许愿!”季雨彤要沈易□闭上眼,跟著她一起做。
两人闭上了眼睛,同时在心里各许了一个愿望──
许完了愿,他们不约而同地看着幸运草,然后再抬眼看着彼此。
“你不拔?”
“你不拔?”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地摇著头,这份默契令两人的心紧紧地贴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拔?”沈易□想知道季雨彤的想法是否和他一样。
“幸运草虽然不是稀有植物,但平凡的样子却不易让人们察觉,如今我有幸看
到它已经非常难得了,我不能再自私地占有它。我希望每个幸运的人都能看到它,
就好像我希望我的幸运像它一样生根蔓延,如果拔掉了,它的生命将不再有任何意
义。”
不愧为他一见钟情的女人,连想法都和他一样
“那你认为呢?”她漾著笑,希望他的想法和自己一样。
“我不拔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会弄脏我的手。”他拍拍手站起来,忽然想逗
逗她。
“真的?”季雨彤追问著。她明明看见他眼里有著和她一样的感动,可是怎么
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么的冷淡?
“真的。”
“口不对心的家伙!”她气闷地在嘴里嘟囔著。
“怎么啦?”
“哼!”季雨彤撇开脸不理他。
“这样就不理我了?你真小器耶,我刚才是逗著你玩的。”他拿着手中的冰可
乐,冰了一下她气鼓鼓的小脸。
“讨厌!”季雨彤生气地用力往他的脚一踩。
“哇!你干么踩我?”沈易□疼得哇哇大叫。
“谁叫你每次都欺侮我,哼!”她拿过可乐,绷著脸径自坐在野餐垫上。
“那我们当扯平了?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沈易□一拐一拐地走向她,他可
不想她不理他。
“当然,我可不是小器的人。”季雨彤啜著可乐,嘴角微微地窃笑着,能让这
个大男人低头向她道歉,还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呀!
精明的沈易□看见她嘴角那抹笑了,他靠著她坐下,双眼直直地盯著她看。
“你干么一直盯著我看?”季雨彤不自在地挪开身子,但却被沈易□一把揽了
回去。
“因为我认为你在耍我。”
“才没有呢。”她矢口否认。
“是吗?”他伸出十指舞动著,作势欲往她的胳肢窝攻去。
“不要对不起啦!”季雨彤连忙承认,因为她实在怕极了他的“魔爪功”。
“算你识时务。”
“我这是女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好,那么女大人,您愿不愿意陪我一起晒晒樱花日光浴呀?”他非常绅士地
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考虑看看喽。”季雨彤拿乔著。
沈易□哪肯给她考虑的机会,他一把搂著她躺下,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你放开我啦!”季雨彤又叫又笑地挣扎著。
“不放。”沈易□故意将她搂得更紧。
“沈易□,你这样我怎么晒日光浴?”
沈易□放开她,本以为季雨彤会跳离他,但她没有,反而是找了一个舒适的位
置躺好,头还枕靠著他的胸膛。
“呼!我差点窒息。”季雨彤大口大口地吸著气。
“没关系,我会替你人工呼吸的。”说着,他真的把嘴凑向她。
“不要闹了,安静!”季雨彤连忙捂著他想要偷袭她的嘴巴。
“好,不闹你了。”他将她揽向自己,让她舒服地靠著她。
两人极有默契地不再开口,静静地聆听、欣赏著自然界美妙的天籁。
阳光透过樱花树,投下摇曳的光影,洒在两人身上,静谧的时刻,让人舒服得
差点想昏昏欲睡。
“真的好舒服呀!”季雨彤忍不住喟叹。“对了,这块崖间平台这么隐密,你
是怎么发现的?”
“我有一次跌下来时,无意中发现的。”当时他还因为被这里的美景感动得不
想离开了呢!
“没想到让你捡到了宝。”
“我捡到了不只一个宝。”他一语双关地。
“还有什么?”季雨彤支著身子,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他看着她却不说。“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季雨彤好舍不得喔。
“这里入夜会很冷,我们没有带御寒的衣服,下次再来吧。”
“好吧。”季雨彤让他牵著走。
才上了坡,就有一个中年男人叫住他们,且态度非常不礼貌。
“喂!少年仔,下山的路要怎么走?”
沈易□拉住欲好心指路的季雨彤,手指往上山的路一比。“那边。”
等中年男人走后,季雨彤终于忍不住地开口了。“那边明明是上山的路,你怎
么可以乱比!”
