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永井惠出其不意地问道。
“嘿!”任她评头论足一番之后,他不禁笑谑:“评估完我是否有『危险性』之后,开始对我有些好奇心了吗?”
“别忘了,对我而言你仍是个陌生人。”她提醒。
几句简单的交谈,并不能让他进列为朋友阶级,遑论让她全然信任。
“你意思是说,我也极有可能是觊觎美色的登徒子啰?”不纯以貌取人,肯定是个聪明女人,教他多了分欣赏。除了抬头那一瞬间,她美丽的脸庞出现过短暂的错愕外,她并未对他“惊为天人”是无疑的事实。
肯定她不是花痴后,老实说他松了口气。
懂得保持戒心,是女人保护自己的重要生存之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我们并不熟。”她无意猜测,只诉实况。
“Kevin.”为她的话而笑,凯文全然不觉被排斥而尴尬、别扭,倒是很喜欢她不加掩饰的直率。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Kevin.”
“Kevin?”英文名字?听他日语说得如此标准、正统,她还以为他是在日本土生土长的外国人,应该会有个日文名字;或许她错了。
“是的,需要证件证明我的身分吗?”凯文打趣地问道。
永井惠摇摇头,只是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愿意告诉我姓氏吗?”就算是外国人,后面那一长串姓总该在吧!不可能只叫凯文。
“相逢何必曾相识。”那对漂亮的绿眸里,渗入了浓厚的笑意。
“不过是公园巧遇罢了,过两天你就会忘了我这号人物,知道彼此的姓氏又如何,没有必要是吧?”
“说得也是。”永井惠点点头,也没打算告知对方自己的名字。
人家没开口问的事,她是不会去鸡婆多事。
真要是登徒子,早趁四下无人时对她动手,二话不说就把她拖进隐蔽的草丛里了,哪会跟她啰嗦、废话半天。不用说,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拿他当坏人看过。
“遗憾吗?”他轻笑。
“不会。”这个回答干脆。
就她而言,对个他日或许不再相逢的陌生人,有所遗憾绝对只是多余的感觉。呃……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但并不是足以让她多想的感觉。
“那就……这样了吧!”她的干脆,反倒让他有点遗憾。
她对他,显然没有太多的兴趣。
“听起来你倒是有些遗憾?”永井惠甜甜一笑。
略微一顿,凯文老实道:“我第一次遇到不会追问的人。”
“你是想告诉我,这个世界花痴太多吗?”闪烁的双眸隐含笑谑,她依旧是那般优雅恬静的气质。
“很抱歉我不是其中一个,让你有些失望了。”
“老天,你还真有趣!”望着她,凯文忍不住开怀而笑。
面对他放肆的笑意,永井惠好脾气也好整以暇地道:“希望那不是你对我唯一感兴趣的地方,进而认定那是我的个人特色。”
“呵呵,你真的很特别。”经过一番交谈,凯文衷心地如此认为。
“还好,你过奖了。”老妈教育有交代,懂得谦虚是美德,做人不能太骄傲。偶尔她总不忘将老妈谆谆叨念的话放在心上。
别忘了,是“偶尔”.
安静的气氛,几乎到了教人难以换气的地步。
随侍永井老夫人的春子,恭敬地为客人适时斟茶,黑黑的眼珠子不住瞄着今日酷酷的客人。跪坐在榻榻米上数个钟头,对方竟然没有动过半下;不但面无痛苦之色,他俊酷的眉头更是从未皱过半下,教人佩服之至哪!