“我只是教他做人要懂礼貌而已,像他那种人不给他一点教训,还以为全世界
的人都该让他吆喝。”
“说的也是。”可季雨彤还是不放心,怕那个男人会找不到路下山。
“别担心,就算他今晚找不到路下山,山上还有旅馆可以住,你放心,我不是
个小心眼的人,每天闲闲没事专门在报“老鼠仔冤”。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你喔。”季雨彤笑点著沈易□的额头,实在拿这个有时心性顽皮得像个大男
孩的他没办法。
可她就偏爱极了他大男人主义里的这一份稚气。
季雨彤回到家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她轻哼著歌,嘴角带著幸福甜蜜的笑。
她拿出钥匙开门时,却发现门锁已经被转开了,她收起笑,戒慎地推开门,赫
然看见肥肥的房东太太,竟坐在她的床上睡著了,而床边还有两大包的东西。
“房东太太,你怎么会在这儿?”季雨彤唤著好像已经睡死的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一脸惺忪,看到自己等的人终于回来了,她立即精神一振,把一包包
的东西全推给了季雨彤。
“季小姐,你回来得正好,从现在起,我房子不租你了,你的东西我已经替你
打包好,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我每个月房租都有按时缴呀!”季雨彤不敢相信地大叫。
“因为今天有人出高价买了我的房子。”
“可是,我们不是签了一年的租约吗?”
“顶多这个月的租金我不收,你走吧。”房东太太连人带行李的,一起推出了
门。
“可是,现在三更半夜的,你要我上哪儿去?你至少要先让我待到找著房子吧。”
季雨彤垮著脸地和她商量著。
“我不管,总之你现在就得走!”因为买卖合约上写著今日就必须把房子空出
来,所以她才会那么急地将季雨彤赶出门。
“房东太太──”
“走吧。”无情、势利的房束太太当著季雨彤的面把门关上了。
“你太可恶了!”季雨彤气极地踹了门板一脚。
她怎么会这么倒楣去遇到这种恶房东啊!真是倒楣透顶!
她提著两大袋的行李,无助地走在街头,三更半夜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哪
里可以去。
林佳玲休假回南部,她也没有沈易□的电话,更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她该怎
么办呢?唉……她真是欲哭无泪呀!
包可恶的是,天空竟在此时下起了雨,被淋得半湿的她,觉得自己更加的可怜。
她蹲在骑楼下,孤苦无依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易□,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季雨彤再也忍不住地低啜出声。
忽然她脑子灵光一闪──啊!有了,沈易□公司里的休息室!
反正明天休假,不会有人去公司,先度过今晚再说吧。
于是她搭上计程车往公司前去,可是到了公司楼下,她却被警卫拦住。
“季小姐,怎么这么晚?”警卫熟悉地和季雨彤打著招呼。
“呃我来加班。”不得已,季雨彤只好说谎。
“提著两大袋行李?”她闪烁的言词和奇怪的行为,令警卫提高了警觉。
“呃,是这样的,这几天我必须长期加班,所以──”她晃了晃手上的两大袋。
“原来是这样。”警卫不太相信,但还是让她上去,等她进入电梯后,他才悄
悄地拨了一通电话。
季雨彤开了门,直接往休息室走去,她打开灯,孤独的感觉顿时令她鼻子一酸。
上一次她不小心在这儿睡著了,醒来时有沈易□陪著她,可是这次──季雨彤
低著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明天大家都休假,沈易□不可能进公司的,唉,他会不会发现她不见了?会不
会心急地找著她呀?
她坐在床缘,眼泪一滴滴地落下,哭到后来,她竟睡著了,直到有人温柔地轻
唤著她──
“雨彤……”沈易□心疼地轻唤著她。要不是警卫打电话通知他,季雨彤不就
得孤身面临无所依的恐惧?
季雨彤迷蒙地睁开眼上见是沈易□,立刻脆弱地扑向他怀里大哭。
“别哭,告诉我怎么回事?”沈易□心疼地安抚著她。
“房东把我赶出来了!”季雨彤哭得好委屈呀。
“可恶,我找她理论去!”沈易□当下寒著脸,真的想冲出去。
她拉住他。“没用的,她已经把房子卖给别人了。”
“那也不能半夜把你赶出来啊!”一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单身在街上晃,他就全
身害怕得颤抖,要是她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他一定要剁了那个房东太太!
“算了,我已经自认倒楣了。”季雨彤吸吸鼻子,认命地说。
“那今后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找房子没有那么快,这几天我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的眼神无
助得令人心疼。
“搬去和我一起住吧。”沈易□提议著。
“不要!”季雨彤想也不想地拒绝。搬去和他一起住,感觉好像两人同居似的,
要是让家里的人知道,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的拒绝令沈易□非常挫折、非常伤心。难道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你找房子也要一段时间,总不能一直住在公司吧。”
“我……我不知道。”如果真找不到房子,她可能会暂时去住旅馆,只是这钱
会花得她心好痛。
沈易□沈静了一秒后说道:“对了,我朋友在这附近好像有间公寓要出租。”
其实那间公寓根本就是他家,为了不让季雨彤拒绝,他只好对她谎称房子是朋
友的。
“可是附近是黄金地段,房租一定很贵,我恐怕付不起。”
“别担心,我朋友向来不缺钱用,你只要替他打扫房子就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
“跟“他”你不用客气,我明天问过他后,你再搬过去。”其实他是要先去湮
灭“证据”。
“谢谢你,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沈易□就像是上天派来的守护天
使,总能在她发生困难时即时出现在她身边。
“小傻瓜,跟我你还这么客气。”我不要你谢我,只要你好好爱我就够了──
他在心底默默地说着。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
“是警卫打电话给我的。”
“原来如此。”难怪她在等电梯时,总觉得警卫的行为怪怪的。
“睡吧,我在这儿陪著你。”他搂著她躺下。
“你──”季雨彤霎时羞红了脸,因为他们两人躺下的姿势实在好暖昧呀!