不过他的表现,倒是极符合他俊酷却不苟言笑的外表。
要是她的话,腿不早坐麻了!春子暗自乍舌。
拥有高贵的皇族血统、出身日本皇族后系的永井老夫人,表现于外的气度与雍容华贵是无庸置疑的。春子和永井家的下人,一直对老夫人打从心底尊敬。
和式的纸门刷地被拉开,永井菜绘子登堂而入,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唯独正坐的男子,没有转头去看冒失的闯入者。
“原来……他就是惠的未婚夫啊?”打量着对方刚毅酷冷的侧脸,永井菜绘子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不掩欣赏之意却笑讽:“原来爷爷的眼光还不错嘛!”想也知道,就算是为了报答泽渡家的恩情,专宠永井惠的爷爷也不可能选蚌太烂的货色当宝贝孙女的丈夫。就因为宠爱永井惠,爷爷才会在永井惠八岁那年,毅然决然地选择与负责台湾商务的二叔住台湾,不跟她爸爸这个长子住日本。
哼,对方果然不是个差劲、或者上不了台面的家伙。
若是,今天得出嫁的——或许就是她了。
反正最好的一切,爷爷永远都会留给永井惠!今天,她就是特地来看爷爷为永井惠选的丈夫,再度证实自己的猜测没错。
“菜绘子,别在客人面前胡说八道!”永井老夫人威严地训斥孙女。
对于孙女无礼莽撞的举止,她显得不太高兴而攒起眉头。
“女乃女乃,我哪有在胡说八道?”不只爷爷宠永井惠,哪次永井惠到日本来,女乃女乃不是表现得像是只有永井惠一个孙女?永井菜绘子愈想语气愈酸,不禁瞟向泽渡幽并,并嘲弄道:“本来嘛!要不是他优秀得没话说,爷爷怎么会肯将宠爱的宝贝孙女嫁给他,对吧?”所有人都知道,匹配不上永井惠的男人,爷爷是死也不会让她嫁的。
不瞟他还好,一瞟永井菜绘子就气上心头。这男人竟然连看也不看她一眼——难道所有的人都认为永井惠比她永井菜绘子优秀、比她好吗?可恶!
“老夫人,我想我该告辞了。”泽渡幽并突然起身,对永井老夫人告辞。
春子更加佩服他了,大小姐不仅无礼地闯入、还在那儿又讽又刺,他竟能表现得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大小姐,遑论将大小姐的冷言冷语听进耳里。
镇定自持的气度实在了得啊!真的够酷了。
“泽渡先生,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又见笑了。”迟迟不见永井惠到家,永井老夫人也不好要人无时间似地傻等,更自责对孙女教导无方。
菜绘子是吃错什么药?
对客人如此无礼,传出去实在有辱永井家的名声哪!
唉!惠那孩子,到底是跑哪儿去了?坚持下飞机以后要自己搭计程车,早该到了却半天也不见踪影。不会……逃婚去了吧?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那乖孩子已经答应爷爷的事,一定不可能反悔!永井老夫人立即否决心底闪过的念头,在她和永井老爷的心底,永井惠永远都是最聪敏乖巧、又孝顺的宝贝孙女。
在长辈们的心中,永井惠绝对是完美无瑕的。
想到这里,永井老夫人突然开始担心起孙女是不是出了事。
“老夫人无须自责,我会向爷爷解释的,告退了。”对永井老夫人恭敬地行礼告退,泽渡幽并便头也不回地离去。若非卧病在床的泽渡老爷子急着见未来的孙媳妇,打死他也不可能浪费时间在等女人等一个钟头以上。
既然永井惠存心逃避,他今天是接不着人了,当然没必要再耗下去。
遇到两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泽渡幽并其实是满肚子的闷火。
走吧!他不走不行了。
再不离开,表面冷静却只想砍人泄愤的他,铁定会在永井家翻桌子,吓傻永井家大大小小的人!万一永井老夫人受惊过度,当场被他吓得心脏病发作,教他回去如何对爷爷那个顽固的老头交代。
瞪视着他绝尘离去的硕长身影,永井菜绘子懊恼地顿足,不甘心地几乎要气煞了。那个可恶又傲慢的臭男人,根本存心忽视她的存在嘛!
竟然从头到尾,瞧也不瞧她一眼!真是太污辱人了。
可恶,令人懊恼的王八羔子!