“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看她羞红了一张脸,还全身僵直的,他就觉得
很好玩。
“喔。”她连忙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以掩饰她的尴尬。
“雨彤,放心睡吧,我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的。”他紧环著她,轻声地给予承
诺。
他轻柔的语调宛如和煦春风地安抚著她,令她安心地入眠,而梦里那些风风雨
雨早已不在。
“哇,你朋友的家未免太大了吧!”季雨彤一踏入沈易□的屋子,立即发出惊
叹声。
这是一栋双并公寓,简单的设计中不失豪华的贵族气息,暖色系的家具使得偌
大的房子不会那么清冷,反而温暖得令人忍不住想一辈子驻留。
“先把东西放进去吧。”沈易□笑着不解释。这哪算大,要是让她见到他在美
国的别墅,她不吓死才怪。
“真奇怪,这么大的空间,为什么只有一个房间?”季雨彤看了看四周,发现
整间屋子只有一个房间。
“因为他的家人都在国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所以他只隔了一个房间。”
“他跟我一样,我的家人全都在南部乡下,只有我一个人住在台北。”
她孤单落寞的样子看得沈易□好心疼。
“别担心,你还有我呀。”他抚著她的秀发,温柔地安抚著。
“嗯。”她一扫心中阴霾,露齿一笑。
“你先休息,我还有事情得去处理一下。”
“你去吧。”季雨彤送沈易□到门口,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挥手的模样,好像是
个送丈夫上班的小妻子。
顿时,她的脸又红了!
“进去吧,我晚一点再过来。”
沈易□给了她一个吻后,立刻往艾力克和欧迪下榻的饭店跑去,因为昨夜他让
人把他的东西全先搬去他们那儿了。
一进门,两对不友善的眼神立刻瞪向他。
“怎么了?”沈易□明知故问。
“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你才对吧!”欧迪绷著睑,火大地戳著沈易□的胸膛。
三更半夜被人吵醒已经够不爽了,看到成堆的“垃圾”,他更是火大!
“别这样,只是寄放而已嘛。”沈易□自知理亏,连忙陪笑着。自从艾力克表
明不再追季雨彤之后,沈易□才又现实地开始给他好脸色。
“到底怎么回事?你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搬家,该不会是失火了吧?”欧迪坏
心地猜想著。
“乌鸦嘴,我的房子好好的。”沈易□斥道。现在季雨彤住在他那儿,他可不
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那到底怎么回事?”欧迪问道。
“我让给雨彤了。”
结果他的话引来两人狂笑。
“你这个笨蛋,你不乘此机会同居,居然还把房子让出来?!”欧迪笑得就快
岔气了。
“我没你们那么下流。”沈易□瞪著两个笑得很不客气的人。
“什么下流,是潮流好不好,你又不是什么纯情男。”艾力克好不容易终于能
停住笑地开口了。
“我是尊重雨彤。”遇到这两只大,沈易□实在气闷。
“我看她八成不知道房子是你的。”以艾力克的了解,善良的季雨彤一定不会
答应沈易□把屋子让给她。
“那又如何?”
“你这样骗她,小心哪天穿帮。”欧迪难得好心地发出提醒。
“不会的,我已经把所有和我有关的东西全搬来了,水电瓦斯和电话费我也已
经差人去改帐单地址了。”
“看来你做得很周详嘛。”欧迪不得不佩服沈易□在短短时间内,把所有事情
全考虑到了。
“当然!”
“不过鸡蛋再密也会有缝,你小心穿帮哪。”艾力克泼著他冷水。
沈易□瞪著艾力克,警告道:“只要你们闭上尊口,她不可能知道的。”
“那如果我们作梦不小心说出来呢?”艾力克还在耍著嘴皮。
“那我会让你们永远也醒不过来。”沈易□摆出脸色,恶狠狠地瞪著他们,但
脸皮厚如铜墙铁壁的两个人,根本不理他的警告,反而悠闲地啜起咖啡配著花生米。
沈易□真会被这两个人气死!他当下决定把订好的饭店房间,更换成离他们较
远的楼层,图个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